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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家可归。”简短四字,我望着盆内燃烧的木块幽静而答。
一家三口惊讶对视,妇人身子前倾、追问,“你爹娘呢?!”
听及问起,我心一痛,望着火盆的眼睛眯了下,随后张复原始大小,平静回道,“死了。”
“亲戚?”
“死了。”
妇人震惊,张启着双唇发不出声音。
“那,你还有……”男主人续,只是未能将问句说得完整。
“没有,全死了。”我始终望着火盆,置在桌上的双手缓慢地握成了拳、微微发抖。
若非商隆谋逆,我现下仍是快乐的公主,也不会尝及悲苦!
一家三口沉默了,无人再语。我虽望火盆,却能感觉到屋内的沉痛。
静了许久,我收回目光朝他三人看去……
妇人在哭,男主人侧着身子偷偷拭泪,年轻男子的眼睛也有些红。
他们在为我难过,这一刻我的心仿佛被什么撞了一下,说不上来确切的感受,有点怪。
屋内静默,我平舒口气,起身问道,“在哪里洗碗?”
“放着就好,我来!”见我收拾碗筷,妇人立即站起。
“洗碗之事我常做。”我端着碗避开她伸来的手,在苦力地岂止洗碗,再劳累的事都日复一日的重复着。
她夺过碗搁在桌上,在我来不反应的情况下将我拥入怀抱。
“孩子,你一定吃了许多苦……”她哭了,*着我的头泣不成声。
我讶然,与她素不相识,只是简短的问答便引其落泪,是她太善良?还是我太冷漠?
我不语,半垂着睫毛呆在她怀里。
她抱着我哭了会儿,轻轻的放开我,哽咽说道:“今夜凑合着和我睡,明日让严儿给你打张床!”
我的心再次受到撞击,不着痕迹的问道:“你们要收留我?”
“对!你哪儿也别去,日后就和我们一起住!”
“对对,住下来!”男主人正回身也道。
我望着他二人没有言语,如此善良之人太久不曾遇见……
见我不表态,男主人轻拍我肩膀担心道,“是不是不愿意?”
我望进他忧心的眼里,心头涌起一抹久违的亲切感,顿了片刻,轻问,“我若留下能做什么?”
“帮我们做买卖!”闻我此问,男主人即刻喜言。
“什么买卖?”
“这个……”他一下子噤声,搓着双手不知是否该说。
“请直言。”我未顾及,他一家三口均为老实的本分人,莫非还能杀人放火不成?
为何认为老实?没有原因,直觉相告。
“棺材店,我一家经营死人的东西。”男主人坦露,说时也在观察我的表情变化。
闻言,我心中的确掠过惊讶,棺材店未曾想。“我住。”应下,死人算何?我亲手斩杀时都未曾怕过。
妇人大喜,握住我的手高兴道:“太好了!太好了!你这孩子竟然不怕!”
男主人试了下眼睛,看模样真怕我不答应。
我的目光从他二人面上扫过,扫至年轻男子时看见了诚恳的笑容。
一家三口给了我不寻常的悸动,虽非沾亲,却像对待亲朋般待我,发自内心,无虚假。
轻轻抬手覆上妇人的粗糙手背,我垂下头感受着家庭的温暖,这就是慈母的感觉……
★
在棺材店住下已有月余,日子过得很快。
棺材店小本经营,一家三口勤恳作工。有生意忙活,无生意时陆严外出打些短工换取银两。
北院,制做之地……
陆叔、陆严在外头搓木制棺,我与陆婶在偏房内剪纸,桌上堆积许多,白色、黄色均有几落。
我剪,陆婶便用小线绳将剪好的纸钱分厚度一一绑起,一卷卷置在椅上。
“小莫,你的手真巧,这些纸钱在你手里都变成了‘绣品’。”
闻言,我抬首望,她唇边泛着赞许的笑意,拿在手里的纸钱逼真不虚,宛如真币。
我不语,垂首继续剪纸。为了生存,什么都得会,在苦力地时我甚至还为康元补过衣裳。
剪出预定的分量,我放下剪刀将椅上的一卷卷装进布袋,并道:“我去送了。”
“好,送完回来吃饭,路上小心。”陆婶将桌上的碎纸拨至地上,拿起立在门后的扫帚扫地。
我“嗯”了声,推门而出。
陆叔、陆严抬首望来,见我要出去,陆严拭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叮嘱:“路上小心。”
我点头,将布袋背上肩膀离开了棺材店。
出门往南,走在街上人声吵杂,叫卖之声此起彼伏,小摊、小贩吆喝着为自己赚取一日的银两。
在陆家,我的脸色明显有了好转,不再黯淡苍白,我甚至能在自己的脸上找到些血色。
“汝阳大都”……我重新熟悉了此地,在此我失去一切,却又重拾家的温暖。
嘴角微微上翘,一抹称不上笑意的弧线轻浮,一闪而逝。
前方的吵杂令我缓下脚步,眯眼望去,只见一抹赤影晃动。
一名少女握鞭挥抽,打得地上的男人们满地打滚、嚎叫,男人们双手抱头,五官因痛而皱。
在旁,一位泪痕满面的少女抽泣,发丝凌乱、面有伤,衣裳也有撕扯过的痕迹。
只需一眼便晓得为何,我想走却需等待,只因赤衣女子与地上的男人们占据了道路。
赤衣女子虽抽打却无百姓斥责,反而得道称赞。她将男人们打得爬不起时才停手,抖鞭怒目斥道:“滚!否则别怪我抽碎你们的脑袋!”
