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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当他以亲卫队长的身份行走在杜浩宁身边时，人们不禁悚然一惊，方才意识到，十年前的杜浩宁其实只有十五岁。
他当时布下这手暗棋，是有意还是无意？是否还有其他的棋子尚未动用？他既然有如此的心机和能力，又为何放浪形骸了这么多年？这些事，旁人自然无从知晓。但人们望向他的目光，终于不再是轻视，而是充满了忌惮。从此之后，他不再有权利随心所欲，一言一行都会被人拿着放大镜审视、解读。也不知他心中是否有过些微的后悔。
其实像这种顶级豪门，即便争夺遗产，也很少会闹到兵戎相见的地步，所谓“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谁都不想被外人钻了空子——除非你有信心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定鼎江山，坐稳掌门之位。
杜浩宁就有这样的自信，当然代价也很巨大。为了让那些公司高层不再有摇摆的余地，他杀了所有成年的杜家直系。为了稳定人心，他宣布了自己与纵横集团的九小姐凌霜的联姻。
纵横集团横跨能源、航运、通信等领域，比起天空集团只大不小。但纵横对这门婚事却并无不满，甚至很积极，因为凌霜在上层圈子里是个出了名的问题少女。嗑·药，纹身，私生活混乱，玩摇滚……凌家一直想把她嫁出去祸害别家，可是同一个层次的家族谁敢让这样的媳妇进门？低嫁又觉得丢不起那个人——好在杜浩宁接了盘。
纨绔子弟和问题少女，也算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了。双方还都怕对方反悔，这婚事刚敲定就开始筹备婚礼了。
婚礼定在10月20日，地点是星网上的天外天大酒店，卡尔和乔淑雅也受邀前往。婚礼很顺利，没有人抢亲，也没有人踢馆，没有人说“我不愿意”，也没有人说“我反对”。新郎很帅，新娘很靓，一个心不在焉，一个无喜无悲。
这就是联姻，世家豪门的子弟早晚都要过这一关。有的得偿所愿，有的先婚后爱，有的貌合神离，有的相敬如宾，有的相看两厌。然而很少有人拒绝这种命运，影视剧中经常出现的逃婚戏码，现实中反而很少见。
贵族何以称为贵族？因为金钱，权利，血脉，历史，教养吗？不，是一种骄傲，即便零落成泥、穷途末路，也不会放下的最后的尊严。所以他们不会逃婚，即便违背本身的意愿，也要抬头面对，而不是懦弱地逃避。所以卡尔从没相信乔淑雅逃婚的说辞——直到婚礼之后他们在酒店的花园里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黑色的短发，红色的眼眸，一身执事打扮，却给人一种神秘和危险的感觉。他看也没看卡尔，径直走到乔淑雅的身前，恭敬地弯腰行了一礼，“小姐。”
你才小姐，你全家都是小姐！乔淑雅脸色难看，不由后退了两步，像是被吓到了。卡尔目光一冷，迅速地挡在她身前，“你是谁？有何贵干？”完全忘了这里是星网，谁又能把谁怎么样啊……
对方这才扫了卡尔一眼，用礼貌又高傲的口气道，“这位想必是罗德莱斯先生吧，小姐这些天承蒙照顾。不过还望先生收回贵公司网站上那些不负责任的言论，我家小姐是有未婚夫的，就算现在出门在外，总有一天也要回家成亲，怎能和其他男人扯在一起？”
卡尔眸中冷光更盛，不过还未有动作，就听身后乔淑雅喊道，“够了，塞巴斯蒂安！”她又对卡尔歉意地一笑，“抱歉，家仆无礼，请你见谅，我恐怕得先处理一下家务事了。”说完，匆匆点了点头就朝远处的树林走去。
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跟了过去，临走还不忘给卡尔丢了个嘲弄的眼神，惹得卡尔紧紧地握了握拳。
乔淑雅走到一个僻静无人的隐蔽角落，停下了脚步。塞巴斯蒂安在她身后单膝跪地，低头道，“见过小姐。”
乔淑雅心情有些复杂，不知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干脆就面无表情，“陆俞庭，看到那个视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落草为寇了。”你以为给红色的机甲穿个金色的马甲，我就认不得那是火神啦？“不想你的确是改了行，只不过却是做了父亲的鹰犬……”不就是夺爵去职嘛，要不要这么自暴自弃啊，不造我和皇家调查局势不两立吗？还能不能做朋友啦？
