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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纷纷扬扬洒下雪花,不知过了多久,小轿顶落了厚厚一层积雪。
第128章
柳絮和念琴打扫房间,空屋子有阵子没住人,蒙了一层灰尘,好在大铁锅没送人,灶间门后墙角那口破水缸让三婶子男人抬走了,柳絮找了个破脸盆,去院子里的水井边提上来一桶水,院子里靠墙整齐地码着柴垛,昨晚下雪,今太阳升上来,落在柴垛上的积雪融化,受潮,柳絮好容易引着火,烧了一大锅滚水,跟念琴两个把屋子里的灰尘擦抹干净。
屋子拾掇干净,柳絮坐在炕上,细数自己全部家当,二三十两银子,几支钗环,家里所有家什都送三婶子,送出去的东西不好要回来,添置新的,零零碎碎的,花费不少。
柳絮粗略算了一下,被褥都是新的,幸好没送人,当务之急是置办灶上家伙,水缸、水桶、面盆、碗碟杯箸,柴米油盐酱醋茶,没有炕桌,柳絮趴在炕上,把要买的东西一一列出来,少跑两趟把东西置齐。
柳絮跟念琴去市场,把日常着紧的东西先添置,按照写好的清单,雇了个手推平板车,往返两趟,才置办齐了,俩人累得东倒西歪。
念琴坐在炕上,不想动弹,“姑娘真是急脾气,依着奴婢的意思,让生子他们在那边住两日,慢慢拾掇屋子,添置东西。”
柳絮靠在墙上,累得够呛,“既然都打算搬出来,多住两日,让人多想,好像是赖着不想走似的,反正早晚要搬出来,何必让人小瞧,我歇一会,去把生子几个接回来,你留在家里做晚饭。”
“姑娘的意思,搬离王府远了,从此跟王府没有任何瓜葛,清清静静过日子。”念琴跟柳絮日子久了,柳絮的心思多少能了解一些。
柳絮扫了一眼屋子,炕头缺一对木头箱子,一个炕桌,一张方桌,和几把椅子,桌椅盘算着明日找木匠打桌椅板凳,红木和紫檀木、黄花梨太名贵了,用榉木即可,既便宜又结实耐用,手头这点钱,一家人花销、生子上学使费,够维持几年,几支钗环,变卖了,家里的日子不算拮据,等安顿下来,想办法干点什么,不能总指着吃老本过活,这是后话。
柳絮去接小生子兄妹,念琴留在家里做饭,柳絮到了王府后街柳宅,把张才媳妇找来,当着她的面收拾东西,用一块半旧的绸面包袱皮把几个孩子来时穿的衣衫包上,屋里别的东西一概不拿。
张才媳妇和奶娘丫鬟不舍三个孩子,宝儿奶娘和柳芽儿的奶娘跟在后面一直送上轿子,淌眼抹泪的。
柳絮临上轿前,嘱咐张才媳妇,“我走后,你回王爷,说我们不回来了,屋子里的东西我早让你登记入账的,你核对好,交给王爷。”
这管家媳妇的男人张才是跟着王爷的,在梁王跟前甚是得脸,俩口子实诚,不偷奸耍滑,梁王才放心地把几个孩子交给她照管。
张才媳妇万般不舍,眼圈红了,“奴婢与哥儿姐儿的缘分太短,一下子说要走,奴婢这心里不好受。”
柳絮笑笑,安慰她道;“山不转水转,说不准何时又相遇了。”
柳宅里的下人都出来送,看着柳絮几个轿子走远,看不见了,才回去,张才媳妇按照柳絮走时的吩咐,拿出账册,把宅子里的东西点验,对上账,把上房的门锁了,看今天晚,等次日一早走去王府回梁王。
柳絮姊弟几个在胡同口下轿子,宝儿和柳芽儿高兴往自己院门口跑,柳絮在身后喊,“慢点,别跑摔了。”
冬日,胡同里冷清,没什么人,没人注意柳家是否又搬回来。
几个人一进院,念琴做饭,敞着灶间的门,看见小生子几个笑着招呼道;“回来的正好,晚饭做好了。”
念琴蒸了一锅二米饭,丝瓜炒鸡蛋、羊肉萝卜汤,灶台上放着一个大海碗,里面盛着上尖一碗炖小鸡,念琴指着道:“这是三婶子才送过来的,她说冬天没啥好吃的,把自家喂养的鸡杀了。”
