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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楂树之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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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到这里,就笑了起来。老三问:“笑什么?不讲给我听听,让我也笑一笑吗?” 

  

她就把那件事讲给他听了,他问:“你想不想你爸爸?” 

  

她不回答,只讲她爸爸的故事给他听,不过都是她小时候发生的,很多是听她妈妈讲的。听说有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爸爸批评她几句,她就一顿呜呜,把她爸爸哭怕了,反过来安慰她。 

  

后来她在里间睡着了,她爸爸就在外间压低嗓子发牢骚,把她批评一通。妈妈听见了,就笑爸爸,说秋儿在另一间屋子里,又睡着了,你在这里这么小声说她,她能听见吗? 

  

爸爸嘟囔说:“就是因为她听不见才说说的嘛” 

  

老三听她一件件讲,感叹说:“你爸爸很爱你们呀。我们什么时候去看他吧,他一个人在乡下,一定很孤独,很想念你们。” 

  

她觉得他的想法太大胆了,担心地说:“我爸爸是地主,现在是戴着帽子在受管制,我们到那里去,让学校知道,肯定要说我们划不清界线” 

  

他叹了口气:“现在这样搞,搞得人伦亲情都不敢讲了。你把他地址告诉我,我去看他,别人问我,我说是来搞外调的,不会有问题。” 

  

静秋犹豫了一会,交代说:“你要是真的去看我爸爸,一定叫他不要在给我妈妈的信里写出来,不然我妈就知道我们的事了。你去的时候告诉我,我买点花生糖带给他,他最喜欢吃甜食了,尤其是那种花生糖。”然后她把爸爸在乡下的地址告诉了他。 

  

他听了一遍,就说记住了,她不信,他就把地址背出来给她听。 

  

她很惊讶:“你记性真好。” 

  

“也不是对所有的事都记性好,但只要是跟你有关的,不知怎么的,我一下就记住了。” 

  

他们差不多骑到十三码头附近了,市里的公共汽车也只走这么远了,静秋说:“别再往前骑了,再骑就骑出K市了。” 

  

他们在江边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坐下。她的脚到了傍晚特别肿,脚趾有点夹不住拖鞋,坐下的时候一伸腿,一只拖鞋就掉了,顺着河坡向江里滑。他紧赶几步,把拖鞋抓住了,走回她身边,要给她穿上。她连声说“不用,不用,坐在这里穿鞋干什么?”说着就把脚缩到裙子下面。 

  

他狐疑地看着她,问:“为什么你不让我碰你的脚?” 

  

她用裙子把脚罩着,跟他讲东讲西。他蹲在她面前,出其不意地掀起裙子,抓住她一只脚踝。她挣扎了两下,但没挣脱。他用手轻轻按她的脚背,一按就有个小窝。然后他看见了她脚底的那些洞,他捧着她的脚,低声叫:“静秋,静秋,你不…做这个工了吧,你…让我…帮你吧,你再这样我怕我…真的要…疯了…” 

  

“不要紧的,我现在有胶鞋了,就不会有事了。” 

  

他把拖鞋套到她脚上,拉她起来,说:“走,我们到医院去。” 

  

她不肯去:“到医院去干什么?现在别人还没下班?” 

  

“总可以看急诊吧?你脚这么肿,肯定是中毒了,搞不好会把腿烂掉的…” 

  

“不会的,又不是我一个,好几个人都是这样的” 

  

他固执地拉她:“别人是不是这样,我不管,我只管你一个。你跟我到医院去吧。” 

  

“到了医院就要问名字单位什么的,我又没带看病用的‘三联单’,我不去…” 

  

他突然放了她,从挂包里拿出那把匕首,她一惊,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还没等她弄明白,他已经在自己的左手背上划了一刀,血一下流了出来。静秋吓得跳起来,慌忙拿出手绢来帮他包扎,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疯了?” 

  

她把手绢扎得紧紧的,但血还是在往外渗。她吓得手脚发软,叫道:“我们快去医院吧!你还在流血…” 

  

他一直没吭声,听到她说去医院才说:“肯去医院了?我们走吧。” 

  

她说:“我骑车带你吧,你手不方便。” 

  

“你不能骑车,你脚不方便,你坐前面掌笼头,我来骑。”他让她坐在自行车横杆上扶着车头,自己一只手握着车把,带着她很快来到一个医院里。 

  

他对值班的医生提了一个什么人的名字,就有一个医生来给静秋看脚,而另一个白大褂把老三带到一间诊室去了。静秋看见医生的白大褂衣领那里露出红领章,心想这可能是个军医院,她从来没来过这里。 

  

