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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方婧觉得自己的耳朵狠狠疼了一下，像是没听到冬梅说的话。
冬梅跟着解释道：“王府和宫中一样，有着十分严格的等级规矩，王爷、王妃……乃至管家、家丁、丫鬟，大伙儿的吃穿用度都不一样。这青瓷雕花碗是边境小国进贡，陛下赏赐下来的，统共也就那么五六只，只有王爷才能用。”
东方婧听得面色惨白。
所以趁她熟睡，闯入她房中，想要杀掉她的人，不是旁人……而是无忧么？！
因为大宁盛世的事，他害怕事情暴露，害怕太后追究，所以想要杀她灭口？！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昨晚从延禧宫出来，他发了那么大的火，其实那个时候他就想对她下手了，只是宫中耳目众多，没找到机会罢了！
的确，恭王府死一个王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若是太后寿辰之日，延禧宫门口出了人命，那就是大事了！
东方婧的脸色愈发难堪，右手不由越握越紧，那块碎瓷片便如尖刀一般扎入了她的掌心，扎得她皮开肉绽、鲜血直流，她却浑然不觉！
“主子！您这是做什么？！”冬梅吓了一跳，连忙掰开她的手指，替她包扎，“主子这条命，是大少爷豁出去自己的命才救回来的！主子就算是为了大少爷，也要保全自己！”
东方婧手指一颤，最终还是松了手。
冬梅说得不错，她还欠容胤一条命，她不能这么快就死。
“将这些碎瓷片收拾起来，用绸缎包好，给王爷送过去。”东方婧冷冷开口。
“恩？”冬梅蹙眉望向她。
“告诉他，我与他井水不犯河水，请他以后不要再深夜造访了。”东方婧随手扯了一块绢帕，三两下就将自己的右手包扎好，“毕竟，我也没进过他的屋子。”
“是。”
冬梅收拾完地上的一片狼藉，才发觉东方婧双颊红彤彤的，身上还穿着昨日湿透的衣裳。帮她熬了退热药，更换了湿透的床单、被子，这才悄然出了屋子。
翌日清晨。
宗政扶苏推开书房大门的时候，便瞧见了地上那一方明黄色的帕子。他认得这是那丫头的东西，于是蹲下身子，展开帕子。
昨晚那一地碎瓷片悉数被包裹其中，帕子上还写了字。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各自安好，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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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4章 三国联姻（4）（）
宗政扶苏面色阴沉，将那一方帕子捏在掌心，反复揉搓，像是要将上面的字，单凭掌力融化掉似的！
“主子！八百里加急！”琉风紧急闯入。
“什么事？”宗政扶苏目光一沉。
琉风思量许久，终于还是道出口来：“先前主子被二爷吞噬，二爷……调用了岭东的人马。”
“什么？！”慕容千绝一贯只知道吃喝玩乐，从未插手过朝野之事，故而宗政扶苏对用兵这一块，也没做什么防范，可这一次到底是怎么了？他竟然动用了岭东的人马？！
“二爷说……”琉风有口难言，“他说，主子何必这么磨磨蹭蹭地翻案，不如直接翻了这大宁国的江山！将来史官就是自己的人，史书上想怎么写……就怎么写！”
“属下本不同意，可紫烟——”
“本王知道了！”琉风话还没说完，宗政扶苏便已经知晓前因后果，“紫烟手中的那一半虎符收回来吧，没有本王的吩咐，不许她调动兵马。违令——杀无赦！”
“是。”
“备马，进宫！”
“是。”
慕容千绝做事浮躁无比，且没有领兵打仗的经验。他这么做，不过自作聪明，孤注一掷！宗政扶苏知道要出事，没有心思再去思考那丫头的事，一摔门，便出了恭王府。
天域茶楼。
楚宁躺在床上，半睡半醒，整个人昏昏沉沉的。
整整一晚的时间，戴着斗笠的尉迟真都在她的梦境里走来走去，如入无人之境！他掐着她的脖子，用阴沉沉地声音质问她：“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想着要嫁给恭王？！你配么？配么？！”
隔着暗沉沉的黑纱，楚宁依然能看见他那双瞪得猩红的眼眸！
“怎么？他不肯娶你，你就想到本王了？”
“你求我？”
“你求我，我就会娶你么？！”
“我就是想看着你绝望，看着你大楚国兵荒马乱，看着你成为亡国奴！”
