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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楚袁顺着方向望去，只见在两棵粗大的矮树身上横架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古朴，不知年份。但其上刻着的字却苍劲有力，仿若天地意志，不可磨灭。
莫逐有缘，勿住空忍。一种平怀，泯然自尽。
看着这四句话，两人不由停下了脚步。字迹仿佛透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让人流连注目。同时，一股从没出现过的感觉升起，仿若当头棒喝，使人精神大振。
楚袁的身体莫名一僵，瞬间，一种明悟涌上心头，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身体那扩张的毛孔正渐渐收缩。而那柔和变幻的碧光也再难影响分毫。
他看了看漫天碧光，又低头想了一会，苦笑道：“这种感觉真的很不好！”
此时，柳悦华也清醒了过来，她脸色古怪，道：“嗯，患得患失，说不清楚！”顿了顿，她转头看向楚袁，张了张口，但最终还是没说出一个字。
楚袁侧过头，对柳悦华道：“怎么了？”
柳悦华神情有着一点落寞，又有着那么一点期待，她看了楚袁一会，道：“你信那个…缘吗？”
楚袁沉静了下来，他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往年种种化作一湾泉水在心间流淌，武飞、万俟胥、莫征、柳悦华、还有…柳玥。想到柳玥，他又回想到山涧小溪，那一抹动人的倩影，而后，竟然还能相遇。
“我信！”
柳悦华默然点头道：“我也信！”她忽而一笑，歪了歪头道：“仙途飘渺，世事难料，你会记着一个叫柳悦华的女孩，曾和你走过这段路吗！”
看着那古灵精怪的模样，楚袁傻笑一声，莫由来的，心底荡漾着一种难言的滋味，他很想走前一步，再走一步就能贴近对方。可是，他的脚仿佛灌注了水银，寸步难移。他对着柳悦华猛力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林间，碧光。朦胧变幻，但无法阻挡二人脚步。
他们走出了这片树林，眼前呈现一片广阔。远处，一棵巨树伫立，隐隐飘来淡淡清香。
“桃木！我们到终点了！”柳悦华兴奋地拽着楚袁的衣服晃来晃去。
楚袁呆呆地点了点头，望着那高大的桃树，喃喃自语：“鳖屎的，发财了，发财了…”
柳悦华一番白眼，她轻轻撩拨一下鬓发，道：“你就不能有点追求吗！”
“有，我赚些元点给你兑换一件法宝！”说完，他亢奋地向着桃树走去。
柳悦华一怔，继而满脸笑容地跟了上去，也不再妨碍楚袁的神经质。
临近，桃木特有的清香更郁！
这棵桃树同样无花无果，是一棵纯粹的苦桃树。这便是术士们最爱的资源材料之一。桃木，又名降龙木。
当楚袁来到近前的时候，瞬间变得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大意。可是，这里像是试练者的安全区，根本不存在任何凶险。而且，他们还看到地上有着不少的落枝，部分虽然枯萎，但数量确实不少。
在巨大的桃树身侧竖起了一块石壁，上面刻着。
拾取桃枝过关，石壁后至第二层。拾取桃枝过三，取消资格。
第三十七章 脚板
“鳖屎的，你怎么不说一支也不能拿！”楚袁立马就上火了，对着石壁就是一阵咆哮。
一边的柳悦华揉了揉额头，苦笑道：“下一层再说吧，估计过了第一层就有师门奖励！”
楚袁呆了老大一会，看着桃树眼神变幻。良久，他呼出一口气，对柳悦华点了点头，便挑了几根粗大背在身后，和柳悦华一起走向石壁背后。
“不多留一会儿吗？”沉厚的声音响起，空气也随之而产生震荡。
“谁！”楚袁条件反射的一个转身，同时单手拽着柳悦华就往身后送。
桃树轻轻地摇了摇，发出‘沙拉’的轻响。继而，低沉的声音继续道：“你们捡了我的头发，怎么也该陪我聊聊天吧！多少年了…我很闷！”
楚袁吞了吞口水，望着那高大的桃树，不自觉地退了一步。他沉声问：“你成精了？”
