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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都无法完全自信，都有着不快乐。可是，生命又怎么可能只有快乐呢？我们分析着自己，总结着自己。
当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无忧无虑，也无知无觉；当我的思维开始成熟的时候，多愁善感，也多虑多思。这是我的本性，它无法让我轻松，却让我真实。小欣心思敏感，但习惯于安稳，直到现在才思考自己的真实想法。我劝她放松对自己的道德管辖，想争取什么的时候就全力争取，再不用管什么淡泊。我们的结论是做所有哪怕只有一点念头的事，用尽全力做，不留任何后悔的余地，变得强大。我们都有着莫大的劲头，我从没想过我们会这么合拍。
后来也谈到了爱情，但我们都太羞涩，模模糊糊中只是表达了一些美好的愿望，愿望中的那个人像夏夜的清风一样，是最贴近我们灵魂的人。
这样又不知不觉谈到了方洋，因为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奇怪。小欣说她认为我喜欢方洋，可我并不确定那是不是喜欢，后来小欣也产生了动摇，因为她觉得我在方洋面前很不自信。她这一句话让我心中的想法得到了印证。我果然还在羡慕方洋！他的单纯，倔强，可爱，他的逍遥，自在，随性，还有他的聪慧以及对不在意的事情的冷漠。
他是个比我自由得多的人！
“我的确羡慕他，还会因为这个心烦。这应该不会是喜欢，喜欢他肯定会为他的一切高兴。”心情沉重，语气不由得也变得有气无力。
“他这么让你心烦，不如不去想他了。”
“……我觉得，我，他比我好多了……”
“……你不用把他想得这么好。”小欣突然认真地说道，“也用不着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好。方洋现在太容易影响你了，他说几个字你就能反复半天，我看你高二都是因为他……而且你会羡慕他搞不好只是因为他跟你不一样，而并非他的做法本身很好。你们为什么会闹僵？还不是因为他小心眼！”
“小心眼？”
“是他你就分析不出来了？”小欣笑了笑，接着变得有些冷嘲，“你跟他一样他就对你好，你选择自己的路而且比他有意义，他就看不下去要拖你后腿，你说这是什么心态！”
我还没见过小欣这么犀利，因而只能惊讶地看着她。
小欣腼腆地笑了笑，“说出来感觉也不错，以前总觉得议论别人是在嚼舌根，很不厚道，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实话实说嘛！他们过分都过分了。”
“这么说，可是，我觉得他不会这么想，总觉得……”
“你当然不会把他想得有一点阴暗，但是你看到的他的那些单纯啊天真啊，搞不好只是因为无知，刺激来了，就碎了。要不他干嘛非得跟你比学习，应该就是对他自己的生活方式产生怀疑了。”
“你分析的，倒像是他在羡慕我了。”我笑道，心情说不上轻松还是沉重。
“换位思考的话，搞不好会是这样。”
“这个，估计就错了。”我微微苦笑，“他还没这么看得起我。”
小欣沉默片刻，说道：“不是的。不过，方洋的性格会对你造成压力，你还是不要理他了。”
“我是这么想的。”我理了理思绪，“我不喜欢被他轻视的感觉，所以无论哪方面，我都要超过他，让他没立场说话。”
“呵，你这不是让他尊重你，是让他怕你吧！”
“……我不惹他他却惹我，没办法。而且故意不理他，是在逃避吧。”
小欣听了后思索了一会儿，也是那时候小欣告诉我不久前她不愿意说的事。
