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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撮稀疏的小胡须,作楔子形,时常发出冷笑的嘴唇细薄得象两条线。
鼻子并不长,却尖得象鸟鼻一般。
“从一切表征看来,这是一个恶狠的、褊狭而傲慢的灵魂,”米乌
索夫在脑海里闪过了这个念头。总之,他感到心情很不痛快。
时钟报时声帮助打开了话头。一个廉价的锤摆小挂钟迅速地敲了整
整十二下。
“正是我们说定的时间,”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大声说,“我的儿
子德米特里?费多罗维奇却还没有来。我替他道歉,神圣的长老!(阿
辽沙听了这声“神圣的长老”,浑身哆嗦了一下。)我自己永远守时间,
一分也不差,懂得守时刻是国王的礼貌。? 。”
“不过,您总还不是国王。”米乌索夫按捺不住,立刻插了一句。
“对,是那样,我并不是国王。您瞧,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连
我自己也知道,一点也不错!我说话总不对劲!尊师!”他突然慷慨激
昂地喊了起来。“您看到在您面前的是一个真正的小丑!我自己就这样
介绍。唉,这是老习惯了!有时候我猛孤丁地撒个什么谎,那是有用意
的,是想博人们一笑,讨人喜欢。应该做一个讨人喜欢的人,对不对?
七八年以前,我为点小事,到一个小城里去,在那里结识了几个商人。
我们去见警察局长,因为想求他一点事情,请他跟我们一起吃饭。警察
局长出来了,这是个又高又胖,浅黄头发,脸色阴郁的人,在这类事情
上最危险的家伙,好犯肝气,肝气很盛。我一直走到他面前,您知道,
带着外场人那种满不在乎的神气说:‘警察局长先生,请您做我们的纳
普拉甫尼克①好不好?’他说:‘什么纳普拉甫尼克?’我一下子就看出
事情坏了,他一本正经地板着脸站在那儿。我说:‘我是想开一个玩笑,
逗大家一乐,因为纳普拉甫尼克先生是我们俄国著名的乐队指挥,我们
为了把我们的生意搞好,也必须有一位乐队指挥。? 。’我对他这样解
释,而且比喻得很有道理,对不对?他说:‘对不起,我是警察局长,
我不允许人家拿我的职位编双关的俏皮话。’当时扭身就走出去了。我
忙跟在他后面喊:‘对,对,您是伊斯普拉甫尼克,而不是纳普拉甫尼
克。’他说:‘不,既然叫我纳普拉甫尼克,那我就算是纳普拉甫尼克
吧。’您瞧,我们的那桩生意就这样弄糟了!我老是这样,永远这样。
我这种殷勤好意老会坑害自己!有一次,许多年以前,我对一个有势力
的人说:‘您的夫人是一位怕人碰的女人’,意思是说,她很贞节,所
谓品行端正,但是他听了突然对我说:‘那么您碰过她么?’我忍不住,
心血来潮地忽然想献献殷勤,我说:‘是的,碰过。’他当时就使劲‘碰’
了我几下。? 。不过,这事情已经发生了很久,所以讲出来我也不怕害
臊;我老是会这样自己害自己!”
① 察局长俄语读如伊斯普拉甫尼克(исправник),与“纳普拉甫尼克”音相近。
“您现在就正在这样。”米乌索夫厌恶之极地低声说。
长老默默地观察着这两个人。
“是啊!您瞧,我连这个也知道,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瞧,我
甚至刚一开口就预感到自己要这样做;您知道,我甚至还预感到您会首
先对我这样说。尊师,一当我看出我的玩笑没有开灵,我的下牙床旁的
两颊就会觉得发干,差不多好象要抽筋似的;这情形我从青年时就有,
那时我在贵族人家当食客,吃闲饭混日子。尊师,我是一个地道的小丑,
从出生那一天起就是的,就好象害疯癫病的人一样。我不否认,我身上
也许附着不洁的魔鬼,但只是不大的角色,稍微重要些的角色就会找别
的寄居所,不过决不是您,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您也是个不值价的
住所。但是我有信仰,我信仰上帝。我最近才有了点疑惑,可是现在我
坐在这里,等待伟大的训导。尊师,我就象哲学家狄德罗一样。圣父,
您知道不知道哲学家狄德罗在叶卡捷林娜时代晋见总主教普拉东的情
形?他一进去,开门见山就说:‘没有上帝。’伟大的主教举起一只手
指来回答:‘连最地道的疯子的心里也有上帝!’狄德罗马上跪下来,
喊道:‘我信仰了,愿意接受洗礼。’当时他就受了洗。公爵夫人达什
科娃做了教母,波将金做了教父。? 。”
“费多尔?巴夫洛维奇,这真受不了!您自己也知道,您是在说谎,
这个愚蠢的故事是没根据的,您干吗要这么装疯卖傻?”米乌索夫声音
发颤,完全克制不住自己了。
“我早就知道这是没根据的!”费多尔?巴夫洛维奇十分起劲地嚷
