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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
办公室另外四五个人围上来，把照片传来传去的看。
“小伙子，你从哪请来那么多模特？花费不少哇。”
“现在拍人体的越来越多了，咱北京也不少，只不过是没喧嚷。人体摄影作品
应该办办专门的影展，但得一步步来，比方说先在一些摄影的基层组织中办一些小
型的作品观摩会、研讨会，等形成一个良好的氛围后再办大型影展，路得一步步走
哇，小伙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一位40多岁的大姐看着照片，慢悠悠地对我说：“在北京要办这种影展手续很
多，我知道有的人也想搞，但跑了很多部门，浪费了很多时间和财力都没办成。咱
劝你到沿海一些比较开放的城市去办，比如你们广州，听说也办过这类影展，而且
用不着跑那么多部门。据我所知在咱北京要办这类影展还得打报告给文化部门公安
部门和消防部门呢，不是一件说办就办的简单事。”
主任点点头，过来“一锤定音”，“朱先生，你们南方人那种敢想敢干的勇气
我非常赞同。办这种影展确实不能急，需要一个大环境，如果咱没记错的话北京自
古到今还没办过这类摄影展。1988年至1989年初在中国美术馆办过一期《油画人体
艺术大展》，十多天的展期有20多万人去参观，不瞒你们说我也是在星期天一大早
就去排队买票看的。天特冷，队排得特长，很多人手脚都冻麻了，但大伙儿都一脸
的兴奋。那年代不同哇，有个大环境，刚好出版了一本叫《裸体艺术论》的专著。
那是我们国家第一部系统研究裸体艺术的著作，新华社、人民日报、光明日报、中
国日报等许多媒体和文艺研究、美术刊物都作了长篇评论，那是个打破艺术禁区，
走向艺术多元化的一个新开始、油画展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适时而生。现在虽然
人体摄影冒了苗头，但还是星星之火，咱国家的摄影家机构还没听说成立过人体艺
术摄影协会，也没有专门发表人体摄影作品，探索人体摄影发展，研究人体艺术理
论的杂志，在大环境下不合适、上面也没有明确答复批示过的情况下，各个展馆和
图书馆不可能对你开绿灯。刚才咱们同志说得有理，你应该先从作品观摩会、研讨
会做起，在同行中多交流，日后拍的人多了，作品艺术形式多样化了，形成一个大
气候、大环境，影展便会自然地应运而生。不是我给你泼冷水，来北京想办这类影
展的人大多想出风头，利用咱北京的特殊环境造成轰动效应，这动机本来就不纯。
如果真的本着繁荣艺术创作发展适合中国国情的人体摄影艺术，作品经过中国摄影
家协会审定具有较高的艺术水准的话，我想北京的展馆是不会拒绝而且非常欢迎的，
我们也期盼着这样一个影展。”
一言惊醒梦中人。
人体摄影艺术不是某一个人的事，不是通过一个影展就能推动其大步向前的，
需要众多的摄影发烧友、摄影艺术家共同努力，需要时间，需要不懈地探索，才能
融冰化雪迎来春天。
“哥们，咱也直言相告，”刚才跟我说话的青年接着说，“我对你这个长城人
体摄影的主题非常感兴趣，路走对了。中国嘛，人体摄影是应有中国特色，没有特
色的东西是没有生命力的，你的照片有几张很不错，这条路你应该走下去。照片要
突出长城，注重光影效果，几年后你肯定能拿出一批好作品，再到北京拍时跟咱通
通气，咱也玩摄影，跟你学学。”
“我有个朋友是一间摄影器材专卖店的老板，他有个影廊，常为一些影友举办
内部交流的个影、还有研讨会什么的，你找找他去，看看能帮上你的忙。”
主任随手抓起办公桌上的笔，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他那位朋友的姓名、电话号码
和影廊的详细地址，并把他的一张名片递给我。
这次来图书馆我是一个人来，回去的时候我先步行，心想什么时候走累了再打
的，我想利用步行好好理一理自己的思绪。
一个在建筑工地上奔波的人，一个整天对着民工，对着钢筋沙石水泥的人居然
