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胧月,小小的胧月,缩在紫檀高架的花架地下,死死抓住德妃的裙角,哭喊着道:“我什
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了!”
玄凌素来最疼胧月,见她哭的扯心撕肺,忙一把把她抱在怀中,柔声哄到:“绾绾,你
看见什么?快告诉父皇!父皇在这里,别怕别怕!”
胧月只是一径地大哭,泪眼迷蒙中,有无限凄惶与冷清从我与皇后面上刮过。玄凌再三
询问,她只是拼命腻在玄凌身上,往他臂弯里躲。
皇后听得一线生机,伸着手极力哄道:”胧月,告诉母后,你看见什么?“
记忆千疮百孔的缝隙间,我猛然忆起,那一日,殿门未完全关上,小小的胧月就站在
门外!
她看见了什么?
胧月自小在德妃膝下长成,与皇后相处的时日比我多的多!而且,这孩子自小不与我亲
近。
宛若在胧月被人从头顶塞入无数冰屑,那蚀骨寒意细碎而迅疾地蔓延到四肢百骸之中。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胧月,她似受了极大地吓唬,猛地推开皇后伸出欲抱的手臂,高声
尖叫起来,“母后去打淑妃母妃的肚子!她在打淑妃母妃的肚子!”
德妃唬的花容失色,赶紧抱住高声喊叫满头大汗的的胧月,已经跺足喊:“快拿安神汤来
来!快拿安神汤来!”
皇后高声冷笑,指着我到:“是你教她的!是不是?”
玄凌盛怒之下抬手将皇后的手一推,有反手一挥,生生将她推开尺许,“胧月只是八岁
的孩子,她能撒谎么!何况她自那夜起便没和淑妃说过话,她自小不是淑妃抚养,谁能教
她!”玄凌眉心预紧,眼眸暗沉极是动怒,“皇后,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还有何话说!”
皇后面如死灰,”臣妾早说过,此事臣妾便如王皇后,坠入陷阱百口莫辩!“
“荒谬!”玄凌太阳穴上几欲迸出青筋预示了他升腾不减得怒气,”你以为朕是唐高
宗,轻易被人蒙蔽?还是你心中早已试嬛嬛如死敌,必欲除之而后快!“
皇后骤然跪下,高声道:“臣妾以朱氏先祖发誓,臣妾并未做过伤害淑妃腹中胎儿之
事。”
玄凌转过身,留给皇后一个冰凉的背脊,冷然道:“这样的毒誓,你去说给太后听
去“,他吩咐,”皇后心肠歹毒,害死皇嗣,即日起不许踏出凤仪宫一步,太后那边,朕自
会去回。”皇后还欲再说,玄凌嫌恶不已,“李长,带她走。”
我再忍不住,伏倒在玄凌怀中哀哀恸哭。
数日后,我已能起身下地。太后闻及此事大x不已,然而细细查下去皇后自然难以
洗去嫌疑,而胧月,并无被人调教说那番话的机会。
太后无可反驳,只好由得玄凌禁足皇后,由我执掌六宫事。
宫中流言四起,原本许多孩子都死在皇后手中。
但是废后的旨意,迟迟没有上来,玄凌对朱宜修,也滑更多的惩罚。
通明殿诵声如雷,在为我夭折腹中的孩子祈福超度。
夜深人静,连云朵也停止了移动,静静遮住一轮明月,我独自跪坐在佛前,观音慈悲,端居莲座之上,慈眉善目,俯瞰人间苍生。
幽幽一一炷檀香袅袅升起在观音像前,如一缕飘渺的幽灵四处游荡,宫灯都已经熄灭,月光都照不进幽静深宫,秋夜更深露得的夜晚,露水打湿我冰冷坚硬的心。
我静静地念着《往生咒》,一遍又一遍,亦不能抵消我心头的愧悔与内疚。永生永世,我不能忘记那梦魇般真实的一幕。
我的手人理冷腻的汗水,手心一滑,只听“砰啷”一声,无数血气无尽往我头上充来,疼痛似滔天巨浪吞没了我。
皇后眼看不好,急忙推我,“淑妃,淑妃。”
我并无反应,皇后急忙推门出去——门并未完全关上,恰巧胧月在门边站立着,玩着手中的香袋。正好德妃过来,皇后拉住她道“淑妃痛晕了过去,太医还未过来,你快来看看。”
皇后背对着我,遮住了德妃的视线。
所有的事情,不过是在那瞬间,我凝聚起身体所有残存的力气,聚集在自己的右手,握成拳,狠狠照着自己的腹部捶落。
人事不知/。我完全被疼痛湮没。
所有残存的记忆,仿佛是在前世就被碾碎一般。是我亲手杀了自已的孩子!皇后说得不错,我与武瞾杀女相比有何不同之处?这孩子即便本就不能活到这世上,也无法否认——是我亲手扼杀了他的到来。
我是个狠毒的母亲!