还是在方洋病好回校的那天，我跟方洋一言不合分头走的时候，她正边散步边吃早饭，正好看到我们。方洋生气之下在梧桐道来来回回地走，小欣在梧桐道外溜达，有一阵子正好跟方洋隔树并行，那时候封凯回班路过，看到她便上前打招呼。然后大仲几人笑嘻嘻地跑过去找方洋，他吼了句“滚开”。大仲等人自然没有滚开，开始开他玩笑：“怎么，被弟妹骂了？”方洋边走边接着吼“都滚滚滚！”接着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大仲，是不是你跟她说的？”大仲愣道：“说什么？”“靠，你们瞎猜屁啊！”大仲终于有些急了，问他“你怎么了？”“老子被耍了！靠，有什么了不起！”这时候大家开始劝他，大仲还说“钟羽跟咱们本来就不是一类人，人家是好孩子，别管她了！”方洋恨恨地说：“装模作样，我看了还反胃呢！”大家又是附和，方洋似乎也解了气，语气平和了一点，说：“不过这口气非得出。”大仲不安地问：“你想怎么出气？”方洋就说：“我们上学期说比成绩，没比过不能惹她。不过没说只比期末，我这学期就超过她。”有人问他“超过她之后呢？”方洋说：“笑话她。她不是觉得学习好很牛逼吗？非让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老子好欺负吗？”又是一片大义凛然的附和，倒是大仲笑着说：“你不会接着狂看书吧！”方洋回道：“没错，你们谁打扰我就给我等着！哼，赢了她咱们就只管玩不用再理她！”有人感慨“你别这学期赢不了高三还得继续！”大仲劝他不要跟女生这么较真，方洋气道：“管她男的女的，惹我不痛快我就让她不痛快！”最后大仲无奈道：“早说了这女生不简单不要招惹，让你不听。看她把你气的……”“我以前瞎了眼。”听到这里，小欣他们已走到教学楼旁路口，便拐了弯没再听。
小欣温和地讲着，那些场景仿佛就出现在我眼前。他的愤怒，敌视，我连最细微的表情都想得到。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我印象中的那一天是以我的失败告终的。还是说，他在单纯地厌恶？”
“看吧，他那么斤斤计较，我可不觉得你会对他说什么，肯定就是他自己瞎想，而且报复心这么强，说话口没遮拦，这种人有什么好？”
“……我都快忘了。他就是这样，碰到不喜欢的事就大发脾气，人家惹了他就一定还回去。不过他对朋友很好，非常好，印象中大都是单纯、阳光的样子……”
“你还这么想啊！”小欣无奈道。
“不不，我是感慨，不是朋友之后他的态度变化可真大。”
“你不生气吗？”
“生气啊。很生气。他的态度我知道。我们不说他了！”
“……好。今天说得真痛快，明天跟你一起拼命学习！”
“没错。”
那天被宿管狠狠批评了一顿，第二天还闹到了老赵那里，我跟小欣倒都不怎么在意，跟他交代了在外面谈心。老赵批评之余担心更多，怕我们家里有事啦跟同学闹不和啦，也怕晚上不回去会有危险。我跟小欣只好一遍遍强调我们是压力大很郁闷才在外面散心，也保证不会再做类似的事。
回到班里，如释重负，我们相视一笑，心里暖暖的。
“你们可真有情调。”封凯突然微露奸笑地看着我。
“那是，抱膝长谈可不是人人有机会的。”我笑道。
“都说了什么东家长西家短的悄悄话啊？”
我和小欣不由得又相顾而笑，然后小欣温和地回道：“这可都是姐妹们才说的秘密，你同桌在不方便，找机会告诉你。”
封凯愣了半天，低声说了句：“学坏了！”
我跟小欣忍不住大笑，连封凯同桌，平时不大说话的睡神周升也调侃封凯居然栽在小欣手里。
不过，熬夜的代价就是，我跟小欣双双上课睡觉，被老师建议站到一边听课……
当天下午，物理跟英语的测试成绩公布。公布物理成绩的时候，我正站在墙边迷糊，一向严肃的吴老师破天荒笑了起来，指着我说：“站着也能睡着啊？来来，拿试卷，钟羽满分。全年级两个满分，我们班占了一对。来，把封凯的也捎着，你俩不愧是前后桌。”站着睡着本来有些窘迫，但听到只有我和封凯考满分时，更多的便是开心。
英语老师并没有念成绩的习惯，直接开始发卷子，并开心地告诉我们，这次测试难度较大，但我们班考了很多高分，年级第一也在我们班，考了149。这个消息又让班里炸开了锅。老师笑了笑，接着说：“那位同学，就是我们班的钟羽。”
出乎意料。
面对大家的恭喜，我有些不适应。物理还好说，英语的一些题我并没有什么把握的，不过这次成绩还是给了我很大的鼓励。
晚上得知付晓夕考得一塌糊涂，在班里甚至哭了起来，我心中也有些五味杂陈。她在恋爱后似乎成绩一直在下滑，我本来还以为她是能掌握好自己生活的那种人，看来不是。学习的话，如果她继续这样，我们大概已经不需要再比了。