拿起照相机，拍起连摄影家都很少顾及的人体，居然带着8 名男女人体模特驰骋长
城，偷偷摸摸而又千辛万苦地拍摄，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是为了出风头争名利吗？
其实我真的想做一件很有意义的事，让美的人体与古长城的残墙断壁结合在一起，
用白皙细腻的肌体去衬托那些有几百年上千年时光的古砖青石，用人体语言去解释
大漠戈壁古城古堡，把古战场的金戈铁马，壮怀激烈，把古代妇女思念亲人大义凛
然的情怀浓缩在照片中，创一条人体摄影的新路。我是在摄影设备、技术和实践尚
不够条件的情况下摸着石头过河呀，而且在没有任何赞助的前提下，用自己的积蓄
去实现自己的追求，自己的梦想，哪怕失败也无怨无悔。
人的一生，能做一件自己所钟意之事的机会不是很多。
此时我忽然觉得我应该写一本书，把这次拍摄活动的前前后后写出来，把自己
的思想、自己的追求公布于众。
我的手机因电量不足没带，在客房里边开机边充电，小刘因此做了一个上午的
“接话员”，见我回到房间，便把上午收到的电话内容告诉我。
“朱老师，还有一个电话是北京张祥的女朋友小路打来的。”
“她找我有什么事？”我十分意外。
“问我们照片冲印好没有，她想看看，这是她留下的电话号码。”
刘荣把一张写有数字的小纸片递给我。
“你怎么回答？”
“我说才出来四个胶卷，待明天全部出来后我们会请她和张祥一起过来看看。”
“可以。”
我点点头。
肚子饿得咕咕叫了，我和刘荣步行到一家叫黑龙江饭店的小餐馆准备填饱肚子
后打电话给那位有影廊的老板，试着和他聊聊。
巧遇知音
2000年8月16日，晴
在北京，一个很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福建艺术摄影协会秘书长余山先生。
前天下午，在东单红星胡同的中国摄影家协会的一间办公室里，一位记者在看
了我的照片后，忽然间我：“你想不想认识一个正在北京申请举办中国东方人体摄
影大赛作品展览的人？”
东方人体摄影大赛？我想起来了，去年底和今年初在很多摄影杂志上都刊登了
一则征稿启事，福建艺术摄影协会举办东方人体摄影大赛，欢迎全国和港澳台湾地
区的摄影师及发烧友寄作品，评选出的人围作品将在北京展出，一、二。三等奖奖
金丰厚。一等奖奖金为五万元人民币，作者要携带其获奖作品中的人体模特进京领
奖。消息传遍大江南北，很多人踊跃将作品寄上。广州的张强寄过，另外几个在广
州办过影展的影友也将自己的作品寄上，但不知怎的，启示上所说原定在年初举办
的展览到现在还没有开展，一些影友因此怀疑组织者是否吹牛皮骗人，没想到我能
在北京巧遇他们的组织者之一——余山。
“他们的大赛收到很多作品，而且都请我们协会的领导和专家看过，评价很高。
评委中很多是艺术界的名人，其中还有著名相声演员。作品的一、二、三等奖已经
评出来了，但他们的展览阻力很大，困难重重，尽管现在的主办单位增加了中国艺
术摄影协会，展览可能还是要推迟在十月份举行。余山在北京制作片子，你可以和
他联系一下，看看他们收到的作品，相互交流一下。”
搞摄影的，除了已成名成家的外，谁不想多结识一些同行，相互交流学习共同
提高？记者当下找出余山的名片，打通对方的手机将我的情况简单向他介绍了一下，
然后把话筒递给我。
“认识你很高兴，朱先生，咱们找个时间好好聊聊行吗？”
他的声音很沙哑。
余山住在北京海淀区的一间招待所，据他说为办影展他已在那招待所住了两个
多月。我和他约定，今天下午去他住地。
前天已将所有的照片从北斗星图片社取出来了，一张张摊开摆满了一床，仔细
看完后长叹一声，满意的照片太少了。结合自己在拍摄过程中的体会，感觉到这次
活动是一次“大演习”，把所有缺陷都暴露了出来，但收获的教训也是一笔宝贵的
财富，它像一面镜子照在以后要走的路上。
“你这次活动贵在把要走几年的弯路一下子走得差不多了，花钱买的不仅仅是
经验教训，而是几年的光阴。光阴无价，从这方面讲我还真羡慕你。”
记者这样对我说。
可不是吗？如果我明年再上长城拍人体的话，我会在择模特上多下功夫，改革
拍摄方式，聘用女化妆师、女助手，更新摄影器材，购置使用于电池的灯具。我会