我转身,蓦然在记忆的缝隙处觅见胧月清澈而惊慌的双眼,像附入陷阱的小鹿,惊慌失措。
这孩子,她看见了。所有的罪孽,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这是我的罚。
她也救了我!胧月!我心中更愧疚,是我,拉她坠入后宫纷争的无尽漩涡,我曾在起身后去看望她,彼时她在自已的宫室中,静静伏在窗上望着落叶发呆。我悄悄地问她,“月儿,是谁教你那些话?”
她怔怔摇头,一语不发。的确,我百思不得其解,没有人会教她。可是小小稚子,怎懂得要帮她甚少亲近的生母。
良久,她手中拿着一个装着殷红相思豆的赤金笼子摇晃,她神色迷离,却又极认真:“母妃教我,无论母后与谁争执,都要帮母后。”
我恍然大悟,深深感激德妃,也深深失落,我的女儿,或许已经失去了纯真的心。
是我害了她,还是旁人。或者,她只是一个在寂寂深宫长大的孩子,于任何一个宫中女子一样,没有逃出生天的机会。
有晶莹的液体前模糊一片,我紧紧抱住胧月。
秋叶寂寂,坠落尘埃。是冬天了。
19、芳歲歸人嗟轉蓬
这一年的秋冬,逐渐冷寂寒风被如沸如腾的流言沾染着带上了??的温意,那是含着脂粉香气的口舌之间的刀光剑影,仿佛每一阵风过,都能听见遥遥被风吹来的关于后位的种种揣测与猜度。出身高贵备受恩宠的胡蕴容亦被众人推向云端,暗自揣度她飞凤凌云的预兆。
为平息众人对后位的揣测,胡蕴容也曾将玉璧拿出来给众人观赏,希望借此平息流言,“此壁上所雕绘的图案乃是东方发明神鸟,意指本宫福气至多登临贵妃之位,实在与后位无关。”
春嫔捧在手心细细欣赏,极是虔诚,“娘娘说笑了,嫔妾所看到的确是凤凰,而非发明神鸟,凤主女中极贵,娘娘的福分怎会只是贵妃之位?”
春嫔一语惊人,韵贵嫔忙忙凑上去看,惊异道:“果真呢,谁说是发明神鸟,的的确确的凤凰。”她问,“娘娘听谁说这玉璧上的是发明神鸟?”
蕴容亦吃惊,忙道:“是本宫幼时所识的一位道士,他言此时东方发明神鸟,主人间极贵。”
“老道士糊涂了吧,即是人间极贵,又怎会只是一只发明神鸟可比,必定是他老眼昏花看错了,是凤凰无疑。”韵贵嫔似有不屑。
春嫔忙去捏她的嘴,道:“道家仙风道骨,说话极有深意,怎会老眼昏花满嘴胡言?夫人幼时那是纯元皇后位主中宫之时,中宫凤凰有主,夫人的玉璧只能是被说成是发明神鸟,可是那位先师定然十分灵验,晓得娘娘来日富贵,所以也说主人间极贵,至于前言后语自相矛盾,那是不可乱泄天象之意。等纯元皇后仙逝,贵妃即位中宫,如今中宫动摇,只怕废后之后,便主人间极贵,那发明神鸟也成凤凰一般尊贵了。”
众人半信半疑,然而那玉璧上的图案却是越看越像凤凰无疑,不由有些信服。“春嫔出身王府,的确有些见识,”蕴容亦含笑,“春嫔的话像是有些道理。”
春嫔微微得意,“嫔妾在王府时,也常见岐山王与道家先师说话,那些先师有时说话前言不搭后语,可等时日久了,竟确实都有应验,可见是咱们凡俗之人见识浅薄罢了,那些话原是有道行的人才懂的。”
花宜将这些言论一五一十告诉我时,我正在佛前虔诚地染上一缕青烟,纪念我惨死腹中未能见世的胎儿。修长的手指点燃一卷檀香,手腕上的珊瑚红镯顺势滑落袖中,我用清水浣净双手,方才出声道:“花宜,你在民间时未曾听见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吗?麻雀都能变,何况是发明神鸟,太轻而易举了。”
花宜拖着腮道:“奴婢只是不服韵贵嫔罢了,皇后得势时跟着皇后,如今皇后一失势她便马不停蹄地去奉承庄敏夫人。”
槿夕恰巧换了奉在香炉上的时新水果,闻言不觉笑出声来,指着窗外凛凛寒风中随风摇动的墙头衰草说倒:“没有这样的人,何来墙头草两边倒之说?”
