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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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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拍惊堂木:“你们是干什么的?到老爷大堂上来参观,还是怎么着?”
  只见那个中年人答道:“不敢。我们是来借青苗钱的。”
  “借青苗钱?哈哈哈!”姜潜笑得差点儿将饭都喷出来了,“你们是本县的吗?本县宣示全县的时候,你们干吗去啦?这会儿来借钱,全县没有第二个人,你们倒新鲜!”
  几个人面面相觑之后,还是那个中年人答道:“回大人,我们住得远,委实不知道有这回事。大人还宣示过全县?”
  “啧啧啧,老爷还会说假话?县衙三天三夜,三岔路口三天三夜,你们竟然一点不知道,还来诬陷本县?老爷今儿晦气,不跟你们计较,快给我滚吧!”姜潜发火了。
  有几个似乎也要发火,还是那个中年人脾气好,一摇手止住了:“启禀大人,我们实在刚刚知道。因为急需要钱,才大老远赶来的,还望大人成全!”
  “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你们还要啰嗦?走吧,再胡搅,本官可就不客气了!”姜潜威胁说。
  “这怎么是胡搅?我们照朝廷的诏令来借青苗钱,您身为地方父母官,理应为朝廷办事,怎么能这样打发您的子民?”中年人公然斥责起来了。
  “哪里来的刁民,居然教训起本老爷来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要本老爷亲自动手不成?将他们乱棍打出!”姜潜吼道。
  还没等到差役们动手,早有一个身高马大的家伙一挺身抢了出来,吼道:“赵大人在此,不得无礼!”
  “赵大人,哪儿来的赵大人?”姜潜蒙了,傻乎乎地问道。
  “你这不知死活的东西,说什么呢?还不恭迎赵子几赵大人!”另一个跟班模样的人怒斥道。
  满堂上的人,这才趴下口呼“大人”了。
  大理寺丞赵子几,原是专管刑狱司法的官儿,论官职也并不比姜潜高出什么。可他因为能干,又勇于为事,朝廷现让他兼管开封府及京畿各县镇的一应新法事宜,正是姜某人的当头克星!他先是接到举报,不大信,总觉着京畿之下,没人有这个胆子。想想又不踏实,到底带着几个手下前来私访了。一入陈留县境,随意找了几个乡民一问,都说想贷钱,却无处可贷。再一细问,可不是这陈留县虚晃了一招是什么?带着人进得衙门一闹,果然逮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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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遗事 第八十九回(5)
赵子几也不多说,只朝姜潜一拱手:“姜大人,对不起,得罪了!烦您明天自己去开封府或御史台走一趟吧!咱们走!”
  直到赵子几一行人全走得不见踪影了,姜潜还在那儿发愣:难道这真的是赵子几?他可是个狠货?会不会是假的?怎么就没个人知会一声?他光听说有这么个人,却从来没有见过。但不管是真是假,这开封府或御史台还是得去。假的,不过白跑一趟冤枉路;要是真的,自己不去,更有把柄了。两罪并发,可不是闹着玩的!
  看到赵子几与御史弹劾姜潜的折子,又想起欧阳修、富弼等###的所作所为,一连几天,皇上心里都很郁闷:上下官员都这样抗法玩法,这朝政还能有一点儿希望吗?
  就在这时,皇上又收到一道折子。上面写道:陛下以不出世之资,登延硕学远识之臣,一心要大有为于天下,可大臣玩令抗之于上,小臣用智弄险于下,上下相和,不一而足。且人人窥伺间隙,巧言诋毁,借以哗众罔上。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劝阻之术未明,而威福之用未果罢了!陛下宜推诚赤心善待君子,以厉其正气,奋威决断摒斥小人,以消其阴谋,使朝野四方,都知道主不可抗,法不可侮,变革之势不可阻挡。只有这样,才能无事不成,无往不胜!这些话,句句都说到了神宗的心坎儿上!他这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呵,毕竟还有干臣贤人在,大有希望!再一看落款,是曾布!驳韩琦的文章,不就是他写的吗?当时就将他的名字,刻在座位后面的柱子上了。
  姜潜在开封府与御史台,一切都供认不讳。朝廷倒也没有深究,只将他革职完事。为儆效尤,朝廷又专门发了一道诏令,重申对一切抗法、玩法者都将严惩不贷。不管怎么样,这一系列事情之后,神宗的态度,倒是比过去更加坚定了。
  

大宋遗事 第九十回(1)
倒赤帜离京三缄口
  逢机运得巧连升官
  不管神宗坚定不坚定,司马光依然在不断地以攻为守。顽强虽是顽强,可那招数与力量,却眼看着一天不如一天了。
  司马光唯一还能用之不竭的场所,是讲坛。讲的题目是自己随意选的,怎么说也由自己任性发挥,所以,同一种思想可以常说常新。上书或写信,就没有这个方便了:一个话题做上一次,就不好再做第二次。当然,即便是讲坛,他也有过失败的教训:与吕惠卿一战,不就战得他灰头赤脸吗?可既没有更好的招数,只好权且抓住它不放了!