我跟小欣意气风发，当天作业晚饭前就刷完，晚自习开始预习。后来，自学地越来越有劲，我们便自学了高中以外的很多知识，在高三下学期的时候，小欣决定了大学的方向，生物。她跟我们说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跳，封凯当时跟她已经很要好，还有些不满意，但她很坦然，说在有兴趣的时候就用心研究，以后如果厌倦了就换，根本没什么。那时候我的物理在所有学科里是最好的，但我并没有小欣那种很强烈的热爱感。小欣的话让我释然很多，她放开了其实是个很让人欣赏的女孩，我把她当成最好的朋友，很多时候也是好的榜样。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十二章
高二期末考试越来越近，我跟方洋还是冷眼对冷眼的状态，我毅力强，他也不输给我，直到期末考试都没有一次在早读或晚自习上败过阵，上课我们也成为班里少有的回答问题积极分子。他的进步我看在眼里，心里也有些热血沸腾，大家都在进步，对啊，只有使出全力才有看头，才有劲。
那时候封凯虽说成绩一直第一，但学习态度几乎算是最散漫的，我们把他当成神，自然也没人说什么。不过世事难料，他那态度很快就被无奈地抛弃掉了，说起来还是方洋的功劳。
起源在一天下午课间，方洋突然跑到封凯位上，拿着他买的不知什么物理题让封凯帮忙看。我很好奇，又不便扭回去看，便竖起耳朵听着。方洋那天拿的就是后来成为传奇的红皮书。封凯对问题一向来者不拒，当下就开始看。然后直到自习课铃响方洋郁闷地拿书走，也没有听到封凯解答。
我好奇地回头问封凯什么题，他有些懒懒地道：“电磁场。”
“很难吗？”
“你想试试？”
我点点头，封凯笑了笑把题目写给我，“看来还得钟女侠出场摆平，还能气气方洋。”
我白了他一眼，“也气气你！”
“我可不会生气。”他笑道。
小欣当时也来了好奇心，道：“来我也看看，方洋物理不是很好吗？是什么题？封凯也不会呀！”
我们叽叽喳喳看着题，身后突然传来封凯阴阴的声音，“我也再想想。”
当然我们也是无疾而终。
下课铃声刚响方洋又走了过来，书一放本子一摆笔一拔，气势汹汹站在封凯座位旁。
“我怎么想都应该能求出来，不过列了式子又解不出来，你看这样对不对？”
周升艰难地绕过被封凯和方洋阻塞的空间，低声说道：“都不吃饭，真认真啊！”
我跟小欣也留了下来，听他们讨论。
从封凯的表情来看他本来是打算去吃饭的，但很绅士地没有浇灭方洋的热情。他轻快地移到周升位上，礼貌地请方洋坐下。
“你列出方程式了？”
“对啊，列了十来个，乱七八糟，也算不出来。”方洋皱起眉头。
他们时而安静时而热切地讨论着，我跟小欣也没有放松注意力，最后忍不住扭回头跟着掺和。方洋的思路跟我之前的很像，但我们卡在了不同的地方，而他正好解了我的困惑，我抓起笔解释我的思路，在那张画得面目全非的演草纸上列了一堆式子。
“这样肯定能解出来吧，就是算起来太麻烦。”
方洋无所谓地说：“能算出来就行啊。”
封凯跟我们想得完全不是一路，但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并三化两化把题目解了出来，引起我们一阵赞叹。
后来封凯自嘲说完全想不到我们的思路，方洋随口道：“你是写的题太少了。”
他一句说完自己毫无感觉，我们几个却都愣住，我跟小欣拼命忍笑看封凯反应，果然他面部有些僵硬。
方洋回位放了书便喊封凯一起吃饭。我和小欣在路上回想起方洋很不以为然对封凯说得那句“你是写得题太少了”都觉得异常有趣。
更出乎意料的是，没过几天方洋又拿着他的红皮书找封凯问题，而封凯也又一次没有立刻回答出来。我跟小欣在前面心里也紧张得很，想听封凯大显神通又想看封凯哑口无言。
封凯让方洋先回去的声音甚至有些阴冷，我跟小欣偷偷回头看他，他也抬起低着的头看我们，“赶紧转回去，不要笑死了！”
原来他知道我们在笑！我跟小欣忍不住流露出巨大的看戏欲望。
那节课封凯没有看他那些另类的书而是专心思考那道题，居然还拿出课本仔细看了会儿。我跟小欣看到他那么认真都感慨万分。封凯下课后把方洋叫来，方洋理解得倒很快，没几句就万分痛心地说道：“靠，我把这个给忘了！”封凯淡淡问他还用不用讲，方洋表示不用，礼貌地谢了他，还顺便提醒一句：“这个证明根本不用推，可以直接用书上的公式。考试别忘了！”
这句话让我们又一次寂静了。
那时候全班都知道封大天才被一本红皮书难住两次，还被后进生指点了，因此当方洋没过几天第三次拿着他那本万众瞩目的红皮书向封凯走去的时候，我听到不止一个人的低语轻笑。封凯听到笑声的时候就一副认命状，还微微有点如临大敌的感觉。我和小欣一直偷笑着瞄着方洋走到他身边。