花宜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不再言语。
皇后禁足之后,一向往昭阳殿往来勤快的荣嫔也安静了不少。这一日,庆贵嫔周佩来请安时笑言,“当年瞧她策马闯入明苑也是个有胆量的人,如今皇后被禁足,她也一声不吭,”
周佩言语间不免有些得色,荣嫔得宠之后玄凌不免将她冷落几分。如今荣嫔安分了,周佩在玄凌面前侍奉的日子愈多,不觉有些春风得意。我打量她几眼,柔仪店中暖阳如春,她脱去了大裳,只穿着色彩丰饶的刺()金棠色()层色泽明艳的绢罗纱衣,一层粉一层紫,恰似彩虹双色,格外妖娆。一枚赤金云头合釵从轻挽的乌色迎春髻中斜飞而出,垂下数串长长的红宝珠珞,云鬓上珠翠玉環铮铮,映着眉心金上色鹅黄,更皎洁明亮。所谓深宫华裳贵妇,因着帝王宠爱,才能容光满京华。
我微微含笑,双手附在裙的双耳同心白玉莲花佩上,温然叮嘱,“得意也好失意也好,不骄不矜安分度日才能恩宠长远。皇上也不喜欢惹事生非的人。”
周佩温顺地答应了,眉眼低垂,似乎若有所思片刻,她又笑生双“娘娘该更衣了,今晚的合宫夜宴,听闻几位王爷也要入宫呢。
今夜,是新年后的元宵家宴呢。我转首向窗外,看着铅云低垂的暗沉天空,轻轻道“好像要下雪了呢,若静妃进宫可要格外小心些。
周佩闻言轻笑,:“是啊,算起来静妃也快到产期了呢”
元宵之夜,紫奥城内一片热闹欢腾,飞檐卷翘,宝瓦琉璃,深宫重苑,金環玉(),无数明灯闪耀如星子璀璨,重重宫苑灯火通明,似银河()锦绸,连空气里都漂浮着氤氲温热的欢喜之气。
一年一度的元宵佳节,为求吉祥圆满之意,宫中妃嫔上至贵妃,下至更衣宫人,无不精心打扮,花团锦簇,锦缎绫罗堆积如云霞虹彩,金玉珠翠的光芒辉闪,盛世浮华,倾人欲醉。宫人们鱼贯而入,在妃嫔亲贵面前奉上琳琅满目的珍味佳肴,琼浆玉露,歌舞升平,喜乐如海,整个重华殿被繁华浸染得淋漓尽致。
殿内奉养着数盆凌波水仙与宝珠山茶,白似春雪,红若(),被暖气一熏,欣欣向荣的花朵愈加香气扑鼻,沁人心肺。殿中开的最盛的一盆宝珠山茶下,正坐着清河王夫妇。玉隐与静娴一左一右坐在玄清两侧,他是盛世华章下风采出众的男子,她们是陪伴在他身边的温柔美貌的侧妃,远远望去,恰如一花两枝,无比妖娆。彼时静娴已近临产之期,肚腹隆然,一身茜素红牡丹晓月宫装衬的肤白胜雪的她略见()衣的玉隐则不免显得有些清瘦寥落。每每有侍女奉上佳肴美酒,在两妃之间都先恭敬地奉与有孕的静娴。我微微心凉,玉隐与静娴在清河王府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以玉隐的心性,日子必定过的不好。
我正凝神,怀中的予涵已经悄悄在我耳边道:“静娴婶母更漂亮了呢。”得意与失意,连孩子都能分辨,何况宫中惯会跟红顶白之人呢。我轻轻抚摸予涵的脸颊,道:“二姨母今日也很漂亮。”
予涵“咯”得一笑,满是稚气道:“婶母笑得好看,姨母很少笑呢”他倏地从我膝上滑下,笑着跑到静娴身边,拉着她的手笑个不停,又伸手好奇地去摸静娴的肚子。
玄凌看的有趣,笑着附在我耳边悄悄道:“予涵还小就这样喜欢尤氏的孩子,怕是有缘呢”
