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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之后三年一直缠绕着宋未的噩梦。它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又像是一个黑森森看不到底的漩涡,吸附着一切,让宋未每每回忆起来,心口都像是重新又被人剜开了巨大的豁口,汩汩流淌着鲜血。
那般的残忍和疼痛。
这让她在后来的三年里常常在黑夜里失眠,光着脚在客厅里来回地走动,穿着幽灵一样的睡裙独自立在窗前看着夜色直到天明。让她只能够依靠那些安眠药片才能够入睡。
如果可以,她不愿意让这一天发生,绝对不会。
她们最终还是来到了马路边,她依旧在和母亲争执和撕扯。
终于,她趁着母亲稍微的放松,赶紧往回跑。
她忘记了自己是在过马路。
是的,忘记了。
如果她记得,该有多好。
……
她眼睁睁看见一辆大卡车朝自己驶来,她来不及逃离。
她甚至看见里面的司机也失了神,拼命想要刹车。
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她惊恐地睁大了双眼,呆在原地。突然感觉到被人狠狠推了一把,她朝一边倒去。
她知道,那是母亲下意识地扑过来救她。即便现在还没有做母亲,她已经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条件反射。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往往意识不到自己在做什么。只看得到孩子的危险,看不到自己的处境。
她感觉到了疼痛,来自全身。可是,更重要的是,来自肚子的……
她在倒下之前已经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的自己的腹部。她几乎是蜷着身子倒下的,将腹部完完全全包围住。
可是,她还是感觉到了货车的撞击,她被撞开了一段距离,然后倒下。
她只感觉到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流失。
——不要啊……
她痛苦地在地上呻吟。美丽的脸庞扭曲得可怕。可是她挽回不了这样流失的趋势。
她感觉到周围开始有人围过来,有人抱着她,有人在打120。
——救我的孩子……和我的母亲……
这是她在失去意识之前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又是医院的味道,她已经感觉到熟悉并且深恶痛绝的味道。她在迷迷糊糊之中闻到这味道。
这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已经在死亡的边缘走过了两遭。
她想睁开眼睛,可是却怎么努力也睁不开。她明白自己没有死亡。这种接近死亡的感觉她早已经体会过了,她只是还处在生与死的边缘,并且,医院里的医生会竭尽全力将她拉回到这个世界上。
她很讨厌这样。
很久以后,她听见身边来了一些人,说了很多话,她听不到,只是感觉到很嘈杂。她处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感觉到身体很空虚,像是失去了很多能量和精力。她很累,想要一觉睡过去。
忘了是多久以后。她发现自己恢复了意识。
她知道了自己是躺在病床上,想起了发生的一切,也渐渐恢复了听觉。
她能够感觉到了来自全身的疼痛了。
她能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周围人在说些什么,也渐渐能够透过覆盖的眼帘而分辨什么时候是黑夜什么时候是白天。
她甚至能够从麻木了许久的神经之中感觉到有人握着她的手。
可是,她不敢睁开眼。
她不敢听到她不愿意听到的事实,不愿意看到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不愿意……不愿意面对太多东西。
——你醒了?
有些惊喜的声音。是刘彪。她在黑暗的世界里分辨出来。
所以只能睁开眼睛。她看见了憔悴了好多的刘彪。眼睛深深凹陷进去,颧骨突出,胡子也开始像杂草般陆陆续续冒出来。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这里躺了多久。
——嗯。
宋未勉强应道。
——怎……怎么样?
