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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栗见沈淳说的感慨,似有体会,不禁问道:“父亲可是旧伤发了?”
“便是下雨时经年刀口有些隐痛。”沈淳道。
沈淳年少即随着沈勉在战场上拼杀,有些陈年旧伤不足为奇,因此沈栗才一猜便着。只是沈淳今年才四十多岁,旧伤便已经作祟,沈栗想起老侯爷沈勉就不曾长寿,不觉皱眉道:“父亲还在壮年,旧伤便找上来,这可不好,可曾请了太医?”
沈淳不以为意道:“哪个从军的到了我这个岁数也该闹些小毛病,有什么好瞧的,叫李郎中开些膏药贴着也就是了。”
沈淳才四十多岁就已经自称“我这个岁数”,沈栗想起古代的人均寿命,不由叹了口气,劝道:“玳国公那个年纪,还想着领兵作战。父亲怎么反而泄了心气?我盛国与北狄这些年都在秣兵历马,早晚要有一战,父亲只怕不会一直赋闲下去,还是要保重身体,将来总有机会的。”
沈淳愣了愣,苦笑道:“竟被你看出来了。皇上逐渐收拢兵权,为父赋闲了大半辈子,的确有些沮丧。”
沈栗摇头道:“皇上收兵权是为了集权,与北狄开不开战无关。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我盛国不想打仗,北狄那边也不会罢休的。如今玳国公年纪太大,已经不适合领兵,朝中能打仗的人虽多,能让陛下放心信任的人则属父亲为首——到了领兵的那天,父亲的武艺不会松懈了吧?”
“胡说八道!老子的身手是战场上磨出来的。”沈淳哼道。
沈栗暗笑,面上一本正经的告退。
沈淳听了沈栗劝,回了合安堂,忍不住心里琢磨。
郡主疑惑道:“侯爷这是想什么呢?”
“你说——”沈淳迟疑道:“唔,没什么。我这两天觉得身上不太舒服,明个该下帖子请个太医看看。”
“侯爷哪里不妥当?怪不得这几日侯爷脸色不自然。”郡主急道:“侯爷怎么不早说?这也是可以轻视的?”
沈淳叹道:“就是这样,丁大点事你们就闹得像天塌似的,若是惊动了母亲可怎么好。”
“侯爷可不就是咱们府的天,阖府都指着您呐。”郡主抿嘴笑道:“明个儿一早就下帖子,侯爷放心,定不惊动母亲。”
“前儿跟你说要放两个庄子与安智去管。”沈淳忽想起来。
郡主应道:“妾身记得,如今账册、名单都准备好了,侯爷只管拿与世子挑。”
“这事罢了吧,今日与谦礼提起来,这孩子觉得不妥当,说是与其让安智管庶务,不如叫他张罗谦礼婚礼上接待客人。”沈淳道:“我琢磨着,是这么个理。”
“侯爷可算想到了。”郡主笑道:“妾身当时也觉得有些……不妥,怕是世子会不愿,只是妾身这个做后母的实在不便插嘴。还是谦礼的主意体面些。”
沈淳叹道:“你们女人的讲究就是多,后母也是母,有什么不当之处只管说。”
郡主抿嘴笑。她这个后母比世子只长几岁,哪里好掺和沈淳怎么安排世子,当时要是拦着,说不定就有人嚼舌头,说是她这个续弦抓着管家权不放,连给世子几个庄子都不肯呢。
沈栗第二天一早就被皇帝宣召入宫。
“听说北狄使团中有人想要你的脑袋?”邵英笑问。
“只是猜测罢了,”沈栗恭敬道:“只是此人确实不像普通侍从,昨日宴席见又一直盯着学生,有些不怀好意的模样。”
邵英沉思道:“你杀了忽明,他毕竟是北狄的二王子,有人想要你的头颅争功倒也不奇怪。”
见沈栗仍旧一副沉稳样子,心下暗暗点头,以沈栗这个年纪,知道有人惦记自己的性命,不是随便哪个都能沉得住气的。
“倒是有些胆量。你就半点不担心?”邵英沉声问。
沈栗笑道:“回陛下,学生并不是傻大胆,只是这是在我们盛国的土地上,有缁衣卫和侍卫门的保护,学生在我们自己的国家里,难道还要小心翼翼地防着一个北狄人怎么害我?学生觉得,该怕的不该是我才对。”
“说得好!”邵英大笑道:“我邵英治下,盛国江山之中,却不是北狄宵小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邢秋,你要给朕保护好沈栗!”
“臣遵旨。”邢秋领命。瞅了沈栗一眼,心下暗叹,怪不得这小子得圣心。这人哪,本身有能力,又会说,几句话就把皇上哄得高兴,他不出头谁出头。
可惜,自己虽然自觉办事的手段不差,却是不太会讲话。嗯,还是当年读书太少。
邵英不知邢秋心里嘀咕,心下愉悦。沈栗的话太对他的胃口了,没错,一个北狄人,还想在我盛国搞事,朕先要搞死你!
