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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笑了一下,一手扶起一个,将两人扶了起来,又同慕容垂说话:“对了,爱卿还不曾说找朕有什么事呢!”
慕容垂才到邺城,方才回到旧时府第才知道慕容令早就死了,又知道王猛跟这事脱不了干系,一时又痛又怒,不知道怎么的就跑来找苻坚了,刚刚和王猛一番唇枪舌剑,神智才渐渐清醒过来:这位仁兄在大秦国说一不二,他要办的事,苻坚几乎从不曾说过半个“不”字,自己的杀子之恨,又怎能指望苻坚出头为自己做主?当下重重地喘了口气,硬生生转过脸色:“也没什么事,只是新到一地,总要过来向陛下请安问好。再说,如今微臣家里宾客盈门,”见苻坚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只当没看见,一点磕绊也不打地继续往下说:“都是旧时僚属,微臣见也不好,不见也不好,索性就上陛下这儿来了。”
苻坚听完瞧了王猛一眼,见他一脸的不以为然,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不由一笑,又回头看慕容垂,嘴里极亲切地说:“将军这是什么话!亲友往来,原是常事,何况将军离家多日,朕又岂是不通情理之人?将军这便回去待客罢——”说到此处,极随意地打了个哈欠,又说:“连日赶路,朕也乏了。”
慕容垂听了便说:“微臣告退。”苻坚正要点头,王猛突然开口:“请陛下准臣送一送冠军将军。”苻坚愣了一下,回头瞧了王猛一眼,好半天才突然笑了起来:“如此也好——朕的两位股肱大臣,原是该多亲近亲近才是。”
王猛送慕容垂下台阶的时候,慕容垂突然停住了脚步,目光直视王猛,脸上声色不动地问:“有件事,不知景略是不是还记得——”
王猛见状也停住脚步,开始微笑:“道明请说。”
慕容垂(字道明)暗暗咬牙,脸上却继续不动声色:“就是景略上回带兵伐燕的时候,因为小犬也要随军出征,大军开拨之前,慕容垂曾邀请景略过府一聚——这件事,景略可还记得吗?”
王猛想也不想:“这个自然。席间道明说起治军之道,与王猛平日所想不谋而合——有道是知音难求,王猛岂能忘怀?”说到此处,又笑:“只不知道明怎么突然提起这事?”
慕容垂摇了摇头:“没什么……”停了片刻,突然大有深意地望向王猛:“只想问问景略,席散之后,景略曾说与我万分投缘,要我解物相赠,以备将来睹物思人——我送给景略的那把金刀,可还在吗?”
他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王猛,王猛倒也没觉得不自在,只笑了一下,说:“说来真是惭愧,那刀如今找不到了。”
“呵……”听了王猛的话,慕容垂突地笑了一声——怨恨、痛悔还是伤心,连自己也说不清了。过了半天,才收拾了心绪,淡淡开口:“那刀我倒找到了——”说着从身上解下一把装饰富丽的短刀,“啷”地一声将刀拔出刀鞘——刹那间一片雪光耀眼,端的是光华灿烂。他看了半天,才将刀递与王猛:“如今还是赠与景略罢……可怜我那孩儿死时身上还带着这刀——他既跟过景略,这刀留给景略,也是一个念想。”
王猛闻言笑了一声,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如此王猛便却之不恭了——在此谢过君家父子的一片深情。”说完便长长地作了一揖,慕容垂看了他一眼,终于什么也没说,只甩手走了。
王猛回到台上时,正见一个原先跟在自己和慕容垂身后的侍卫在苻坚身边说话,当下心中了然,若无其事地向苻坚请安——苻坚破天荒地没有赶紧扶他起来,而是问:“就是这把刀么?可否给朕一观呢?”接过了却也不拔出来看,只端详了刀鞘半天,才突然开口,声音里倒也听不出喜怒:“景略真是好心计、好手段,那慕容令死在景略手下,倒也不算丢人。”
王猛听了倒也不慌张,只说:“陛下不是早知道了么——我这点心计,又如何瞒得了陛下?不然,那慕容垂此刻焉有命在?”听苻坚笑了一声,便也站了起来:“不错,我等大军入了燕境,便找了个原先侍奉过慕容垂的下人,让他带着金刀去找慕容令,说慕容垂已经叛逃归燕,让他速速同行。等慕容令走了,我便上书说慕容令跑了,又故意走漏风声,让慕容垂不得不逃——可惜毕竟瞒不过陛下,不然慕容垂一家就让微臣一网打尽了。”
苻坚失笑:“景略也不必这么奉承我——我哪有这么厉害,只是觉得有点古怪,又兼爱才之心罢了。”说完又叹气:“景略又何必……”
“陛下!”王猛脸色转为肯切,“王猛出此下策,绝无半点私心!”略缓了缓,又说:“陛下,微臣也知道,论行军打仗,慕容垂和他的儿子的确算个人才。只是,当此乱世,如不能为我所用,越是人才,越得及早除之。否则,一旦局势有变,悔之何及?”