“……”
尉迟真不知道在她的梦里放了多少狠话，吓得她一身冷汗，猛然从床榻上跳坐起来！
“公主，公主——”芷璇在外头敲门，“公主快些梳洗打扮，宫中的李公公奉命前来宣读圣旨，已经在一楼候着了。”
圣旨？！
楚宁吓了一跳，惊得面色惨白！
昨晚大殿之上，她明明被宗政扶苏拒了婚，谁还敢娶她？难道是二哥动用了什么关系，随便在朝臣中挑了个有用的人来凑数？
楚宁慌慌张张起身，随意披了件斗篷，一身冷汗地出了门。
一楼正中央，除了宁帝身边的大红人李公公，一旁还跪着卫国沁安公主。
“可算是来了！咱家都等了大半个时辰了！你这个侧妃倒比人家这位正妃架子还大上几分呐！”李公公满目嘲弄。
侧妃？
什么侧妃？什么正妃？
楚宁还沉浸在方才的噩梦之中，没弄清眼前的状况，一脸糊涂。
李公公冷冷睨了她一眼：“哎呦喂，小姑奶奶哟！你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跪下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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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5章 三国联姻（5）（）
楚宁面色寒凉，虽然被周围的推搡着，但到底是一国公主，没有失了风度。她最终也没有下跪，只是温婉朝着李公公鞠了一躬，笑道：“公公莫不是忘了，我是楚国公主，不需要向你宁国的君主行跪拜礼。倘若有朝一日，我真的嫁入了宁国，自然不会少了你们的礼数。”
“嗳？你……”李公公有些不悦，但到底没能挑出刺儿来，再加上贤妃娘娘又特意塞了银子给他，嘱咐他好生对待两位公主，他也不好继续刁难，耸了耸肩，漫不经心道：“成吧成吧！就这么着！”
楚宁浅浅笑了笑。
与她不同，卫国沁安公主早已伏地，就等着接旨了。沁安公主性情温婉，柔情似水，论第一眼，她便更得人欢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李公公说了一堆套话，楚宁都没听进去，直到最后一句。
“特封卫国沁安公主为沁安郡主，封楚国汝阳公主为汝阳郡主，赐婚皇十一子宁王尉迟真。沁安公主为正妃，汝阳公主为侧妃，择日完婚，钦此。”李公公眯着老狐狸般的奸笑，弯下身子将圣旨递到沁安公主和楚宁面前，笑道：“两位郡主，快快接旨吧！”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卫国公主公孙沁已经率先叩头谢恩。
楚宁却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汝阳郡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李公公反问，“不想接旨么？”
楚宁的眉头皱成一团。她想起昨晚恳求尉迟真时的情景，为了楚国，她在他面前已经卑微到了骨子。那不过是她垂死挣扎，根本就没有想过他会真的答应。如今他兑现了承诺，她却手足无措了。
她是楚国的公主，若她此时拒婚，宁帝是不能把她怎么样的。但倘若她应承下来了，从今往后，她便是宁国的人了，再也不能反悔了。
“三妹。”楚玹的声音从她背后传来，不怒而威，“还不快叩头谢恩？！”
楚宁双腿一颤，终于还是颓然跪下：“谢陛下恩典，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恩，咱家也算是交差了。”
李公公要走，公孙沁便留他喝茶，顺便塞了不少喜钱给他，至于楚宁则一直跪在地上，手中圣旨举过头顶，久久不能起身。
恭王府，西厢。
东方婧熏了半个多时辰的艾，紧接着喝下三大碗姜茶，闷出一身汗，到了快正午的时候，烧才退下。
冬梅快步进来，面色焦急地凑到她耳畔说了些什么。
东方婧震惊不已：“你说什么？！陛下将楚卫两国的公主都赐给了宁王？！”
“准确地来说，不是陛下赐婚，是宁王上书，请求陛下赐婚。”冬梅的眉头也跟着拧成了一团，“昨日宁王殿下特意设局，用心讨好两位公主，奴婢原本以为他是在撒网，等到太后寿辰之时，看哪位看对了眼，就选哪位……今日一看，他的心，未免也太大了！”
“不会的，不应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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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6章 暗夜诀别（1）（）
