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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侍女劝道;“郡主,还是回去吧!天都快黑了。”
康宁郡主慢慢转回身,同那侍女二人往萧寒殿走去。
柳絮从后门进去,就是秋澜院的小后花园,念琴迎面走来,“姑娘可回来了,紫霞姐要去找姑娘,被奴婢拦下,说奴婢去找姑娘。”
柳絮心想,亏没过多纠缠,王府里耳目众人,行事加小心。
念琴问起事情办得如何,柳絮简单几句带过,念琴松口气。
柳絮回屋,洗手,便走去偏厅用饭。
这厢紫霞带着丫鬟们把晚膳早已摆上桌,紫霞左等姑娘不回来,右等不回来,秋末,天道凉了,饭菜放一会就冷了,紫霞着急,对念琴道:“姑娘不知又逛去哪里,我出去找找。”
念琴掐算姑娘这时候正跟王爷见面,忙拦住道:“紫霞姐,还是我去吧,我知道姑娘常去的地方。
紫霞看看她,“也好,你快去快回。”
念琴脚步匆匆走了。
念琴走没一刻钟,秋澜院的下人就嚷嚷着,姑娘回来了。
紫霞摸摸桌上的菜肴,都还热乎,就是那盆汤有点冷了,她端下去,拿到小厨房,用小铜炉热。
她看着锅里的汤滚沸,汤锅双耳垫着布想端下来,铜锅烧热烫手,她手一抖,汤锅一倾斜,汤水洒到裙子上,一个小丫鬟趴门,“紫霞姐,姑娘找你呢!问你去哪了。”
紫霞把手上的锅递给她,“说我去换件衣衫就来。”
紫霞匆匆走到下处,她进屋里翻出一条裙子胡乱换上,拿起那条弄脏了的裙子,刚想放到脸盆里洗,一股香气,若有如无,她身为侍女,侍候主子的下人,没资格熏衣裳,这衣裳上那来的香气,且这种香气很特殊,不是平常用的熏香,突然想起,下晌给姑娘熏衣裳用的是王妃给的那匣子香料,她有点奇怪,把裙子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是这条裙子上散发出来的清香,看样子这匣子香料很特别,自己只是给姑娘熏衣裳时沾染上,过了几个时辰,香气仍不褪去。
突然,她心头一紧,王妃叫她过去,问了不少表姑娘的事情,这匣子香料难道……。。
良久,紫霞把裙子放到盆子里,把脸盆推到床底下,心想,等侍候姑娘用完饭得空再洗。
紫霞走去东偏厅,看丫鬟出出进进,捡桌子,自己上来晚了,姑娘吃完了,她走进去,看一个小丫鬟跪地举着水盆,姑娘正在洗手,柳絮洗两下,接过念琴递上来的帛布擦手,看见她,笑道:“我刚想让人去叫你,今晚膳有一碟子奶皮酥,我知道你爱吃,我让她们给留起来,收到斗橱里,快吃去。”
紫霞的心微微一热,她从小卖到王府,还没人对自己这么好,除了妹妹紫苏。
紫霞从斗橱里端出那碟子点心,拈起一块,放到嘴里,竟吃出一丝苦涩,回头看柳絮正微笑看着她吃。
紫霞心一酸,忙掉过头,表姑娘心细,她怕她看出自己情绪变化,她妹妹紫苏在陈王妃屋里当差,她是王妃的人,心应该向着王妃的,不,是必须向着王妃的。
剪刀胡同,柳家院门口,围着一群人,管家陈录一脚踹开院门,身后人蜂拥而入,陈录进屋里,东西屋都没人,东屋里柜子敞开,破旧的衣裳甩了一炕,像是有人翻过一样,西屋空空的连个家什都没有,东屋好像有人刚住过。
陈录一挥手,“给我搜。”
那群人冲到后院,连柴垛都拨拉开找了,什么人都没有,一个下人提着一只人的手指,跑进来,“总管,这是在院子里找到的,还有血,血还未凝固,像是刚刚剁下来的。”
陈录接过,看一眼,这是一个男人的小拇指,随即一甩,那只断了的手指正好落入脏水桶里。
陈录有点垂头丧气,一挥手,“撤。”一干人走了。
陈录当下回王府,直接奔王妃正院,陈王妃屏退左右,紧张地问;“怎么样,找到那个男人了吗?”