  君实当然还是读自己的《资治通鉴》,然后再借题发挥。眼见台谏官员纷纷落马,进谏成了最棘手的问题,还不应该选它作突破口?翻翻《资治通鉴》,贾山上汉文帝刘恒的劝谏书,最是一段好文字,正好派上用场。他也就从贾山的上书,开始折腾了。
  这贾山不是个学有专攻的硕儒,官也不过颍阴侯骑,可他上书请刘恒不要以猎为好,贻误朝政的谏书,却写得有模有样,《汉书》差不多全文照录了。他始终抓住秦始皇如何因为拒言绝谏、导致二世而亡的史实,将从善纳谏的种种利弊,说得惊心动魄。《资治通鉴》录的,正是贾山上书的精粹部分。读完《资治通鉴》,君实自己可就发挥开了:“从谏得福,拒谏得祸,这是千古兴亡的不二法门。台谏官员,补苴阙政,一开始配他们,就是为了有人唱反调。晏子说‘和与同异’,也是这个道理。好比厨师,他的责任就是泄去有余,补充不足。已经咸了你还要放盐,已经酸了你还要放醋,那还能进嘴吗?一般人情,谁都喜欢人家顺着他,而讨厌别人反对他!只有圣贤,才知道顺着自己只有损害,而对着来的倒有好处。就好比酒,喝着爽口,却要醉人;而药呢,完全相反,吃着苦口,倒能治病!所以,最好的大臣,不是君上说什么就赞成什么,而是要反其道而行之:刚则和之,柔则掖之,明则晦之,晦则明之,等等。也不是有意与君上过不去,为的是损有余而补不足,以达到天下大治。要不这样,忤逆的就贬黜,顺意的就升迁,谄谀日进,忠正日疏,哪里会是江山社稷的福音呢!”
  话虽说得很长,似乎也不无道理,可皇上并不爱听!他沉着脸驳道:“就是舜帝,《尚书?舜典》上还记着他说‘朕堲谗说殄行’,非常憎恨别人诽谤攻击。眼下这些台谏官员,不惜欺罔谗言,唯恐天下不乱,不贬黜行吗?”
  “臣不过就书论书,陛下说到时事,臣不敢多话!”君实突然挂起了免战牌。他不是有意要往时事上引吗,关键时候,怎么又不敢说了?因为听讲的原不止皇上一个人,除了其他讲读官,还有两府一些官员等,君实不回避,不是找霉倒吗?
  不敢多说,不是无话可说,神宗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既有话要说,何妨听听,至少也代表着一部分人的意见。而且,自己也正有话要问他。讲解完毕,皇上吩咐将君实一个人留了下来。
  “爱卿说时事不敢多说,想必是心存疑虑?现在只有您我君臣两个,您有什么话,尽管说吧!”神宗一点儿也不转弯抹角。
  “微臣要说的,差不多全都说过了。只就台谏官而言,眼下罢出的,都不尽恰当!”这个时候,君实可就一点也不客气了。
  “噢,您这么看?谁呢?既是都不对,那就一个一个来吧!先说吕公著。他身为中丞,朝野内外多少大事不说,却造谣惑众,扬言藩镇要兴晋阳之甲,以清君侧!这是不是谗说殄行?”神宗摆开了论辩的架势。
  “别人,臣不敢说。说到公著,臣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他一向行为谨慎,真正是三思而后行,怎么会在圣上面前信口胡说?外面的人,都怀疑这事是不是真的。”君实接茬儿说。
  他缺乏捷才,一旦论辩,又只想赢不想输,说出话来往往不知道轻重,张口就可能惹祸。这话,不是明明质疑皇上撒谎吗?幸亏皇上想着辩论,顾不上往深里计较,只驳道:“所以呢,这就叫‘静言庸违,象恭滔天’哪!他说一套做一套,外人怎么会知道实情?”
  “公著确实有罪,但罪不在今天。”君实或许已经悟出刚才说的不妥,当即改变了话题。
  “罪不在今天?那是什么时候?”皇上不知道他指什么。
  “罪在他做中丞之初。那时,朝廷让他举荐台谏官,他不举别人,专门举荐条例司的人做御史,讨好安石。结果,御史与条例司相为表里,水涨船高,这才一发不可收拾,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后来眼看大家都说话了,公议难违,这才幡然悔悟,话也渐渐上了正道!这才是他真正的罪过!”公著招安以后的背叛,君实一直耿耿于怀。今天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不由得痛痛快快舒了一口长气。舒完长气,才发现走得太远,该为公著辩白一句,便又补充道:“陛下知道不知道,公著与韩琦是亲戚?他大哥的女儿嫁的就是韩琦的儿子,韩琦儿子是他的侄女婿,他们是地道两亲家。是亲家,怎么会说这种杀头的话陷害他?”