男人们在地上爬,以兔子之速爬出人群,未留下只字片语。
他们一走,少女立即跪在赤衣女子前磕头道谢。“多谢姑娘相救!多谢姑娘相救!”
此情此景令我立即想起被康元凌辱至死的女子,少女比她好命,至少有人出手相救。
赤衣女子将少女扶起,瞅着男人们爬离的方向嫌恶道:“人渣!”骂完对随从勾指,言道:“一百两。”
见状,随从恭敬递上一锭银元宝。
将元宝塞进少女手里,赤衣女子道,“这一百两你拿着,去看大夫治伤,余下的过日子。”
少女捧着元宝双手发抖,眸中的难以置信无法掩饰,她一介平民几时见过锭银?
赤衣女子抬目,与我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刁蛮、火暴,我对她的首映评价。
她望了我一会儿,随即收回目光拍拍少女的肩,收鞭离去,随从跟随。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谢谢姑娘!”少女只会说此句,弓着身子不停叩头。
鞭打结束,人群散去,我走自己的路。女子与我反向而行,她穿着华丽光鲜、非富即贵! 。。
第008章 伤疤与凤轿
都南,员外府……
庄员外抚着手中纸钱满意点头,道,“你的剪纸手艺比华春燕强多了,瞧瞧,纸钱在你手里与真币无异!”
“谢员外夸奖。”我颔首道谢,面容平静、无喜色。
“老夫还想要一顶轿子与四个小人,清明时一并给亡妻送去。”
清明……我心下计算天数,距今不足一月。“员外有何要求?”
“轿子气派些,阴间鬼多,难免攀比。”庄员外一面说着、一面露出了对亡妻的思念与疼宠。
“可以。”我应下,不难做到。
“呵呵,那就谢谢了。”
“员外客气。”
他唤来管家领我下去取做工费,我将银两收至怀中,道谢后离去。
回返至遇见赤衣女子处,一列长长的队伍由对面而来,百姓们自动向街道两旁躲闪。
我随人流暂立右方,侧头朝队伍看去……
只见一名膀大腰圆的红脸汉子手持皮鞭领头,拽步阔行,年纪约摸三十来岁。
在他身后跟着两竖排手、脚拷着铁链的壮丁,高矮不等。壮丁身旁各有握鞭男子看守,男子个个警惕、眼珠滴溜打转。
队伍庞大,壮丁由矮至高排列。
我望着这些与苦力差别不大的壮丁微蹙眉,随队伍走过,行至中央部分时一名壮丁吸引了我的注意。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清俊,肤色介于小麦与古铜之间。棕色长丝披散,由一条黑带绑束,棕色灵动的眼眸略显无措、忧郁,体形偏瘦,十指修长。
当看到他的手指时一个念头涌冒,他定会弹琴!无原由,我就知道。
他走在队伍中目视前方之人后脑,心事重重,并未发觉我凝视的目光。
队伍行过,百姓交谈随之而起,只闻其中一名(A)问道,“那些被拷了手脚的便是‘昆仑奴’?”
“没错!别看他们为奴,却什么都懂,奴隶主把他们培养得个个全能!”另一名(B)回答。
“这么神?!能卖不少钱吧?”
“可不,少说也得这个数!”B伸出双手翻摆。
“十两?!”
“对!”
“一名奴隶卖十两,那么奴隶得卖多少!”A显然受惊。
“天晓得,光靠贩卖他们、奴隶主便可赚取许多银两,更何况值钱的奴隶身价翻一翻。”
对话至此,我不想再听,举步离去。
昆仑奴……心中默念,一种有别于苦力的人种,过得比苦力更加凄惨!
