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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回复她。
几天之后,凉生接过老陈的电话后,出了一趟门。出门之前,他看着我,很冷静地笑笑,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姜生,相信我。
回来之后,他难掩眉间喜悦,只是看着我,不说话。
我并不知道,他是得到了确切的检测报告——那就是,我们之间确实没有血缘关系——他等到了他想等的东西。
我看到他额角微微有伤,就问他,怎么回事儿?
他就笑道,开车太急,出了点小车祸,不过没关系,我不是回来了吗?
但是,我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因为之前我突然接到了陆文隽的电话。电话里,他的声音异常诡异,他冷笑着,似乎是将一份报纸给扔在了桌子上,他说,姜生,别忘记我们的约定!我虽然说了不娶你,但是我没有说,你可以同凉生在一起!
他挂断电话之前,冷笑道,你如果执迷不悟,不要忘记我说过的,我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他死于非命!
凉生刚转身,我的手机上就突然来了一条短信,很简洁——车祸?呵呵。
我的心骤然坠落到了谷底。
是的,我同魔鬼做了一笔交易,虽然中途他换了筹码,可是要赌的依然是,不允许我和这个男人在一起!
凉生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回身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我就笑笑,说,同事……要我上班……
凉生张张嘴巴,大概刚想说“不必去了”,最后又觉得自己这么做的话,会像个小心眼的男人,于是,他笑笑,说,这个问题,我们一起来解决吧。
70 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
当天夜里,凉生拉着我去了一个地方。
去的路上,在车里,我问他,我们这是去哪里?
他只是笑笑,说,去一个我们要去面对的地方。
然后,他转头看看我,说,你怕吗?
我迟疑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说的是哪里,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怕”这个字。
当他的车停在了一幢古老的别墅旁边时,我才知道,他是来找程方正的。
我紧张地看着他,轻轻地抓住他的胳膊。
凉生看着我,微笑着,他的手很轻地拂过我的头发,说,姜生,别怕,我会在,一直都在。
然后,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被他带下了车。
在工人们的带领下,凉生和我走了蛮远的路,才抵达楼前。
程天恩迎出来,只是笑笑,说,表弟,你现在可是风云人物了。
凉生也笑笑,说,沾光。
程天恩叹了一口气,说,我也可惜你们啊,唉,可是爷爷不肯见……
凉生说,我去偏厅,等到他想见就是了。
程天恩看了看我,又看看凉生,说,我也没想到爷爷这么固执,只不过,你这次真的做得太过分了!娶一个程家不会承认的人,还要在婚礼当天悔婚,悔婚就悔婚吧,你还要带姜生私奔……私奔就私奔吧,你还不肯接爷爷的电话……
凉生沉吟了一下,说,那时,我是没有得到确切的答案,现在我有了答案了,所以,我自己来找他,我知道自己该去面对他。
程天恩便不再说话了,将凉生和我让进了屋里。
我和凉生在偏厅里等了很久,程方正也不肯出来。
凉生的指端微微有些凉,但是,他的脸色依然平静。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尖锐的汽车刹车声,然后是悉悉索索的声响。我心下明白,这人可以将车开到别墅前,而不是停在大门前,此人在程家的地位一定比凉生还高……那么……
果然,人语纷纷,有人喊道,大少爷回来了。
闻言,我整个人都快要跳起来了。凉生看看我,脸上的表情有些捉摸不定。
这时听到工人在窃窃私语,不知道他们是刻意在我们面前奚落我们,还是无心间被我们听到了,总之,他们是又隐秘又高调。只听他们说,凉生表少爷私奔这事呀,快把程家闹翻天了。记者堵门,老爷都给气病了。这不,大少爷都被召回来了。
我的心一下子紧紧地揪了起来。
凉生还是很坦然地坐在沙发上,因为他知道,他此行会面对什么。
屋外,脚步声渐近,天恩转动轮椅,迎了出去,哥,你可算回来了。
天佑将衣服交给助手,明知道下面将要面对的是什么,还是硬着头皮转移了话题,嗯,爷爷呢?
天恩一愣,说,爷爷?哦,凉生和姜生在偏厅,爷爷被气到不想出面,在正厅听着呢。他们兄妹的事,说要你来处理。
天佑镇定了一下,说,哦,我知道了。
天恩故作贴心状,悄声对天佑说,爷爷不知道你和姜生交往过,你要是觉得难堪,那么让我来处理?