  亲家的话,拐的弯子太多,皇上没兴趣去绕,只一针见血地指出:“不是陷害韩琦,矛头对着朕身边的人!”
  “据下的诰词,应当还是陷害韩琦!当然,公著有罪无罪,在事实,不在说辞。诰词虽那么说,谁都知道他被贬职,是因为上书骂了吕惠卿及请求罢去条例司!”君实辩解说。
  

大宋遗事 第九十回(2)
“你们谁都不服气王安石!他一不爱官,二不爱钱,从不养尊处优,奉养自己,只知道横身为国,难道不是古今少有的贤者?”提到安石,神宗就情不自禁地赞叹起来。
  君实心里“咯噔”一下:总算知道安石怎么屡攻不下了,原来皇上这么信任推崇他!君实突然来了灵感——这在他可是不大多见,再不转弯,话就没法儿再说下去了!他当即改了口,又回到最先的立场:“陛下圣明,安石确实贤德!他的毛病是刚愎自用,又不大懂事,尤其是不该信任吕惠卿!吕惠卿这个人,可是大奸大恶!天下人骂吕惠卿,就将安石也一锅煮了!”
  这话,神宗早先已听过不止一遍,不愿再说了。君实赶紧又扯起李定等人,横打起来。神宗应付了几句,突然问道:“有人诈写谤书,动摇军心,而且还说什么‘天不佑陛下,致圣嗣不育’!有人说,这是您上的折子里说的!这事您知道吗?”
  君实一听,吓得魂都没了!愣在那儿,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幸亏还没有完全发昏,一想圣上的话,并没有肯定的意思,不过就事论事而已?便辩解说:“微臣上的书陛下都看过,微臣有没有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陛下最清楚!而且,微臣也从来没有将奏章的草稿,拿出去给别人看!”
  “这倒也是。您说的话,外面确实没有人知道,可台谏官员就不一样了。他们说的话,朕还不知道呢,外人倒全都知道了!这不是怪事吗?孙叔敖说:‘国之有是,众之所恶。’想不到,如今还真是这样!”皇上又感慨起来了。
  好不容易过了一道险关,君实只觉得头重脚轻,身子直往上浮。再不敢恋战,找个借口赶紧溜了。
  后来,君实到底找了个机会,重新补了一课,还是读讲《资治通鉴》。讲的虽仍是汉文帝时候的事,当事人却换成张释之了。
  张释之原是南阳人,花了几百万钱买了个侍卫侍奉文帝。一当十年,依然默默无闻,官也原封不动,他已经想打退堂鼓了。中郎将爰盎知道他能干,推荐他补了谒者。虽还是侍从,但因为管着宾客接待,离皇帝更近了。得了方便,又说了些皇上爱听的话,很快就升了谒者仆射,成了所有谒者的头儿,与皇上寸步不离。有一次陪皇上到上林苑游玩,进了虎园,皇上问上林尉:“咱们这上林苑,一共养了多少动物?”上林尉目瞪口呆,只管拿眼睃身边的那些副手:他们也一样瞠目结舌。皇上一连问了十来遍,谁也答不出半个字来!倒是一个专管养虎的啬夫小官,见长官们全都傻了眼,也顾不上僭越不僭越,便代他们回起话来。也真怪得很,皇上问什么,他知道什么,对答如流:整个上林苑的情况,他竟是一本清!皇上不由得赞叹道:“当官不该这么当吗?上林尉专管上林苑,却一问摇头三不知,也太不像话了!”
  回到宫中,就要张释之传令升虎园啬夫为上林尉。张释之却节外生枝,问道:“陛下以为绛侯周勃这个人怎么样?”文帝想都没想,就答道:“当然是长者!”除掉吕氏兄弟,辅助自家登基的第一功臣,还能有错!释之又问:“那么,东阳侯张相如这个人又怎么样呢?”“也是个长者。”文宗回答。张相如是###匈奴的一大功臣,当然也没错。张释之说:“陛下圣明。绛侯、东阳侯都是有德有能的长者,可他们也都笨嘴拙舌,连个事都说不清楚,哪里会像啬夫这样伶牙利齿?且看秦朝,专用刀笔小吏,比着斗嘴斗舌,文过饰非,吹毛求疵,暴政残民,一点儿恻隐之心都没有。结果,根本听不到自己的错误,二世就土崩瓦解了!陛下现在因为啬夫能言善辩就不次超升他,一旦天下都来效发,徒逞口舌之辩,根本不顾实事求是,还得了吗?从来上行下效,如影随形,如音随声,举措之间,不能不慎之又慎呵!”文帝见他说得有理,还真听了他的,再不叫那个啬夫做上林尉了。
  这段故事,君实也摘进《资治通鉴》了。读完之后,便借题发挥道:“陛下,这段故事实在发人深省。这不会说话的未必不贤,而伶牙利齿的却十有###都是奸佞。不会说话,是他有口说不出来,或者根本就不愿作口舌之辩,心里其实和明灯似的,清楚着呢!而孔老夫子一生有三恶:一恶‘紫之夺朱也’,二恶‘郑声之乱雅乐也’;这第三恶,就是‘恶利口之覆邦家者’,可见这伶牙俐齿,是何等的可怕!这利口怎么就能倾覆国家呢?因为它能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将贤德说成不肖,不肖说成贤德。做皇上的要是专听他们的,是非黑白全都弄颠倒了,亡国灭种,还是难事吗?”