“邢秋跟朕提起,你还想暗地里抓住这个‘殿下’?”邵英笑问。
不能不说,沈栗这个主意的确符合邵英的心思。如果这个人真的在北狄人中有些分量,抓住他的好处自然不言而喻。
“学生只是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沈栗躬身答道:“这人一日没有表明身份,一日便只是个侍从,便是意外失踪了,使团的窝窝儿大人总不能因为个下人闹起来吧。”
晋王也在,他如今给沈栗做个便宜外祖父,听了直皱眉:“别人惦记你的性命,你倒反过来惦记别人,哼,还真是半斤对八两,都不是什么好人。”
“是那人先做坏人,外孙才要以牙还牙,”沈栗正色道:“这个先后顺序很重要,外祖父。”
邵英不禁喷笑。
晋王甩着扇子磕磕膝盖:“这事到底怎么个章程?”
邵英思索道:“要抓也不是不行。”
“陛下!臣反对!”说话的是首辅封棋。
不管怎么说,商量要抓一个疑似北狄王族,这事情不能绕过首辅,邵英下朝后直接把人宣到乾清宫。
“就算北狄人明面上没理由因为一个侍从的失踪与我们反目,但若因此怀恨在心,总会有机会找我盛国的麻烦。”封棋道:“尤其是近几年祺祥商团与北狄的贸易越做越大,我盛国获利不小,此时与他们起了龌蹉只怕不妥。”
晋王不悦道:“此人鬼鬼祟祟隐姓埋名藏在使团中,分明不怀好意,照封大人的意思,还抓不得了?”
封棋叹道:“臣只是觉得此事要慎重。”
“沈栗,”邵英问:“此事是你提议的,你怎么讲?”
沈栗朝封棋拱拱手,道:“学生对我盛国和北狄的情况并不了解,因此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如有不当之处,还请大人海涵。”
封棋应道:“你只管说就是。”
沈栗分析道:“究竟抓不抓这个人,要看我盛国能不能从中得利。”
封棋点点头。
“大人担心的是抓了这个人反而会使我国利益受损,”沈栗道:“这就要看此人的身份到底重不重了。若这人对北狄人来说只是个小虾米,或者说北狄国内有人希望他就死在盛国,抓了他自然弊大于利。“
“接着讲。”邵英道。
“如果这人真的很重要,北狄人不救他不行,他们自然会投鼠忌器,不敢与我国轻易翻脸。”沈栗道。
“至于大人所担心的商贸之事,反倒不需忧心。经过这几年的经营,北狄人对我国的茶盐依赖越来越大,再者,北狄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没有我盛国这样好,就是他们真的号称停止交易,也禁止不了下面的人私下交易,大不了咱们把交易地点挪到境内,反而对我国商人有利。”
“谦礼说的有点道理。”晋王道:“想当年父皇打天下时,咱们和北狄就看不顺眼,也没耽搁承恩侯他们家和北狄人做生意,本王记得周家还买了好多羊给咱们……咳咳!”
邵英瞪了晋王一眼,哼道:“朕去的晚些,羊都叫你们几个领人分了,害的老子……朕麾下将士很是失望!”
“后来皇兄不是领人又抢去些。”晋王嘀咕道,见邵英又瞪他,方笑嘻嘻住了口。
皇帝与晋王关于分羊的八卦,沈栗只当没听见,面不改色接着道:“最重要的是,学生以为无论是我盛国还是北狄,都没做好与对方撕破脸的准备。”
殿里几个人怔了怔,思索半晌纷纷点头。
第一百零五章 今日不可醉
盛国如今一个字“穷”!
穷到什么份儿上——谁当了户部尚书,都会变成铁公鸡。想当年李意状元出身,书香门第,很有些文人风花雪月的情怀,自打当了户部尚书,瞳孔都要变成孔方兄的形状,每天都会不由自主的摸几次腰间的荷包——户部就没有过钱够用的时候!
没钱,拿什么打仗?
至于北狄,虽然号称有个大汗,王族也确实野心勃勃,可惜,他们那个所谓的朝廷对地方的控制力薄弱,觉得拮据的时候就集结力量抢抢邻居,真要打消耗战,几个头领互有私心,谁都不肯出力。
底下人不听话,也没办法打。
两家都只能是互相搞搞小动作,至于开战,可能性不大。
邵英背着手走来走去,衡量了半天,到底没拿定主意:“先把这个人的身份调查清楚再说,看着他,别叫人跑了!”
这是邢秋的职责,邢秋连忙应是。
出了乾清宫,封棋看了看沈栗:“听说沈公子如今是个秀才公了?”