着说,“诸位,我现在对你们说实话。伟大的长老!请原谅我,最后那
几句关于狄德罗受洗的话,是我刚才编出来的,顺口胡诌,以前脑子里
连想都没有想到过。为了逗趣编的。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我所以要
装疯卖傻,就是为了显得讨人喜欢些。但是有时候,连自己也不知道为
了什么。至于说到狄德罗,那么说他是个‘最地道的疯子’的话,我年
轻时代在此地的地主家里寄食,就听见他们说过几十遍了;彼得?阿历
山德罗维奇,我也曾在令婶玛芙拉?福米尼什娜那里听到过这话。他们
至今还相信无神论者狄德罗曾到普拉东总主教那里去辩论过上帝问
题。? 。”
米乌索夫站起身来,不但失掉了耐性,甚至好象已控制不住自己。
他气得发狂,而且感到自己的样子也一定显得十分可笑。的确,这时修
道室里出现的情景简直叫人难以相信。四五十年来,在这个修道室里,
在以前的长老们在世的时候,就有宾客会聚,人们永远保持着极深的景
仰,决没有别的心情。人们被请进修道室的时候,几乎全明白他们是得
到一种极大的荣幸。许多人在整个晋谒的时间内都匍伏在地,一直不起
来。许多“上等”人物,连极有学问的人,甚至有些为好奇或别种原因
而来的抱自由思想的人,和大家同进修道室或单独晋谒时,也毫无例外,
都首先要求自己在晋谒的全部时间应有极深的尊敬和礼貌,这主要是因
为这里双方都不考虑金钱问题,一方面只是出于爱和仁慈,另一方面是
出于忏悔和渴求解决某种心灵上的困难问题或自己精神生活中的某种危
机。因此,费多尔?巴夫洛维奇突然表演出来的这种对他所在环境毫不
恭敬的滑稽行为,在旁观者,至少是其中几个人身上,引起了惶惑和惊
异。仍旧不动声色的司祭一边严肃地注意听长老说什么话,一边好象也
准备象米乌索夫似的站起身来。阿辽沙低头站着,几乎要哭出来。他觉
得最奇怪的是自己寄以唯一希望的,也唯一有力量阻止父亲的伊凡?费
多罗维奇哥哥,现在竟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低垂着眼睛,显然带着
一种想寻根究底的好奇心,等着看这一切会有什么结果,好象他自己在
这儿完全是一个局外人似的。那个宗教学校学生拉基金,也是阿辽沙素
来熟识而且很接近的,阿辽沙连看也不敢看他一下;他知道拉基金的想
法,——全修道院里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拉基金的想法。
“请原谅,? 。”米乌索夫对长老说,“您可能以为我也跟这个不
庄重的玩笑有关。我的错误是,我相信了即使象费多尔?巴夫洛维奇这
样的人在谒见如此可敬的人物时,也总会懂得点自己的本分。? 。我没
想到,正因为自己是和他一同来的,所以最终不得不向您道歉。? 。”
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没有说完,十分惭愧地正想离屋。
“请您不要着急,”长老忽然支着枯瘦的腿从座位上站起来,拉住
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的两只手,让他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请您安
心。我十分诚心地请您做我的客人。”他鞠了一躬,转身又坐到自己的
小沙发上。
“伟大的长老,请您说一句,我的活泼举动是不是得罪了您?”费
多尔?巴夫洛维奇忽然喊起来,两手抓住椅子扶手,好象根据回答的情
况随时准备从椅子里跳起来似的。
“我诚恳地请求您也不要着急,不要拘束,”长老庄重地对他说,
“您不要拘束,就象在家里一样。主要的是不要那么自惭形秽,因为一
切都是由此而起的。”
“就象在家里一样!就是说,保持本色么?啊,那未免太过分了,
不过我还是愿意领情的!您要知道,崇高的圣父,您可别叫我保持本色,
别冒这个险,? 。连我自己也不敢走到完全保持本色那一步。我这样警
告您是为了您好。至于其他一切情况,那至今还没有真象大白哩,虽然
有几个人已经乐意把我描得一团漆黑了。这话是指着您说的,彼得?阿
历山德罗维奇,对于您,神圣的人,我只能说:我要表示满腔的喜悦!”
他站起身来,举起双手大声说:“怀你的肚子和喂你的奶头是有福的,
特别是奶头!您刚才对我说:‘不要那么自惭形秽,因为一切都是由此
而起的。’您这句话真好象看穿了我的心,如见肺腑。每当我跟人们来
往时就正是这样,老觉得我比一切人都低贱,大家全把我当小丑看待,
所以我就想:‘那我就真的扮演小丑吧。我不怕你们的看法,因为你们
一个个全比我还卑鄙!’因此我才成了小丑,因羞耻而扮演的小丑,伟
大的长老,因羞耻而扮演的。我就是因为神经过敏而胡闹的。如果我跟
人来往时,我能相信,大家都把我当作极可爱极聪明的人看待,老天爷!