苻坚听了默然半晌,好半天才转身望向东方的天际:“景略啊,你看这天上的白云,片刻前还是黑云压顶,若是刮风,只会散了还聚,可是旭日一升,顷刻间便化作万里晴空下的点缀——景略说的道理,朕不是不明白,只是,朕说的道理,景略明不明白呢?”说完看了王猛一眼,笑:“景略一心为朕着想,朕自然不会不知。慕容垂心底的盘算,朕也可以略微猜得一二,不过——”说到此处,他的脸上现出意气风发之色:“他不是笨人,如果势不可挡,他不会螳臂当车。说来说去,还是要自修己德,如此才能四海归心。你说是不是?”
王猛听了默然,好半天才点了点头,片刻后又说:“虽然如此,微臣对慕容垂、慕容令父子实在没有半点愧疚于心——若不是他们心里另有打算,又怎会让微臣找到可乘之机?若是慕容令一心为大秦效命,微臣的试探,也只是佳话一段。”见苻坚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又说:“只是背着陛下自作主张,确是微臣的不是。”
听到这话,苻坚终于放声大笑起来:“行了——你背着我自作主张,将我玩弄于股掌之上,这可也不是第一次了——” 。。
第三章 山河岁月
过了片刻,苻坚和王猛也说笑着下了高台。刚下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明亮了些,抬头一看,才看见方才还厚厚实实的云层不知何时豁开了一道口子,现出淡远深邃的天青色,阳光就从那道口子里洒了下来,邺城蒙上了一层暖和的淡金色,连身边栏杆用白石雕成的柱首,此刻瞧着也是温暖的。
苻坚却像是有些怅然,怔怔地瞧了半天,才回头朝王猛有些茫然地笑:“当初祖父殁了,我们也得离开这里到长安去,临行的时候,我瞧着铜雀台发誓,终有一天,会回到这里。如今真的站在这里了,不知怎的,也没当初想的那般欢喜。”
王猛却不知道该回些什么——苻坚说的是二十年前的事,当时邺城还是后赵的都城,苻坚的祖父苻洪是后赵朝廷的大将,后赵皇帝石虎死后,苻洪原是想争夺邺城进而问鼎中原的,不想却让小人下毒害死了,苻家不得不退出邺城的争夺,到当时争夺还不算激烈的长安去。这里头颇多曲折,苻洪又是最宠苻坚的人,苻坚也同他最亲,王猛不好措辞,只得含糊其辞地说了几句,正浑身难受的时候,台下突然来了一个秦将,瞧见苻坚脸色不算太好的样子,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蹭了过来,问安之后便吞吞吐吐地说:“陛下原说住在故宅,如今恐怕不成了——”