寝前,我泡在木桶内净身,洗去一身疲劳。
陆婶拎着小桶掀帘走进,将火盆小心旁踢,对我说道,“往桶边靠靠,我给你加点热水。”
闻言,我贴于桶壁。随热水注入,觉得身子被浸泡的更舒服了,禁不住阂目享受。
享受中被抽泣声打断,张目望去,只见陆婶双目含泪。
“你还是这么瘦,为何不长肉?看看这些伤,全结疤了……”她颤抖着手碰触我肩头上的伤疤。
我懂她的心,一直以来她都想将我喂胖,但我却半两肉也不长。
我扫了眼自已的身子,神情淡漠,“无妨,习惯了。”
平淡的口气引出她心酸的泪水,她抚着我恢复些血色的脸庞、操着鼻音说道,“究竟有多少人打你?”
我定定的望着她,片刻后垂下眼睑,“记不得了。”
她呜咽,抱紧我、与我额头贴抵,“我苦命的孩子,日后你要如何嫁人!”
嫁人?呵……我唇边泛起冷笑,国恨家仇未报,嫁人太过遥远。
“别笑话自己……再也无人打你!”她粗糙的指腹划过我的唇瓣,试图将冷笑抹去。
她误解了我的意,错将冷笑当作贬低的嘲讽,我未在意,无声冷嗤。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嫁人之日,又有谁愿娶浑身是伤的女子为妻?难道不怕夜半噩梦难以入眠?
★
天蒙蒙亮……
我按以往时辰起床,将被子、枕头叠放整齐置于床头,轻轻掀起棉帘踏入中间大屋。
说是为我打床,实质上陆严将自己的屋子让给我,他却睡在大屋、睡在那硬板床上。
我朝墙角看去,他未醒,对面的陆叔、陆婶也仍于睡梦。
出屋、轻阂门,我朝院落左侧的膳房走去。
生火做饭,一面煮粥、一面捏着窝头。时候不长,门启。不需回首,我晓得来人是谁。
“莫晨,你为何又这么早起来做饭?”陆严净手,净罢大步走至我身旁,从我手里拿走尚未成形的窝头,口气略含埋怨。
我未在意,蹲身从灶旁桌下拉出菜坛,去掉坛盖从内掏出一块咸菜疙瘩。
抄刀欲切,他压刀对我说道,“再去躺会儿,虽已初春,但早晨的天气还有些凉。”
“我不是富家女。”丢下一句似答非应的话,我轻推开他的手执刀切菜。
若以前我的确是金贵之躯,现下不过草命,多年的苦力地生活都熬过来了,何况区区切菜?
我,鄂尔朵,没那么娇气!
见扭不过我,他轻叹口气未再言语。
我下刀利落,全拜苦力地所赐。
不需费力便将一整块咸菜切成薄片,继而由薄片改丝、细细长长,在烛火的掩映下明亮好看。
咸菜放进盘,将锅内白粥以勺搅和,搅罢立在旁瞧陆严捏窝头。
窝头在他宽大的手掌内显得小巧,好似玩艺。
我嘴唇轻抿,他如此健壮的男子摆弄着小窝头令人禁不住想笑。
早膳后,我二人于北院忙活开来。
陆严在外头熟练的操着工具制作轿子,我则在偏房内绘制彩纸,以便轿子制成时糊上去。
我阂目沉思,径自思索陆员外的要求。大气……大气……不多时张目,脑中已有样式,提笔绘图。
外头搓木音停,“吱嘎”门启,刻意放轻的脚步于桌旁停下。
我未理会,聚精汇神绘图。
自小受父皇宠爱,凡女子应会均掌握,小至缝纫、大至琴棋书画。虽称不上精湛,却也实用。
一张轿侧之图绘罢,耳边随即传来陆严的称赞,“你画的真漂亮!似真的一样!”
我将绘笔搁在色盘上,双手撑桌打量着绘好的彩图。
目光从上至下,将彩图看过一遍后怔在当场。
多么熟悉的样式、多么熟悉的颜色,原来在潜意识下我将自己的凤轿绘上了白纸!
心头几经翻涌,凤轿已离我太远,远得遥不可及……
见我神色有异,陆严轻拍我肩头轻声询问,“莫晨,你怎么了?”
闻言,我眨了下眼睛,摇摇头不动声色的回道,“不,没什么。”
语毕,将绘好的彩图搭在旁边的椅上晾干,继续绘制。
甩去心头惆怅,我现下要做的是绘好彩图,其余不需多想!