步摇上垂下的珠络凉凉地打在滚烫的耳边,我淡淡笑道:“堂兄弟,自然是有缘的。”语音未落,只听“铮铮”()之声乱耳,循声望去,却见予涵好奇地拨弄乐师手中一把(),自得其乐。小心伤了手,玄清抱了予涵在怀中,仔细去查看。但见无恙,方微笑道,你若喜欢箜篌,让乐师弹给你听。
静娴含了恬静的微笑,伸手把予涵小小的手合在自己温暖柔软的掌心,涵儿若喜欢,姨母奏箜篌给你听好不好。
予涵孩子心性,更兼喜欢静娴,连连拍手称好。
静娴翩然起身,茜素红长裙被身形带动,轻扬如彤云翩翩,映着她如十五圆月一般圆润皎洁的面庞,别有一番明澈澄静之美。
她左手托着25弦黑漆镶金花箜篌,手指轻拢慢捻,身后乐技环殿而坐。琵琶四人,月琴二人,古筝二人。笙箫个一人。她舒广袖,低眉擎弦,旋律缓缓扬起。乐声旋即跟上。弦歌初起,只觉得清绵绵一派皓月当空柔辉千里的静谧景象。一弦低低,宛若夜风下徐徐开出一支玉兰,花萼轻张,夜露微凉,独秀与静谧月光之下。时而众弦齐拨。仿佛春风暖洋洋拂面,一夜东风急,催开姹紫嫣红,满园春色、。似还能听见鸟鸣啾啾,莺歌燕舞。奏了许久,声音渐沉,急急有肃杀之意。冷雨潇潇,寒凉刺骨,百花杀尽,春残颜色老。如此低回数次,连听着之心也不免沉沉下坠,无限寂寥。待众弦次第音起之时,春日的暖阳再度清冽起来,那一支玉兰独秀阳光之下,风姿嫣然。一席之人如深嗅出香炉中逸出的淡淡甜静百合香。皆心驰神醉,满心安慰。不意春残后还有此花开不败之景。一缕宝珠山茶的暖香幽幽荡漾心扉间。呼吸时只觉甘甜宁静,箜篌声何时停顿竟无知无觉,唯听古筝断断续续。月琴回声柔靡,方知一曲已毕。而心神独自漂浮在云端。
静娴费力欠身,花烛光焰被歌女翻飞的衣风带的忽明忽暗,唯觉明艳月光下,她神态安宁而满足,双眸盈盈望向玄清。容貌柔美,胜于往昔所见。
玄清轻轻颔首,比之从前又精进了少许。我已叮嘱过你,平时多养胎,勿要只惦记着箜篌技艺。
静娴有双颊微红,妾身知道王爷喜欢听,练习了几曲不算费力。她低头抚了抚高高隆起的腹部,婉约笑道,孩子似乎也喜欢听呢。
玄清目光柔和看向她的腹部,温和道,你也累了,坐下歇息吧。
静娴温柔一笑,看向一旁的玉隐道,姐姐让一让吧。
玉隐一直握着白璧发怔,蓦然警觉自己的位子挡住了静娴的路,只得起身相让。静妃小心,玉隐的声音低低无力,旋即被歌舞乐声淹没,丝毫不闻。
酒食饱腹,宫人们一一奉上甜点,皆是妃嫔们的素日所爱,贵妃的金丝燕窝,德妃的樱桃酒酿,云容的红枣血燕,我与予涵皆是平素养身所饮的旋覆花汤。
汉张仲景《金匮要略》中记载,“旋覆花汤”是旋覆花,蜜糖,新绛煮成,主治肝脏气血郁滞,不唯香味清,亦有所益也。眉庄在世时,温实初亦常用此汤为她调理身体,德妃一见,不觉轻轻叹(?实在不认得)道:“一见这汤,不觉想起惠仪贵妃在世时候的情景,淑妃真是有心。”
我轻轻舀动花汤,抚摸着予润头顶柔软的头发,“予润还小些,等他长大我也会叮嘱他,多吃些生母喜爱的东西。”我停一停笑道:“姐姐不习惯这个味道,否则吃惯了,养身是极好的。”
德妃轻笑,“温太医的医术咱们难道还信不过嘛?”
