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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骗新书-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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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游饮,彼有弟济宇在店,凡事皆能代理。起予一向闲游,店中虚无人守。有客来店者,寻之不在,多往济宇铺买。由是金铺日盛,洪铺日替,起予渐穷于用。从宇随取随与之,每一半九成,一半七八成;银又等头轻少,不索其借批,但云“须明白记帐也”。不四五年间,陆续借上六百馀两。乃使济宇往取之,起予别借二百两以还。后算过帐,尚欠四百馀两。逼其写田宅为当,方思还债取田。起予一皆从言。再过两年,本息合四百五十馀两矣。济宇力逼全收。起予求从宇稍宽。从宇曰:“吾银本与舍弟相共,彼在家尝怨我不合把银借你。今我不理,任你两下何如?”此时金宅有新立当契在手,起予推延不过,只得将产业尽数写契填还之。他债主知其落寞,都来逼取。千馀金家,不两三栽,一旦罄空。皆金从宇倾陷累算之故也。

    洪已破家之后,从宇全不瞅睐,虽求分文相借,一毫不与矣。从宇又用此术,再交杨店之子。有识者笑杨子曰:“汝是洪起予替身,何不取鉴前车乎?”杨乃渐疏绝之。

    按:以银借人,收其子利,未为累算。特洪本富贾,从宇诱其游饮,不事生理,致资本消折,而以银借之。期间以八当十,加三算息,亏短田价,稍蚕食之。从宇之奸贪极矣!为富不仁,从宇其何说之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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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友讼奸以败家
    马自鸣,浙江绍兴人。狷巧小人,柔媚多奸。族弟马应,轻浮愚昧,家更富于自鸣。其父素与鸣父不睦,两相图而未发。自鸣见应愚呆,性又嗜酒,故时时与之会饮;亦连引诸人,共打平和。唯此两人深相结纳,人多厌之,不与共饮。二人乃对斟对酌,此唱彼和,自号为莫逆交。应有事,多取决于自鸣;鸣亦时献小计,以效忠款。应素与亲兄不睦,数扬其短,欲状告之。自鸣假意劝阻,实于当机处反言以激之,益深其怒。应遂先往告兄,经官断明,拟应欧兄之罪;又投分上解释。此为破家之始。又屡屡唆其与人争讼,家日破败。

    后自鸣往小户人家取债,见其妇幼美,归家向应前夸曰:“我今往某家取债,其媳妇生甚美貌,女流中西施也。我以目挑之,俯首而过。其屋只一楹,数往来于前。我神魂飘荡,不能自禁。又以笑语挑之,此妇亦笑脸回答,似亦可图。只怕其夫姑有碍,未敢施为。至今挂恋在心,寤寐思服。”应曰:“此家是我甲首,又系佃户,图亦何难?我必先取之。”自鸣激之曰:“汝若能得,我输你一大东道。依我说,勿去惹此愚夫,若捉住,彼粗拳,真打死也。”应曰:“未闻佃客敢殴主人者。”次日,即往其家收条编。一见其妇,即挑之,遣其婆出外曰:“可外出觅菜来作午。”婆方出,即强抱其妇入房。妇在从否之间,见隔壁一妇窥见躲开。妇指之曰:“某姆在隔壁窥见,你勿为此。”哪肯休,只以为推托也。相缠已久,婆在外归。妇只得叫妈妈曰:“主人如此野意。”婆作色叱。怒,先往县呈其拖欠条编,反允殴里长。其佃人以弓虽。女干诉官拘审,邻妇窥见,亲姑捉获。其妇又貌美倾城,满堂聚观,啧啧叹赏。因审作弓虽。女干,应拟死罪。后投分上,改作戏奸未就。而家业尽倾,田宅皆卖与自鸣。(自鸣)反责曰:“我当初叫你勿为,你不听吾言,以至于此。”应曰:“你口虽叫我勿为,先已造桥,送我在桥中去矣,难回步也。今欲怪你,又怪不得。孟子谓‘非之无可举,刺之无可刺’,正你这样人也。”