柳絮感动,住在这里的街坊邻里都是平常百姓,待人真诚,善良,王府里钟鸣鼎食,镇日勾心斗角,过得还不如穷日子轻松自在。
晚上睡觉时,念琴打热水给几个孩子洗脚,柳絮把炕烧得热热的,把孩子们脱下的衣裳放到炕头,明早起来穿着热乎。
小生子大了,自己睡西屋小火炕上,柳絮和念琴带着柳芽儿和宝儿睡东屋。
熄灯,不一会,孩子和念琴发出轻微的鼾声,柳絮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冷不丁冒出赵琛的身影,明朗炫目的笑容,柳絮心想,我这是怎么了?无缘无故想起他,这好像还是头一次夜里睡不着,竟满脑子是他的影子,不禁胡思乱想,若自己答应侧妃封诰,上有嫡妃,与赵琛二人长相厮守,于理法不合,必遭后宅女人妒,势必招来祸患,他跟她有缘无分,既然跟赵琛声名有污,断了嫁人的念头,从此清净了,鼓打三更,柳絮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张才家的不敢直接找梁王,先去找她男人,她男人寻到宫保,带着他婆娘见宫保,把这事说了。
柳絮所为,令宫保对她刮目相看,柳家虽穷,柳姑娘有骨气,不贪图钱财,凡是属于王府的东西,连一根针线都没带走,若换了别的女人,不用别的,就表姑娘屋里的东西,就值万金,挑几样拿走,就够下半辈子过活。
宫保回到绛雪阁,悄悄上楼,趴着门缝,看王爷和衣躺在卧榻上,天快亮才睡下,里面传来赵琛的声,“宫保,你进来。”
宫保推开隔扇门,轻手轻脚进去,赵琛坐起来,宫保瞄一眼,王爷眼窝深陷,形容憔悴,面色不好,心里直疼,“王爷,您刚睡怎么就醒了?”
“我一闭上眼,眼前都是柳絮的影子,睡不着。”赵琛扶额,拧眉道。
“又有什么事?”赵琛似无精打采,没有往日意气风发。
“柳家姊弟都搬走了,搬回原来住的剪刀胡同去了。”宫保小心翼翼地道。
赵琛一愣,“几时走的?”
“昨就搬走了,王府里的东西一样都没拿,就来时穿的几件衣物。”
赵琛听完,神情沮丧,蹙眉阖眼,面部表情似极度痛苦,宫保跟王爷这些年,从来没看见王爷这样苦过,不吃不喝不睡,折磨自己,他不能理解,这是怎么的孽缘。
赵琛不再开口说话,宫保硬着头皮道:“王爷,您老昨晚就没吃东西,奴才叫御膳房给王爷送点吃的来?”
赵琛摇摇头,不说话。
柳家
念琴做早饭,柳絮帮宝儿穿衣,叠被,吃过早饭,柳絮对念琴道;“我去找个木工铺,请木工打桌椅,小生子上官学道远,一会给他叫个车子。”
“姑娘放心去吧!奴婢知道了。”念琴在灶台上洗碗筷,手脚麻利,也是个恨活的。
柳絮走后,小生子背书包准备上学,念琴把两个热乎乎的煮鸡子放到她书本里,嘱咐,“饿了吃。”
“不用,我学里管饭。”小生子不想拿,念琴硬是给他塞进书包里,“半大小子,多吃,才能长粗实。”
念琴把小生子送到胡同口,替他叫了一辆车,看着车子上了官道,走远,念琴刚想折回,就见一乘小轿在她跟前落轿,紫霞从轿子里走出来。
念琴惊喜,“你怎么来了?”
“我就不能了看看姑娘和你。”二人见面,亲热一番,紫霞扯着她的手,“走,带路我去柳家拜见姑娘。”
念琴一边带路一边道:“姑娘出门有事,等一会就回来了,可是奇怪,你怎么出得王府?”
“王妃派我来看看姑娘,顺带着送东西。”紫霞看有人经过就没说下去。
二人进了柳家小院,紫霞四处看看,院子不大,东西摆放整齐。
迈进屋门,屋内空空的,一个摆设都没有,连必要的待客桌椅都没有,紫霞扯扯念琴,“这什么都没有怎么住啊?”