乔淑雅气闷了一阵，见他只是沉默地跪着，无奈地挥了挥手，“起来吧。”
帝国虽重尊卑，但除了授勋之类的仪式，并不要求臣子跪拜。唯有皇家调查局，以皇室奴仆自居，执礼甚恭。但朝野却多有鄙薄，斥其为“鹰犬”，就差说他们“谗言惑主，蒙蔽圣听，鬻宠擅权，戕害忠良”了。所以虽然皇家调查局权柄极大，又为皇帝近臣，可但凡有点气节的人都不想加入。
陆俞庭却不甚在意这些，别说气节，只要有需要，就是节操都可以丢在地上踩一踩。他进皇家调查局，倒是人尽其用，只是——可惜了。
*
PS：哎嘛，看了一天古剑的动画，突然不会说话了，写文一股古剑味，画风略不符啊。
第20章 友尽的竹马
“小姐……”
“说人话！”乔淑雅很受不了他的毕恭毕敬，总有种恶寒的感觉。
陆俞庭摸了摸鼻子，“那个，家主让我来……”
“喊我回家吃饭？”乔淑雅扔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没有没有。”陆俞庭连连摆手，“只是让你吃好喝好玩好……”
意思就是，隐患还没有排除，不用急着回帝国。乔淑雅点了点头，“所以……你是来陪吃陪喝陪玩的？”
陆俞庭做惊讶状，“这还不够？莫非还要陪｜睡？这个不好吧……不过若是你坚持……我就勉为其难……”
乔淑雅只觉得额头一跳一跳的，好容易才忍住把他扇飞的冲动，“敬谢不敏！你还是哪来的回哪去吧！”她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只要有这位在，她的生活必定是丰富多彩、鸡飞狗跳、永无宁日。
陆俞庭连忙讨饶，“别啊，千万别！性命攸关啊！前两任调查局长可是前车之鉴……看在我为了你已经夺爵去职的份上，你忍心让我连最后的饭碗都丢掉吗？”
必须忍心啊！等等，“你现在是调查局长？那个职位不是一直空悬吗？”
陆俞庭扭捏道，“这个，承蒙家主厚爱……”
乔淑雅快被他气死了，“你傻吗？那是什么好位子？你当那两人去职是因为把我弄丢了吗？那都是给外人看的！不做死就不会死，为什么不明白！”
陆俞庭无奈一笑，“我怎么不知道，可我本来就是有罪之人，要是不坚定立场，那才叫死无葬身之地呢。”
乔淑雅不解，“你胡说什么？之前的事又不是你的错，我回去求求父亲，说不定你就官复原职了！”
陆俞庭摇摇头，“那件事不是那么简单的，我也是罪有应得，与人无尤。你千万别和家主提我的事，否则就是害我。实话说，家主仍肯信任于我，我很惊讶，也很感激。对于这个职位，并没有任何勉强之处。”
乔淑雅对于政治上的事向来敬而远之，也不会自以为是。既然对方这样说了，想必有他的道理，也就不再纠缠，“你心里清楚就好。你的能力，我是放心的。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可真的要友尽了。”
“莫非你想和我开始一段超越友谊的感情？这我可得先考虑考虑，要是打不过小约瑟，逃跑来不来得及……”陆俞庭露出犹疑的表情。
乔淑雅忍来忍去到底没忍住，一掌糊在他脸上，扭头就走。
陆俞庭在地上躺尸，也不起来，只含糊地问了一句，“你还没告诉我上哪去找你啊？”对方没有回答，不过很快他的邮箱里就收到一封邮件，来自诺亚，写着“有求必应屋，鲁滨逊回收站”几个字。
乔淑雅回去找卡尔，却没找到，于是开启了金手指，整个酒店的数据流在她眼中一闪而过。她瞬间就在湖边发现了他的名字，等等，他旁边的人是——杜浩宁？
她八卦之心顿起，眼珠一转，暗道，“我这不是偷窥，只是在欣赏湖边的美景而已。嗯，就是这样。”于是心安理得地将那附近的数据收入眼中。
只听卡尔道，“没想到你是这么狠的人，不管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杜浩宁也不生气，“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我呢？”
“也是。有你作对手，想来也不至于太过无趣。”
杜浩宁神色一黯，“你定要与天空集团为敌？”
“不然呢？你肯把占领的市场让出来给我？”
杜浩宁沉吟半晌，叹了口气，“做对手就做对手罢。至少这样，我对你来说一定不再是个无关紧要之人。”
总觉得两人在说的完全不是同一个事情，卡尔不由扶额，“你今天刚结婚，不会给忘了吧？”
杜浩宁耸耸肩，“我现在连她的真人都没见过。联姻嘛，也就那么回事，认真你就输了。倒是你，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未婚妻？”