沈栗恭敬道:“侥幸过了院试。”
封棋点点头:“本官瞧了瞧你的卷子,还算言之有物,只是激进了些。”
沈栗听了有些诧异,封棋是内阁首辅,一个阁老怎么想起来去看院试的卷子?
封棋是特意去挑沈栗的卷子看的。
作为内阁首辅,封棋要操心的事多了。国家的政策,案上的折子,皇上的奇思妙想,东宫的一团乱麻。
与他同是阁老的太子太傅钱博彦在宫门夜开案中表现的过于冷漠,如今太子对他虽然尊敬,却不再信任。
东宫里影响太子的人虽多,但最得帝国继承人亲近的,当属沈栗为首。
这年轻人也确实有能力。
按理说,这个岁数的小年轻,还在出错和积累经验的阶段,能在官场中混住了,都算俊杰。偏偏沈栗是个奇葩,做事能缜密周全到这个份儿上的青年,以封棋的阅历,也是头一次见到。
但凡沈栗插手的事,总能有个不错的结果。
作为首辅,封棋当然会注意到他。只要东宫不倒,将来这年轻人必然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
院试之后,封棋得空的就时候吩咐调出沈栗的卷子来看。院试是要考策论的,既是策论,必然能体现出其人的政治观点,封棋是想衡量一下这个能影响太子的伴读到底“合不合适”,该不该任其留在太子身边。
沈栗激进了些,但年轻人嘛,气血方刚,正常,以后踏入官场见的多了,自然会稳重起来。封棋对沈栗的评价还好。
这份心思沈栗当然猜不着,好在首辅大人的态度还不错,沈栗也没当回事。秀才和首辅的距离太远,只要封棋没有敌意就好。
窝窝儿一觉起来,只觉脑袋里有人在敲,喝了份醒酒汤才清醒些。歇了会,跑去找那位侍从殿下。
这位爷正对着铜镜贴胡子,听房门响起,先伸手抽出旁边放着的弯刀。
窝窝儿连忙道:“殿下,是我!”
这人才转过头,露出一张堪称俊美的脸。
“你跑到这里做什么?可曾被别人看到?”这人皱眉道。
窝窝儿赔笑:“兀轮殿下放心,下官都安排好了,不会被人发现。”
“这是盛国人给安排的住处,难保不会有人监视。”兀轮不悦道:“到底是何事?”
“殿下,下官想了想,还是不放心,您说万一被人发现您……”窝窝儿苦着脸。
“那又如何?”兀轮冷笑:“真是胆小如鼠,我一个王子,就是被人看出来,只说是开个玩笑就好,盛人软弱,他们还敢拿我怎么样?”
窝窝儿低头不语,心里腹诽,盛国人看起来长得不壮,浑身都是心眼,使起坏来谁知道能会出什么事?
兀轮叹了口气:“窝窝儿大人,你心里骂人的时候眉毛会动。”
窝窝儿连忙抬手捂住眉毛,忽然醒悟道:“殿下,你诈我!”
“所以还是在心里骂我了。”兀轮骂道:“就知道你低头的时候不服气!”
“小臣没有不服气!”窝窝儿辩解道:“小臣只是不明白殿下为何一定要杀那个沈栗,这人现下是盛国皇帝和太子眼前的红人,他老子沈淳也不是好惹的,想杀他实在不好下手!”
“你知道什么!”兀轮叹道:“我又不是傻的,自然知道下手不易。不过,小王想了又想,若能杀了这人,与我来说好处多多。”
“你也清楚,父汗的儿子太多,他老人家倚重大哥三哥,偏爱最小的倪力呼伦,剩下的儿子都不值钱。小王如今是有力没处使,想出头,自然要做出些事来。
这个沈栗三年前杀了忽明,又因为他致使李朝国大战草草收场父汗当时就颇为恼怒,听说前段时间咱们北狄的钉子们被抓住,也与他有关。要是杀了他,在父汗面前,小王也算立了一功!”
窝窝儿叹气一声:“殿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您杀了沈栗,盛国人岂能善罢甘休?便是使团也要遭殃。”
“不叫他们抓住尾巴就是了。”兀轮漫不经心的道:“父汗说如今两国都不会轻易开战,所以就算二哥忽明让人杀死了,李朝国之战该言和不还是言和?我北狄死了王子尚未怎样,盛国死个沈栗又能如何?”
窝窝儿劝不动兀轮,泄气道:“随殿下的便吧。您既然打定主意,小臣舍……舍命……”
“舍命陪君子,”兀轮笑道:“用不着舅舅舍命,我昨日打量沈栗,他虽武将之后,本身却脚底虚浮,不像是习过武的样子,只要小王有机会近身,杀他轻而易举。”
窝窝儿苦恼道:“杀他虽易,只是咱们哪有机会凑到他身边?”
