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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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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陈一看他解衣扣,连忙会意表示“我懂了”,转头离开。

    凉生也跟着走出门。

    老陈一回头,嘴巴张得老大,您怎么也出来了?您不是、不是……

    凉生冰着小脸,眉毛高高挑着,看着老陈,鼻孔里冒字,不是什么?不是宽衣解带了是不是?

    老陈尴尬地笑。

    凉生扯了扯领带,回了他一个“你!可!真!八!卦!”的表情,就径直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113 你是不是会肯拿一生去还?

    他们走后,小绵瓜轻轻跑了过来;凑近看我睡着了,纠结得不得了的表情,但只能转身离开。

    我起身,轻声喊她,小绵瓜,怎么了?

    她听后连忙转身,惊喜地说,姜生姐姐,你没睡啊?

    我说,我……睡不着。

    小绵瓜就磨磨蹭蹭地走过来,说,哦。

    她看着我的房间,小声说,今天凉生哥哥生了好大的气呢!

    她说,还有,凉生哥哥走后,周老虎也来了,听陈伯伯说……你去了程叔叔那里,大发脾气,吓死我了……然后,她又一脸牙疼外加特小心翼翼的表情问,程叔叔……还好吧?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称呼周慕为周老虎,许是因为小孩子的眼睛最透彻,看得出谁是最凶的?

    我先沉浸在周慕居然来过的思绪里,然后听到她一脸牙疼的表情问“程叔叔他……还好吗”,有些不解,我说,嗯?

    小绵瓜觉得我要么智力低下,要么就是跟她装傻,于是,她有些焦急,很直接起来,说,姜生姐姐,他们两个是不是为你打架了?

    我说,啊?

    小绵瓜的小脸特别严肃,她说,你想瞒着我!他们俩肯定为你打架了!你看凉生哥哥被程叔叔抓伤了。程叔叔是不是也被凉生哥哥打伤了呀。很重吗?应该很重。

    她这么一说,我立刻觉得哭笑不得起来,还“凉生哥哥被程叔叔抓伤了”,你程叔叔又不是个女人,抓个毛线啊。

    小绵瓜看我在她程叔叔被打伤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笑,虽然是苦笑,苦笑也是笑,也不行,于是她有些生气了,她生气了,她板着小脸说,她居然说——

    我就知道,程叔叔这么多年是痴心错付了!

    我一听,更是哭笑不得了,这才刚过六岁的小丫头啊,真的是最近宫斗剧看多了吧。

    小绵瓜一看我继续是这种“笑”的表情,真的生气了,她大声说,我就知道你是喜新厌旧的女人!我就知道你不喜欢天佑叔叔!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对着你说“喜新厌旧”这个成语时,你肯定是惊奇好笑大于生气,甚至根本不会生气,因为你会觉得,天哪,天哪,她居然还会说“喜新厌旧”哎,她居然……

    可我所有的表情,在这个一心捍卫自己心中偶像的小女孩心里,都是大逆不道,十恶不赦的——因为在她看来,我应该是懊悔不已,悔不当初,痛哭自责流涕才对。

    于是,她就开始哭起来,沉浸在自己脑补的剧情里,很动情地哭,一面哭一面说,他本来能打赢凉生的!你不要看不起他!他看不见了你不知道吗!他什么都看不见了你还不留下陪他!你就跟着能打赢的那个回家了!

    他看不见了你不知道吗?

    就在小绵瓜的这句话里,我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是啊,他看不见了。

    是啊,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不是自己都说,我可以拿命去抵的吗?

    我不是还去女巫那里,用命中十年幸运,去换取他的复明吗?

    是不是因为这些“付出”都根本不是真的会直接“被拿去”,所以,我才在这里信誓旦旦地为他悲苦不已?

    而当钱伯要我真的去陪着他,我却又用“自尊”、“轻视女性”、“封建糟粕”去拒绝,而且是义正词严地拒绝。

    事情的本质就是我欠了他的,我要还的。搁在古代,是做牛做马做奴婢都得还的呀;只是还不起了,所以,开始给自己找托词了,是不是?

    那一刻,我开始严重地怀疑起自己来,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所有的价值观、世界观来。

    那一刻,我多么希望有一个人可以告诉我一个正确的答案,如果有个人因为你而遭难,你是不是会肯拿一生去还?哪怕这偿还就是一生陪在他身边,做一个永远见不得天日的“情人”?

    你会吗?

    你肯吗?

    你愿意吗?