故宅,说的便是苻洪在邺城为官时治的宅子,苻坚是在那儿出生、长大的,这回荣归故里,便想瞧瞧当初承欢祖父膝下时住的地方,听那秦将说得含糊,有些不快地皱起了眉毛:“怎么不成了?说得明白些。”
那秦将一边说话一边还琢磨措辞,苻坚突然发话把他吓了一吓,愣了一会儿才说:“宅子没了,听说有个燕国王爷修宅子的时候嫌地小,就给平了。”
“嘿!”苻坚听完后极突兀地笑了一声,好半天才说,“那便在这宫里收拾一个地方好了,也是一样的。”
王猛见他收敛得极快,也有些佩服,想了想,又说:“只是原来住在燕宫的人还拘在西北角,是不是……”
苻坚心里正不痛快,也不等他说完,便说:“不必驱出去了,难道朕还怕了这些老弱妇孺不成?再说了——”说到此处,突然一笑,“慕容暐走得匆忙,将他的老母弱弟尽皆托付于我,我总得略尽绵薄之力,总不能把他们全都赶了出去。”
王猛听了失笑:“陛下这可真叫‘报怨以德’了。”当下也就不再劝说,于是原先燕宫的人囚在显阳殿,苻坚便住在九华宫,都在铜雀园里,相距不过十余步,除了第一天晚上有燕女哭得凄惨,因为故宅让人平了心情不好的苻坚说了句“让她们也消停些”之外,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随后几天,于苻坚而言,倒是极闲适的。离开长安的时候,他留了太子苻宏监国,又因太子年纪小,命老成持重的太尉李威辅佐,因而到了邺城几天,长安并没有什么委决不下的政务要他处理,只陆续送来一些太后安好、太子安好的消息;邺城这边又有王猛,大小事务都料理得妥妥当当——苻坚着实过了几天清闲日子。
这天入夜后王猛进宫奏事,苻坚等诸事都斟酌定了便抬头对王猛说:“景略连日操劳辛苦了。今晚夜色清嘉,不如陪朕四下走走吧!”
于是二人便带了几个人离了九华宫——夜色倒是真好,细白石子铺成的御道明亮得如同月光下安静的溪流,澄澈而空明,漫出清泠泠的光辉,人像是走在水面上,而随风移动的松柏树影,分明便是水底招摇的青荇。因在宫中,御道两旁没有筑墙,苻坚与王猛一路行去,随手指点宫中殿台楼阁的布置,倒也十分快活自在——正说着,苻坚突然停住脚步,四处张望了一下,王猛正有些莫明其妙,便见苻坚回过头来冲他笑:“景略瞧好了,朕抓个偷儿给你瞧瞧。”
说完便径直到了一堵矮墙前——王猛想起那原是显阳殿后园的矮墙,又见那宫墙前的灌木微微有些颤动的样子,登时也明白了究竟,刚想招呼侍从上前拿人,便见苻坚摆了摆手,只得罢了——苻坚早就想好了对慕容氏以和抚为上,此时自然不想为了一件小事大动干戈、横生枝节,站在那儿静候了一会,听灌木后头半天没响动,终于开口,慢悠悠地说:“你到底是要进去,还是要出来啊?”
