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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再送一个字——滚远点!”
两人一路斗着嘴,向着大学校区前进着。因为少女的古装打扮,引来了不少路人的目光和指指点点。少女则始终保持着平静的态度,对路人的诧异目光视而不见,倒是许岩和刘洋两个闪闪缩缩的,怕被熟人看到了。好在半道上,天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街道上变得冷冷清清,从春熙路到蜀大校区,一路都没碰到什么熟人,三人顺顺当当地抵达了许岩的住处。
到了楼下,胖子刘洋还腆着脸想跟上去,但被许岩三拳两脚地给揍走了,他哀嚎着一路逃走了:“岩子,你欺骗了我的感情玩弄了我的肉体再无情地抛弃了我,你给胖爷记住了。。。”
许岩不是锦城本地人,在这里租了一个一室两厅的小套间。房子是以前一个学姐租的,后来她毕业了,于是房子她就便宜转租给了许岩。
由于是女生住过的房间,所以里面的家具、摆设,都十分整洁而温馨,十分适合居家生活。许岩带着少女朱佑香,推开了自家大门,客气道:“房间有点小,条件简陋,你将就一点。”
第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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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姐,请进来吧,请随便坐,不必客气的。”
顺着许岩的邀请,朱佑香走进房间里,踱步来到皮沙发前,用手按了按,坐了下去,身下传来了一种柔软舒适的感觉,令她劳累一天的身体顿感舒畅——倘若不是碍着许岩在面前,她真的想舒舒服服地在这沙发上打上一个懒腰就此睡着了。
接着,她摸摸旁边桌子那类似油灯的物品,却是不小心碰到了台灯的按钮,柔和的亮光霎时就散遍整个客厅,整个客厅都亮堂堂的一片,朱佑香不由惊呼:“这居然又是一件法宝!”
许岩正在饮水机那边给她倒水,听到朱佑香的呼声,他回头望来,莫名其妙:“法宝?什么法宝?”
朱佑香坐在沙发上,指了指正开着的台灯。
“这个,你说这个啊……这不过是普通的台灯而已,算什么法宝?”
“是么?这不是法宝?”
如此精致奇特的法宝,居然不过是这里的普通之物?朱佑香心中讶异,她再三端详台灯,回头问许岩:“许公子,此物不知从何处取得?”
“台灯吗?商店里买的吧,价格不贵,也就值个几十元钱——哦,我说的是人民币。”
朱佑香默然,经过一晚上,她大概已对这里的物价有所了解了。买份干粮和饮料要十几元钱,在她看来,这里人民币一元钱的购买力约莫也就跟大明通宝一文钱相差不远——那就是说,几十文钱就能取得这样一个照明的法宝了吗?
“此夜明法宝甚是便利,光亮远胜夜明珠!倘能运到京城,怕不能增值百倍!”朱佑香很有把握地说。
“这台灯运去首都,就能卖上一百倍的价?”许平哑然失笑:“朱小姐,你又在开玩笑了,首都人民又不是傻子。喏,这里就是这台灯的开关,可以调节明暗度,天黑了你按这里就开灯了——对了,你饿了么,要不我给你弄点什么吃的?”
朱佑香在肯德基吃过了一个鸡腿堡,但折腾了几个小时,她确实也感觉有点饿了,于是略微有些羞涩地点点头:“如此,劳烦公子了。”
“不必客气,我看看冰箱里还有啥东西。。。鸡蛋,挂面,青菜。。。”
在冰箱里乱翻一顿之后,许岩只翻出来两枚鸡蛋和一把青菜,他还要再翻,忽然发现身后的异样:回头一看,却看到朱佑香弯腰站在自己身后,一脸认真地观察着冷藏柜,不时伸手进去试探里面的冷气。
“怎么了?冰箱里有什么不对吗?”