    这时,一个女人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她说,你真是个贱人!他为你付出一切的时候,可没有想过“会”吗、“肯”吗、“愿意”吗、“应该”吗!他用一颗倾尽所有的心待你,你却回给他迟疑、忐忑和彷徨。你就是个贱人!

    又有一个男人的声音我的耳边响起,他说,她也不想这样啊,在这个人人视“小三”视“二奶”为毒瘤的社会里,你要她怎么推翻自己的三观去奉他一生?

    女声冷笑,说,她要是有三观她会爱上自己的哥哥吗?!她所有的推托都是借口!你现在就是不让她做情人,让她明媒正娶地嫁给他,照顾他一辈子,她肯定也不肯的!肯定又是一堆新的借口!她根本就是一个对他无心的女人!

    男声也冷笑,说,笑话!他为她跳海为她目盲,是他自己愿意!凭什么到了最后便要让她来还?!

    女声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自古如此!如果失明的是凉生,她肯定是奋不顾身去还了吧!

    男声突然变得温柔,不再同她争执,而是很温柔地问向我,姜生,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我,你才这么迟疑吗?因为割舍不下我,对不对?姜生,对不对?

    ……

    在他们的争执中,我痛苦地俯身在地上,抱着脑袋,突然,阳光洒满了我的全身,那熟悉的阳光啊,那熟悉的小鱼山。

    恍惚的痛苦中,我看到了程天佑,他坐在院子里,脸上是微微清瘦与憔悴,那些藤花如丝雨,落满他的白衣衫。

    小鱼山的阳光艳丽无双,镶满他的周身;他微长的头发,他寂寞的微笑,他修长的手指,还有他寂寞如枯井般的双眼。

    他看到了我,眼眸之中,是那般的惊喜,突然上前,像一个孩子一样紧紧握着我的手,声音里是一塌糊涂的激动,说,姜生,姜生,你回来了。

    他说,你终于回来了。

    他眸光抖动着,既是喜,也是悲,他的手埋入我的发丝间,说,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突然,他看着我的身后,又惊又怒,他怎么来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发现,凉生在我的身后,一身黑色西装,微笑着,站在院落里,温润如玉,眉眼含情,像一个等待自己新娘的新郎。

    我大吃一惊,说,凉生?你怎么,也在这里?

    凉生很温柔地看着我,埋怨着,说,小傻瓜,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呀。

    我低头,只见自己真的穿着白色的婚纱,手里还握着一束捧花,香槟金色的玫瑰如同钻石一样闪着冰冷的光芒。

    程天佑看着我,突然仰脸大笑,低头,满目是悲,他说,你真的嫁给他了!

    我看着他,双眼含泪,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回答。

    凉生就像没看到他一样,唇角噙着笑,那么专注地看着我,在我耳边轻轻低语,说,他手术失败了,现在彻底瞎了,整个人已经变成疯子了!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废物!程家圈养着的废物而已!现在,我才是程家的主人,真正的主人!好了,姜生,我们的亲戚朋友,还有程家人都在等着我们呢。

    我看过去,那边觥筹交错,笑语欢声,衣香鬓影;所有人望到我们这里时,都冲我和凉生笑意盈盈地举杯。

    我再回头,看着程天佑,他就这么孤零零地站在我面前。

    突然间,他重重甩开了我的手,当着我的面,生生将眼珠子剜出来扔在地上!

    他满手满脸是血;我惊骇着,已经不能出声,发疯一样为他擦拭,却怎么也擦不干净,直到自己双手沾满了他的鲜血,还有那白色的婚纱。

    长发遮住了他的脸,他苦笑着,生生地制止住了我,握住我的手,告诉我说,姜生,没用的,没用的,我手术失败了,我一辈子就这样了。

    他说这样的话时,还努力地对着我笑,他说,凉生说得对,我是个废物了。

    他说,再见,姜生。

    说完,他狠狠地将我推向凉生的怀里,转身,就消失在那片曾随我一同赴死的海,任凭我怎么哭,怎么用力地抓握,都握不住他留下的哪怕一丝一毫的温度。

    那片蔚蓝的海,如情人抵死相爱过的泪。

    我放声哭泣,如同挣扎在浩瀚命运之中的微渺蜉蝣——直到那一双带着温度的手贴上我的脸颊,它的主人声音焦灼而温柔——姜生,姜生,你怎么了?

