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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自己纵使心碎也可无痕，纵使心疼也会无泪。
我啊，只等子渊能早点来信，见你最后一面。
子渊没有教她失望，就在第二日亥时时分，琉璃殿的吉祥公公来请，说是皇上让她过去，有事商议。
颜儿心想应该是子渊安排自己与守墓人见面的时刻到了。
她一次次告诉过自己，再见的时候不可再紧张，不要太刻意，可是等真的要见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抑止不住的狂跳。
明明知道他不在意，明明知道他不会留恋自己，不会注视自己，可是，她还是对着菱花镜仔细梳妆。
她在镜子里仔细地看自己的容貌，已过及笄之年的女子，但凡深居闺中已会懂得如何打折自己了。
而不像自己，终日里一袭淡衣粗布裙，也不懂施粉戴饰，想起刚来齐夏，上船的第一天木霖便送了她一盒胭脂。
木霖对她说应该要学会打扮打扮了，他还对着自己吟着《妆台论》。
“美人妆，面既施粉，复以燕支晕掌中，施之两颊，浓者为酒晕妆，浅者为桃花妆；薄薄施朱，以粉罩之，为飞霞妆。”
颜儿一边沉口吟一边拿出木霖送给自己的那盒胭脂，略拭初妆却为君，心中无喜惟忧。
均了胭脂沾上一点朱，再次揽镜自照连便她自己也对着镜中的自己发怔……自己好久不曾照过镜子了。
自出了天龙，短短的几个月内自己的容貌比起原先应该更为出色了，胭脂红衬着她白皙似玉的肌肤，此时犹胜三分。
第27卷 第402章：恨他无情
镜中人眸光盈盈，双眉似烟，含着淡淡愁绪，更添一份婉约之美。
颜儿叹了一声，盒上镜匣，美人如玉又如何？
大步出了六，跟着吉祥公公去了琉璃殿，殿内景像如昨晚一般，只是，今晚琉璃殿不见子渊的身影。
她看向昨晚与之相拥相吻的龙案前，奏折堆积如山，子渊却并未埋首其中。
回头想问问吉祥公公，却见吉祥已经退出了琉璃殿，她只好一直站在殿中央等。
夜很深，更漏声异常分明，犹如她此刻的心跳声，一记一记地撞击着自己的胸膜。
“你来了？”
子渊不知道进来，已站在她身后，急忙转身，迎上了子渊艳里的惊艳，子渊盯着她稍作修饰过的脸，伸出手想要抚之。
颜儿见着退了一小步，子渊的手便悬在半空之间，最后放下。
“真是美，颜儿，你真是美！”
颜儿低首，不敢迎视他灼热的视线，渐渐低啭：“皇上，你叫我来可是带我去见他？”
子渊一阵沉默，然后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子渊笑道：“朕一直不知，他在你心中的位置竟是这般重要，颜儿，你从来就没看到过他面具之后真正的容貌，你不怕他的容貌会吓到你么？”
颜儿摇头，苦笑了一声道：“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我真心待他，不计他的容貌如何，只求真心回报，而他……却将我骗得好苦。”
“你恨他么？”
这次颜儿却点头，很用力地点头：“我恨，恨他……太无情！”
他是她的软处，也是她的硬伤，一说起他，一想到他她的心就会被揪得生疼。
第27卷 第403章：子渊病发
如今，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之后心疼更是犹胜从前，两年多来自己所喜欢着的那个人却不是真正的那个人。
她所喜欢的，她所等待的，她一直甘愿相守不求回报的人不是三皇子皇甫羿，而是那个被大火烧伤的范家三子。
——她叫他守墓人！
“颜儿……”
子渊看着颜儿精致绝美的小脸之上布满幽怨之色，那双令人心动的，无法抗拒的濯水清眸里噙着将落未落的泪。
她的心被那个他揪得生疼，而自己的心却被她给揪得生疼，子渊隐隐皱眉，心痛之感袭来前，他便出手终于将她搂入怀里。
不为别的，他不能让她看到自己犯心痛之病时的模样……
颜儿不明所以，只是用力地将他推开，她……讨厌他老是这样占自己的便宜。
子渊此时无力，加之被颜儿用力而推便连退数步，手抚心口，俊美的脸已成一片煞白……
“皇上……”颜儿察觉到子渊的异样，急忙上前扶着他，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颜儿张嘴就要喊人，却被子渊制止：“不要喊！”
“可是皇上，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办好？你……这是怎么了？”
子渊紧紧抓着颜儿的手道：“扶朕坐下！”
“哦……好！”
颜儿扶着子渊就坐于大殿一侧的椅子上，子渊手指龙案上的白瓷瓶道：“药……给朕拿药！”
颜儿急忙跑去拿了药，回到子渊身旁将药丸塞进他的嘴里，仍是戚忧万分：“皇上，要不叫御医来看看，可好？”
子渊一手紧紧按着自己的左胸，在颜儿充满担心的声音中抬头，看见她正满脸的惊慌和戚忧之色，觉得有点内疚。
第27卷 第404章：柔情蜜意