“不，他们说我是妖。可是，我不知道妖是什么，只记得，我迷迷糊糊就被带到这里，从此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我的同伴了！”顿了顿，桃树又道：“反而你们这些叫人的生灵倒来过不少，对了，有一个人跟我很谈得来，他叫莫震川，想想也有百年了吧，他死了没有？”
桃树的话很多，根本不在乎楚袁二人听不听，它只管自顾自说着。
“死了吗？可惜啊！听说，当年带我来的那个人飞升了。我就知道，他肯定死了。你们‘人’的寿命就是短。可是，我们的寿命那么长，又有什么用呢。有时候想想，都不知道是你们幸运，还是我们幸运…”
“咳咳！”柳悦华清咳了一声，打断了桃树的话，道：“莫长老还没死！前辈你在这里多久了？”
闻声，桃树顿了顿，随即它的枝叶又是一阵抖动，声音也兴奋了起来，仿佛是因为有人跟它对话而感到高兴。
“没死啊，哈哈！我就知道，他肯定能突破人的界限，哈哈…好啊！”这一刻，桃树抖动的幅度更大，不时掉下老支。“我也看好你们，特别你，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的头发？嗯，你的脚板很大，比莫震川还要大。都快比得上主人了。哈哈哈！”
楚袁马上回神，继而尴尬一笑。他对桃树道：“脚板大有什么好处？”
这下子，桃树顿了顿，一会，它道：“不知道，反正主人的脚板很大，他很厉害，一指就能点破苍穹，一脚就能粉碎山川。你的脚板不小，肯定会有所成就。”
遇上了白痴！楚袁刚升起的灼热瞬间冷却。
柳悦华一笑道：“你还有主人啊，那你怎么还被带到这里了？”
桃树忽然安静了下来，一会，它哀伤道：“主人为了追一头鸟死了，死之前将我们扔下，那时我还刚刚有了思想。”它晃了晃，又继续无厘头道：“你们说，主人那么厉害还是死了，他们的什么飞升又是什么呢？还不是都死了！我还要呆多久才死呢？”
面对这棵比自己还神经质的桃树，楚袁笑了笑，问：“你主人叫什么名字？”
“他叫…”忽然，整棵桃树不停剧烈摇晃，再也说不出话来。
楚袁二人感到很诧异，但还是没有追问。良久，桃树终于停止抖动，它的声音显得很疲惫：“好了，你们走吧，希望还能再跟你们聊天。你的脚板真的很大，成就无限啊！”
说完，桃树便静静伫立，不再说话，也不再动作。
楚袁想了想，不由一瘪嘴，拉着柳悦华就走，边走，他一边喃喃：“被一头鸟弄死还说高手，混到那个份上还不如撞死算了！”
柳悦华的神情也很无奈，但口中却道：“或许，那是一头鸟妖！”
“鸟妖？我只听说，妖是能化做人型的。还有那棵树，恐怕在这里呆得太长了，傻了，它竟然也说自己是妖。怪不得它总掉头发，就可惜不能捡了！”
柳悦华没话说了，她跟着楚袁绕过石壁，走下那个黑漆漆的通道。
通道昏暗，常年不见阳光，随着深入，地面越显潮湿！
一个时辰，他们走出了通道。眼前徒然光亮。这是一个庞大的地下空间。
空间里闪烁着奇怪的白光，照明了所在，但也朦胧了一切，若仔细观察，只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朦胧变幻之间，像是点点之光，又像是浓厚的雾气。
这一层入口处，同样竖起一块石壁，石碑上刻着。
地宫二层，到达地下宫殿，取得供奉沉香木一根。
“又是木材，这个试练真奇怪。沉香…也能制符啊，开创这个试练的人一定是符箓大师！”楚袁想了一会，得出这个结果。
这时，一阵怪风吹过，阴恻恻，让人毛骨悚然。
哇哈！
牛屎龟恰时发出一声嘶鸣，声音中透露出畏惧。
对此，楚袁不由全身绷紧，他四周打量了一会，才对柳悦华点了点头。慢慢走向这一片亮白的空间。
随着两人走入，马上就发现了不同，这里所散发的光芒都来自泥土和墙壁。若然不站在原地仔细辨认，还真的很难分清面前的，究竟是路还是墙壁。
嘭！
楚袁狠狠地踢了一脚，面前的墙壁发出了厚重的回音，但墙壁并没有任何变化，哪怕所散发出的光线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面对这么一个怪异的所在，楚袁犯难了！
“这也是迷宫呀，乌龟认得路吗？”
柳悦华轻声说了一句，马上提醒了楚袁，他从怀里拽出牛屎龟，但是，牛屎龟却像冬眠一样，无论楚袁呼喊吵闹，一概不闻不问。
折腾了一会，楚袁叹了一口气，对柳悦华道：“可能那股阴风把它给吓坏了，你跟在我身后，有什么异动就给上一剑，你的剑长比我的手指长！”