“想不到,公子你还有玄天寒箱这等法宝。”朱佑香仔细瞅了半天,转过头来看着许岩,目光中满是钦佩:“公子的府邸,表面看着平淡无奇,但其实却是处处暗藏玄机,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现在,许岩终于确定了一个问题:这个漂亮的古装少女,要么是个精神错乱的精神病患者;要么,就真的就是一个从古代穿越来的人,否则的话,正常人就算想装都不可能装得这么入戏,连见个台灯和冰箱都可以大呼小叫咋呼一番。
对于朱佑香的莫名其妙,许岩也算是有些免疫力的了。他咧嘴笑道:“朱小姐不必客气的,冰箱这玩意,算不上什么稀奇玩意,基本家家户户都有的。你先在客厅休息一会,我现在就去厨房给你弄吃的。”
“有劳公子了。”
不一会,面已经煮好了,许岩将面端到朱佑香面前的茶几上,朱佑香道过谢后,拿起了筷子。她吃得很斯文、很端庄,腰杆挺得笔直,一点一点地挑起了面条,慢条斯理地放进嘴里,无论是动作或仪态都那么的优雅,完美。
看着朱佑香进餐,许岩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会发明“秀色可餐”这个成语了。看着漂亮的女孩子在面前吃东西,那真是一种令人赏心悦目的享受来着。
感觉到他的目光,朱佑香抬起头来望着他:“公子,吾有何不对吗?”
“啊,没事。”许岩慌张地转过头:“呃,我们看点电视吧,看看有啥新闻。”
他随手打开了电视机,屏幕上出现了蜀都电视台的晚间新闻,说的都是各地民众欢度圣诞节的——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朱佑香,却见女孩子整个人僵在了沙发上,她目瞪口呆地盯着电视屏幕,连手上的筷子掉下来都没发觉。
“许公子,这。。。。这是何物?为何这盒子里有人,还能说话与走路?”朱佑香颤着手指,指点着电视屏幕,她惊惶地说:“莫非,这是拘人魂魄的邪教法宝?”
许岩叹了口气:早知道你会这样的——但把电视看成能拘人魂魄的法宝,这想象力未免也太丰富了吧?这简直跟晚清时看到洋人的摄影便以为魂魄被拘了一般奇葩。
许岩简单地把电视机、电视台的原理向女孩介绍了一番,女孩连连点头,像是听明白了,但她一开口,照样把许岩给气了个半死:“此法宝不知价格多少?肯定很是昂贵吧?”
“倒也值不了多少钱,康佳等离子彩电,现在有个几千块应该也行了吧——不过关键不是这个,我跟你说了,这不是什么法宝,这只是很普通的家电而已。”
“许公子,你说,倘若吾要把电视机法宝、冰箱法宝、台灯法宝、沙发法宝——呃,还有你方才所用的能千里传音的手机法宝统统买下来,不知总共要花费多少钱财呢?”
“这个,都买全新的话,估计一两万还是得要的,不过这些东西,你都买下来干嘛呢?”
“吾父下月寿辰,吾想为父——呃,父亲大人准备一些新颖的寿礼,还有回去以后,吾也想带些手信给族中兄弟姐妹当礼物。公子,倘若只花费两万文铜钱就能购得如此多的法宝,那实在是太划算了!”
“千里迢迢买这些家电回去当礼物?连沙发都要买?我说妹子,你这想法也太离奇了——喂,妹子,我方才跟你说过的,这些东西不是法宝,敢情你都没听见啊?”
“吾听见了啊。”朱佑香抬头回答,又低下头来细细清点——不知什么时候,茶几桌面上已经摆了一堆的金银元宝,朱佑香又问:“许公子,方才您说,这金元宝在本地是很贵重的东西,这些元宝,不知到底能兑换多少人民币呢?”
看着桌面上金光闪烁的一堆元宝,许岩只觉眼花缭乱,呼吸紧张,这辈子,他还没见过这么多的金银堆在一起,就这样近得伸手可触呢。
“这么多的金子。。。兑个几百万、上千万应该可以吧?”
“哦,那要买下这些法宝,该是足够了吧?”
“土豪,你顺便把我买去都足够了——我说妹子,你到底听没听我说话啊,都说这些不是法宝了!难道你们陕西那边就没电视机和台灯卖吗?”
“是没有卖啊——啊,公子你这茶几,看这质地,非金非木非玉,坚固如铁又温润如玉,此法宝名为何物?不知售价几何呢?”
“我——我没力气说你了!”
。。。。。。。
朱佑香吃完了面条,放下了碗筷,她躬身道谢道:“谢谢公子的盛情款待,来日只盼公子有机会至陕西道一行,让吾有机会略进地主之谊,略报公子的收容之恩!”
“朱小姐你太客气了,一碗面条而已,这不算什么。”
许岩麻利地收拾好了碗筷,又把那间空着的客房整理好了,领着朱佑香进去看,他歉意地说:“条件简陋,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好在床铺和被子都是干净,空调也能用,朱小姐勉强将就一晚吧。”
看着那简单的床铺和被具,朱佑香撇撇嘴,却是淡淡一笑道:“出门在外,有这样已经是很好了,有劳公子费心照顾了。”
“不客气——呃,你房间里有空调,遥控器在这里,是这样用的。”
“公子,请问你这里有无沐浴更衣之所?”