使用帐篷在长城上宿营，等待日出日落的最佳光线。我会更全面的踩点，力争把长
城反映得更全面，更壮美。我会把要做的形体动作在长城之前就摆拍一次……
这些宝贵的如果，是经这次活动花费了10多万元人民币“购买”过来的。
“你是好运的了，老朱哥们。”
记者继续他的调侃：“你有人支持，你的家庭、你的朋友，还有你们韶关市的
摄影家协会，它还敢打证明给你。你不是一个人孤军奋战，你背后有这么多的支持
者、拥护者。我在协会里听得太多人体摄影爱好者的故事了。在贵州贵阳，一个水
泥厂的厂长拍人体拍了几年，最后辞了职来拍，请模特花的钱比你还多。老婆几乎
天天跟他吵架，同事和朋友也认为他是借拍人体玩弄女性，最后老婆跟他离了婚，
孩子也不认他，但他还是执迷不已。跟我们说非要在人体摄影上创一番事业不可。
前两个月他还进京找过我，他的片子也是越拍越好。我问他有没有再找一个媳妇，
他一个劲地摇头，说他的‘好色’已在当地出了名，哪个姑娘愿意跟他对对象？只
有等待他干出成绩来，名声恢复了才能去爱。还有一个拍人体的更惨，公安局找过
他几次，连机子都给没收了。警察问他以后还拍不拍？他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就一定
会拍。老朱哥们你说你是不是幸运的一个？咱国家拍人体的不少，想拍的更多，我
也拍过，上个月和几个哥们开3 辆车上了慕田峪呢。什么时候咱们也有个人体摄影
艺术协会就好了，每位会员发个政府认可注册了的会员证，就可以大大方方地拍人
体。那时人体摄影艺术的春天也就到了。”
记者的这话也是全国每一位人体摄影爱好者的心愿。
中午吃完饭后，我叫刘荣乘公共汽车108 路到北斗星图片社去，将一些反转片
拿去做正片输出，想了解正片输出的效果。如果效果比负片佳的话，以后拍摄于脆
以反转片为主，现代摄影技术日新月异，不可一本老皇历翻到老了。
我乘公共汽车到公主坟，打通余山的手机，他告诉我还要往前走约100 多米然
后左拐，他在招待所的201 房等我。
半个小时后，我敲开了20房的房门。
开门的竟是两位小姐，我忙道歉：“对不起，敲错房门了。”
一个穿白色套裙的姑娘笑了笑：“你是朱先生吧？余山刚接了个电话说出去一
会，他让我们在这等你，请进吧。”
余山的房间放了不少杂物，桌面上摆了好几本人体摄影画册，还有一叠他们举
办东方人体摄影大赛的宣传资料。
“朱先生，听余山说你也是拍人体的，能把你的照片给我瞧瞧吗？对了，我姓
李。”
我把自己拍的一些照片递给李姑娘，她也把桌面上的几本人体摄影画册递给我
：“你顺便翻翻吧，不少片儿还算不错。”
当着两个女青年翻看这些画册我多少还有点不大自然，何况是刚刚认识的，李
姑娘好像瞧出了我的心思。
“没关系，我也是拍人体的，咱们可以交流一下，谈谈体会。”
果然，李姑娘看完我的照片后，拿起一本画册结合上面的作品谈开了她的体会。
“女人拍女人有个优势，就是对我们女人自己的身体熟悉，优缺点明了。我拍
人体很少拍整个人，而是拍局部多，用整个画面去表现人体的局部比整体有不可比
拟的优点。画面细腻，视觉冲击强，有雕塑的美感，像这张照片就是女摄影师拍的，
虽然只是整个臀部的背面，但它和腰部的曲线起伏很大，很优美很有韵律。拍整体
绝对拍不出这么大的起伏来，这也是人体静态的最美姿态。你注意到没有？人体美
的最大吸引力取决于她的蛇形线条，在优美的形体上，直线最少。你刚才给我看的
那些照片中，有几张蹲姿就拍得不好，线条直直的。说句不中听的话你别见怪，像
市场猪肉摊上吊在挂钩上的肉，一点美感都没有。局部的优点还可以把女性特有的、
洁白细腻的肤色表现出来。你看这张局部照片还在上面泼了点水，那水珠一滴滴晶
莹透亮，多么生动。你不觉得可以想像到她整个身体的青春逼人、魁力四射吗？拍
局部还有一个大优点就是照片没有官司打，照片上的人是谁你不知她不知只有天知
地知，没有什么肖像权呀、著作权呀的争吵。”
三人之行，必有我师，古人的话又得到了验证。
我不由地对李姑娘刮目相看。虽然没见到她拍的人体照片，但她的体会却让我
受益匪浅，我明白这心得绝非拍几次人体就能得出的，而是不断实践历经失败得出
的真知。我更对自己这次万里长城拍人体无悔无怨了。