她颤抖着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接着,无话。空气陷入了沉寂,满是消毒水的气息。
这便是答案了吧。沉默便是回答,不用再问,沉默,往往是最糟糕的回答。
宋未感觉到眼里的液体流淌了下来。
转身看向窗外,榕树的枝已经延伸过来触到了医院的玻璃了,深绿色的叶子和黑褐色的枝干,那么茂盛,充满生机与活力。
阳光出来了。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的快乐和悲伤,每个人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当你痛不欲生的时候,其实这个世界的其他角落,或许正是一派兴兴向荣的景象。
宋未的泪却是止不住的淌下来。汩汩地汇成了小溪。孩子没了。
母亲也没了。
她几乎是捂着耳朵阻止这样残忍的消息,可是它还是像一阵风一样,无孔不入地钻进来,甚至,渗入到了她全身。
像是一剂毒药。她已病入膏肓。
一场车祸带走她身边的两条生命。而却剩下她自己,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她真是痛恨命运这样的安排。
这几个月以来,她几乎已经失去了灵魂,命运的打击,早已经让她的躯壳和灵魂分离,肉体还残存在这个世界上,而灵魂,居无定所地飘荡着。
她失声痛哭,埋在枕头里,她不知道身体里如何能够在短时间给她提供那么多的水分,一个枕头很快就几乎湿完全。
只剩下最后的力气来和命运抗争了。好好发泄一下吧。刘彪任由她哭泣,他明白,她需要一个时机好好将心底的痛苦发泄出来。他不能阻止,也无法阻止。
心底的痛,千疮百孔的的伤痕,失去了骨肉和至亲的伤,命运将刀子一把把投向她,她无法避闪,甚至到最后,命运直接给了她致命的一刀,让她生不如死。
痛痛快快哭一场,直到失去了最后的力气,全身再次虚脱地倒在床上。
如果能够这样虚脱之后就一直失去意识该有多好。
不再醒来,不再承受这之后的痛苦。就这样,让她逃避一次吧。
可是,该来的痛苦终究还是会来的。再次醒来之后的日子才是生活所赐给她最大的挑战,让她要必须在心痛之中继续生活,继续以后的日子。
她再也无法逃避。和最初的痛比起来。苏醒康复出院之后的日子,却是更加的难熬。
永远无法面对的孤独和那些原本甜蜜想起来却心酸的回忆,是一条叫做悲伤的长河,它汩汩流淌,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你那些惨痛的过去。
19。 你所赐予的伤,是时光带不走的心痛过往(四)3000+
更新时间:2013…6…14 0:48:52 本章字数:3267
尽管是在向晴和刘彪的轮流照顾之下,宋未还是不可避免地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甚至开始产生幻觉。
如果不是在无意间的一次夜晚发现像灵魂一样游荡着的宋未,向晴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看见宋未在夜晚里不睡觉,而光着脚在地板上来来回回走动,穿着黑色的睡裙,像一个幽灵一样飘荡在黑暗的客厅里。嘴里哼着歌,像是来自天籁的曲调,凄婉空灵。
直到天空泛白,才倒在床上睡觉。
有时候会一个人坐在窗台上,冷风从开着的窗户里吹进来。她蜷着身子看着窗外,看着月亮,还有遥远的深不可测的黑色天幕纡。
向晴吓坏了,从那以后,每天晚上,她都陪着宋未。按照医生开了安眠药剂量给她服下,看着她入睡之后,才敢在她身边轻轻躺下。到了白天,这里就换刘彪来值班。
后来向晴要处理和秦漠的事情,来的时间渐渐少了,这里几乎就是刘彪一个人在照顾。
这样的日子,直到将近一年才渐渐好转祛。
看着宋未的脸上渐渐恢复血色,眼睛也开始恢复了神采,不再是空洞无物。刘彪才放下心来。
可是仍旧怕她出事,他还继续留在宋未家,照顾她的饮食起居。
宋未养成了写小说的习惯,打发康复之后仍然习惯性失眠的黑夜。她需要找个人来倾诉,刘彪明白,可是那些不便对人述说的故事和感情,她只能依靠文字来记载和传达。
原本以为时间会这样慢慢过去,生活如此安排,在经历了那么多次的变故之后终究会回归到平淡罢。宋未开始习惯这样的日子,从那些回忆里走出,从今以后,她不再是宋未,而是只存在文字里的“都市未央”。
或许有一天,她能够不再逃避,能够坦然面对面地给以后的孩子们讲述这些被岁月冲走的经历。然后,面带着微笑,波澜不惊,像是在述说别人的故事。
只是,她没有料到,三年之后,肖凡又回来了。然后再次打乱了她的生活。
她再一次地措手不及。她还没有能够完全平淡的面对那些过往,还不能像述说别人故事那样将那些过去平淡地讲述出来,还不能够从文字里走出然后鲜活立体地面对这个世界。
可是,他却回来了,掀起了她生活的波澜。
是啊,转眼已经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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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渐渐沉下去,夜色更加浓了。霜气之中多了些寒意,这些冰凉的气息,让裸露在空气里的毛孔永远保持着清醒。
宋未淡淡地说完这些往事,不看肖凡的神色。她感觉到自己只是在倾述而已,而谁在听,其实无所谓。
忘记了在讲述到哪一段的时候曾泪流满面,也忘记了什么时候泪痕开始被蒸干。
原来自己可以做到这样平静讲完这些过往的,她现在就做到了。比想象之中简单一些。
——三年了。你终究还是衣锦还乡,披戴一身霞光,回来了。
宋未转过头,看着肖凡低垂下去的眸子。淡淡地说到。
——原来这三年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
肖凡像是在喃喃自语,低下去的脸面在背着月光的黑暗之处看不清表情。宋未注意到他的嘴唇在瑟瑟发抖。
是这夜霜寒太重?