天佑沉稳而坚决地回了一句,不必。
门被推开那一刻,我明知道谁会出现,但还是一愣,呆了很久,才无意识地喊出了他的名字,声音微小到噎在了嗓子里,天……佑?
凉生上前,将我挡在身后,语气淡淡,说,你来了。
天佑扫了一眼隔间的爷爷,故意对我视而不见,转而对凉生语气硬冷地说,逃婚,怕不是一个成熟男人该做的吧?
凉生冷笑着,针锋相对,说,为了一段感情逃离一座城,也不是一个成熟男人该做的吧!
天佑瞬间暴怒,却只说了一个字“你……”,便强压下怒火,转头看了一眼正厅的门,视线刻意避开我,尴尬却故作镇定,冷笑道,天下女人这么多,她……有什么好,让你非她不可,还要闹到满城风雨,让程家蒙羞?
凉生讽刺地说道,有什么好?呵呵,这个,你要比我清楚吧!
天佑知道凉生针对的是他,却也无奈,总不能在程方正面前和自己的表弟打到头破血流吧,所以,他只好继续忍气,履行着家族说话人的使命,语重心长地劝告凉生,她是你妹妹,就算没有血缘关系,这十七年来,你们的兄妹之名是去不掉的!你忍心让她跟着你,站在世俗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忍受那些舆论的脏水,不开心地过一辈子吗?
凉生针锋相对,一字一句地反驳道,你明明知道,她不是我的妹妹,别妄想再用什么舆论来绑住我!这不是五年前,你翻手云覆手雨,左右我们的命运,让我远走法国!她不是我的妹妹,她是我爱了十七年的女人!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说……他爱了我十七年?
他说……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当着程方正的面,说出这句话?
他的爱。
他的选择。
以及他的决心!
就在我发呆的时候,凉生突然拉住我的手,像是对程天佑,更像对隔间里的程方正,又像是在对整个世界宣战,他说,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分开了!包括你,程!天!佑!
说完,他就拉起我,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71 这个夜晚会有一生那么长啊
这是我始料未及的时光。
凉生很淡然,他依然送我去永安工作,仿佛这是他的骄傲一般。他不会去要求我从永安离开——像是个胜利者,不屑于这般手段。
或者是,他在等我的心,做一个彻底的决断?
程天佑依然会到永安去,只是我们两下无言。
他将冬菇送还给我。凉生接过冬菇的时候,还被它给弄伤了。我吃惊地看着冬菇,仿佛它是程天佑训练出来的小杀手。
程天佑不说话,但是脸上依稀有嘲弄的表情。
我又想起了那天夜里,他说给我的话,此夜之后,两不相干。
然而,原本该开心的日子,却因为陆文隽的步步紧逼,让我变得压抑起来。
这种压抑,无人可以诉说。
我每天都会不断地收到带血的断指、带血的耳朵,甚至是带血的牙齿……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凉生遭遇了不测,哭着给他打电话,听到他安然,我才知道,这都是一些做得十分逼真的道具而已。
可是,我的心却像被填满了*,随时都会炸掉一样。
煎熬不断,却不敢有任何声息。
漫漫长夜里,我甚至有过鱼死网破的冲动——来吧!就算是死,如果能死在一处,这也算是我和凉生最大的幸福吧。
那段日子,我就像一个赌徒。
我在赌自己加倍小心,加倍注意,就可以保护到凉生,所以,我企图时时刻刻地跟他在一起。没有人知道我最后的决心,那就是当陆文隽制造的灾难降临时,我们一起死!
我陪他,只要在一起!
凉生对我突然变得黏人,有些微微的惊讶。
他没有说什么,可是,我似乎能觉察到,他仿佛觉得自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囚笼——这个囚笼,就是我以爱的名义制造的。
他这种小情绪,让我顷刻间感觉到了巨大的不快乐。
而这些不快乐,看在凉生的眼里,却又变成了是因为我失去了程天佑。
他从不说破,依然做很多事情,接送我上下班,送给我一些小礼物。
然而,这仿佛是一个恶性循环,我们用最爱对方的心,却做着伤害对方的事。
在我们之间,从离开程方正的别墅那天,最亲密的接触就是对着彼此微笑。
终于,有一天,凉生在典当行加班,他给我打来电话,要我自己吃饭。
我在半夜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里的男人,用邪恶而冰冷的声音说,你还是不肯离开凉生是不是?那好,今夜,你就为他收尸吧!