第009章 一百两奴隶
四月七日清明节,我与陆家三口将轿子与小人提前送至员外府。
庄员外立在轿前半晌未动,良久才抬手轻轻的抚上轿子,仿佛那轿子便是他已过世的亡妻。
我望着他苍老的背影静立,春风拂面,吹动轿子四角的纸制彩穗,似乎是对他的抚慰。
男人自古三妻四妾,有些钱势的人家无不女人围绕,像庄员外此般重情元配者实属少见。
或许感到失态、或许从悲伤中回神,庄员外背对着我们拭了下眼睛,随即转身微笑说道,“有劳你们了,我很满意。”
“员外请节哀,人死不能复生……”陆叔不晓得说什么,蠕动几下嘴唇终化为一句安慰。
庄员外点点头,笑容有着些许扩大,唤来管家去帐房支取银两。
领得丧银,我四人告辞。
回去时见百姓纷纷朝同一方向跑去,并闻有人喊道,“奴隶贩卖会就要开始了,快去看呀——”
我四人对望,默契的朝众人急聚之地赶去。
当来到时贩卖会已开始,夹在人群中,挤至中央与一位少女臂有擦碰。
我抬首、她垂头,视线对在一起,我二人同讶,她脱口而出,“是你?”
我朝她微点头,收回目光看向高台。
她正是前段时日在街头碰见的赤衣女子,想不到在此重遇。
她似笑非笑的翘了下嘴角,与我同望。
贩卖会场面浩大,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奴隶主在台上吆喝,满面财色,一批一批的奴隶被买走,他笑得合不拢嘴。
在众人的等待中,奴隶主高喝,全场安静。
只闻他道,“众位,下面进入高价奴隶竟标,请众位张大眼睛看清楚!”语毕,朝幕后打出响指。
音落,五名壮丁一一登台。
抽气声顿时,众人的目光被吸引而去。
五人的容貌较之前几批俊逸几分,只从外形便可辨别出前后者的差别。
我心下暗忖,既然无所不能,价格自然高涨,或许不止翻一翻那样简单。
在五人中我看见了心事重重的清俊少年,立在台上,他似乎比前些时日更为慌恐,灵动的眸转来转去无法定下。
我想他一定吃了许多苦,否则也不会造就出现下的不安。
既为贵奴,那么定要有过人之处才可,在奴隶主欣赏台下惊叹的表情时有人首先发问,“他们都会什么?”
“哈哈哈哈——”奴隶主大笑,以鞭柄戳戳奴隶结实的胸膛,“无所不能,只要是想得到他们都能做!”
“无所不能”四字太*,台下一阵交头接耳,发问者指着清俊少发续问,“他呢?”
闻言,清俊少年明显一震,身子也瑟了一下。
奴隶主挑起半边眉,鞭柄移至少年胸口,“他精通音律,天下无人能及!”
抽气声二次响起,众人左顾右看,面露怀疑。
见众人不信,奴隶主当下以鞭柄敲击自己掌心,并道:“若不信,试试便知!”
台下登时沸腾,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何人高喝阴损,只闻声道:“不如让他们一人弹奏、一人伴舞,如何?”
音落,台上五人均愣。
台下除惊奇还有戏虐,弹琴者为清俊少年,伴舞者自然是另四人中的一位。
奴隶主没想到竟有人出此高招,当下双掌相击,大喝一声“好”,随即推了下就近的奴隶说道,“你伴舞。”
我半眯双目望着台上,被点名的奴隶面上褪去血色,如此一来侮辱已然成形。
人,复杂的生物,好、坏并存,荣、辱形影不离。
在我儿时的记忆中北皇子民圴淳朴善良,想不到事隔多年竟也出此败类!
瞅着这些兴灾乐祸的人们,我觉得心中似有气憋,不舒服。
见台上无人动,起哄声顿起。
被点名伴舞的奴隶脸色变得快之又快,除去尴尬还有侮辱。清俊少年更显无措。
“我要他,多少银两?”赤衣女子的高喝在哄闹的台下显得格外清亮。
闻言,我用余光扫了她一眼,顺她手指方向看去刚好是清俊少年。
见人问价,奴隶主忙不跌示意台下安静,并道:“30两!”
“好,我要了!”赤衣女子红唇勾翘,一抹欣赏浮现于面。
奴隶主笑得合不拢嘴,双目迸发金光,未等他言语,另一道男声*,“我出40两,少年归我!”
望去,只见左侧两三米远处有位中年男人,他直视台上清俊少年。
“50两!”赤衣女子加价。
“60两!”男人跟,闻有怒气。
“70两!”
“80两!”男人面色沉下。
赤衣女子眸色蓦然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