    田卖尽,自鸣绝不与往来。朝夕相借,惟干谒亲兄,方知亲者终是亲;彼酒肉朋友,真伪情也。

    按:应被自鸣笼络,家破,产业尽被鸣收之,反与之莫逆之交,何其愚也!苟有心智人之处世,内而兄弟叔侄,外而朋友亲戚,皆不能无。与兄结讼而求昵于友,是其所厚者薄,而薄者反厚也。何不观孙荣之间革孙华而亦昵于友,使非杨氏贤德,后始有悔悟。而能以是而自新之,彼虽有百般巧计,安能中自新之士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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狡牙脱纸以女偿
    施守训,福建大安人。家资殷富,常造纸卖客。一日,自装千馀篓,价值八百馀两,往苏州卖,寓牙人翁滨二店。滨乃宿牙,叠积前客债甚多,见施雏商,将其纸尽还前客,误施坐候半年。家中又发纸五百馀篓到苏州,滨代现卖。付银讫,托言系取旧帐者,复候半年。知受其笼络,施乃怒骂殴之。滨无言可应,当凭乡亲刘光前议,谕滨立过借批银八百两,劝施暂回。

    次年,复载纸到苏州,滨代现卖。只前帐难还,施又坐待半年。见其女云英有貌,未曾许配,思此银难取,乃浼刘光前为媒,求其女为妾,抵还前帐。滨悦许之。其女年方十五,执不肯从。滨与妻入劝曰:“古有缇萦愿没官为婢,以赎父罪。今父欠客人银八百两,以汝填还;况福建客家多巨富,若后日生子,分其家财,居此致富,享福非小。”女始允诺。时施已六十馀矣。成婚近四载,施后回家身故。未及周期服,滨将女重嫁南京溧水县梁恩赐为妾,重收聘礼一百两。

    守训男施钦知之为,本年亦装纸到苏州,往拜翁家,呼翁为“外祖”。翁不瞅睬他。请庶母出见,亦拒不出。众客伙皆怒而嗾曰:“你父以八百两聘礼,止成亲四载,未期服又重嫁他人。今一出见何害?情甚可恶!汝何不鸣官?”钦乃告于巡街蔡御史。时翁滨二得施为婿,复振家风,又发资金千馀,见告,毫无惧意。两下各投分上,讦讼几二年。各司道皆纳分上,附会而判。后钦状告刑部,始获公断曰:“翁滨二以女抵偿八百两,几与绿珠同价矣。但守训自肯,其财礼勿论。今夫服未满重嫁梁客,兜重财物,是以女为货,不顾律法。合责三十板,断身资银一百两,并守训为云英置衣资首饰银五十两,共与施钦领之。”因此积讼连年,滨二之家财尽倾,仍流落于贫矣。

    按:脱骗之害,首侠棍,次狡侩。侠棍设局暗脱,窃盗也。狡侩骗货明卖,强盗也。二者当与盗同科。凡牙侩之弊,客货入店,彼皆作纲抵偿,又多窃取供家,每以后客货盖前客帐,此穷牙常态也。施守训在不早审牙家,致落此坑堑。只可小心逼取,或继以告,不当图其女为妾。夫以六旬上人,岁月几何,纳妾异地,能无后患乎?贻子后讼,所费不资。虽最终取胜,得不偿失矣。独恨翁滨二负心歹汉,以一女而还银八百两,得已过分,又得婿扶以成家;后女虽再嫁,当以身资还施之男,永可无患矣。乃贪心不满,再致倾家,真可为欺心负义之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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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牙脱蜡还旧债
    张霸,四川人。为人机关精密,身长力勇。一日,买蜡百馀担,往福建建宁府丘店发卖。此牙家盆彻骨,外张富态,欠前客货银极多。霸蜡到,即以光棍顶作鬼名来借蜡,约后还银。数日后,霸往街游玩,其蜡遍在诸铺。及问其姓名,皆与帐名不同。霸心疑必有弊,故回店讯问牙人曰:“你脱我蜡去还前帐,可一一实报帐来。若不实言,你乘我几拳不得。”丘牙哑口无应。霸轮拳擒打,如鹰擒雀,如踢戏球。丘牙连忙求饶,曰:“公神人也。此蜡真还前客旧帐,并家用去矣,何能问各店重取?”张霸曰:“你将还人的及各店买去的,都登上帐,只说他揭借去,俱未还银。我将帐去告,取你硬作证,怕他各店不再还我?”丘牙依言,一一写成发货帐。