说起这个，卡尔就想到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脸色有些阴沉，“这里有些误会，不过……我也不是好欺的。”
杜浩宁若有所思，“对方来头不小？”
卡尔摇摇头，“不好说。她应该快回来了，你自己……多保重。”
杜浩宁见他要离开，连忙抓住了他的手，“等等……”
卡尔皱眉，“还有事？”
杜浩宁话音低沉，“无论如何，还要谢谢你手下留情。”
“要谢就谢戴维吧，其实我已经后悔了，不该给你动手的机会。”卡尔甩开对方，大步离开。
杜浩宁望着他的背影，释然一笑，卡尔还是戴维，何必分个明白，都是一样的心软，一样的不懂得照顾自己。
乔淑雅不一会就等回了卡尔，两人都没有说起各自的谈话，仿佛之前什么都有没发生过。
天空集团引发的波澜渐渐平息，《古剑奇谭》宣传片第二弹《命中注定》也正式发布。
碧水青山，落英缤纷，百里屠苏漫步在如诗如画的雾灵山涧，忽闻空灵的歌声在谷中回响。他绕过掩映的树木，只见朦胧的光华中，一位美丽的少女正在清澈的潭水里悠然地沐浴。两人目光相接，一眼万年。
古镇琴川，小桥流水，宁静祥和。朔月灯会，人潮涌动，摩肩接踵。烟花绽放，灯光如昼，荡漾的水波中，一朵朵花灯缓缓漂流向未知的终途。
方兰生在学堂中睁开朦胧的睡眼，就见一位陌生的美艳女子正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边，顿时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撒腿就跑，撞飞路人无数，溅起一路烟尘。不远处的绣楼之上，盖着红色盖头的年轻女子抛出了硕大的绣球。
一条游船孤单地飘荡在河面上，欧阳少恭正在船头抚琴。百里屠苏走出船舱，在他身边坐下，静静地聆听着那寂寥而怅惘的曲调。前方不远处，风晴雪将一盏莲花灯放入水中，抬起头，对他们微笑招手。
虞山脚下，方兰生冷不防从树上坠下。他吃痛地揉了揉脑袋，一睁眼，却见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站在她面前，笑靥如花，不由看得痴了，双颊也染上了红晕。
江都城中，尹千觞踏着东倒西歪的步子，一手拎着竹筒向嘴中倒酒，一手挥着重剑揍翻一圈赌场的打手，终于醉倒在百里屠苏身前。
蓬莱国，荷花十里，翠色连天。伴随着婉转的琴音，巽芳跳起轻盈的舞蹈，身姿摇曳，体态婀娜。然而梦幻终究会化为泡影，赤色的火焰喷涌而出，眨眼间充盈了整个视野。
“古剑奇谭”的LOGO在火光浮现，下面则是一行预告，“12月1日震撼上映”。
第21章 上任的竹马
“《古剑奇谭》的角色都好美型哦，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呐，为什么上映那么晚！”
“这些房子都好奇特，竟然都是木头造的，真的可以建出来吗？”
“很喜欢这种纯自然的感觉，要是真有这样的地方就好了。”
“服饰华丽是很华丽，只想问一句合理吗？袖子和衣襟都那么长，不仅不方便，而且很爱脏，完全无法想象有人穿这种衣服生活啊！”
“发型才叫真奇怪吧，不管男人女人都留着那么长的头发，不麻烦吗？不过倒是真心好看。”
“又出现一个弹琴的人诶，不过和第一个宣传片里的不太一样，是同一个人么？”
“那个美女的唱歌好好听，好治愈！”
陆俞庭此刻仍旧用着塞巴斯蒂安的角色——这还是小时候玩角色扮演的时候乔淑雅给他的人设——坐在鲁滨逊回收站里，兴致勃勃地翻着《古剑奇谭》的星网主页，“哎，每次见到小姐都发现你的兴趣爱好更广泛了，这让我们很困扰啊。”
“不多储备些技能，怎么跟你们斗？你当我这些年的战绩都是水军刷出来的？”乔淑雅正把十台刚刚修理优化的MA挂在货架上。
MA是帝国自主研发的制式机甲，不过正逐渐被淘汰，替换成升级版的MS，所以二手市场上货源还是挺充足的。不过作为黑塔利亚的高材生，她的货自然与众不同，不论内容还是价格。
“说到水军，翻了这么久，居然一个负面评论都没有，这绝壁不科学吧！”陆俞庭一个狐疑的目光扫了过去。
乔淑雅矜持地抬了抬下巴，“行业机密，无可奉告。”
虽然星网实行实名制，一个账号只能有十个角色，人海战术很难实现，但数量不足可以质量弥补，网络水军便开始向高端转型，更具迷惑性，收费也更贵。他们经常在影视上映、游戏发行甚至公司上市前后进行集中轰炸，左右舆论导向。当然，这都是短期的效果，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市场终究会给出与质量相符的回应。