医生口口声声叫她小刘,大概是老三见她不愿别人问她姓名单位,帮忙编出来的假名。医生检查了一下她的两只脚,开了一些外用药和酒精药棉之类的东西,说:“小陈说你们急着赶回家,我们就不在这里给你处理了,你回家后把脚洗干净,把小洞里的煤渣挑出来,搽那些药膏,这段时间不要让脚沾生水,更不要再让煤渣钻进脚上的小洞里去了。” 

  

医生见她穿着拖鞋,脚底也搞脏了,就又开了个条子,叫她到对面去,让那里的护士帮她把脚洗干净,先包一下,免得走回家不方便。护士帮静秋包好了脚,还帮她把拖鞋绑在脚底。包完了,护士就叫她坐在走廊的长椅子上等小陈。 

  

等了一会,老三也出来了,左手用绷带吊在胸前,静秋担心地问:“严重不严重?” 

  

“不严重,你怎么样?” 

  

“我没事。医生开了些药” 

  

他拿过医生处方,叫她坐那里等,过了一会,他走回来,拍拍挂包:“药拿了,都弄好了,我们赶快回去,好洗了脚把药抹上。” 

  

一出医院门,老三就把绷带取了,塞进挂包里,说:“吊着个手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演呢。” 

  

静秋说:“你手上的伤没事吧?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我凝血机制不好,缝了我两针。我怎么会凝血机制不好呢?我身体好得很,以前还验上过空军的,我爸怕打起仗来把我打死了,才没去成。” 

  

静秋听说“空军”二字,羡慕之极,问他:“那你不是遗憾得要命?” 

  

“遗憾什么?”他看她一眼,“当了空军我还能认识你?” 

  

那天老三怎么也不肯再在河边坐着玩了,一定要尽快把静秋送回去洗脚抹药。静秋拗不过他,只好让他用车带着,往家里赶。到了渡口,他也不肯在那里分手,说现在才八点过一点,你妈妈还没回来,让我用车把你带到校门那里吧,你脚这么肿,怎么走路? 

  

他把短袖衬衣脱了,让她把头蒙着,说这样就没人认得出你了。 

  

过了河,她真的把他的衬衣顶在头上,遮住自己的脸,只留一对眼睛在外面。他把她抱上车前面的横杆上,还是叫她用两手扶着车头,他只用一只手轻轻带一下。到了学校门口,他说:“让我把你推进去吧,别把你的脚搞脏了… 

  

静秋拿下披在头上的衬衣,向校门那边望望,发现校门那里没人,正在想是不是就满足他的要求,让他推进去,一回头,却看见她妈妈正从渡口方向向他们走过来,可能刚才他们在路上超了她妈妈还不知道。静秋大失其悔,早知道这样,就在外面多呆一会,反而不会碰见妈妈了。 

  

她低声说:”糟了,我妈来了,你…快骑车跑吧。” 

  

他没动,她想起自己还坐在他车上,急忙往车下跳,好让他逃跑。他堵住她,小声说:“现在跑也来不及了。” 

  

静秋的妈妈走到跟前,问:“你们到哪里去了?” 

  

静秋说:“我我们去医院看脚了,这是这就是我说过的那个勘探队的…” 

  

老三自我介绍说:“我叫陈树新,您刚回来?” 

  

妈妈说:“静秋,你先回去,我跟…小陈说几句话” 

  

老三连忙说:“那您先让我把她推回去一下,她脚都肿了烂了,走路不方便” 

  

静秋要跳下地自己走,但老三不让。 

  

妈妈看见静秋脚上的绷带,对静秋说:“你让他推你进去吧,我好跟他说几句话。我先进去了,你们别老在这里站着了,让人看见影响不好。”妈妈说完,就先进学校里去了。



35


静秋对老三说:“你让我下来,我自己走回去,你快跑吧,我妈会把你送联防去的。” 

  

“别怕,我推你进去,妈妈叫我进去说话的。” 

  

静秋急了:“你怎么这么傻?她早就叫我不跟你来往的,说你是坏人,骗小女孩的。现在她亲自抓住我们了, 还不把你交到联防去?你让我下来,你快跑吧。” 

  

他推着她往学校走:“你把我放跑了,妈妈不骂你?还是让我去吧,象爱民说的一样,我们什么都没做,谁能把我们怎么样?” 