“方洋用来气别人也挺好用的。”我低声对小欣说。
方洋看都没看周围一眼，盯着书直冲封凯过去，真难为他没撞桌子。
这一次不出意料，封凯又是很久没说话，我和小欣默默转过身，看了题目一眼，我顿时头大。那题的图画得层层叠叠，加上方洋的算式演草涂改，简直让人荡气回肠。我开始同情封凯了。
“方洋，你从哪买的书啊？”我心情复杂地看着方洋。
“怎么了？这是我爸给的。”
“这不是我们要考的东西吧，上两次都用了课外知识才写出来的。”
“……”方洋愣了愣，正看到封凯也疑惑地看他，便道：“你接着算。”
封凯默默低头看题，我跟小欣接着忍笑。
“只有一点没学过，我别的都写了也都对了啊。”方洋似乎对我们质疑他的书很不满。
“那你挺强的啊。”小欣笑道。
方洋这次没有回话，只是微笑一下低头看题。
那次之后，最大的变化是封凯开始写我们正常人写的作业了。我们笑他，他便毫不在意地说：“不能老被那小子训话啊。”我跟小欣笑得更欢，方洋每次问题总会指出封凯一些问题，他是无心的，但封凯扛不住每次被训话时旁边跟抽风一样的低笑声。
封凯平民化以后，我和小欣跟他的关系又近了一些。以前他虽然对我们并不冷漠，但总喜欢一些冷门的东西，思维也比我们成熟超脱，因此我们交流都很浅。不像后来，他自己也感慨，以前看得云淡风轻的东西，深入之后就陷进去了。封凯由出世到入世，并不是一个短暂的过程，但我们都觉得很快，或许因为我们一直在一起吧。高三他受到众多学弟敬仰学妹爱慕，还有各类奖项荣誉加身，风头超过学校历年风云人物，似乎也只是在那之后不久的事。那张淡漠帅气的脸，似乎什么都没有表露过，又似乎什么都知道。
第十三章
直到高二的期末考，方洋跑来我们这边的次数有增无减。封大天才业务繁忙，我跟小欣也不时凑凑热闹。我能清晰感觉到方洋对我仍抱有敌意，当讨论的双方变成我们的时候，常常便散发出浓浓的火药味。不过一切战争在解题中分胜负，我们没有人提过学习以外的任何事。在各种辩论分析中，我们似乎结为一种同盟。封凯，小欣，方洋，还有我，四个人像是四片天。
考完试浑身轻松。
每场考试后我都留意着方洋的表情，他一直心情不错，看来考试很顺利。
我回宿舍收拾好要带回家的东西，便去小欣宿舍找她说话。想到要好久见不到面，心中十分不舍。待小欣收拾好，我们便一起出了宿舍。小欣拉着一个大箱子，还背着两个包，跟她比起来，我的小箱子简直不起眼。
当然，也是我回家比较麻烦，要倒两次车，因此我收拾东西比很多女生要明智得多，也严谨得多，绝对不会带回家用不到的东西，书也只带预计写得完的那些。这样，平时回家我都只带一个小背包，装几本书，长假回家，带的箱子也十分轻巧。
我们一起向校门走去，她父亲今天不忙，来接她，小欣便让他顺便把我送去车站，省去我挤公交的麻烦，我自然乐意接受。
学校里满是欢腾的学生，叽叽喳喳，打打闹闹，让夏天的热意更浓。就在我跟小欣慢悠悠晃向校门的时候，班里一些男生超过我们，说笑着打了招呼。而他们身后，就是方洋他们一帮人。
方洋看来真的很开心，勾着阿蒙的肩兴奋地说着什么，不知大仲伸头讲了什么，方洋立刻给了他一肘，大仲忙躲到其余几人身后。
“哎？那不是钟羽吗？”阿蒙突然指着我跟小欣，那帮人也都看向我们。
我心跳立刻加速，对他们挥挥手，小欣也跟他们打了招呼。
“呦，一起回家呢？”大仲笑眯眯地从耗子身后探出来。
“嗯，她爸来接她，我蹭个车。”
“哎，期末考得咋样啊？”耗子挤眉弄眼地看看我，又看看方洋，“可别考得太好了，多刺激咱几个。”
“你这话说的，钟羽能考差吗？咱们就等着膜拜吧。”竹子笑着调侃道，“你说是吧，大仲。”
“啊？那当然，她那么厉害，哪能是我们能比的，只求别被虐太惨。”大仲也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我握紧拳，提箱也攥得紧紧的。
“不过咱小洋也不弱哈。”阿蒙接话，拍了拍自刚才一直看着我们却不说话的方洋，“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现在甩我们几条街啊。”
方洋推了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