    张霸即具状告府。署印梅爷看状,掷地不准。霸心伤失本,两眼自然垂。再三哀告,梅爷乃准其状。先差皂隶往查各店蜡。霸以银贿公差,回报曰:“各店果有张霸印号蜡。”梅爷曰:“哪有揭借客蜡都不还银者!”即出牌拘审。

    各店在外商量曰:“我店买张客蜡,俱已还银,牙家收讫。又牙人自用蜡还我者,是他所合抽得牙钱,何得今更重告?吾与汝等敛银共用,投一分上,先去讲明,然后对审。”敛银已毕,即将银一百两投梅爷乡亲。

    梅爷刚正之官,弗听,即拘来审。内有江店客人,乃惯讼者,先对理曰:“蜡乃丘牙明卖与我,公平交易,张霸安得重取?即未全交付,亦牙家刻落,与我辈何干?”丘牙曰:“蜡非卖他。是小人先欠诸店旧帐,张霸蜡到,他等诈言措借,数日后即还银。及得蜡到手,即坐以抵前帐。非小人敢兜客银也。”梅爷曰:“丘牙欠债,须问彼自取,安得坐客人货以还彼债?你众等可将价还张霸,免你等罪。”江店恃有分上,再三辩论,说是明白交易,并无对债之事。梅爷触怒,将江店责十板;江店又辩论不已,又被责二十板。后诸人惊惧,皆称愿赔求饶。以江店监禁,诸人讨保,断蜡银,限三日,不完再重责。三日果追完。霸领银讫,深感梅爷恩泽,顶戴香炉,到于堂下,叩拜而去。

    按:出外为商,以缥缈之身,涉寡亲之境,全仗经纪以为耳目。若遇经纪公正,则货物有主;一投狡侩,而抑货亏价必矣。是择经纪,乃经商一大关系也,可不慎哉!如其人言谈直率,此是公正之人。若初会晤间,上下估看,方露微言,则其心中狡猾可知。若价即言而不远,应对迟慢,心必怀欺。若屋宇精致,分外巧样,多是奢华务外之人,内必不能积聚。倘衣补垢腻,人鄙形猥,肩耸目光,巾帽不称寒暑,此皆贫穷之辈。若巧异妆扮,服色变常,必非创置之人,其内必无财钞。若衣冠不华,惟服布衣,此乃老实本分,不可以斯之曰贫。商而知此,何至如张霸,被牙所脱也?况非刚正之梅爷,肯听分上,几乎素手归矣。故录之,以示为商者。当货物发脱之初,细审经纪对手,发落方可保无虞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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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言激人引再赌
    张士升,莒溪人,膏粱子弟也。父致万金,均分于士升兄弟,田园膏腴,坐享成业。一旦父卒,时初行万历钱,被棍徒引其赌博。彼富豪雏子,惟见场中饮酒豪放,可轻狂快意,哪知财帛当惜?不数月间,输去银数百两,尚欣欣喜赌,未肯休也。

    乡有陈荣一者,乃士升父在日所用做中保供呼唤者。人虽微贱,却有忠义之心,不忍士升之被棍诱引也。乃备一盛筵,单请士升一人,酒筵中慢慢缓谈,将其父在日,始终生财缘由,爱惜钱米实事,一一从头细讲;且赞羡其能,慨叹其苦,后又谈及民情世故,及钱米难得之状,穷民无钱之苦,因劝之曰:“令先尊发此巨富非易,你须念先人勤劳,保守基业,切不可去赌。前者虽赌去数百金,已往勿咎;但从今改过,依旧坐享福泽矣。”士升见荣一词情恳切,一时良心发动,曰:“吾依你言,从今誓不赌也。”次日棍徒引之,果不去赌。众方怪异,后知出于荣一所劝,无可奈何,商议曰:“谁能引其再赌者,众敛十金与之。”有柴昆者曰:“我能引之。”众将银十两封存。