114 贫穷,和有一个人他正爱着你

    我睁开双眸,凉生已经在我的床边。

    夜,依旧那么深。

    他俯下身,黝黑如暗夜的眼眸,千万分紧张,他看着我,手贴在我的脸颊上,轻轻摩挲,试图安抚我的情绪。

    我才知道,那只是一场梦。

    小绵瓜正斜在我的床边睡得那么香,小小的脑袋,头发被自己睡得乱七八糟,安然地靠在枕头上的小脸蛋,眼角还残留着被我哄睡时的泪光。

    我突然坐起,一把抱住了凉生,紧紧地,就像是溺水的人抱住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抱着。

    我突来的拥抱,让凉生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转瞬间,我听到了他胸膛之中,那熟悉而有力的心跳,擂鼓一般,无从遮掩,也不能阻止。

    我们比谁都清楚,这个世界上,有三件事情最掩饰不住,咳嗽,贫穷,和有一个人他正爱着你。

    这异国他乡的星空下,我横下心,不再负隅抵抗,不再去想该与不该,贪图了这片刻的温柔。

    我的整张脸,深深地埋在他肩窝,那种从我儿时就熟悉的味道啊,梦中的故乡的风,旧了的岁月的香。

    凉生的身体无声后退一下,仿佛是吃疼了一般,可沉湎之中,我却不知觉。

    我说,别走。

    他身体微微一震,低头,看着我,说,我在。

    我双手越抱越紧,多么想一个拥抱,抵得上一生那么长。可当我的眸子,望到自己环在他颈项上的双手,那双手如同白色的莲,就在刚刚,它还沾满了天佑的血!

    还有,还有手腕上,曾经凉生送我的砗磲,在白皙的皮肤上,勒出一道道的狰狞的红。那串砗磲,是那么美好,那么洁白,全然不像我!

    那么糟糕的我!凉生啊,那么糟糕的我,你知道不知道?

    我在心底暗自纵声哭泣。

    可是,我的凉生,他听不到。

    他的手轻轻拂过我被汗水黏湿的头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声音低沉清冽,如同开在月夜的水中花,他说,怎么了?

    我平静了很久,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泪眼蒙眬地看着他。

    他的眼,昨日星辰般明亮,让人愿堕入深渊,他的唇,桃花酒酿般蛊惑,让人愿饮尽此生。

    他,却已是我此生不配拥有的贪想。

    我越看越伤心,哭了起来,却还要生硬遮掩,我说,我梦到自己欠了别人好多好多……钱,好多好多钱……

    真的好多好多钱。我喃喃,望着自己的双手,沾满了程天佑鲜血的双手。

    凉生却很明显松了口气,将我重新拥进怀里,用下颌轻轻触着我的头发,他说,那只是个梦。

    我闭上眼睛,不敢再看,他的鬓发,他的眉眼,只剩下钱伯的话不断回响在我的耳边——毕竟他这次手术如果失败了,将永远失明!谁愿意陪一个瞎子过一辈子呢?

    ——将永远失明!

    ——永远失明!

    我的眼泪落在他胸前,抽泣着说,凉生,如果我真的欠了别人东西,怎么办?

    凉生只说了一个字,还。

    还。

    我喃喃着,眼泪蜿蜒而下。我将脸别向了一旁。

    窗外,月亮爬上了天空。

    月光冷如霜。

115 困兽

    清冷的月光,宛如水银般华丽,倾泻而下,替代了原本的万千星辉。

    白色的窗纱,在月光的流华中,色调显得格外的寂冷,就如她床边那个男子一样,明明温润流转的眉眼,却给人一片寂冷的禁欲感。

    他终于再次安顿她睡下,又将小绵瓜抱回她自己的房间里。然后,他一个人孤孤单单,关掉灯,转身离开。

    空留一室关不掉的白月光。

    走到书房门前,他下意识地扶了一下肩膀,皱皱眉头,似在缓解某种疼痛;刚刚她那骄傲的尖尖的小下巴,就这样毫无忌惮地搁在他的肩窝里,然后,纵声哭泣。

    老陈候在门前,一抬眼见他,连忙问,先生,您肩上的伤是不是又……

    他语气淡淡,没事。

    然后,他低声问,查了吗?

    老陈也跟着他压低声音说,查了。

    然后,老陈瞥了一下书房内,说,这次大少爷来巴黎纯属度假,与公事无关。更不是为程家的海外股份来的,所以,先生你不必太担心。

    他站直,转眼看看老陈,笑,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老陈愣了愣,说,先生这次来欧洲,悄悄购买程家海外股份,不就是剑走偏锋,为了将来出其不意,掌握程家的控股权吗?