陈录摇头,“有人比奴才快了一步,奴才到柳家,找到一只刚剁下来的手指,人不见了,奴才想大概处置了。”
陈氏暗惊,“谁出手这么快?”思忖,难道是王爷?此人手段狠辣,应该是梁王无疑。”
陈录道;“奴才问左右邻居,有人说看见一伙人从柳家拖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塞在车子里,拉走了。”
陈氏低头暗想,王爷出手,堵住他的嘴,柳絮的身份真的可疑,遂道:“你详细打听一下表姑娘的亲戚、族人,母家姓氏,她母亲娘家还有什么人?宗族的人,都查一查,一个别漏过。”
“是,奴才知道了,这个容易,柳家住在汝阳城十几年,人丁单薄,总有几房亲戚,一打听就知道了。”陈录胸有成竹,这件事好办。
“你速去查。”
“是,奴才立马就去。”陈录刚想往外走。
陈王妃喊了一句,“回来。”
陈录走回来,“王妃还有何吩咐?”
“这件事瞒着王爷千万别让王爷知道,去查的时候,有人问起,就说是……。”陈氏唤他附耳过来,小声交代几句,“奴才明白。”
陈录走了。
上院
奶娘怀里抱着小郡主,小郡主小脸抽巴巴的,直淌清鼻涕,不时咧嘴要哭,撇撇嘴,很委屈的样子,陈王妃一脸焦急,催促,“御医怎么还未来。”
云燕道:“奴婢打发人找去了,这会子快到了,奴婢出去迎迎。”
说完,云燕快步出了寝殿,提着灯笼,走去院门口,张望,好容易看见一点灯火,侍女引着御医赶到。
云燕忙忙回寝殿,王妃陈氏摸摸小郡主的头,发热,心里焦急,云燕一进寝殿的门,喊道:“御医来了。”
陈氏吩咐奶娘把小郡主放到炕上,用小被子盖好,御医进门,话不多说,直奔炕跟前,紧张地仔细检查,郡主金枝玉叶,他不敢丝毫疏忽大意。
良久,御医面部表情松弛下来,回身朝陈王妃躬身一礼,“回禀王妃,郡主晚上着凉,没什么大碍,吃几剂小药,退热即可,不过小郡主幼小,禁不得折腾,为防意外,夜里需有人守着,过了今晚料就无事了。”
陈氏放下心来,“大人辛苦了。”吩咐人让至厅里待茶。
连下里给郡主喂退热的小药,小郡主咿呀哭泣,云燕端着药碗,陈王妃勉强把药给灌进去,拍着哄睡着了。
陈王妃看小郡主睡了,命云燕和紫苏守着,出了里屋,来到厅堂坐下,脸黑下来,“谁昨晚值夜?”
侍候小郡主的奶娘和一个丫鬟吓得咕咚跪倒,哆哆嗦嗦,叩头请罪,“奴婢等该死,没有照顾好小郡主,王妃恕罪。”
陈王妃眼角扫了眼二人,冷冷地道:“记得我曾说过什么,小郡主侍候好了,你们要什么有什么,若有闪失,知道我该怎么做。”
奶娘和那丫鬟吓得魂飞魄散,连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只有趴在地上,一个劲叩头,直把头磕出血来,陈王妃也不理会。
这时,外间丫鬟喊了声,“王爷来了。”
陈氏才挥挥手,命人把二人带下去,二人哭哭啼啼,被人拖着扯下去,直着脖子嚷饶命。
梁王赵琛进门,正巧这二人被人拖着出来,梁王看了一眼,进寝殿去。
陈王妃看见赵琛进门,心里踏实少许,迎着上前,蹲身福了福,柔声唤了句;“王爷。”
“小郡主怎么样?”赵琛进里屋,走到炕前,低身瞅瞅,小郡主已睡着了,呼吸均匀,他伸手轻轻探下额头,略有点热,小郡主神态安详,看着没什么大碍,赵琛放了心。
王妃陈氏跟着丈夫来到小郡主睡的炕前,看丈夫关切模样,心中大慰,方才一场惊吓,此刻,脚底下软软的,靠在丈夫身上,陈氏不自觉挨近丈夫身体,脸贴着丈夫衣衫,突然,陈氏怔住,惊得浑身颤簌,赵琛发觉陈氏在发抖,以为她受了惊吓,忙吩咐侍女,“快扶你家王妃坐下。”
陈氏身子像是定住一样,一动不能动,头脑一片空白,已不能正常思维。
赵琛安抚两句,看看无事,就走了。
陈氏机械地送走丈夫,木然坐在椅子里,云燕奇怪,小郡主都没事了,王妃怎么像是丢了魂,失魂落魄的。
云燕使了个眼色,众人悄悄退出去,云燕端起茶窠子里的茶壶,用手摸摸,温热,她走出去,命小丫鬟重新提了一壶滚开的水,沏一壶热茶,用清水洗了茶杯,倒上热茶水,捧着陈氏,“王妃,喝一杯热茶暖暖身子。”
陈氏接过茶盅的手,微微有点抖,轻啜了一口,缓过点神来,低声道:“你还记得我让紫霞拿给表姑娘的那匣子香料吗?”