柳悦华一怔，继而摇头道：“我的是软剑，还是我在前面吧，我的剑法无法马上造成致命一击。”
楚袁没有理会，大手向后一拨，道：“哪一剑风华绝代，你不用多说了，走吧！”说完，他大步直走。
柳悦华看着那笔直的背影，她咬了咬嘴唇，像是想露出笑容，但又强自忍着。很快，她就面露认真谨慎，不再言语。
踏踏…
脚步声在这寂静的环境中显得很是诡异。诡异得还能在耳际产生耳鸣。这里一片亮白，没有多余的颜色，更没有多余的形状物。半个时辰过去了，气氛变得更加沉闷。
对于柳悦华来说，这里比那碧绿的光芒更加可怕，因为这里沉寂，孤单。这种孤单的感觉仿佛能与她心中的情绪呼应，让她感到窒息、恐惧。但她的脚步依然稳定。也许，是因为前面那悠长的呼吸声，为她提供了走下去的动力！
其实，有这种感觉的不止她一人，楚袁也感到了，但是，他必须走下去。不为信念，不为意气，只为一份自我评定的价值观。对他来说。手腕的红斑才是最难取舍的精神记忆。但是，他无从选择！也许唯有敲破那凡人的桎梏，他才能真正超脱出来。
这就是他的动力！
当他看到眼前的光影渐渐变暗的时候，他知道已经走入了迷宫的核心区域。他不由停下了脚步，向后看了一眼。
柳悦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已然不再活泼。楚袁吐出一口气，笑道：“休息一下吧。下个场景不知会怎样呢！”
“嗯！”
柳悦华轻声回应，便低下了头，想着自己的心事。
见状，楚袁也没有打扰，他再次取出牛屎龟，不停打量了起来。牛屎龟还是那个模样，死活不肯出来。无果，楚袁不由皱起了眉头，望向那朦胧的未知处，怔怔出神…
“继续走吧！”不知何时，柳悦华拍了拍楚袁的后背，声音轻婉而又温柔。她的大眼睛又再次恢复了神采。
楚袁回神，不禁干笑一声。他又继续率先行走在前。然而还没走上几步。‘呼’的一声。又是一股阴风刮面。这一次，阴风吹的更加凌厉，那阴寒的气息直让两人打了个冷颤。
楚袁张了张口，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前方的角落里就忽然飞出一道暗影。无声无色，但是极其急速。霎时间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
嘭！
情急之下，楚袁抬脚屈膝，一膝盖撞在不明物体上。那黑影像极了一个皮球，被撞得高高的。正在这是，楚袁身后的柳悦华也做出了回应，一抹亮红的剑光平地升起，在高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
‘噗’的一声，那黑影晃了晃，便掉下了地面。
楚袁大步上前一看，只见那黑影俨然就是一张兽皮，兽皮上画着隐涩难懂的字符。
毫无疑问，这是一道符兵！
“人为的？”柳悦华问。
楚袁想了想道：“不知道是不是人，但可以肯定不是自然生成。”他在说话的同时心里也暗暗呼出一口气。在这么一个鬼地方遇上生灵，总比一片寂静要好。尽管轰轰烈烈地干上一场，也是值得。
想到这里，楚袁便对着前路大喊：“究竟是那一位？我看，不像是本门的人吧！”
前路回音激荡，但就是没有回应。楚袁不由沉吟良久，他觉得，这里必定有懂得制作符箓的生灵，不然这里存放的符兵再多，也不足以岁月的消耗。
因此，他也不气馁，又再次大喊了一声。指望将隐藏着的敌人引出，这比自己横冲直撞要安全多了。
第三十八章 神秘的声音
“究竟是那一位隐匿在此？我看不像是本门中人吧！”
良久！
当一切回音都寂静了下来的时候，朦胧的前路，终于传出一道低沉的声音。
“你的脚板很大！上面那棵老树有没有给你什么好处？”顿了顿，那声音继续低沉道：“给我两支桃木，我放你离去！”
“鳖屎的，你是守关还是*，给了你桃木我拿什么做符箓！”楚袁马上就一句顶了过去。话虽如此，但他的声音并不激愤。
那神秘的声音轻笑一声，像是不以为意，一会，又隐含意味道：“不错的年轻人，反应挺快嘛。不过，我是不会教你如何制作符兵的。看你的样子，能制作个利刃符已经很了不起了。那女孩的剑就是用了利刃符吧，成色很一般啊，估计快消耗完了！”
又是一个话痨！楚袁翻了翻白眼，没有答话。但在他身后的柳悦华却嘿笑了起来，她道：“你的符箓之术能跟藏典楼的海量文献相比吗，不要太自大了哦！”