——我以为这只是被深埋在地底深处的历史,永不会被挖掘。
是啊,这原本是只属于宋未藏在心底的秘密,那段关于伤痛、关于尊严的历史,本该是属于她的秘密。
可是,她说出来了。说出来,也就意味着他们之间的彻底了断了。
如果不说,她可以让他永远不知道,她可以自顾自在心底恨他怨他想他爱他。可是说了,她便无法再面对他了。原本的装疯卖傻和假装坚强已经不可能,她本不是一个善于遗忘的人。
甚至,她不愿,他因为内疚和负罪而选择回到她身边。
怜悯和弥补,她从来是不需要的。
此刻肖凡站在月光下,低垂着头,看不清表情。可是宋未感觉到他高大的身影在这银光之下渐渐变得渺小,直到再也看不见。他身上原本自傲和不羁的光芒,也一寸寸减弱,最后,消失在茫茫的夜色。
她再一次战胜了他吗?用她自己历史受过的伤害,来刺伤现在的他。
原本应该高兴吧,看到一个历史的罪人终于未能够逃脱惩罚,终于在受害者面前低头认罪?
心里某一处却一阵紧似一阵的疼痛。
她掉头跑掉了。
无法面对,只有跑掉。
她该说的说完了,她和他的故事彻底结束了。这三年来所受的伤害,现在让他知道了。她不再是永远一个人在战斗。该划上一个句号了,都结束了。
所以,她该逃回自己的世界了。
在茫茫的夜色中,月色渐渐深沉。
她提着长裙,穿着水晶鞋,一路奔跑。像是午夜之后落跑的灰姑娘。她和他本不是一个世界。甚至,他不是她的王子。
所以,迟早会斩断的。她愿意主动一点。
拦路上了一辆出租车,匆匆忙忙把自己塞进去,然后,在逐渐加速的速度之中,在深沉的夜色下,从一处黑暗,驶向更加遥远的黑暗。
上了车之后,泪水却是止不住流淌下来。她在后视镜中看见了自己已经花掉的妆容。
司机不断侧目通过镜子来观察她。
——怎么,和男朋友吵架啦?
司机是个中年的男子。
宋未别过头,没有回答。
窗外,一路飞驰而过的风景,伴随着冰凉的风,她看见在面前飘摇而凌乱的发丝。窗外,在黑暗之中亮着的路灯和霓虹,那些光斑,被飞驰的速度拉长,像是一条条长了尾巴的萤火虫。仍旧没有褪去浮华的喧闹城市,仍然在歌舞升平。
红尘俗世,原本这么美丽。她终于忍不住“哇”地哭出声来,一发而不可收拾,越哭越烈。刚刚憋了那么久的情绪,终于一下子完全爆发出来。
一旁的司机估计是没料到一个弱小的姑娘体内有这么强大的爆发力,被她这冷不丁的大声哭嚎吓了一跳,只好飞快地开着车,寻思着早点送她下车早点解脱。
在这繁忙的夜市,在人人都匆忙的脚步中,在美丽的霓虹之中。她可以完全不用隐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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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睡了多久,她也不知道。
只记得醒来的时候头昏昏沉沉。宋未拉开窗帘,看着外边白昼和黑夜交替的美丽霞光,这样的美景,不知是清晨还是傍晚。
心里依旧还是疼。
宋未蜷坐在床上,薄凉被掩盖着身体,她把头伏在支起来的膝盖上,长发便散落下来。一缕缕,像是一条条找不到家的小蛇,垂头丧气地想要往四方游去。
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吧。以后还是不要再和肖凡有任何的瓜葛。原本以为她可以很好地控制和他的关系,即便回不到以前,至少不至于兵戎相向。
可是,她发现她做不到。她曾经答应过肖凡要等,等到他觉得时机成熟然后告诉她关于她不明白的真相,她发现她食言了。
起身倒一杯白开水暖暖胃,然后梳洗了一番。进厨房简单煮一点东西吃。
客厅的鱼缸里,那群鱼儿仍旧不知疲倦地游来游去,宋未给它们喂了一点鱼食,凝视着它们摇摆游曳的轨迹,脑海里不禁又想起那关于鱼记忆的传说。
鱼的记忆只有30秒。当它们游完一圈几乎已经不会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这样是不是能够很快乐啊?