念琴看两个孩子在西屋里玩,压低声道;“姑娘去置办了,柳家本来就不宽绰,有个窝就不错了,从王府空着手出来的,姑娘说了,俭省点,日后还要张罗生计。”
紫霞坐在炕沿边,眼睛一扫,一目了然,家徒四壁,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念琴,“拿着,这是王妃让给表姑娘的。”
念琴看一眼银票票面两千两,唬了一跳,有点犹豫,这么大一笔钱,不知该不该收下,想收下,又怕柳絮责怪,紫霞塞在她手里,“我跟你说,这银钱有说道,不是王府账上的,是王妃的私房钱,王府里的钱财表姑娘不要,这张银票表姑娘该要,你听我跟你说。”瞅瞅没有人,小声道:“王妃别说是从自己体己钱里拿出二千两,就是两万两王妃也乐得愿意,表姑娘收下王妃心里才高兴,表姑娘若不要,反倒让人犯寻思。”
念琴听她说得是这么个理,收下银票,放好,这样安了王妃的心。
第127章
柳絮打开柜子,收拾衣物,海棠和紫霞默默地帮着收拾,王府的东西,柳絮一样不打算带走。
柳絮和念琴出了时雪阁,念琴提着一个玉色绸面包裹,一个青色棉布包袱,里面包着柳絮来王府带来的换洗衣衫和几样头面首饰。
紫霞和海棠跟在身后,直抹眼泪,连小路子都觉得心酸,小路子跟念琴说话投机,舍不得念琴走。
柳絮刚走出时雪阁,朝内宅方向看了一眼,就见通往内宅的甬道,朝莺匆忙赶上来,朝莺一路走得急,气喘嘘嘘的,走到近前上气不接下气,“表姑娘,你怎么不说一声就一个人悄悄离开,我二人这样要好,我再晚来一步,最后一面都看不着了。”
朝莺扯着柳絮的手,一副舍不得的模样,柳絮住到王府里,赵琛的姬妾里,她唯跟朝莺最合得来。
“我怕跟你告别彼此难过,就想一个人悄悄地走了。”柳絮怕见了朝莺伤心,狠狠心走掉算了。
“表姑娘,我知道留不住你,我说不好你的想法是对还是错,总之,你自己拿定主意,想好了将来不后悔就行,我就是舍不得你走。”朝莺单纯,没及笄就一乘小轿抬进王府,对男女之事懵懂。
朝莺说着,落下泪来,柳絮拿着绣帕为她拭去泪珠,“等我安顿好了,回王府来看你。”
海棠见状,又开始抹眼泪,紫霞眼圈红了,强笑嗔道;“刚好了,夫人又来着奴婢们哭。”
柳絮为缓解离别悲伤的场面,转移了话题,问朝莺,“你怎么知道我今走?”
朝莺不哭了,委屈地道;“你知道我的消息是最不灵通的,今恰巧我房中的一个丫鬟去上房,听说表姑娘要走,就急急跑回来,告诉我,幸好我来得及时,见你最后一面,这一回,府里的人都还不知道,我是先知道的。”
柳絮不想惊动王府里人,皇上预册封她为侧妃的消息传开来,王府势必引起不小的波动,在走漏消息之前,她选择离开,省去不少麻烦和闲言碎语,她人离开了,府里人私下里议论一阵子就淡忘了。
这时,就见西甬道上,宫保提着棉袍,脚步匆忙走来,一看柳絮穿戴整齐,念琴提着包袱,就明白了,心急道;“表姑娘性子忒急了,吃了晚膳再走不迟,容奴才告诉王爷一声,王爷还吩咐御膳房晚膳丰盛些,给姑娘践行。”
柳絮放开朝莺的手,对宫保道:“保公公回去替我谢谢你家王爷的好意,晚饭我回柳家吃,有段日子没跟弟妹一块吃饭了。”
柳絮这里要走,宫保见拦不住,遂吩咐小路子道:“你去招呼王府的轿子。”
柳絮忙拦住,“出了王府东门,就是柳家住的胡同,不用麻烦轿子。”
小路子迟疑,宫保乃心细之人,看看柳絮和念琴脚上没穿靴子,穿着缎面绣鞋,摆摆手,催促小路子,“快去,大雪天表姑娘鞋子都踩湿了。”
朝莺,宫保、紫霞、海棠、小路子把柳絮和念琴送上轿子,王府大门打开,看着柳絮的轿子走远,直到看不见了,几个人还朝官道上张望,紫霞和海棠手里捏着绣帕捂住嘴,以免哭出声来,小路子拿棉袄袖子抹眼泪。
就连宫保都觉得心酸酸的,不是滋味。
柳絮的小轿子刚出王府,王府大门关上一瞬间,王妃陈氏由侍女搀扶着赶来,看紫霞海棠几个无声淌泪,知道柳絮已经走了。
朝莺、紫霞等一回身发现王妃来了,赶紧蹲身行礼。
陈氏望一眼阖上的大门,把内外隔绝,从此,去了块心病,轻叹一声,“表姑娘走了?”