  君实这话,一箭双雕:一是为自己辩白,说明自己原是个不会说话的人,辩而不胜也就有了交代,不但上次,历次的辩论也就能反败为胜了。二呢,也是说给在座的吕惠卿他们听的。这样旁敲侧击,指桑骂槐,你不听也得听,听了还不能直认,打上门来,只好默默受了。君实说完,特意挑衅地瞅了吕惠卿一眼,见他好像气得无可奈何,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惠卿尽管生气,倒也没有太往心里去:战到这种地步,说明已经技穷,强弩之末不堪一击,只合一笑了之了!而且,那逻辑也不值得一驳:明明是尸位素餐,糊涂渎职,却硬要以不善言谈来矫情狡辩,谁会相信?这理要是能信,天下也就再不会有任事负责的官员了!君实要以此为自己辩护,皇上那么圣明的人,不会看不出来,又何必多费唇舌呢!
  

大宋遗事 第九十回(3)
君实也感到了胜利的悲哀,他终于想外调离京了。可还没等他提出来,却柳暗花明,先有了一次升迁的机会。
  吕公弼不是做着枢密使吗?他对新法,是老大不满意的,不过碍于种种情面,不大多说。到他三弟公著出事贬往颍州,他再无顾忌,准备大动干戈了。写了表章正要往上递,却被他一个堂侄孙吕嘉问吕望之看见了。这吕嘉问是因为父辈荫庇得的官,目下正在条例司当差。与条例司的少壮派一样,是个敢做敢当、坚定不移的变法派。一见堂叔祖要上密折攻击新法,先就大义灭亲,将他稿子悄悄拿给安石看了。安石看完,就与神宗打了招呼。不久,神宗果然接到公弼的奏章,大骂新法,神宗先就不高兴了。加上他又与韩绛闹矛盾,为枢密院的事情出卖中书,神宗认为他反复无常,一咬牙,让他由枢密使、刑部侍郎罢为吏部侍郎、观文殿学士,知太原府去了。他一走,枢密院就缺人了,需要补一个。补谁呢?此前,不就有让司马光去枢密院的打算吗?诏书都下了,他自己硬是坚辞不去。为这事,范镇不愣是将知通进银台司的官儿也弄丢了吗?大家自然都会想到他。
  安石却不无顾虑:“司马光固然不错,可他与朝廷总是见解不一,不能不让人担心!尤其是目下,风俗未定,异议纷纭,用了司马光,不啻是为不同政见者立一个宗主,树一面赤旗,他们还能不更起劲?朝廷想办好农事,费了多大力气,各路官员还畏缩观望,不肯向前!再让他们拼命这么一鼓捣,事情怕就要彻底毁了,再办不成了!”
  “安石顾虑得是,司马光还是不用的好!”韩绛赞成说。
  “因为这个不用司马光,怕不好吧!”公亮有他的想法。
  神宗一样害怕君实成为反对派的首领,也赞成安石的意见。赤旗的话,让他突然想到冯京:“冯京怎么样?”
  “倒也可以。”安石首先表了态。
  这种表态与神宗的提议一样,都非常无奈。
  早在冯京做御史中丞的时候,安石就不无顾虑了。
  神宗问安石:“冯京看来还比较平稳,做中丞行吗?”
  安石说:“冯京有些见理不明。一旦有人在他跟前说三道四,他就很难自守了。”
  “这样,做中丞恐怕会失职?”神宗也担心了。
  “要用,也只能是个权宜之计,让他暂且充位罢了。想启迪圣上,怕是很难!相反,陛下还得经常就大政方针等等不断提醒、警示他,让他不至于迷失方向才成。”安石很委婉地说。
  因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只好权且让他充数。
  他当中丞不久,就办了一件让朝廷大倒胃口的事。
  薛向在江淮六路做发运使,搞得有声有色。汴京的粮食,从来少有仓满库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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