云燕不解,小郡主病了,王妃吓坏了,怎么突然说起香料来,遂小心地道;“奴婢记得,上次付大人从登州就捎回来两匣子,进献王妃,说这种香料是从海上船运回来的,此乃外藩之宝物,绝无仅有。”
陈王妃鼻子里似乎仍然闻到那股子特殊的清幽的香气,缓缓道:“这匣子香料在外藩也算是稀罕物,这香料的好处,你还不知道,据说用这种香料熏衣裳,经久不褪,气味能保持七八日,这香料的好处还在于熏过的衣裳,会把香气传给接触过的人的衣裳上,我指的是身体近距离亲密接触。”
云燕糊里糊涂,不知王妃所云,陈氏接着道;“这种异香,你知道我方才从何处闻到?”
云燕瞬间明白,登时傻了,期期艾艾,“王妃是说……。是说……。。”她不敢把那种话说出口,两个字就在嘴边,乱。伦,她心底否认,不会,王爷虽然行事荒唐,好女色,可知道分寸,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怎么做得出来。
陈氏这时慢慢清醒过来,“我方才也不信,可事实不由我不信,我故意把香料拿给她,就是想试试她,没想到,还真被我猜中。”
云燕吓得脸都白了,“这可怎么是好?这要传出去,王爷的声名尽毁,朝中一干言官知道,那还不上本参王爷,龙颜震怒,万一下旨降罪,招来祸事。”
陈氏脸色铁青,“我没想到,王爷糊涂到这份上,按说他喜欢那个女人,收到府里,未尝不可,王爷怎么就偏偏喜欢自己外甥女,做出这等丑事,你忘了当年康宁郡主的事,府里传得沸沸扬扬,这才消停一二年,王爷这一年不去康宁郡主寝宫,我还欣慰王爷觉悟,跟康宁郡主这贱人断了联系,还暗自高兴,谁承想,又出了比这更糟心的事,王爷跟康宁郡主虽说兄妹,不是血亲,也还说得过去,可王爷看上自己外甥女,有损皇家脸面,伤风败俗,朝中言官专门盯着这种事,还有属地文武百官们,若是让他们知道,冒死上谏,我怕皇上不处置王爷无法收场。”
云燕小心地问;“王妃预备怎么办?”
陈王妃手抚着茶杯边,沉吟不语。
紫霞端着茶点,往后院去,边走边想心事,上了台阶,看表姑娘坐在廊子里的栏杆上,看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上落着一对鸟儿出神。
紫霞把白玉碟子放在栏杆上,“天道冷了,听说王妃上院的小郡主昨晚上病了,王爷过去看望小郡主,王妃担心得什么似的。”
柳絮闻言道:“小郡主病了,王妃恐要着急上火,你跟我去上院看看王妃。”
柳絮说罢,站起身,进屋换件衣衫,主仆进去寝殿,紫霞走去西稍间紫檀立式衣柜里取衣裙,她手伸向左侧,左侧衣裙是她昨下晌用王妃赏的异族的那匣子香料熏好的,她手触碰到一身衣裙,指尖一抖,离开,朝右侧拿起一套衣裙,疾步走出屋。
柳絮换上衣裙,同紫霞去上院。
王妃陈氏坐在炕上,抱着小郡主逗着玩,侍女回禀:“表姑娘来了。”
陈氏神情一滞,目光幽暗,只刹那,脸上浮现出温婉的笑容,“快请表姑娘进来。”
柳絮进门,看陈氏抱着小郡主,母女一派安详,略放心,蹲身行了礼。
王妃陈氏便摆手招呼她近前坐下,柳絮坐在炕沿边,陈氏身旁,探身逗弄陈氏怀里的小郡主。
柳絮身体贴着陈氏很近,陈氏低头闻见她衣裳上飘出的香气,清新淡雅,同丈夫衣裳上的味道不同,她贴近又仔细闻了闻,断然否定,不是那股奇异的幽香。
陈氏笑着问身后的紫霞道:“我送表姑娘的熏香用了没有?”