原还有些莫明其妙的侍从,此时也明白了究竟,个个露出忍俊不禁的笑容。苻坚回头朝有些不以为然的王猛笑了一下,又望向那些侍从,正想吩咐说等人退回之后便补好墙,再加紧看管,不想他还没张嘴,身后的灌木便传来“哗啦”一阵乱响,他有些愕然地回头,劈眼便瞧见一个天青色的身影从深暗的阴影里钻出来了——他瞧了瞧眼前这个一脸恼怒的人,又看了看墙上的洞,脸上慢慢露出笑容:“原来是‘大燕中山王、大司马’,这可真是出乎朕的意料之外……”
慕容冲听他话里似乎有嘲笑自己堂堂大司马居然钻墙而出的意思,不由得越发恼怒。他原就是受不得调侃的人,不然方才也不会出来了,只是他从小娇生惯养,身边的人都顺着他,从没有与人斗嘴的经验,这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才是,只是气哼哼地怒目瞪视苻坚。苻坚瞧了越发好笑:“不过也算情理之中,旁人,又哪有这个胆子?”这时侍从也在还留着积雪的泥泞里找到了掘墙的刀,苻坚瞧慕容冲虽然强自镇定,脸色却“唰”地白了,不由一笑,吩咐侍从:“把刀还给他。大司马身上没有刀,那可不像样啊——”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第四章 风吹花开
苻坚原没想同慕容冲为难,叫侍从把刀还给他也就罢了,偏偏方才一瞥之间却瞧见这胆大妄为的少年明明一脸苍白却努力摆出一副大英雄、大豪杰视死如归的模样,实在忍不住好笑,忍不住就拿话调侃。
慕容冲一听睁大了眼睛,像是气坏了,方才还苍白如纸的脸颊一下子涨得通红,却不知道该回敬苻坚什么,只极急促地呼吸了会儿便愤然转过头去,一把夺过侍从手上的刀,不管不顾地朝闻声奔出的显阳殿守卒走了过去,才走几步便又回头,像是发誓赌咒般朝苻坚扔下一句:“我恨死你!”这才真的走了。
苻坚才有些错愕,身边的王猛已经笑了起来:“这小子倒是有趣。”
苻坚轻笑了声,没有回答王猛这话,只拿手指着方才慕容冲站立之处的方向,说:“方才我便觉得闻到了腊梅的香气,只是若有若无、时断时续地分辨不清,没想到果然有。”
真的,暗绿色的灌木里突兀地长了株小小的腊梅,一派烂漫地开满了娇黄色的花朵。夜风拂过的时候,在空气中不绝如缕的些微香气如同新雨过后的春潮一般陡然大涨,片刻后便又淡去了。
众人听苻坚这么说,都不由自主地屏气凝神起来。
夜深人静,偶尔有夜鸟飞过的声音也变得清晰可闻,苻坚抬头看了一眼,有些怅然:“‘月明星稀,乌鹊南飞’……”过了片刻,一笑回头,问王猛:“我听说月色晴好的时候,月亮一落山,乌鸦便会乱飞乱啼,可是真的?”听王猛说是,又说:“如此说来,这乌鸦也算得一位雅人了。”
王猛失笑,正要开口,突然听见身后有人急匆匆地朝这边跑过来了,转身后才瞧见原来是苻坚跟前的太监宋牙——王猛有些惊疑,苻坚却只是一脸满不在意地笑:“有什么消息值得打扰朕同景略的清兴?若是好消息……朕只好饶了他。”
王猛和其他侍从都笑了起来,宋牙一脸兴奋地跑到苻坚跟前,跪下说:“启禀陛下,那燕国皇帝慕容暐教郭庆将军拿住了!”
苻坚听了一呆,旋即放声大笑起来。
公元370年底,大秦天王苻坚启驾西还,新兴侯慕容暐及鲜卑民众四万余户一并随行,迁往关中长安。
秦国大军来时星驰电赴、日夜兼程,回去时却带了二十余万鲜卑人,行程放慢了许多,大队人马从冰天雪地走到雪化冰消,才在秦军一阵喷薄而出的欢呼声中踏上了关中平原,八百里秦川。
此时天气还颇为寒冷,不时刮过的寒风仿佛挟着粗糙的砂砾,打得人的脸生疼。然而春天毕竟还是来了,寒冬腊月里冻得硬实的路面开始变得松软而湿润,路旁沿途栽植的柳树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了浅黄绿色的新芽,柳芽很小,远处的柳树只能瞧见赭灰色的树干,上面隐约笼着一层绿意。
湖面上的冰融化了,湖水活了过来,一顷顷的波光粼粼。起风的时候,湖面上漾出层层细碎如鱼鳞的波浪,好像有成千上万条细小的银鱼同时跃过水面,闪过一大片晶莹的光。
洼地里、山坡上的农田已经种上了绿油油的麦子,麦苗很矮,才一寸左右,还遮不住底下的黄土,稀稀疏疏的样子。垄埂上有时种着一两株开得正热闹的桃树或李树,满树粉红粉白的花,安静无声,却又喧闹热烈。
沿途有时有人,有时是在田里耕作的农人,有时是携妓赏春的士人,瞧见这连绵百里的队伍都有些惊讶,过了片刻便都跪倒在地了。
他们是在跪秦王的王旗罢?等秦王和他的俘虏过后,便会站起来,继续耕作和游玩罢?只有我们……却得无可奈何地到那从来也没见过的长安去了!