“你是说洗澡的地方?”许岩已经适应了朱佑香的言辞,他领着她又到了卫生间:“可以在这里洗澡,这是热水器,这是热水出口。。。”
朱佑香打量着四周,卫生间里满是瓷砖铺裹,显得干净而整洁。她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公子的这个洗漱室,倒是精致洁净,很漂亮。”
朱佑香掩嘴一笑,笑容仿佛微风拂面。
看到她的笑容,许岩有些心跳加速,想到今晚,这个美丽的女子就要与自己同居一室,他不由心脏砰砰直跳。他介绍了热水器的用法,便退出了卫生间,他听到朱佑香在卫生间里嚷道:“公子,又是一件法宝!公子,您这里的法宝何其之多啊!”
许岩冲着洗澡间的门大吼一声:“靓女,你是从索马里过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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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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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岩嘀咕着,走回了客厅里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放蜀都的新闻联播,在说某地又获得了粮食大丰收创出新记录。对播音员那抑扬顿挫的声音,许岩是根本听不进去了,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卫生间那哗哗的水声里。
听着沐浴间里哗哗的水声,许岩心中并无多少绮念,反倒是心头的疑惑越来越大:朱佑香,她到底是什么来历?
许岩和朱佑香虽然只认识了几个小时,但他觉得,朱佑香文静有礼,双眸透亮灵动之极,显露出此女的聪慧。若说她精神有问题,许岩实在难以相信:这女孩子说话条理分明,逻辑清晰,而且很讲礼貌,并不像那种疯疯癫癫的人。
好吧,就算朱佑香真的是精神有问题,但一个疯癫的女子,哪来这么多的金银?这上百个金元宝,不要值个几百万?还有这身古装,她是怎么弄来的?
还有,方才在黑暗的街区里,她又是怎么解决那些痞子的?
还有,这几十个金银元宝加起来,怕不要几十斤重?她身上藏有这么重的东西,走了几条街,她的霓裳依然飘逸轻盈,半点都看不出来?
。。。。。。。
这么多难以解释的疑惑,纷纷汇集到许岩的脑海里,最后,很自然的,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产生了:难道,这朱佑香真的是从大明朝穿越来的吗?
这怎么可能?!穿越这种事,也就和电视剧里面才有吧,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就算存在,自己也不会这么运气好,正好能碰见吧?
许岩左思右想,精神恍惚,恍惚中,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卫生间的门开了,抬头一看,少女已经从浴室出来了,身上却已经换了一身浅黄色的古装长裙,头发却是已经打散了,零散地披在脑后。
许岩再次吃了一惊,他脱口问出:“你。。。你从哪里弄来的衣服?”自己明明记得,她是两手空空地进卫生间的啊,一身汉服长裙不是小物事,自己没理由看不见的——呃,说到这里,那她那身穿过的旧衣裳又去哪里了?
听许岩问起女孩子衣裳这么私密的问题,少女粉脸微红,她翻了个白眼,也不作答,而是走过来在沙发上坐下,也跟着许岩一起盯着电视屏幕,聚精会神,目不转睛——反正,许岩从没见过有谁能把本地电视台的垃圾新闻看得这么津津有味的。
朱佑香饶有兴趣地问:“请问许公子,这是何物?上面这几位说话的先生,又是何人?他们在做什么呢?”
许岩漫不经心地答道:“这是蜀都台的新闻,在说省委省政府正在开会深入学习中央的新精神。。。那几个都是省里面的大领导,省长啊书记什么的吧,反正是大官来着,我也搞不清谁是谁了。”
许岩说“领导”、“省政府”,朱佑香也搞不清是什么意思,但他说“大官”,朱佑香马上就明白了,她点头道:“原来这几位都是本地的朝廷命官啊,难怪看起来就很是严肃,甚有威严。那他们为何不穿官服呢?”
“官服?这个。。。我们好像没这玩意吧。”
“没有官服?”朱佑香诧异道:“那怎么可以呢?没有官袍和补子,朝廷各官如何辨认等级和品阶呢?如果官员们不穿官袍,面对治下之民时候,又是该如何彰显朝廷威严呢?又如何区分贵人和平民之分呢?