  

静秋只好让老三把她推进学校去,到了家门前,老三把车的站架支起来,扶着她下了车,她先走进家门,他锁了车,也跟进来。 

  

妈妈叫静秋把门关上,叫老三进里屋去,让他在一把椅子上坐下。屋子里又热又闷,老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衬衫穿上了,还扣上了扣子,结果捂得浑身是汗。妈妈递了把扇子给他,他也不敢使劲扇,只在胸口轻轻摇动,做扇风状,根本止不住满头大汗。 

  

妹妹很乖觉地跑出去,打了一盆冷水回来,见老三左手上包着纱布,便绞了一条毛巾让他洗把脸。老三不敢接,望着妈妈,好像在等圣旨一样。 

  

妈妈说:“太热了,你洗把脸,可能会凉快一点。” 

  

老三感激不尽,奉旨洗脸,用一只手浇着水洗了一下,接过妹妹递来的毛巾擦了一把,似乎稍稍凉快了一点。他坐回那把钦定的椅子,无比虔诚地看着妈妈,等她开审。 

  

静秋紧张得只知道站在那里,看其他三位表演。她只有一个念头,她没跟老三上过床,没跟老三同过房,肯定经得起验身。她准备象爱民一样,一看势头不对,就请妈妈带自己上医院去验身,好洗刷老三,把他拯救出来。 

  

她不知道妈妈刚才有没有在传达室给联防打电话,应该是没有的,因为他们紧跟着妈妈进校门的,没有看见妈妈在那里打电话。但她还是张着耳朵听着门外,如果一有响动,就马上叫老三骑车逃跑。 

  

老三见静秋站在那里,连忙把自己的椅子让出来:“你坐吧,你脚疼,站了不好。我…站站不要紧。” 

  

妈妈说:“静秋,你到你屋里去,让我跟小陈谈谈。” 

  

静秋回到自己住的那半间,不知道妈妈把她支走是什么意思,两间房其实就是一间,总共才十四个多平方米,中间有个一人多高的墙,又不隔音,如果有什么她听不得的,应该把她赶到屋外去才行。她坐在自己床上靠门的那一边,可以看见老三,但看不见坐在老三对面的妈妈。 

  

妹妹也被赶了出来,对着静秋做鬼脸,静秋顾不上理她,只尖起耳朵听隔壁的庭审。妹妹站在靠门的墙边,象看大戏一样望着里间。 

  

静秋听妈妈说:“小陈哪,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很过细的人,对我们家静秋也很耐心。你今天带她去看医生,我…很感谢,听说你还给过她很多帮助,我…都很感谢。” 

  

静秋听老三小声说:“应该的,应该的。”她觉得他那样子好像有点卑躬屈膝一样。 

  

妈妈又说:“可以这么说,你我在静秋的事情上,目标是一致的,心情是一样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因为我…从今天的事情看出你对静秋还是很真心的。” 

  

静秋见老三朝她这边瞟了一眼,似乎在看她听见这句没有,她对他笑了一下。妈妈的开场白似乎不是向联防那个方向发展的,就怕妈妈这是虚晃一枪,这段开场白一完,马上来个“但是”。 

  

她听老三表白说:“我对静秋是真心的,这个请妈妈相信…” 

  

妈妈说:“别人都叫我张老师,你也叫我张老师吧。” 

  

老三赶快更正:“这个请张老师相信。” 

  

妹妹看见老三胆战心惊、唯唯诺诺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脸都憋红了,终于忍不住跑出门去,不知道跑哪里笑去了。 

  

静秋不敢笑,只紧张地听妈妈的下文。妈妈说:“我是相信这一点的,所以我才觉得有必要跟你谈谈,不然的话…,我们根本没什么可谈的。” 

  

老三连连点头,说:“那是,那是。”似乎很感激妈妈把他当作同一个战壕的战友。 

  

妈妈说:“我们关心静秋,爱护静秋,就要从长远的观点着想,不能只顾眼前。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静秋顶职,很多人都眼红,在背后戳是捣非。现在她顶职的事还没搞好,如果这些人看见你们两个人在一起,对静秋顶职的事是非常不利的” 

  

老三又连连点头:“那是,那是。” 

  

沉默了一阵,老三大概觉出妈妈是在等他主动表态,于是清清喉咙,说:“张老师,您放心,我这次回去了,就不再来找她了,一直等到她顶职的事搞好了再来找她。” 

  

静秋见老三踌躇满志的样子,望着妈妈那边,大概在等妈妈夸奖他几句。但她听妈妈说:“顶职的事搞好了,事情也没完,在转正之前,学校随时可以不要静秋…” 

  

老三沉默了一阵,豪迈地说:“那我就等到她转正之后再来找她。试用期是一年吧?那我就一年之后再来找她”然后他做了一下算数,订正说,“一年零一个月左右吧,因为她现在还没顶职” 

  

不知道妈妈是被他的主动配合还是被他的计算精确感动了,很温和地说:“你知道这么一句话吧?‘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如果你对静秋真是有这份情的话,也不会在乎这一年多不见面,对不对?” 