“没见识！”神秘的声音哼了一声，顿了顿，又忽然笑道：“我不吃这一套，但我可以告诉你，这符兵的制作方法是我独创的，你们的藏典楼肯定没有。哈哈哈！”
楚袁白眼再翻，他没好气道：“符兵始终都是符兵，你做的再好还不是被我们给劈了，对付凡人的手段，又有什么了不起？就可惜，我们成为内门之后就不能再来这里了，不然真想再来揍你丫的一顿。”
“哼！”厚重的声音震荡，激起了空间的回应，直让楚袁二人耳膜发麻。
“我研究了上千年的符兵岂是你能够理解的，只要给我材料，我就能制造击杀修士的符兵，如果不是那棵老桃树顽固，我早成功了！”
“高级符兵就能击杀玄通境的修士，这事谁都知道，你骄傲个屁啊。”
“混小子，你丫的才放屁，我的符兵能成长，只要给它足够的资源，它就能和你们人一样，不停进步！”
“鳖屎的，很稀罕啊，你看到了没，我这头牛屎龟也能成长，也能成为大妖。养它可便宜了，你那符兵要消耗多少，又要多久才成长？这根本就没有性价比可言！我纵横市集多年，还真没看到过你这种败家的玩意！”
楚袁扬起了牛屎龟，但眼眸中尽是警惕之意。然而在这一刻，他感到牛屎龟在颤抖。来自心底恐惧的颤抖，他知道，面前的神秘生物绝非善类。但他已经骑虎难下了，唯有指望对方的智商极高，能跟自己谈判下去。
“你…”
“你什么你，有本事跳出来啊，我到要看看你有多少个头，有多少条胳膊！”
楚袁还是说得不冷不热，但在说话的同时，他已经取出了石牌，向着身后的柳悦华扬了扬。
可是，神秘的声音却没有直接说话，它沉吟了良久，又轻笑了起来，道：“你比那个叫莫征的年轻人聪明多了。我是不能出来，可是我的符兵能代劳。哈哈，只要给我足够的桃木或者沉香木，我就能制作出更高级的符兵，那时候，这个鬼地方也困不住我！”
楚袁轻呼出一口气，他的心完全安稳了下来。初级试练，早该如此！
这时，柳悦华轻笑出声，她拍了拍楚袁道：“这位前辈能在绝境中磨练求生，这种恒心毅力，简直和你一样，你们应该惺惺相惜才是。你不也是在研究符箓嘛，大家探讨一下！”
楚袁脸上的愤然还没散去，他一仰头，道：“我不是猩猩，怎么相惜了。不过，它确实毅力非凡！”
“是惺惺，不是猩猩！”柳悦华没好气道了一句，继而又对着前路说：“我看前辈不像老桃树呀，这么多年，也不容易。前辈以前一定很有名气吧！”
神秘的声音没有接口，这次寂静的时间比任何一次都要长。一刻钟过去了，那神秘的声音才道：“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你看我被关在最初级的地域，就知道我不过是平庸之辈！”
“谁说呢？封困是看地势和施法者的能力的。关在初级或高级的试练场其实都一样！况且，能让本门前辈将你封困，但又不敢让前辈你出来厮杀，可见前辈你不是平庸，而是比所有玄通境的人都可怕！”柳悦华接口，她说得很认真，神情没有任何逢迎造作。
“哈哈哈哈！你比这混小子好。你过去吧，这小子留下！”神秘的声音道。
“怎么能呢，我跟他一起来的，你这样分开我们就不应该了！”柳悦华马上不满道。
“不！”楚袁摇头，他想了一想，便高声道：“前辈说让你通过，那么前面有什么障碍它也会给你清理干净。让我留下来跟他探讨一下符箓之术也好！”
神秘声音道：“哼，贫嘴！让我看看这你的符术能力，我每次出一个符兵，看你如何破解。若果用暴力击杀，就算你输了。输了就要把你们的桃木都给我。”
“如果我赢呢？”楚袁腰杆一直，朗声问。
“我不会输，千年浸淫，不是你们所能比拟的。”
“那我不赌了，没有实际性奖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楚袁坚决道。
神秘的声音沉默了，一会，道：“你通关了，我给你一个可成长的符兵！”
楚袁弹了弹衣服的尘土，淡声道：“不刺激，这可是我的任务奖励，没有桃木就没有奖励，我会饿死的！”
“别啰嗦！”神秘的声音咆哮一声，它顿了顿，略微地收敛了火气，继而沉声道：“你过了这关，就能得到沉香木，那才是最终的证明。桃木没用了！”
“教我制作成长符兵！”楚袁也不啰嗦，直截了当道。
这时，柳悦华也搭嘴道：“是呀，前辈辛苦浸淫那么多年，也应该让它发扬光大了！”
神秘的声音显得不耐烦，它哼了一声，继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