我正要饮下,忽见予涵躲在盘龙金柱后头不肯出来,连忙招手唤他,“涵儿,怎么躲在那里?”
平娘急的鼻尖沁出汗来,苦笑道:“殿下调皮,不肯喝汤呢。”
予涵从柱子后面探出半个头出,吐着舌头道:“儿臣不喝,那汤喝絮了,儿臣不喜欢。”
平娘哄着道“殿下快喝吧,凉了喝伤胃呢。”
予涵一径摇着头不肯,在柱子后绕几圈,平娘急得手忙脚乱,一叠声地唤着“小祖宗。”予涵淘气,予润看得欢喜,也瞪大了乌溜的眼珠目不转睛,嘴里“咯咯”直笑,妃嫔亦看得有趣,唯独一直坐在春嫔一语不发的荣嫔亦和予润一般目不转睛,面色青白如她身上一袭青色缀石榴红芍药暗纹宫装。
予涵一径调皮,殿内温暖,不觉额头沁出晶亮汗珠。静娴遥遥向他招手笑,“婶母喂你可好。”
予涵今日最喜欢静娴,一下飞扑到她身边,嚷着道:“我要婶母喂,我要婶母喂。”
静娴握着绢子轻柔为予涵拭去汗珠,一壁柔声叮属道:“跑那么快摔着了你可怎么办?你坐婶母旁边吧。”
予涵极听话,忙端端正正坐好了,牵住了静娴了裙笑容满面看着她。静娴从平娘手中接过青花白玉盏,用赤金小勺舀起微微金黄的汤汁,轻轻吹了又吹,她神色柔和,似还有些不放心的样子,舀了一勺含在口中试着,觉得不甚满意,又舀起一勺细细吹了才喂到予涵唇旁。“涵儿,可以喝了。”她含笑说出,话未完,她眉心一蹙,似是极痛楚的样子,唇角一径流下了暗红色的血沫,一滴滴融进她茜素红的宫装之中,转瞬不见。
予涵吓得面无人色,一把抓住她的手愣愣大哭,“婶母!婶母!你怎么样啦?:
静娴说不出话来,口中一品一口呕出血沫来,面孔苍白而僵直,身子软软地向玄清怀中倒去,手中的白玉盏倏然滑落。玄清尚不知发生何事,急得面色铁青,一把抱住静娴,喝问
20、千里佳期難再同
太医诸位原是守在殿外的,听得动静飞身便赶进来,玄清来不及将静娴送往安静的地方,只好暂时安置在重华殿后殿。事出突然,一应嫔妃宫人都被我要求留在重华殿中不许乱动,为避嫌疑,我与贵妃留在重华殿中照应事宜,德妃入内看顾静娴。
玄凌面色阴沉不定坐在御座之上,嫔妃们面面相觑,更是不动也不敢动。原本歌舞繁华的在殿中暂能鸦雀无声,直如死寂一般阴沉。
卫临转身出来,面色忧惧,回禀道:“回禀皇上,静纪是因为服食含有鹤顶红剧毒的食物才会毒发惊动胎气而胎气破了羊水见红,幸好她食入不多,诸位太医一齐救治,尚有力气产子。”
“鹤顶红!”玄凌神色一变,厉声问道:“宫宴之上何来鹤顶红?”
话音刚落,己有内监取过银针探试静娴方才所食的种种食物。银针依旧雪亮,可见她的食物并无异样。卫临问道:“静妃最后所食是什么?”
有宫女指着一盘熏肘花小肚怯怯道:“是这个。”
我心中惊动,举目一扫她岸上的饮食,己然明白过来,指着洒落在地的白玉盏道:“静妃服食过涵儿的旋覆花汤。”
卫临不敢怠慢,径自取过银针往己经洒去半碗的花汤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