没想到，余山和我见面握手的第一句话却是这样说的：“人体摄影难，太难了！
人体影展，更难，更更难呀。”
这一连四个难字把我们的心连在了一起，无需太多的介绍，我们都有一见如故、
相识恨晚的感觉。
余山跟我介绍了他们艺术摄影协会举办这次大赛的情况。
“我们收到了除西藏、青海之外全国各个省市自治区寄来的5000多张照片，认
识了几百个作者。应该说这次大赛的作品反映了中国目前人体摄影的最高水平，能
有这么多作者参加我们真的没想到，全国有那么多人去闯这个禁区吃这个螃蟹我们
真的很高兴。”
余山一脸的激动。
“很多作者打电话给我们，反映他们的处境，他们拍人体碰到的困难，都说最
大的困难是社会上很多人不理解，包括他们自己的父母、爱人、子女。不说远的，
你们广东东莞有个作者在寄照片给我们时，邮局的业务员在检查邮件时发现是一些
人体照片，就说这些是流氓照片不能寄。作者跟她解释了很长时间还是不让寄，她
说照片上的人不穿衣服就是黄色照片，这种照片不可能会有什么比赛，更不可能会
办展览，政府不正是扫黄打非吗？你别骗我了。后来那位作者只能到广州去寄作品。
还有一个河南的作者是县城的，他给我们来信说，拍人体请模特请不到就让自己的
老婆上，老婆气得给他两耳光，说你怎么这么下贱，敢把自己的老婆拍成照片拿出
去让人看？让我怎有脸上街见人？你要拍去找三陪小姐拍去吧，别回这个家。你说
都进入21世纪了，这人体艺术却还像洪水猛兽似的，让人谈起色变。还有，别以为
年青人就开放，有文化的人就明白事理，你到大学校园找找去，看有没有女大学生
敢做人体？所以我说拍人体难，没有人比我更理解那些拍人体的摄影师了，他们把
自己的整个生命都投了进去！”
李姑娘倒了两杯水给余山和我。
“余山哥，你可别光诉苦，也有很多人支持你呵。”
说到有人支持，余山倒有点受宠若惊，表示道，他们现在已花了赞助人近百万
的资金，从去年十月到现在，他专门负责这摊事。他们收到的照片很多领导看了都
说不错，很多评委都是看了照片以后主动要求当评委的。
比如评委中的某位著名相声演员，他在飞机上看到我们征稿办影展非常高兴，
下机后打电话找到我们福建艺术摄影协会，协会把我的手机号码给了他，他跟我联
系说这是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他全力支持，要求做评委，并且表示他办了一个网
站，获奖照片可以拿到他办的网站去上网，让更多的中国人了解、支持中国的人体
摄影。
说到激动处，余山总是挥舞着双手。他个子不高，脸庞清瘦，四十二三岁的样
子，说话声音有点沙哑。后来我和他接触多了，知道他年轻时当过海军，摄影是复
员以后才迷上的。作品在一些影赛中获过奖，是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福建省艺术
馆摄影部的主任。
我把自己长城扣人体的事跟他说了一下，把照片拿给他看，并说有朋友上北京
出差，我的幻灯机会顺便捎上来。
“好呀，我约北京的一些朋友和摄影同行，过几天咱们找个地方看看片子多交
流一下。”
余山还告诉我，历经万难，他们举办的展览已有了眉目，展馆已联系了十多个
地方，但现在还没落实，估计这个月会落实。计划在十月中旬开展，并举行作品研
讨会，邀请中国东西南北中部的作者代表参加，并且邀请我作为特邀代表参加。
“如果这一炮能在北京打响，那可是全国人体摄影爱好者的福音。起码证明人
体摄影是一门艺术，是可以进入大雅之堂的，这对他们来说是个鼓舞，对我们协会
来说，能促进中国的人体摄影发展，为之做点实事也是高兴万分的。我们在北京办
成功后还要到上海、成都。广州等许多大城市去巡回展出，宣传中国的人体艺术。
在北京开展时我们还会邀请一等奖的作者和他作品中的模特儿一起到场，让人体模
特也堂堂正正地走到台前，接受记者的采访，成为一名明星。”
余山又挥了挥他结实的双臂。
在我的印象中，他是个干事业的人。
回晋都宾馆我乘的也是公共汽车，路过天安门广场时手机响了，是一个女孩子
的声音，那声音好像在哪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