朝莺哽咽,“走了,什么都没拿,就提着来时的两个包袱。”
陈氏微微有点惊异,对紫霞道;“我不是告诉你,表姑娘屋里的东西随便拿。”
紫霞双眼红肿,抽搭两下鼻翼,“奴婢说了,表姑娘执意不要,她说王府的东西不是她的,她只带走自己该带走的。”
陈氏呆了半晌,像是自言自语道;“也许她跟别的女子真的不一样。”
柳絮的小轿子出了王府,朝东沿着王府高高的红墙转了一个弯,就看见柳家宅子所在的那条胡同。
柳絮和念琴在柳宅门口下了轿子,打发王府的小轿回去,念琴上前叩门。
半天,柳家宅门上的小门打开一条缝,探出一个下人的头,看见柳絮忙大开了小门,“大姑娘回来了。”
柳絮和念琴直奔内院,沿着甬道往明间走,上了台阶,正巧一个穿红袄梳着双丫髻的小丫鬟从堂屋里出来,看见柳絮忙打起棉帘子,清脆声朝里喊,“大姑娘回来了。”
又笑着对柳絮道;“小哥儿和姐儿在西暖阁里玩。”
柳絮一进里间,宝儿和柳芽儿从炕上跳下来,围上柳絮,“姐、姐。”扯着柳絮的手坐在炕头上。
宝儿的奶娘一眼看见她身后的念琴手上提着包袱,好奇地问;“姑娘回家住两日再回王府吗?”
柳絮本来想等一会在说,听她问,索性直说了,“我不回王府了,爷和姐儿以后也不在这里住了。”
柳芽儿瞅着姐姐的脸,“姐,我们要搬家吗?搬去哪里?”
“回我们原来住的家。”
“回剪刀胡同吗?”
“对,回剪刀胡同。”
奶娘暗暗吃惊,这小爷和姐儿一走,自己的差事就没了。
“哥哥去哪了?”柳絮问柳芽儿。
“哥哥今没去学里,在前院书房看书。”
柳絮对方才那红袄小丫头道:“去叫小爷来。”
小生子一进门,看见柳絮高兴地叫了声,“姐,你回来了。”
柳絮招呼小生子坐在炕沿边,“来,姐跟你说个事。”
小生子挨着柳絮坐下,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柳絮,“有什么事,姐说吧!”
柳絮斟酌一下,道;“姐以后不住在王府,搬回来跟你和弟妹一块住,还有你念琴姐也跟我们一块住。”
小生子大眼睛闪着兴奋的光,“姐跟我们住,太好了,姐今就搬回来了?”
柳絮点点头,“姐今就搬回来,不过我们不住这里,搬回剪刀胡同老宅住。”
小生子一愣,茫然望着柳絮,半天,低下头,柳絮故意道;“小生子不高兴姐搬回来,还是不愿意搬回老宅住?”
小生子呐呐地道;“只要姐跟我们住,住哪里都行,就是我以后还能不能上学了?”
柳絮笑了,摸摸小生子的头,肯定地道;“能,姐就是砸锅卖铁也供你上学。”
小生子高兴起来,“只要能上学就行。”
这时,柳家管事冯才媳妇进门,听了一耳朵,怀疑自己是听错了,忘了行礼,问:“奴婢方才在门外好像听大姑娘说要搬家,不是奴婢听错了?”
柳絮正想跟她打声招呼,遂道:“你没听错,我们要回原来住的地方。”
冯才家的一时懵了,“姑娘说要搬走,那这院子和奴婢们怎么办?”
柳絮笑了,“你去王府回,自然有地方安排你们。”
柳家老宅空了几个月,柳絮和念琴商议二人先回去打扫,拾掇干净再来接三个孩子。
柳家住的剪刀胡同离这里稍远,柳絮和念琴雇了一乘小轿子,坐到剪刀胡同口下轿子,付了轿子钱。
走到自家门口,柳絮哗啦一声开锁,旁边的门推开,三婶子探头往这厢看,看见柳絮很意外,惊喜地道;“柳絮,你回来了,是回来看看屋子?”
柳絮拿下大锁,对三婶子道;“我们姊弟要搬回来住,婶子屋里坐。”
三婶子诧异,“柳絮,你不住你舅家了?”
柳絮边往里走,早就想好说辞,“我舅家不宽敞,还是回家住着便宜。”
妇道人家爱打听,三婶子跟着她进了院子,刨根问底道;“柳絮,是不是你舅母对你们姊弟不好,可也是,你算你舅对你姊弟好,外甥终究是外姓人,一下子带进来四张嘴,搁谁都不高兴。”
柳絮没答话,算是默认,这倒好,不用自己费唇舌解释。
柳絮和念琴进了东间屋,屋子空空的,柳絮搬走前不久新刷的房,看着洁净,下晌,西照日头,屋子亮堂堂的,柳絮看着熟悉的地方倍感亲切。
三婶子四周扫了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柳絮,你看你们这一搬回来,屋子里就剩下一铺炕,什么家什都没有,我把拿走的家什给你搬过来。”
说着,就要朝外走,喊她当家的,把拿走的家具再搬回来,柳絮忙拉住三婶子,“婶子既然已搬走,就不用送回来了,我正好要换新的,我去买好的来使。”
三婶子才站住,迟疑道;“你婶子帮你俩钱,你家里什么都置办,需要不少银子钱。”
“看婶子说的,我还缺婶子这俩钱吗?”柳絮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