然后,从电话里传来一阵子弹上膛的声音!
我还来不及求他,陆文隽就挂掉了电话,之后无论我如何拨打,都没有回复。
我哆哆嗦嗦地想要报警,却害怕凉生会遇到更大的报复,只好拼命地拨打他的电话,可是,电话那端却传来诡异的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
那女声在午夜中回响着,让人想起了午夜凶铃,不寒而栗。
我在家中团团乱转,惊慌失措,完全没了主意。
就在午夜钟声响起的那一刻,我突然听到公寓外传来了枪响的声音——嘭!嘭!
刹那间,我的心仿佛被生生撕裂了一般,我不顾一切地冲下楼去。
时间分分秒秒地过去了,我如同被处以了漫长的极刑。
那枪声,让我丢了魂,失了魄。
我披头散发,鞋子都跑掉了。路上的石子如同尖刀,刺痛着我的神经。我在午夜的街头,哭喊着凉生的名字,四处寻找。
我无助地嚎啕着,却找不到他。他的人,他的影子,全都找不到。
我恨我自己,我觉得我犯下了这世界上最不可饶恕的错误——如果他因我死去,我必然不会独活。
可凉生,你在哪里?
当一束车灯光照向我的脸庞,刺痛我的眼睛时,我抱着头不敢抬起,眼泪鼻涕四流,一身无处可藏的狼狈。
在这个午夜,我丢失了我人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然而,那辆车突然停下了,有人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那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他说,你这是……
我抬头,只见凉生,他完好无损地站在我的眼前。我不顾一切抱住他就嚎啕大哭,歇斯底里,鼻涕眼泪全都抹在了他的胸前。
他看着我的感情突然如同火山爆发一样宣泄出来,有点莫名其妙,又哭笑不得。
他摸着我凌乱的发丝,说,姜生,你这是怎么了?
我只是哭,不敢抬头,也不敢放手。
我怕我一抬头,一放手,他就变没了。
然后,我一生再也握不到。
我仿佛拼尽了力气,紧紧地抱着他,抱着这黎明前最后的温暖。
很久之后,我哭累了,停住了声息。
我抬头,只见凉生定定地看着我,午夜之中,他目光流淌得如同一段月光,那么飘渺,又那么深情。他抬手,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一点一点给我擦掉眼泪。他说,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说完,他脱下外套,将它平放在地上,然后俯下身,用手帕将我的脚底一一擦过,引导着我将双脚搁在他脱下的外套上。
他抬头看着我,叹了一口气,说,你不疼吗?
我没说话,安然地享受着这如末日前最后的温柔。
时光仿佛倒流了,月光之下,是十几年前的魏家坪和青梅竹马的我们。
那一天,我因为他挨了母亲的揍,在院子里被罚跪到月上中天。他悄悄地跑出来,给我擦眼泪,给我红烧肉,并用冰凉的井水给我泡洗沾满泥巴的小脚丫。他晃着小脑袋,很忧伤地说,唉,姜生啊,以后要穿鞋子哦,否则脚会长成船那么大,长大了,会嫁不出去的。
那时小小的我,是怎么说的呢?
我仰着小脑袋说,我不怕,我有凉生,我有哥哥!
此刻,他缓缓地抱起我,没有说话,没有其他的亲密动作,就像抱着一样稀世珍宝,将我送到车上,然后回身捡起外套,放入后备箱里。
这一刻,他不知道,我多么希望,这个夜晚会有一生那么长啊。
末了,他低下头,对我说,姜生,明天,我们回家吧。
我愣了一下,看着他。
他笑笑,说,回我们真正的家,回魏家坪。
73 一生一世一双人
魏家坪的清晨,像一枚沾满了露珠的青果,凉凉的,软软的,满是家乡的气息,母亲的味道。
当第一缕阳光招着温暖的手,欢跃过尘封的窗户,微笑着吻向我的脸,我从长长的梦中醒来。
我张开双眸的那一刻,发现他安睡在我的身边,触手可及的距离。浓黑若墨的发,长而密的睫毛,就像很多很多年前的小时候那样。就是这间老屋子,就是这张的床。
我缓缓闭上眼睛。
就好像,这十多年,我们从未离开过魏家坪。
不知是幸福,还是难过,眼泪止不住地从我的眼里缓缓地流下来。
我将脑袋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双手轻轻握成拳横在胸口,像婴儿睡梦中的姿态。人们说,会用婴儿睡姿的人,都是缺少安全感的,会贪恋更多的安心和温暖。
那是一种我预料不及的亲密——仿佛是一个绵密而悲悯的吻,我眼角的泪水被一点点的温热给舔舐掉了。
我尖叫着,那是一种本能的抵抗的姿态,仿佛哀求,我说——不、不要!凉生!