“不要怕，过一会就好，因为朕不想太多人知道朕身上有这病。”
“可是，这药管用么？”
子渊点头，她这样担心自己让他很受用，问道：“是不是吓着你了，对不起。”
颜儿见着子渊万般痛苦地按着胸口，便伸出自己的手覆在他的手上，说道：“皇上。让我帮你揉揉。”
拉开子渊的手，她靠着他，抚着他的胸口轻轻柔柔地揉着，子渊看着她，心中溢满柔情蜜意。
心痛为她，这一刻又因她的温柔而备感甜蜜幸福。
“颜儿，你若能一直如此待朕，朕便是痛死了也甘心！死了……”
颜儿不等子渊说完急忙以手掩住子渊的嘴，低斥道：“别净说些胡话，好好地做什么要死啊死的！”
子渊抓着颜儿掩在他嘴上的那只手，昨晚分别前两人之间似有似无的隔阂在这一刻又觉消弭。
子渊闭上眼亲吻着颜儿的手，颜儿全身一阵悸颤，想要抽离却抽离不出，真是没想到，身体不舒服了，他手上的劲还这么大。
“皇上……”颜儿无奈而唤。
“颜儿，这一刻朕觉得幸福，请你成全，让朕多享受片刻你的温柔。”
颜儿一手仍是为他轻抚着心口，而另一手却被子渊紧紧俘获，她无所适从，想逃逃不了，想拒绝又拒绝不了。
子渊，他真是……真是教她为难。
这样的独处，这样的令人欲罢不能的感情像是被人用蛊所迷惑，时间久了，它好似会醉的，会让人沉沦的。
他难道不知道他这个样子是会让人面红耳赤，会让人心跳加快，会让人热血沸腾的么？
可是……他好像还不满足于此。
待脸色恢复的时候，子渊便将她顺势一拉，拉进了他的怀里，又如昨晚一般，颜儿不偏不倚正好跌坐在他的大腿之上。
第27卷 第405章：人心贪婪
“皇皇……上，你老是这样……”
子渊的一条手臂环绕过颜儿不盈一握的楚腰之上，颜儿的手仍是放在他的心口之上。
子渊将她拉得更近，四目相对，彼此都好似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子渊心中所动，不禁然开口道：
“颜儿，此刻的你让朕突然觉得过往的日子都白活了，颜儿，朕后悔了……”
“皇上后悔什么了？”颜儿不明白子渊所指的后悔是什么。
“后悔用尽一切登上皇位，却在端坐于龙椅之上时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惶恐和失落，得到了天下以为得到了一切，可是，到头来却发现最想得到的却要失之交臂了。”
“皇上，这是人心的贪婪所致，得到了权力便想以权力来换取更多的东西，比如人心，比如感情，又比如……爱。”
子渊一怔，看着颜儿，见她檀口樱唇一点红，他从来就是知道她聪明非一般，却不知小小年纪还能看透世事，看透人心。
“颜儿，你在说朕贪婪？”
“难道皇上不贪么？”
子渊一阵沉默，无法驳斥颜儿的话，是的，他是贪婪的，贪婪之心其实直到今天都还在漫延。
对权力的欲望他从来就没有停止过渴求，如今，终于大权在握了，可是，他的身上还有太多的束缚的枷锁。
这个皇位集聚了多人的力量，他的身后还有太多左右他的人，他并不能随心所欲。
就拿眼前的颜儿来说，因为柔嘉公主的原因，他就不能对她全心以待，即便她同意留在他的身边，他还是无法许她后位。
因为，这是他们做为权力的筹码，静芸，是柔嘉公主通往权力之路的另一个筹码和棋子。
第27卷 第406章：权力背后
如果不能让静芸成为皇后，柔嘉公主又怎会倾尽全力助自己登上皇位？
那么，柔嘉的用心又岂在女儿的后位，她是想通过这后位来控制他这个皇帝……
权力，又是权力，争相角逐的权力，永远止休地权力争斗。
他是如此，他当然得担起这贪婪之罪。
“颜儿，让朕觉得自己是一个贪婪之人也惟有在你的面前，因为有你朕才觉得自己是如此贪婪，想要更多，得到更多。”
颜儿垂下眼睑，蠕动着她的小嘴，浅声如嘤：“皇上，你这是在反怪颜儿么，颜儿只希望你日后可以……”
复又抬起眼皮，看着子渊还是苍白的脸，道：“日后要保重身体，身体才是至为重要的。”
子渊心中一动，更为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问道：“颜儿自我认定下，你可是一个贪婪之人？”
子渊的这个问题教颜儿好一阵困惑，是啊，自己好想从来就没给自己一个定位，从进入皇宫起，她的整个人生轨迹便已开始背离了自己的初衷。
除去自己的身上的冤屈，她这一路走得如此辛苦到底所谓何来？
在皇甫靳跟前许下承诺，她无心后宫，志为谋志，心系天下，可是，她在为天下做了什么事？
“皇上，颜儿只是一介平凡女子，虽然有心天下，却奈何生来就是女儿身，权力角逐非我所愿，我只希望天下百姓可以丰衣足食，平安无疾，更愿……”
话说于此，看了一眼子渊又道，“更原……天下之主可以不要只为一已私愿而枉顾百姓安危，不要轻易发动战争，让无辜的百姓枉死。”
哦，她已知道了赫夏和天龙之间将会有一场大的战争，她在为民请命，她想化干戈为玉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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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卷 第407章：甜美可人