那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多么善良的人啊!导师!”他忽然跪了下来,“我
怎样做才能得到永生呢?”
这时候仍很难断定他到底是在开玩笑呢,还是真的感情激动。
长老抬眼看他,含笑说:
“您早就知道应该怎样做,您是很聪明的:不要酗酒和喜欢信口开
河,不要放纵淫欲,尤其不要迷恋金钱。关闭您的酒店,如果不能全关,
关两三家也好。可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不要说谎。”
“是不是关于狄德罗?”
“不,并不是关于狄德罗。主要的是不要骗自己。骗自己和相信自
己的谎话的人,会落到无论对自己对周围都分辨不出真理来的地步,那
就会引起对自己和对他人的不尊敬。人既不尊敬任何人,就没有了爱,
既没有爱,又要让自己消磨时光,就放纵淫欲和耽于粗野的享乐,以致
在不断的恶行中完全落到兽性的境地,而这全是由于对人对已不断说谎
的缘故。对自己说谎的人会比别人更容易觉得受委屈。因为有时觉得受
委屈是很有趣的,对不对?他也知道并没有人委屈他,是他自认为受了
委屈,为了面子就说谎,夸大其辞,装腔作势,斤斤计较片言只语,小
题大作,拿一粒豌豆当成山,——这他自己全知道,却还是一碰就自觉
受委屈,感到这样很愉快,甚至有很大的乐趣,于是就弄到真的产生了
怨恨。? 。请您站起来,坐下,请求您,要知道这也是虚伪的做作。”
“有福的人!请让我吻吻手。”费多尔?巴夫洛维奇跳起来,很快
吻了一下长老的瘦手。“真的这样,觉得受委屈真是很愉快的。您说得
真好,我从来没有听人说得这么好过。真的这样,我正是一辈子都在因
自觉受屈而愉快,为美感而自觉受屈,因为做受屈的人不但愉快,而且
有时很美;——您忘记的正是这一点,伟大的长老:很美!我要把这一
点记在本子里!是的,我说谎,简直说了一辈子谎,每天每点钟都说谎。
我的确本身就是谎话,说谎的父亲!不过也许不是说谎的父亲,我老是
措辞不当,说我是说谎的儿子也就够了。不过,? 。我的天使,? 。说
说狄德罗有时还是可以的!说狄德罗没有什么害处,至于别的话有时是
有害的。顺便说起,伟大的长老,我偶然忘了,我从前年起就决定到这
里来了解一下,真的想到这里来打听一下,问一件事。但是请您不要让
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打断我的话。我要问的是那是不是真的:伟大的
长老,在《圣者传》里有个地方讲到有位显灵的圣者为信仰受难,当他
最后被人砍下脑袋以后,他站了起来,捡起自己的头,‘亲切地吻它’,
又长时间地捧在手里,‘亲切地吻它’。这话对不对,尊敬的神父?”
“不,不对。”长老说。
“在所有的《圣者传》里决没有这类的东西。您说,书里写的是哪
一位圣徒的事迹?”掌理图书的司祭问。
“我也不知道是哪一位。不知道,也不明白。别人说的,我受了骗。
我听人家说的。您知道是谁说的?就是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米乌索
夫,就是这个刚才为了狄德罗生气的人讲的。”
“我从来没有对您讲过这话,而且我压根儿从来不同您说什么话。”
“的确,您没有对我讲;但您是当许多人的面讲的,当时我也在场,
那是三年前的事。我所以提到它,是因为您这个可笑的故事动摇了我的
信仰,彼得?阿历山德罗维奇。您不知道,也不明白,可我却是带着被
动摇了的信仰回家的,而且从此以后越来越动摇了。是的,彼得?阿历
山德罗维奇,就是因为您我才堕落的。这可不同于狄德罗!”