  

老三满脸是悲壮的神色,连声说:“对,对,您说得对。”然后还加以自我发挥,不知道是在说服谁,“也就一年多嘛,我们还年青,还有很多…一年多。” 

  

妈妈嘉许说:“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懂道理的人,响鼓不用重捶敲,别的我也就不用多说了。我并不是那种死封建的母亲,对你们年青人的心情还是很理解的,但是现实就是这样,人言可畏,我们不得不谨慎一些。” 

  

老三说:“我懂,我懂,您这也是为了我们好” 

  

大概妈妈已经站起身,下了无声的逐客令了,静秋见老三也站了起来,央求说:“我去打点水,帮静秋把脚洗一下,她脚底烂了好些小洞,里面都是煤渣,她自己看不见脚底,不方便,我帮她把煤渣掏干净了,上了药,就马上走…,以后这一年零一个月,就拜托您照顾她了” 

  

妈妈说:“你在这附近晃来晃去不好,我去打盆水来吧。” 

  

妹妹不知什么时候又折回来了,听了这话,一跳而起,说:“我去, 我去。”妹妹一会就打回一盆水来,放在姐姐床边,静秋觉得自己象那些坐月子的人一样,躺在床上让人伺候。她想下床,三个人都不让她下。 

  

老三把静秋脚上的纱布打开,妈妈捧着静秋的脚看了一会,快要流泪了,走到一边,对老三说:“那就麻烦你了,我跟静思出去乘凉去了。” 

  

妈妈把妹妹带走了,屋子里只剩下静秋和老三。她不让他帮她洗脚,怕把他左手的绷带打湿了。她自己洗了脚,他帮她擦干,把灯绳打开,把灯泡放低了,问她要了根针,用针屁股那头掏那些小洞里的煤渣:“疼不疼?我掏得太深了就告诉我。” 

  

静秋想起刚才那一幕,笑他:“你刚才怎么象叛徒甫志高一样?卑躬屈膝的,一路点头,说‘那是,那是’。” 

  

他也跟着她笑:“吓糊涂了,只知道说那几个字。” 

  

“你怕我妈把你交给联防了?” 

  

“那个我倒不怕,我是怕她不让我等你了,又怕她骂你。”他开玩笑说,“幸好没生在甫志高那个年代,不然我肯定是个叛徒。如果敌人拿你做人质来威胁我,我肯定一下就叛变了。甫志高那时还不是因为害怕跟他妻子分离才叛变的吗?其实也很可怜的” 

  

静秋问:“你…恨不恨我妈妈?” 

  

他惊讶地说:“我恨你妈妈干什么?”然后吹嘘说,“她都说了,我跟她的目标是一致的。你觉得不觉得,她其实很喜欢我的,她答应我一年零一个月之后来找你还说了我跟你是‘两情若是久长时’。” 

  

“你…还蛮革命的乐观主义呢…” 

  

“毛主席说了嘛,‘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 

  

他聚精会神地掏那些小洞,她就一眼不眨地看他,想到要一年零一个月之后才能见到他,她觉得很沮丧,不知道这一年多怎么熬得过。她问:“你真的要等到一年零一个月之后才来…看我?” 

  

他点点头:“我向你妈妈保证过了,如果说了话不算数,她以后就不相信我了。” 

  

他见她没吭声,就停下手中的活,看她一眼,只见她正眼巴巴地望着他。他看了她一会,猜测说:“你要我来看你?你不想等那么久?” 

  

她点点头。 

  

“那我就不等那么久,我偷偷来看你,好不好?反正我是个当叛徒的料,向党表的决心,敌不过你一句话。” 

  

她高兴了,说:“叛徒就叛徒,我们只要不被人发现就行。” 

  

他把那些洞都掏干净了,给她的脚搽了药,把脸盆的水端到外面倒掉,走回来坐在她床边,说:“把你的照片给一张我吧,我…想你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她觉得她的照片都照得不好,她也很少照像,找了好一会,才找出一张六岁时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剪着个妹妹头,额前是一排整齐的刘海,穿着一条水绿色的连衣裙。照片本来是黑白的,她爸爸自己用颜色染成彩色,有些地方涂得不好,绿色都涂到裙子外面去了。她把那张照片送给他,许诺说以后照了像再送他一张。 

  

他曾经送过她两张他的头像,夹在书里信里给她的。现在他又从包里拿出一张,是张风景照,他穿着白衬衣,一条颜色很浅的裤子,手里拿着一个纸卷一样的东西,站在一棵树下,她认出就是那棵山楂树。照片上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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