而且,州府议事之所乃官府重地,所议之事又是朝廷机要,怎能公开了让世人都看到呢?这泄露机密,岂不是令朝廷威严丧尽?”
少女的问题真是千奇百怪,许岩听得目瞪口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含糊说:“这。。。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吧,而且现在也不兴说什么朝廷威严什么的了,我们的官员都号称是人民公仆,就是说当官的都是为老百姓服务的了。。。呃,反正他们是这么说的。”
“公仆?”少女迟疑了下,反应过来时候,她甚是吃惊,失声道:“朝廷命官,竟然被当成低贱的仆佣?”
她连连摇头:“这怎么可以?需知朝廷文武百官个个乃是一时菁华之选,代天子牧民,上辅君王,下安黎庶,身份何等尊贵!本地官府颠倒贵贱,居然将官员至于黎庶之下,此事委实有违纲纪伦常,甚失朝廷体面——蜀川道的官员如此乱来,难道他们的上官就不管吗?”
妹子,你的病又犯了。。。
许岩专注地盯着电视机,装作没听见对方的话。
许岩装没听见,但朱佑香却不肯就此放过了他。她问道:“许公子,你是本地人,最近可有听闻天灾的消息?”
“天灾?朱小姐,你说的是地震、水灾这些吗?要说这个,本地倒是有不少,前些年倒是经了一场大地震,死了好多人,现在还常有余震。。。”
少女摇头:“许公子,您说错了。吾所谓天灾,是由魔物入侵引起的灾难——蜀川道最近有魔物出没的消息吗?”
许岩一头雾水:“魔物?这是什么玩意?我听都没听过——它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入侵我们?”
得到这个答复,少女显得有点失望:“没想到,公子连天灾和魔物都不知道啊。。。既然公子不知道,那吾明天只能跟本地官府联络打听了——请问公子,本地的官府位于何处,离此地远不远?”
“官府?你找哪个官府呢?是街道办,还是派出所,还是大学园的区政府?”
刚刚是朱佑香说的许岩听不懂,现在又轮到许岩说的朱佑香听不懂了:“公子,吾观本地市容如此繁华,帝国该在本地设官置府吧?吾想找本地知府衙门。。。”
“我只知道锦城市政府,可没听过锦城知府衙门。。。”
“本地不曾设府治民?”少女吃了一惊,她急问:“那,在本地可有驻扎帝国的锦衣卫镇抚司?没有?元老会的监察办事处?也没有?没想到本地貌似繁华,原来却如此偏僻,不敬王化。。。那帝国边军的百户所、千户所,本地总该设有吧?”
许岩还是摇头,少女有些发急了,她大声道:“徐公子,不对吧!您莫非在开吾玩笑?四十年前,新蜀道便对帝国称臣了,被纳入羁绊州,帝国命建安侯率南卫一部入驻,分驻各州府;五年前,因蜀川道大批士民请愿,蜀川道由羁绊州改列直属州,由内阁直接管理,直接任官设府——这明明是地方日志鉴报上有的,吾在出发之前还特意在白鹿学院温习过的,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本地就是再偏僻,边军也该设置百户所的,许公子你怎能说没有呢?”
“朱小姐,你越说我越是糊涂了。”许岩痛苦地揉着额头:“你口口声声说帝国,到底是哪个帝国?”
听到这句话,朱佑香顿时挺直了腰杆,她严肃地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帝国只有一个,那就是我大明帝国!帝国皇帝与元老院执掌六合,统御八方,威震宇内——许先生,你莫非连帝国都不知道吗?”
许岩疲惫地望着她,他很想直截告诉她,少女想象中的大明帝国已经灭亡好几百年了,但看着少女又激动又严肃的样子,他实在不好意思把这话说出口,只能委婉地说:“小朱啊,你方才也看过我们这边的电视新闻好久了,你可看到大明帝国的消息了吗?还有什么锦衣卫、元老院什么的,电视里也没他们啊!”
少女一愣,缓缓蹙起了眉头。
朱佑香也是个极聪慧的人,自打到蜀川道以来,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早就让她感觉到异样了:比如行人的怪异衣着,古怪谈吐、在道上飞速疾驰的钢铁车辆、那高耸入云的大楼、城市里辉煌的霓虹、古怪的饮食、许多闻所未闻的“法宝”、帝国的大明通宝在此地不能使用——这些情况,让她早就察觉不妥,只是她一直以“蜀川道是边疆羁绊州府,风俗人情与帝国内地州府有些不同,那也不足为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