那就做一条记忆力欠缺的鱼吧。宋未心想。关于以后的生活,她要重新开始面对了。
20。 我越来越像只贝壳,怕心被人触碰(一)3000+
更新时间:2013…6…15 1:07:10 本章字数:3392
那就做一条记忆力欠缺的鱼吧。宋未心想。关于以后的生活,她要重新开始面对了。
人生往往是这样,没有一帆风顺,命运总会在你过得有些舒服的时候,冷不丁地拿着刺戳你一下,让你感觉到疼痛。甚至,挥着刀在你身上留下血淋淋的伤口,让你生不如死。
可是在你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的时候,你会发现熬过了这最痛苦的一段历程,你又奇迹般地重生过来。原来,生命远比想象中坚强。
宋未打电话邀向晴和刘彪出来吃饭。
至少他们俩是她永远的依靠。她想纣。
然而,向晴原来已经回老家安胎了。听说是宋未的来电,一旁的陶妈妈立刻把手机抢过来,激动地喊道:
——未未啊?你这丫头好久也不给陶妈妈打个电话,我啊,挂念你得很呐!
与此同时,宋未几乎听见了旁边向晴咆哮的声音“妈!你偏心!宾”
宋未没想到会是陶妈妈,听到她热情慈祥的声音,她顿时觉得心底里泛起了温暖的潮水。小时候无论在哪里受到伤害,陶妈妈都是她的遮风避雨的港湾。
——陶妈妈……我,我不忙……好……嗯,嗯……那我晚上过来……好,我给他打个电话。
陶妈妈一定要见一见这个和亲生女儿一样亲的宋未,便让宋未过来到老家来吃饭。说顺便也叫上刘彪,这样顺便也让这三个一起长大的孩子也聚一聚。向晴现在怀着身子也不方便走动,再加上反正也是一个市里的,开车过去两个小时左右也该到了。
挂上电话之后,宋未给刘彪打了个电话过去。正好今天他也有空,公司虽说忙,开车过去吃个晚饭的时间也还是有的。
而且,听说是去向晴家吃饭,他也乐得美滋滋的。小时候老是去向晴家蹭饭吃,现在久了没有尝到陶妈妈的手艺,馋虫早就攻占了他的胃。
于是约好晚上一起去陶妈家。
刘彪开的车。宋未发现刘彪和肖凡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就是不习惯用司机,一般自己有空都是亲自开车。
穿梭过了一条条车水马龙的都市大街,窗外的建筑物渐渐低矮了,没有了原本的繁华和喧嚣。再拐过几条保存良好的古建筑,然后找个地方停车,在步行穿过几条小巷子就到了。
这里便是他们三个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
宋未和刘彪步行踩在青石板上,常年被雨水和阳光打磨过后的石板,变得圆润光滑。宋未还记得年少时光着脚丫在石板上跑来跑去的美好时光。
沿途上,宋未和刘彪都在浏览着那些满载着儿时回忆的房屋和院落。那些斑驳的青石瓦和砖墙,还有疏疏离离的树影和花丛。
一群小孩子打闹着从身旁跑过。宋未和刘彪都不禁感慨岁月磨人。转眼间他们都已经这么大了,而这里,将属于下一批的孩子们。
当初母亲去世后,宋未再也没有回来过。而对于刘彪,想必更是久远了。早些年他爸爸便把这边的房子给卖了,移居到国外。所以这里于他,更加是物是人非。
这一带是从清朝遗留下来的古建筑了。听说最近政府打算将其开发成旅游景点来拉动城市经济增长。所以,虽然几乎三年没有见到,这里保存得还是相当完好。和宋未离开的时候几乎差不多。
宋未家和向晴家中间隔了几户人家。而刘彪的家,则隔了有两条巷子。
这地方的巷子,车是开不进来的。宽的大概有两米左右,窄的仅仅能通人。对门之间屋檐紧挨着屋檐,一出门便能够打个照面。
所以住在这里的人们邻里之间往往都很熟稔亲热,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这句话在这里更加能够体现。宋未记得小时候,谁家包了饺子,谁家阉了腊肉,都会叫上街坊邻居们。过年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