    昆见士升在路亭闲坐,挨近其身,先闲谈他事,后问曰:“闻汝今收手不赌乎?”士升曰:“然。”昆曰:“赌非好事,今能自知回头,真是豪杰。盛族富家子弟,果有知识高人,我真羡服!只外人都传,是荣一老劝你而止。果是他劝否?”士升曰:“的是得他劝。”柴昆嗟叹曰:“荣一小辈奔走下贱之流,岂是你父兄,岂是你叔伯,何禁止得人?你名门子弟,聪明男子,何待贱人训诲?使路人传你听下贱人主使,皆暗中非笑,谓你无能为。依我所见,还当暂出小赌,过了半月一月,自己收手,人便说你是自不爱赌,非关听下辈命令也。如此方是大丈夫所为,不羞了故家门风。”士升是无识雏子,闻此佞言,心自猜曰:“果是我今若便止,人道是荣一之功。须再去赌一月,然后自止,岂不挺豪杰哉!”随即入场复赌。柴昆暗领众银而去。

    士升赌了一月,野心复逞。后荣一虽言,亦不见纳,终至于尽赌倾家。皆柴昆一激之也,其祸烈也。

    按:士升惑柴昆之瞽说,拒荣一之忠言,徒以其人卑微,谓受其谏为耻。不知尧请问下民,舜下询荛,周公走迎乎下士,韩信乞策于左车。彼帝王将相,犹俯听微言若是,岂以人之贱而可废其言之善乎!惜士升黄口之子,目不知古今,故中谗言而不察也。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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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公子套妓脱赌
    王荻溪,万金之子。好赌无厌,多被赌朋合谋,尽倾其家。后收拾馀资,只得三百两,乃带一仆,复往县中赌。众棍后合本,迭来与赌。时荻溪家已尽破,而赌已学得甚高,虽未能胜众棍,亦不至为棍所胜。相持半月余,无好子弟到,无雏家可网,乃投府去。更无大赌场可快意者,遂往嫖李细卿家。

    有二三赌伙寻至府,闻荻溪已入妓家,众即划计曰:“如此如此笼络之,可尽夺其金矣。”次日,候荻溪出外寻赌伙,即入对细卿曰:“荻溪只好赌,不好嫖,彼无厚物与你。今依我如此如此行,先送你二十两人事。后赌得的,每一百两复许加二抽。”细卿许诺,午设盛馔,方与荻溪入席饮数杯。忽二家人来送礼物,辉煌熳烂,皆上好物件,约值二十馀金。曰:“公子命送此薄仪,少倾便到。”细卿逐一看过,尽数收起,以茶待二家人于外,复来席陪荻溪,且喜且作懊恼之意。荻溪曰:“是何人送你厚礼,你反似犹闷,何故?”细卿曰:“不问正难开口。此是黄公子送的。旧年在此赌钱,输去银千馀两,我亦得他厚惠。今日将到,望相公赦我,妾须出去迎他。容后日多陪相公几日,以补罪。”荻溪曰:“既是公子,我便出外让他。”细卿喜曰:“相公如此宽容,是妾有二天也。”荻溪将拂衣起,细卿挽住曰:“少坐不妨!更有一件,此人极活泼无崖岸。少间乘机提起,若请相见,或在此同话,为我陪客。得借重高贤,亦为我增声价也。”荻溪本欲避席,只闻公子旧在此赌,心中早已喜十分。使一仆伏侍,在内独酌,叫细卿出外迎客。