我慌乱地睁开眼睛,发现他醒了,他的脸就在我眼前,不足十厘米的距离,俊美如玉的容颜,令人不安的温热气息。他俯身,专注而无辜地看着我,问,怎么了?
这是我没有想过的吻,就在这一刻发生在我和他之间。
顷刻间,我只感觉心里好像有几百几千只小鹿在乱撞。我避开他的眼神,不知道做何言语。
我竭力平稳了自己的呼吸,脑袋里一片浆糊,尴尬地起身,却依然不知所措,我说,我、我,没想到,我和你……这这样……这么快……
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成年男子特有的戏谑和暧昧。这种神情,是我第一次从他的眼里发现,它让我心动却也让我惶惑。
他用极其无辜的眼神看着我,指了指端坐在我们中间的冬菇。
冬菇也很无辜地看着我,用小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猫爪子,冲我“喵呜——”地叫了一声,大概是以抗议的口气告诉我,你眼泪的味道差极了!
我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他,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恨不得晴天来个霹雳,劈死我算完;或者给我个老鼠洞,让我把自己活埋掉,了断此生。
而他依然只是笑,那种笑很温暖,如同春天漫山遍野的山花,不觉间就会铺天盖地。
大概是怕我尴尬,他轻轻揉了揉我的乱发,仿佛安慰一个小孩,然后就下床了。
他洗漱后,给我端来一盆水。
我正在床上扯冬菇的尾巴,咒骂着,臭冬菇!让你舔我的眼泪,舔我的脸啊!你让我的脸往哪里放啊?你这臭猫!
他冲我笑了笑,在水盆里兑好热水,又将牙刷和口杯递给我。
我尴尬地笑笑,接过杯子。刷牙的时候,我将冬菇夹在小腿中间,不让它动弹,以示惩罚。大约过了三分钟,他从正间里走出来,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哎。
嗯?我含了一口水,回头望着他。
他像是在讨论严谨的学术问题一般,一本正经地问,你……希望刚才是我?
噗——我一口水全喷在他脸上了。
他抹了一把脸上带牙膏沫的水,很镇定,说,看样子不是。你就别虐冬菇了。一只猫,不容易。
他转身走后,我的心说不出什么滋味。
从小习惯了的依赖,却在此刻突然以我所执念的爱情姿态出现,我竟感到惴惴不安,远多于幸福。
我不知是因何而惴惴,因谁而不安。
不!
其实我知道自己因何而惴惴,因谁而不安!
只是,我不敢让自己去相信,自己会因为他而产生这种负罪感——仿佛我是古时同人私奔的小妾,心怀内疚。
我重新告戒自己一遍,你不属于他,何必负罪。
洗漱完毕,我走出院子的时候,突然发现,魏家坪的天空蓝得那么动人。
院子虽已荒败,杂草丛生却也绿意勃勃,绕上墙壁的青藤虽然柔弱,却也坚韧,碧绿中开出了洁白的花儿,微小而顽强。
风儿轻轻吹过,微损的院门吱吱嘎嘎唱着荒凉而悠长的童谣;烟囱里冒出的炊烟,袅袅而上与云朵为伴;小孩的啼哭声、母亲追在身后喂饭的呼唤声,声声亲切……这些触手可及的温暖,虽然伴以荒凉,但却那么生动清晰。
我转身,他就在我身后,白色的衬衫在晨风中微微鼓起,让他如立云端,显得那么不真实。他冲我微微一笑,说,该吃饭了。
灶台上,三只碗安静地放在上面。两只大碗,是我和他的;一只小碗,是冬菇的。
冬菇蹲在自己的饭碗前,整个身子是圆的,它一边挑剔地吃着,一边不怀好意地瞭望着我们的碗,眼神暧昧而哀怨。
他说,昨夜回来得匆忙,没有准备,先吃点面吧。
说完,他端着两只碗,转身走向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