不过乔淑雅搞文化产业本来就不是为了效益，她只想用最短的时间让最广泛的人群接受自己所灌输的理念。大众是盲目的，也是善变的，一些不负责任的言论很容易让他们在接触作品之前就戴上有色眼镜。这对于她的文化侵略很不利，所以她干脆动用了金手指，只要是恶意的评论就根本无法发布——相信现在很多人一定在对着自己的光脑挠头吧。
陆俞庭若有所思，“看来你的独门秘技里还要加上一个黑客技术。怪不得帝国的身份信息系统总是无法监控到你的数据。”
乔淑雅自然不会承认这种指控，“说话要讲证据，小心我告你诽谤！”
“紧张什么，还想让你教教我的。”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吗？”乔淑雅冷笑。
陆俞庭摇头叹息，“就是你这样敝帚自珍的人多了，社会才难以进步。”
“怎么不说你这样无法无天、以武犯禁的人太多呢？老实交代，你怎么和杜浩宁混到一块去的？”
“就是个生意而已，拿人钱财，与人消灾。”陆俞庭耸耸肩，“你连回收商都做得，我当个佣兵有什么稀奇？”
“佣兵不稀奇，高调成你这样的才稀奇。火神怎么说也是在前线排的上号的，你当大家都眼瞎了吗？现在估计两国军部都知道你叛国潜逃自由区了。”
“本来也没想瞒着，像我这么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杰出青年，哪里见不得人了？干嘛要藏头露尾？”陆俞庭边说，边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
乔淑雅扶额，“这年头卧底都这么嚣张吗？和香克斯有的一拼了……”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真真假假，谁又说的清？说不定我是真的叛国了，就等着见面将你杀掉呢。”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乔淑雅白了他一眼，“不想修火神啦？”
“别啊，哪有把买卖往外推的？”陆俞庭连忙递过去了一个交易申请，“其实我都有点后悔接了杜浩宁的这单生意了，纯粹是赔本赚吆喝，佣金不够维修费的。天空总部的防御真心不是盖的，光是防空光网就有九层，也就是我，换了别人早就饮恨当场了。”
“红果果的炫耀啊……”乔淑雅鄙视道，扫了一眼交易页面，差点没跳起来，“你这配置要求太高端了吧！快光狙击枪？黑塔利亚刚研发出来还没测试完呢！你对我还真有信心！金刚护甲？超弦防御罩？反隐雷达？自控跃迁系统？画风不对啊，你什么时候这么怕死了？”
“身份不同了嘛。当兵打仗自然是杀敌为先，做佣兵的话，任务能不能完成另说，保命才是最要紧的。”陆俞庭说得理所当然、毫无愧色，“所以不要大意地武装到牙齿吧！缺什么我来搞定，小爷我就是不差钱！”
对于这种不识民间疾苦还毫无自觉的炫耀党，果断应该劫富济贫一下。乔淑雅毫不客气地列出了一长串材料单子，也不管有用没用，并且把维修费提高了十倍，看得陆俞庭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不知陛下能不能给报销啊……
几天之后，两人在鲁滨逊号胜利会师，乔淑雅开始进行火神的全面升级改造，陆俞庭则忙着处理调查局的事务。
皇家调查局长从来都由皇帝秘密任命。这并不是说外界连他的名字和长相都不知道，不过是知道了也等于不知道而已。因为名字和角色在星网上是可以随便调整的，你压根无法判断他在现实中是什么身份。说不定是大内的普通侍卫，说不定是反政府武装的领袖，说不定是大理寺卿，说不定是某个闲散王爷，说不定是——前镇国公世子、皇家第一机甲师师长。
上一任局长去职近一年，局中事务便一直由副局长代理。那是一位历经三代局长的老人，谨慎稳重——否则怕也活不到现在——所以一年来调查局多少弱了点声势，加上乔淑雅遇袭事件最终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更是让皇帝心生不满，这才塞过来一个新的局长。
新官上任三把火，就算陆俞庭不在帝国，也不妨碍帝国开始流传起他的传说。今天户部的一个司长收受贿赂被革职查办，明天总后的一个仓库守卫倒卖军火被送上军事法庭，后天朱雀星系的一伙邪教组织被端了老巢……帝国在消停了一年之后，再度风声鹤唳起来。
不过普通百姓对此似乎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