    须臾,公子到,细卿从容奉茶。叙寒温讫,公子径起,欲入内游玩。细卿慌忙请止,曰:“适有一外亲远来,在内留一水饭,恐无处可避也。”公子笑曰:“孤老便是孤老,何须托外亲也?既是你情人,我生平不吃醋,便请相见何妨?”即遣二仆入请。尚未出,又促细卿曰:“汝去请之。”细卿入内邀出。公子张看荻溪一表非俗,呵呵笑曰:“细卿妙人,果会择好才子。”即降前叙礼,院内备筵已到,公子坐上,荻溪前,细卿左陪。席间谈笑,并不及赌中去。到晚,索骰子行令,公子耍曰:“只恐卑人未晓好色。”细卿曰:“公子有一掷百万之豪,荻卿亦有呼庐赐绯之兴,愧小婢未足当好色耳。”公子曰:“荻溪亦作家乎?明早略赌一东道何如?”荻溪曰:“东道当小弟奉,何劳赌也?”公子曰:“空食未佳,须赢为奇。”先取掷之,无色。荻溪一掷即胜。公子须再加一台戏,又输;热性一起,曰:“荻溪有此妙手乎!与汝再决输赢。”荻溪曰:“不敢扳高耳,亦愿陪。”两下赌起,互有胜负。

    至一更,公子输上百金。细卿亦抽头十馀两矣,即将骰子收起,曰:“今日乘轿劳顿,夜已深矣,须去睡。明日看戏时酒席中再翻,稍抬举我抽头。”公子以输多,发怒要赌。荻溪亦发大言曰:“若再来,须百金一堆,不然且罢!”公子先取定银在,以一百为堆。细卿故执骰不与。公子大怒曰:“只凭一掷,随有无便罢!”细卿付还骰。公子一掷即胜,得百金,曰:“更照前一堆。”又胜;曰:“我生平好大不好细,须二百为堆。”方发性间,忽闻门外火把轿来。慌入报曰:“老爷跟寻至急,可速回去!”公子曰:“我色方来,奈何阻我兴!”其后一掷,又赢二百为堆。家人催如星火,公子曰:“我明日昼间不来,夜定来矣。”荻溪留之,不能得。细卿亦惊作痴呆样,慌忙送别。归怨荻溪曰:“人无全胜。你先赢许多,须当知止。奈何公子欲翻,你更出大堆,是不晓避色也。空作惯家,不及我妇人见矣。”荻溪曰:“吾万金赌尽,何数他三百两!有甚大事,空怨恨为!”在细卿家留宿数日;再留之,坚辞而去。

    按:公子是装来的,先以厚礼送妓,令荻溪信为真公子。后来圈套,皆是装成。其药骰已先藏在细卿手,故令其抢起真骰,然后以药骰付还之,使其不疑。三执皆胜,套定催归,其谁防之?然荻溪虽作家,安能测其弊哉!吁!凡赌博者,弊外生弊,鉴此而知机,收手勿赌,真良策也,莫如彼之一旦尽囊而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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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赌反落人术中
    闽人徐华胜,号含秀。为人矜夸骄亢,酷好赌钱。一日,买纸往京卖。有张鄂号叔真者,先富,因赌倾折,后有馀囊数百两,亦买纸往京卖。二人同县异乡,托处共店。鄂心怀一术,每在店中与华胜着棋,或赌东道,或赌时果。鄂棋本能让华胜一车,鄂乃孤客,徐姓众多,鄂每诈输东道,暗结华之乡亲,使钳其口,无得而议论之。故输五而赢二,而华胜不知鄂怀锋而之。

    一日,鄂已睡,华胜邀起而赌东道。鄂心喜曰:“此夜机会可矣。”故推不起。又强之,鄂曰:“我不赌东道,要赌银。”胜心暗忖:“我棋高他,何惧之有?”连声应曰:“更好。”不知已堕其术矣。且素性亢傲,乡亲咸憎之,大家赞成其赌。鄂曰:“先以银对定,输即收去,无得抵赖。要一两一局,每两与众抽头二钱,作东道并做戏。”胜曰:“虽二两无妨。”未几,输数局。心中热起,说要十两一局。客中老成者曰:“不可,且休矣!”其后生辈反以言激之。胜心益热,再对银十两而赌。不数局,共输数十馀两。时天色已曙,鄂将胜银卷入囊中而起。胜邀再赌,鄂坚执不许,二人相扭甚热。鄂曰:“是你邀我赌,非我邀你赌。我若输你,肯饶否?我家财数千,因赌而倾。你输此些小,何得鼻血?好不为男子也!任你经官不还。”客中老成者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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