前燕清河公主慕容滟有些闷闷地缩回手,放下车窗上的帘子,又呆呆地出了会儿神,想起已经好一会儿没有察看同车病得厉害的弟弟慕容冲了,于是起身去瞧,这才发觉近来终日昏睡的慕容冲此刻已然睁开了眼睛,瞧她终于转过身来,声音极低地问:“姊姊,你在害怕么?”
他从前从来不会这么照顾人的。
慕容滟愣了一下,接着鼻中一酸,摇了摇头,反问慕容冲:“凤皇,外头春光正好,你要起来瞧瞧么?”
慕容冲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笑了一下,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似乎想安抚她:“姊姊不要怕呀~~”说到后来声音渐渐低了,慕容滟急得连连叫“凤皇”,他也只是笑了一下便重新陷入昏睡了。
慕容滟正急着无法可想,车马却突然停了,外头有秦军的喝令声远远地传来:“太子率百官出城恭迎圣驾啦~~降人除女眷一律下车下马,步行入城~~”她才惊慌失措地往慕容冲身上瞧了一眼,外头押送的秦军便轰然叫开了:“这车上还有一个白虏小子!”
慕容滟急得哭了,只是不敢求那秦军别再嚷嚷了,更不敢让他闭嘴,片刻之后便听有人骑马赶到,然后车帘就让人用枪尖挑开了——
是个秦国的将军,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瞧见慕容滟的时候呆了一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朝车上躺着的慕容冲大声喝令:“你下来!又不是娘们,躲在娘们的车上干吗?!”见慕容冲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皮,丝毫没有起身下车的意思,不由得勃然大怒,一边说“我让你装死”,一边翻身下马,说着便要上车来拉。
一向养在深宫的慕容滟哪见过这阵势?吓得连哭也不敢,只是极小声地辩解:“他真的病了,这才移到女眷车上的~~”
正说着,前面一辆车上的前燕可足浑太后也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了,瞧见慕容冲人事不知的样子,当下就差点哭得晕了过去,抱着扑过来的慕容滟哭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秦国将军瞧了她们一眼,皱了皱眉,转身呵斥那些逐渐围拢过来的鲜卑人:“瞧什么?有什么好瞧的?!”一边让人将这些鲜卑人驱散了,一边还是要把慕容冲拉下车。正探身去拉的时候,突然听见身后有人说“算了罢”,回头才瞧见是苻坚到了,赶紧跪下身去:“平阳毛武,见过陛下!”
苻坚到了已经有一会儿了,听了几句也明白了首尾,一边满脸笑容地叫毛武起来,一边说:“他是真的病了。不然,以朕见识过的大燕中山王、大司马,单凭你说他装死,他就非得爬起来要了你的命不可。”说着瞧了车上的慕容冲一眼,有些惊讶地说了声:“怎么病成这样了?”
可足浑太后和慕容滟听苻坚这么说,抽抽噎噎地又哭了。苻坚听见声音便扭过头来抚慰:“不要紧,进城后让宫里大夫看一下也就好了——”说到这儿,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