“不是咱们,是我!”兀轮掂了掂手中弯刀:“听说这小子正张罗要娶妻,婚礼中乱哄哄的正好混进去下手,到时候劳烦舅舅为小王掩饰掩饰就好。”
窝窝儿叹道:“殿下小心,听说这沈栗奸诈的很,不要中了他的计。”
“再奸诈的人在娶亲之时怕也没心思想什么计策了。”兀轮笑道。
老婆要进门,沈栗头天先敲打院子里的丫鬟们:“大兄院子里有个槐叶,只是我却不喜欢挑身边的,你们年纪够了有合适的人家听凭自嫁,每人贴五十两银子的嫁妆。要是让我知道有起了小心思的立时打发出去!”
丫鬟们有爱安生过日子的,听说将来有五十两银子做嫁妆,自然高兴。也有心高想飞上枝头的自然要失望。不管怎么说,沈栗既然把话撂下,打算学槐叶爬床的还是要收敛收敛。
颜氏天没亮就把儿子折腾起来,自己一个农户出身的小妾,如今稳稳当当做了礼贤侯的庶妻,有儿有女——虽然儿子名义上已经不是自己的——如今儿子出息,又要娶尚书大人家的嫡姑娘,颜姨娘自觉还是有福的。
沈栗纠结地在颜姨娘的“压迫”下任由喜婆把自己打扮成红衣白面的样板新郎,只求饶道:“大娘下手轻些,脂粉不要太厚,便是厚些,也务求不要掉渣。”
喜婆胡乱应道:“新人放心,保管把你打扮成潘……潘安在世!”
颜氏道:“听喜婆婆的。青藕,快请喜婆婆喜钱!”
李雁璇这边也是天不亮就开始准备,她的嫁衣是一针一线亲手绣的,杨氏赞道:“满景阳的官宦女儿家也挑不出比我雁璇更巧的了,便宜了沈家的小子。”
待亲戚姐妹添了妆,香栀一头冲进来:“到了到了,新姑爷到了。”扶起李雁璇七手八脚又整理妆容。
姑娘们纷纷跑到绣楼前看李家家眷们“打新郎”。
李家丫头们的“棒法”沈栗在头一次逛花园时就领教过,哪里还敢招架第二次,扯着伴郎郁辰道:“辰兄身手出众,今日为兄弟应应急,来日与辰兄一起发财啊。”
伸手一推,道:“新郎来了!”郁辰一个踉跄,顿时包着红绸的棒子雨点般下来。
新郎与伴郎都是一团红,众人也不是全见过新姑爷的样子,况且沈栗今天又被喜婆刷了一层白漆,见有人叫新郎来了,顿时莺莺燕燕一拥而上,口中叫道:“新姑爷吃一记杀威棒,日后不敢慢待娘子!”
沈栗!沈狐狸!我……
郁辰欲哭无泪,我这伴郎原来是挨打用的。
众人兴高采烈打了半天,才听见有人道:“打错了,新郎已接了新娘!”
拎起郁辰一看,果然不是沈栗!
娘子们恼怒道:“亲家如此吝啬,竟不散喜钱,偷偷溜入,姐妹们,再打!”
“……”
郁辰脱身时,帽子都没了。腰上荷包、扇子、玉佩、香囊均不见!再看到沈栗时两眼发红。
沈栗忙道:“早派了竹衣和多米去撒喜钱,只是人太多挤不过去,因此晚了些,辰兄原谅则个,改日十里杏花吃酒!”
郁辰瞪着沈栗,半晌泄气道:“今日是你好日子,某不与你计较!改日定要还你一顿杀威棒。”
霍霜凑上来笑道:“谦礼奸猾似鬼,辰兄想遂愿只怕不易,谦礼,你不能只与辰兄喝酒,来来来,满上,今日一醉方休。”
沈栗微笑道:“姐夫自醉去,愚弟今日却不能奉陪了。”
“哈哈哈!”郁辰指着霍霜愕然的脸喷笑。
霍霜苦笑道:“啊也,忘了谦礼的厚脸皮。”
第一百零六章 竟然没抓着
宾客们还在喧闹,沈栗已施施然退席。
霍霜、郁辰等人还想着闹洞房,在沈栗一脸“我会记仇啊”无声威吓下,无语放弃。
红灯红烛红纱帐,红妆新娘与新郎。
沈栗摆摆手,轰丫鬟们出去,轻手轻脚关上门,端详蒙着红盖头的李雁璇。
这媳妇沈栗盼了有小四年了。可惜,礼教太严厉,两人纵然彼此有情义,也只能“心有灵犀一点通”,别说牵个小手,就是彼此打量都不好意思用正眼。
沈栗前世今生总算捞着个老婆,还是顶尖的美人,性格也好,称心如意。
伸手捞起喜称,轻轻把盖头挑了。
李雁璇抬起头,沈栗就看呆了。
沈栗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