紫霞恭敬地道;“奴婢今早用了些,不愧是千里迢迢套弄来的,闻着极好。”
陈氏疑惑,暗想,难道昨自己闻到不是那匣子香料的气味,小郡主一病,自己着急上火,鼻子不灵,这事看来还不能过早定论,万一冤枉柳絮和丈夫,或者不是柳絮?是宫里来的那两个也不是没可能,这样想着,心底还是不能打消对柳絮的怀疑。
柳絮陪陈氏聊会家常,看陈氏心不在焉,想陈氏因小郡主的病,大概一晚没睡好,就知趣地告退走了。
柳絮回秋澜院,进房中,就念琴一个人,念琴和紫霞替她换上家常衣衫,柳絮就捧着书本倚在藤椅里看,里间的帘子撂下,紫霞在外间熏衣裳。
柳絮看累了,从书本上抬起头,吸吸鼻子,扬声道:“紫霞,这就是王妃说的那匣子香料吗?闻着神清气爽,这真是好东西。”
紫霞瞅瞅门口,隔着珠帘,院子里没什么人,紫霞走到里间屋,笑道;“姑娘的嗅觉灵敏,跟萧寒殿的康宁郡主一样,康宁郡主平常不喜欢浓烈气味的熏香,薰香也都是用些清爽的。”
柳絮瞅瞅她,紫霞这话里话外,是提点自己把这匣子香料送一些给康宁郡主,不好直说,她本来不是小气之人,遂道:“分一半送过去萧寒殿,给康宁郡主,就说我偶然得了好的,使不了,送别人,怕白糟蹋了,想起她,分她一些。”
紫霞目光闪了闪,表姑娘聪慧,自己略加提点,顷刻便明白了。
第100章
柳絮到上院给王妃陈氏请安,陪陈氏说话,柳絮看陈氏像是有心事,对她也不像往常,笑容有点勉强,没提顺义伯府的婚事,柳絮自然不好问,有几个管家媳妇来回事,柳絮看陈氏忙,告辞出来。
柳絮想王妃大概有什么不遂心的事。
柳絮回到秋澜院,命杏雨拿着装小药的锦匣给康宁郡主送去,一会,杏雨回来,满脸喜色,从怀里摸出半吊子钱给她看,“姑娘,这是郡主赏的,郡主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出手大方,抵上奴婢一个月的
月钱。”
柳絮看杏雨眼浅,责怪道;“郡主派来的送东西的侍女不要赏钱,你收了她的赏钱,让人怎么想?岂不是我们小家子气,送点子东西,找补回来。”
杏雨听说,把半吊子钱放到桌上,面上有几分羞愧,“是奴婢没想那么多,郡主赏赐,不该拿着。”
柳絮把桌上钱塞在她手上,“要都要了,不是什么大事,你自己收着吧!”
二门上一个婆子穿过花园往内宅西北走,迎头正遇见王妃上院的紫苏,那婆子主动搭话,“紫苏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紫苏笑着道;“去唤管家来一趟,王妃找,妈妈今怎么进来了?”
那婆子笑道:“这不是,门口有个人找表姑娘,门上下人让老奴替回一声,问表姑娘见不见?”
紫苏同柳絮房里的紫霞是亲姐俩,紫霞是姊,紫苏是妹妹,紫苏听姐姐说表姑娘家里没什么人,好奇心驱使,问那婆子道;“是什么样人找表姑娘?”
那婆子道:“一个中年男人,门上下人说,在门口转悠好几日,差点当奸细拿了,后来他说是表姑娘的亲戚,门上的人不知真伪,让老奴回表姑娘,见不见,若表姑娘说不见,就把他一顿棒子打走。”
紫苏道:“表姑娘和我们王爷是亲戚,那这么说这人也是王府的亲戚。”
那婆子笑道:“你看我,光顾着说话,还得赶紧进去找人。”说罢,就往园子里去了。
柳絮窝在南窗下藤椅里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聚精会神。
念琴神色惊慌地走来,看屋里没人,凑近她耳边小声道;“姑娘,二门上一个婆子说大门口有人找姑娘。”
柳絮吃惊抬头,什么人找到王府,问:“是个什么人?”
念琴压低声道;“那婆子没看见本人,说不清长相,就说听门上下人说是个中年男人。”
柳絮警觉,盯着念琴道;“是不是跟踪我的那人,一定有什么来头。”
念琴担忧地道;“奴婢也这么想,不知他找姑娘做什么?这个人不像是正经人,若是正经人何不正大光明找姑娘,用背地里鬼祟跟着姑娘。”
“姑娘是见还是不见?”
柳絮道;“我出去见见,看到底是谁。”
那二门上婆子说来人在王府大门等,柳絮出了中门,往大门口走。
柳絮遥遥望见王府大门,这时,正有一乘马车出府,王府大门顿开,柳絮看见一个男人探头探脑往里看,马车驶出,下人关上王府大门,开了大门上的小门。
那中年男人趴着小门往里望,一眼看见柳絮出来,招手喊;“柳絮。”
这喊自己名字的男人,像是跟自己关系极为密切,柳絮穿越后某部分记忆缺失,记不起这男人是谁。
那男人待柳絮走近,满脸堆着笑,“柳絮啊!你让爹好找,怎么你姊弟搬家也不告诉爹一声,害得爹找不到你们,回原来的家,门上一把大锁,自家屋子都进不去。”
柳絮一下子明白了,这是自己在这一世上的酒鬼爹柳旺德,这名字是她在卖身契上看到的,牢牢记住。
柳絮迈步出了角门,意思别在这里说,让王府里下人看着笑话。
俩人来到离王府正门几十步远那棵老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