费多尔?巴夫洛维奇慷慨激昂,激动非凡,虽然大家完全明白他又
在做戏,但这到底还是大大刺伤了米乌索夫。
“真是胡说八道,全是胡说八道,”他嘟嘟囔囔地说,“我也许的
确在什么时候说过,? 。可没有对您说。我自己也是听人家讲的。我在
巴黎听见一个法国人说,好象我们在晚祷时常读《圣者传》里的这段故
事。? 。他是一位极有学问的人,专门研究俄国的统计,? 。在俄国住
过很久,? 。我自己并没有读过《圣者传》,? 。也不想读,? 。在吃
饭的时候还免得了闲聊么?? 。我们当时正在吃饭。? 。”
“是啊,您当时在吃饭,我可却丧失了信仰,”费多尔?巴夫洛维
奇逗他。
“你的信仰关我什么事,”米乌索夫想喊出来,但是忽然忍住了,
带着轻蔑的神情说:“您真是碰到什么就糟蹋什么。”
长老忽然站了起来。
“诸位,对不起,我要暂时告退几分钟,”他对全体客人说,“还
有比你们先来的人在等着我。您可无论如何不要说谎啊。”他朝费多尔?巴
夫洛维奇笑着说。
他从修道室里走出去,阿辽沙和见习修士赶忙奔过去搀他下台阶。
阿辽沙气喘吁吁地,他很高兴离开这里,同时也高兴长老并没生气,还
很快乐。长老是到回廊那儿去为等候他的人祝福。但是费多尔?巴夫洛
维奇仍旧硬在修道室的门前拦住了他。
“有福的人!”他热情洋溢地大声说,“请允许我再亲一次您的手!
不,同您还是可以说话,可以相处的!您以为我永远说谎,永远装小丑
么?您知道我是故意这样,这是为了考察您。我是老在试探着可以不可
以同您相处?以您这样高贵,能不能给我这个卑微的人一个容身之地?
我愿意给您开个‘考察证明’说,同您是可以相处的!现在我要沉默了,
永远不出声了。坐在躺椅上,一声不响。现在该你来说话了,彼得?阿
历山德罗维奇,现在让您来当最重要的人物:当十分钟。”
三 有信仰的村妇们
台阶下,在贴着院墙的木板回廊旁边,这一次围聚着约有二十来个
女人,全都是村妇。有人通知她们,长老很快就会出来,所以她们聚在
那里等候。女地主霍赫拉柯娃也来到了走廊上,她也同样在等候着长老
接见,不过她是住在为上等宾客预备的房间里面。她们是母女两人。母
亲霍赫拉柯娃太太是一位有钱而且老是穿得很雅致的夫人,年纪还很
轻,长得很好看,面色有点苍白,有一双几乎是深黑色的很活泼的眼睛。
她至多三十三岁,已经守了五年的寡。十四岁的女儿两腿瘫痪。可怜的
女孩已有半年不能走路,坐在带轮的长安乐椅上被人推来推去。一张小
脸蛋长得很美,因为闹病略显清瘦些,但却兴致勃勃。在她那长着长睫
毛的大大的黑眼睛里带着一点淘气的神色。母亲从春天起就预备带她出
国,但是夏天因为办理田产的事耽误了。她们住在我们城里已经有一星
期,主要是为了事务,而不是为了朝圣,但是三天以前已经见过长老一
次。现在她们忽然又来了,尽管明知长老几乎不能接见任何人,却还是
迫切地恳求着,请再给她们一次“见一见伟大的治病者的幸福”。
母亲坐在椅子上,在女儿的安乐椅旁边,等候长老出来,离她两步
远的地方站着一个老修士,他不是这个修道院里的人,而是从遥远的北
方一个不很有名的修道院来的。他也想向长老祈求祝福。但是长老在回
廊上出现后,首先一直向众人走去。一群人挤在三级的台阶旁边,这台
阶把不高的走廊和外面空地连接起来。长老站在最高一级上,戴了肩带,
开始为拥挤在他身旁的女人们祝福。一个疯癫病女人被人拉着两手牵到
长老面前。她刚看到长老,忽然尖声叫起来,喉咙硬噎,全身哆嗦,活
象产妇惊厥似的。长老把肩带放在她的头上,祷告了几句,她立刻不出
声,安静了下来。我不知道现在怎样,在我做小孩子的时候经常在乡下
和修道院里看见和听人讲到这类疯癫病女人。别人带她们去做晚祷。她
们尖叫或者象狗一样狂叫得整个教堂都听得见,但是等圣餐端了出来,
她们被引到圣餐跟前时,“疯癫”就立刻停止,病人总会安静好一会儿。
这使我这个孩子很惊讶而且奇怪。然而当时在我向人探听究竟时,我就
听到过有的地主,特别是那些教我的城里学校的教师们回答说,这全是
装假,是因为不愿工作才这样,只要用相当严厉的手段就一定可以根治,
并且还引了各种笑话故事作为证明。可是以后我从医学专家方面得知,
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装假的地方,这是一种妇女(而且好象特别是我们
俄国妇女)常犯的可怕的疾病,它说明着我们乡村妇女的悲苦命运。这
种疾病是由于在痛苦的、没有一点医学帮助的不正常生产以后立刻做繁
重工作而引起的;还有的是由于绝望的忧愁和挨打等等,对此总有一些
妇女由于性格关系无法象别的大多数妇女那样逆来顺受。发着狂,颤抖
着的女人只要一引到圣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