东方婧连连摇头，“这件事，我与贤妃娘娘早有商量，不论是沁安公主，还是汝阳公主，都只能娶一位！两国交战，宁王娶了两位公主，那他该站在哪一边？楚卫两国对他又会是怎样的看法？”
东方婧捏紧了手中的帕子，心中担忧不已。
这个老十一，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一手好牌，却硬生生被他给打砸了！
“主子不知道，这件事更怪的地方……”冬梅像是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楚卫两国的公主位份并不一样，卫国公主封的是正妃，楚国公主却是侧妃。”
东方婧神情一震。
侧妃？说白了，只是一个妾！堂堂一国嫡长公主，却沦落到他国为妾？！楚二皇子竟然还没有阻止？！看来楚卫两国交火，形势已经严峻至极！
“主子有没有什么话，要带给宁王殿下？”冬梅试探着问出声。
东方婧心中仍在盘算，并没有开口。
冬梅便道：“如今楚卫两国交战，楚国居于下风。不如奴婢这就传话给宁王，请他善待卫国公主，必要的时候，协助卫国，一道灭了楚国，瓜分楚地！”
“三国鼎立，本是最稳妥的格局，但陛下年迈，若不提早破了这格局，倒霉的便是我们大宁。楚国皇子众多，且各有才华，楚帝后继有人，若助楚国灭卫，等到陛下归天之时，楚国势必趁乱攻打我国，到时谁胜谁负就很难说了。”东方婧声音一顿，“卫帝膝下无子，但兄弟众多。倘若助卫国灭楚，卫帝归天之时，卫国势必和宁国一样，迎来一场夺嫡内斗。这样算来，帮着卫国，咱们赢面似乎更大，更何况……”
卫国与无忧的关系，千丝万缕。这笔账，自然要留到最后去算！
“冬梅，就依照你说的去办！我要外面的人都知道宁王盛宠沁安公主，而卫国汝阳公主在他眼中，一文不值！”东方婧回忆起那日在延禧宫，楚宁看向无忧的眼神，内心不由激荡起一丝涟漪。
她很想做到温婉大方、清心寡欲，可是她遇上的那个人是无忧，她控制不住……
辅国公府。
容心若强自镇定，未免露出破绽，故意熬到中午，才回辅国公府。
“义父，大哥是什么时候坠的湖？救上来的时候，可还有意识？”她盯着床榻上，双眸紧闭的容胤，压低了声音问容瑜。
容瑜没有出声。
容心若更加害怕，又追问道：“是大哥自己不小心坠湖，还是有人故意推他下去的？”
容瑜瞧着床榻上的容胤，便想起他枉死的亲娘，心中悔恨，不愿多说。
他越是这样，容心若便越是着急，掌心微微渗汗，双腿更是不觉发抖。
“娘娘有心了，这次事情只是意外而已。”易南方淡淡解释，“主子是恭王殿下和恭王妃合力救起来的，属下赶到的时候，主子已经昏迷不醒了。属下也不知道，主子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那恭王殿下——”
容心若还想追问，容瑜便将她打断：“这些事情，以后再说吧！当下，还是先治好胤儿最重要。心若，快让你的人给胤儿瞧瞧——”
第947章 暗夜诀别（2）（）
容心若递了个眼神给秦太医，秦太医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脑袋，终于还是被迫提着药箱上前。
“义父，大哥这次实在太冲动了。咱们都是自家人，敞开天窗说亮话，他若不是为了救那个钟离挽云，也不至于将自己的身子折腾成这样……”容心若冷着张脸，“我就想不明白了，咱们辅国公府什么时候同恭王府搅合到一块儿去了？义父不要忘了，容妃之所以落到今日的地步，他恭王府脱不了干系！”
“恩。”容瑜应了一声。
容心若便接着道：“说不定呀，大哥今日之难，根本就是那钟离挽云一早为咱们辅国公府挖好的坑！大哥是辅国公府的希望，没了大哥，辅国公府究竟还能再撑几年？”
“芯嫔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长此以来，恭王妃都一直为我家少爷开药调理身子，虽不能治好少爷的顽疾，但也减轻了少爷不少痛苦。你这么说话，就太冤枉恭王妃了！”易南方有些看不惯容心若，忍不住出言顶撞。
“冤枉？”容心若双眸眯成一线，“本宫是什么身份，她是什么身份，本宫犯得着冤枉她？依本宫看，她就是给你们下了迷魂散，把你们主仆两个，都迷得神魂颠倒的！”
“老爷，这……”
易南方还想反驳，却被容瑜一记狠厉的目光瞪了回去，“你给我闭嘴！芯嫔娘娘说得不错，恭王妃接近胤儿，图谋不轨。”