    凉生斜着眸子,看着他。

    老陈兴奋下,有些不加遮掩起来,说,先生果然心细如发,程家现在都盯着国内。外戚旁支的都盯着程老爷子的身体,而程家内部的焦点还落在您给他们制造的收购綦天动力的表象上,焦头烂额中,谁还会去想海外的这些散股一旦集中到一个人手里,如果国内再有内应股份,那势必……

    凉生依然看着他,眸子里的冷静渐渐让人生了寒意。。

    老陈的声音便渐渐低下去,直到收声,他突然有些吃不准眼前这个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能试探着干笑,我又乱说话了。

    凉生只是看着他。

    半天,他才开口,说,我始终是程家一分子。这么做,也只是担心外公身体,若旁支外人有所异动对程家不利时,我们能有所助益。未雨绸缪罢了。

    老陈虽心里不肯,但还是点头说,是。

    凉生从老陈身边走过,紧紧抿着的唇角,是一丝决绝的弧线。

    风雨飘摇的三亚旧地,他发过誓的,他们姓程的,所欠姜生的,他这辈子要他们百倍!千倍!来还!

    以卵击石也好,绝地反击也好。

    他始终是兽,哪怕被囚禁在铁笼里,拔去了爪牙,鲜血淋漓,却始终要奉还笼外那个得意洋洋把玩过他的沾血带肉的爪与牙的人!

    哪怕穷此一生。

116 心结

    他走进书房里,脸上表情又是一贯的冷静自持,就如巴黎六月的雨丝,疏离微冷,却带着阳光的温度。

    他身上总有两种矛盾的气质,却又神奇地并存着。

    安德鲁还没走,在等着他,完成他们刚刚未完成的对话。

    就在刚刚,安德鲁在跟他聊这小半年来对她“病况”的了解;他抬头,见她房子里灯亮着,就走上楼去了。

    其实,安德鲁是有些灰心,作为心理医生,一旦病人不对自己打开心灵的壳儿,他就是个瞎子,在病人的心理迷宫里,寸步难行。

    这是他见过最奇怪的病人家属,找他“看病”,却对病人的过往,遮遮掩掩,语焉不详;而且,还让他以一个画家的身份出现,说是为了让病人不抵触。

    安德鲁见他进来,起身,问,她没事吧?

    他抬头,说,你是她的医生。这话,该我问你。

    安德鲁耸耸肩,用外国人说中文时特有的语调和夸张的表情,说,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做心病还需心药医,我不是她的药。

    凉生看着他,说,所以我是?

    安德鲁露出一个“那是显然的”的表情,然后,摊摊手,说,我其实还有一件事情,一直不明白。

    他说,你说。

    安德鲁说,你们是情侣!

    他原本泛在唇角的笑容有所凝结,但瞬间又回到脸上。

    安德鲁继续说,你爱她,她也爱你,可为什么她总是那么抗拒你?

    他眉毛微微一挑,你这是窥探**,安德鲁医生。

    安德鲁一副“you say what”的表情,他说,不不!这么长时间里,我一无所获!我是心理医生,不是fbi!不要让我破案不要让我猜!我必须了解我的病人!我才能帮到她!

    末了,安德鲁耸耸肩,很无奈的表情,算是揶揄,说,好吧,我是画家。

    凉生看着他,良久回答,说,我们是情侣。

    安德鲁说,那……

    凉生看着他,说,她心里有我打不开的结。

    安德鲁表示不理解,结?

    他点头,说,一些她面对不了的过去。

    安德鲁笑,每个人都有过去。

    他点头。

    安德鲁突然问,你认为是什么样的过去?

    他没想到安德鲁会这么问,虽然他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安德鲁是医生……可他似乎还是很难做到和一个男人在背后谈论自己女人的**,哪怕他是医生。

    安德鲁看着他,说,其实我已经都知道了!

    凉生猛然抬头,看着安德鲁。

    安德鲁也看着他,这么多年来,难得的失态。

    老陈冲了进来,赔笑,问,先生,要添水吗?他一面笑,一面强作镇定,眼角隐隐不安地瞟向安德鲁。

    凉生的声音很低却很冷,出去。

    安德鲁看着老陈,耸耸肩,说,对不起。

    老陈面上更加尴尬了,说,先生……

    安德鲁忙对凉生解释,这是我死缠烂打要追问的。

    老陈懊恼得眼眶都有些发红,说,我知道先生拿小姐的**比命重,我这也是为了小姐早日康复!先生为小姐寝食不安,我一个下人,不敢说心疼小姐,但我心疼先生心疼小姐的心啊!

    凉生的脸上再次看不出喜怒。

    老陈说,先生……

    凉生克制着,最终,说,你出去吧。

117 他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

    安德鲁突然开口,问,你介意吗?

    凉生回过神来,说,什么?

    安德鲁说,她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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