的确，她的确在心系百姓，这样的一个十五岁少女在他面前含蓄地谈论着帝王之道，在为整个天下而忧。
见着子渊又陷入了深思之中，颜儿趁机从他的腿上立起，小心地提醒道：“皇上，时辰不早了呢。”
他总不是让吉祥公公来请自己是为陪他一晚聊天解闷的吧？
子渊点头，叹声而道：“也是，朕答应过你的应该给你一个交待的。”
他也起了身，颜儿急忙上前扶着他，子渊放眼琉璃殿之外的一片漆黑，拉着颜儿的手道：“我们走吧。”
颜儿终于露出甜美的笑道：“是，皇上！”
子渊看着她的笑靥好一阵怔忡，颜儿见他不动，眨着大眼而问：“皇上，你怎么了？又感觉到不舒服了么？”
子渊倏然而笑，摇头道：“朕只是觉得颜儿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好甜美，好……可人。”
被这突如其来的赞美弄头一脸羞赧，慌忙地再次低头，子渊却迈动步子，拉着她走出琉璃殿哈哈而笑：“当然，你害羞的样子朕更喜欢。”
颜儿被他拉着手，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小跑，却不忘对着他的背影做鬼脸。
出了琉璃殿，子渊拉着颜儿一路疾步而行，颜儿跟在身后已是气喘吁吁。
她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反正一路的漆黑之中子渊拉着她，穿行在禁宫之间的枯草小道之间。
开败的菊花尚留最后一缕幽香，衣裙沾着一路的轻霜浓露，最后，他们立于一处幽暗院落前。
小院无灯无火，已近子时，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颜儿挨着子渊声音颤抖到：“他……在里面么？”
“不是！”
子渊拉过她再行了几步，颜儿这才发现院子里面停着一辆马车，贴着马车看那马车造型非常古怪。
第27卷 第408章：黑夜出行
它好像较与一般马车不同，这马车不但不精致不华美，它还有点笨重有点诡异。
说是马车其实更像一个大铁箱子，只不过铁箱子套着马，所以才称之为马车。
“上车吧！”子渊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子渊伸出手，颜儿扶着他的手，这边如铁箱子一般的马车“咣铛”一声推开了门，颜儿凑近一看，见对面立着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
“主人，请上车！”
那声音呈一条直线状，无一丝波澜，就如他呈现于黑暗之中的脸一般，不带任何感情。
子渊一提劲，便将颜儿送上了马车，待她坐定后子渊也上了车。
“咣铛”一声，推门被关上，车厢被完全密封，漆黑逼仄的空间里只留其二人，一路静默无语。
马车一路颠颇，车厢又被密封，若不是身边还有子渊相陪，这神秘而诡异的气氛真是会她心生恐惧。
子渊一路行来都紧紧地攥着她的手，几次挣扎都无济于事，最后颜儿轻问：“我们这是去哪里？”
“我们现在在宫外！”
原先在琉璃殿怪他有意有拖延时间，如今才知原是想等到子时避开宫里人的耳目才方便出行。
这个奇怪的马车虽然笨重却因为周身漆黑在子夜时分行出禁宫到也不惹人注意。
但是，颜儿心中也明白，这马车的密封并非偶然，是子渊有意而为，他不想让自己看到去时的路。
“皇上……”
“颜儿，朕喜欢你唤我子渊。”
颜儿默不作声，车厢里太多黑暗，他们看不到彼此脸的，却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还有多久能到？”
颜儿按着自己的左胸，心跳声再一次在胸下响起，这一次是她反握着了子渊的手。
第27卷 第409章：车内暧昧
“哦，不是……我没有。”
“即使你再为恨他，你还是割舍不了对他的牵挂的，对么？”
颜儿没有回答子渊，却感觉到子渊的手臂揽过自己的肩头，他将她拥在胸前。
他的下巴蹭着颜儿的头顶，颜儿仿佛还感觉到了他湿润的嘴唇落在她的发顶之上。
守墓人……
马车倏然之间停下，颜儿身子前倾，整个人扑向前，子渊急忙跟着前倾护住了她的身体。
两人直直地倒地一人长的马车之上，子渊一个翻滚，颜儿反压在他的身上。
“皇……上。”
“没摔着吧？”
子渊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她好似感觉到自己的鼻尖都对上了他的鼻尖。
“主人，刚刚前方有一个块大的绊石，再过一柱香的时间便可到了。”
马车外没有一丝感情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马车密封的原因这声音显得又远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