“辅国公大人！”秦太医双腿一抖，猛然朝着容瑜跪了下去，“容少爷这不是溺水，而是中了慢性毒啊！”
“慢性毒？”容瑜惊诧不已，“怎么会是慢性毒？”
他知道容胤中毒，但他以为容胤是逞强喝了太后的汤药才中毒，可眼下诊断出来是慢性毒，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有人****为容少爷下毒，毒素慢慢渗入骨髓，可摧毁人的意志……”秦太医跟背书似的，每说一句，都瞟一眼身侧的容心若。
容心若厌弃地瞪了回去，随后一摆手，示意他退下。
“义父！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容心若死咬下唇，“恭王妃借机接近大哥，伺机给大哥下毒，为的就是要摧毁大哥的意志，将辅国公府紧紧握在恭王府的掌控之下！”
“老爷，这……这不可能！”易南方试图辩解。
比起恭王府，容瑜当然更愿意相信自己的这位义女。他冷冷瞪了易南方一眼，“你闭嘴！”
叩叩——
恰当此时，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老爷，恭王妃特意命人送了汤药过来，说是给少爷调理身子用的。”
“义父，这……”容心若眸光一冷，“这钟离挽云的心肠未免太恶毒了！大哥都已经昏迷不醒了，她居然还想——”
容心若加油添醋，不等她说完，容瑜已经冷冷开口：“倒掉！”
“啊？”管家傻愣在门口，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说倒掉！”容瑜的声音愈发阴冷，“以后但凡是恭王府送来的药，一律收下，然后倒掉！”
第948章 暗夜诀别（3）（）
容芯若听了，这才安心。
“义父，秦太医是宫中的老人了，时常为女儿看病，也算尽心，不如就让他定期为大哥看诊，调理身子。”
“也好。”容瑜拍了拍她的肩膀，“心若，胤儿昏迷不醒，我能信得过的人，便只有你一个了！”
“义父，你别担心，大哥终有一日……会醒过来的。”容芯若说这话的时候，不觉伸手紧了紧身上的披肩。
恭王府。
东方婧刚要出门，照例进宫给太后熬药。宗政扶苏正行色匆匆的回府，他闷着头一言不发，瞧见她的时候，只匆匆瞥了一眼，便飞快地收回目光，直奔书房而去。
虽然隔着面具，但东方婧已经清楚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张脸，因而也清楚地知道……堂堂恭王，生气的时候，会是怎样一番风景。
他一定很失望吧！
昨晚他差一点就能得手了，差一点就能杀了她……偏偏让她有幸逃脱！
“主子……”冬梅见她失神，不由低低唤了一声。
东方婧回过神来，笑道：“没事。我们走吧。”
书房。
宗政扶苏刚一进去，琉风便紧跟其后。
“主子，属下都听说了。今日早朝，本该远在岭西的蓝候，竟然回京了。咱们的人落了一块‘储’字令牌，今儿个被蓝候呈给了圣上！说是岭西一带出了前太子残党，请圣上出兵围剿！”琉风眉头拧成一团，“二爷原以为尉迟墨会请旨西巡，想不到他这么沉得住气！”
“慕容千绝将尉迟墨想得太简单！”宗政扶苏声线一沉，“时机尚未成熟，本王多年部署都因他的莽撞，提前暴露人前！今日早朝，陛下虽未下令围剿，但依照本王对他的了解……他定然会暗中调动御林军，倾力屠杀，一个不留！”
“那藏身清水涧的两千轻骑……”琉风面色煞得惨白。
“凶多吉少！”宗政扶苏一掌砸在桌椅上，震得整个书房都地动山摇。
“属下这就调动岭东人马，前去营救！”
“不必了！”琉风转身就要离开，却被宗政扶苏叫住，“此时调动更多的人马，只会牺牲的更多。本王已经向陛下请旨西巡，亲自去一趟岭西救人！”
“什么？！”琉风惊诧不已，“主子刚刚突破二爷的禁制，重伤未愈，不宜长途奔波。再者，岭西集齐了蓝候的数万兵马，再加上陛下暗中调动的御林军，怕有十万之众！两千轻骑抵十万之众，就算他们个个骁勇善战，胜算也是渺茫……主子此行，无疑就是……就是送死！”
宗政扶苏漆黑的眸光幽深四海，良久才翕动了一下薄唇：“我意已决，为免惊动尉迟墨，今晚启程。”
“可是，养心草还没找到，您的内伤……”琉风担忧不已。
“养心草的事，以后不要再提。”宗政扶苏冷冷扫了他一眼，“我自己的命，我自己知道轻重。”
就算是真的回不来，他也要跟那帮出生入死的兄弟共存亡！
他尉迟无忧何德何能，能结实这么一帮忠肝义胆的好友？！
第949章 暗夜诀别（4）（）
延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