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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全义道：“三百精骑足矣。”李守贞道：“随你点三百军马，若折了军威时，须当重责。”马全义慨然道：“果如此，亦无面目生见大王。”谢恩而出。刘芮不忍，随出，叫道：“全义慢行！”马全义回头见了，问：“兄有何事指教？”刘芮因道：“全义此去凶险，因有朋友之谊，特地来作别。”马全义笑道：“我兄素来洒脱，今日为何如此儿女气。丈夫不作儿女别，全义若回，与君痛饮，走时却不需别。”刘芮道：“某书生耳，乘不得马，上不得阵，无法与全义同去，特举荐一人。其人勇猛，可助君力战。”马全义急问：“却是谁？”刘芮道：“其人名唤聂知遇，本是芮之乡人，少时与富户争牛，扯住牛角同三二十人相拽，将牛角扳折。芮见他有勇力，荐与大王做了个禁军军校。”马全义甚喜，道声谢，自去选了三百精锐士兵，又去禁军取聂知遇至。入得夜来，对众言道：“欲夜袭敌军，诸人皆为军中精锐者，特取一行，若不愿时，亦不勉强。”聂知遇厉声道：“国家疲敝，正是力战报主之时，有何不愿！今夜定当死战以报主公。”众人都道：“情愿死战破敌。”马全义大喜，将出资财买了羊酒，与那三百一人痛饮。酒至酣时，拔剑起舞作歌曰：“男儿生不成名身已老，三年饥走荒山道。长安卿相多少年，富贵应须致身早。”歌曲苍凉，诸人听得心中激荡，早先亦有些畏战之心，如今士气蓬勃。马全义见时机到了，摔酒碗于地道：“彼破敌时，却与诸君痛饮。”当先上马，冲出城去，聂知遇与那三百人紧紧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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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节：第二十二回围凤翔赵弘殷施计（1）
其时正是月初，浓云遮天，伸手不见五指。马全义行了数里，来在汉军大营外，命众人将草包了马蹄，伏于山上。见那营地连绵数十里，灯火通明，聂知遇道：“敌人如此势大，须小心。”马全义笑道：“亦不过是土鸡瓦狗之属耳。”令众人且静候。约摸三更时分，一声号令，上了马，悄悄向山下冲去。那汉军军士皆已入睡，无人察觉。马全义砍开辕门，与众军士发一声喊，冲入汉营。
未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围凤翔赵弘殷施计
战长安尚洪迁献谋
上回书说到马全义、聂知遇率领三百兵丁杀下汉军南营，时正三更，兵分两路在营中驰突放火。汉军惊醒过来，猝不及防，才出得营帐，便已做了刀下之鬼。二人引军南北隳突，大杀大砍，高呼己名道：“马老爷前来踹营！秦军大军在此！”汉军被烧得焦头烂额，正不知有多少军马，肝胆俱裂。白文珂闻报，急令手下将领率人马前去相拒。常思亲自引军，来在南营，马全义等却早已提军返回，掌得胜鼓回城。常思点检人马，损伤千余，烧了数十座帐篷。又打探明白敌人只有三百骑，叹道：“秦贼中有这般骁勇之将！可惜不为朝廷所用。”自去修整不提。李守贞得报大喜，道：“叵耐马全义虽累次悖逆，却也立得这般大功劳。”刘芮趁机进言：“此人虽则倔强，愿主公见他武勇可嘉，与些封赏，使众将皆拼命立功。”李守贞因升马全义做镇国将军，聂知遇做侍卫马军指挥使。白文珂遭遇此败，又知王峻与郭从义有隙，不能并力作战，遂一面令人彻夜把守警戒，一面向京师告急，只道贼凶难制，几处征伐藩镇不能互为掎角，请派宿将为帅，统领三军。
不提白文珂告急，赵晖与王景崇对峙在凤翔，背后又有赵思绾威胁，军情甚急，愁眉不展。京师几番来令催战，赵晖与贺景思道：“叵耐朝中大老，只顾争权夺利，全不体恤将士辛苦。如今叛贼甚是凶恶，更兼腹背受敌，正是相持之时，强令我战，若事有反复，社稷危矣！”贺景思道：“看在国家分上罢了。”赵晖又问赵弘殷：“弘殷观察多日，可有破敌之策？”赵弘殷见问，笑道：“实已有条计策在这里。乃前番王景崇向蜀中求援，信使被我所擒，拷问得实，将计就计。只因其时未至，一向不曾说破。今既主帅见问，却要说明。”赵晖大喜道：“既有妙计，何不早言！圣朝万千之喜也。计将安出？”赵弘殷道：“吾观凤翔一镇，城池虽小，兵强马壮，进可攻，退可守。更兼王景崇勇猛，真劲敌也。如今虽有赵思绾在我后，亦为郭从义、王峻所迫，几处各自牵制，俱不能孤注一掷。莫若围困凤翔，其时一久，王景崇自然不支。”赵晖听说，面有难色：“此却不易。王景崇若要战时，提兵便来，我们尚挡他不住，何况围困？”赵弘殷道：“只此一计，教他断了想头，再不敢出。”赵晖疑惑道：“果能如此？”赵弘殷道：“王景崇非痴呆之人，欲以凤翔与大国相抗，势所不能。其所倚仗者，后有蜀中，前有李守贞、赵思绾。目下二贼自顾不暇，难以救援，唯蜀中可依。以某计之，蜀中兵马不日可至。末将与贺将军可各领一军，绕过凤翔，于路设伏。主帅却在这里挑战，不拘胜负，使贼无暇他顾。等蜀中人马到时，我等打王景崇旗号突然杀出，只道‘王将军受朝廷命，诱歼尔等’，将之杀败，却夺了衣甲，只作蜀中兵至，到城下叫关，却于王景崇出城之际突击。便不能擒杀王贼，也教他再不敢出城，蜀中再不敢来援。”话音刚落，赵晖、贺景思同声大叫：“好计！我等这便依计行事。”当下吩咐下去，点选人马，挑择军械。赵弘殷、贺景思各将一军，趁夜悄悄转过凤翔，于散关道上驻扎，每日里令快马打探消息，一待蜀中有动，即刻来报。
却说赵晖自整军来至凤翔门下讨战，擂鼓磨旗，令军士们大叫：“王景崇快快出城归降，饶尔不死！”王景崇听了，大怒：“数败之将，也敢言勇！”引了人马，下城来相战，叫赵晖道：“赵晖有胆子的，来试试老爷这口刀！”一马当先，径冲彼阵。赵晖不打话，命军士乱箭射去，王景崇冲突不入，勒马返回，赵晖也不赶。第二日依旧来讨战，王景崇火冒三丈，复又出兵，怒骂赵晖，赵晖只作不闻。如是几日，只恼得王景崇眼中欲冒出火来，问左右：“他战却又不战，退却又不退，着实薅恼煞人！”左右亦不解其意，只道：“他想是怕了主公，却又朝命在身，不得不战。”王景崇然之，又道：“既然如此，理他做甚。任凭他叫阵，我等只不出兵。”却有公孙辇道：“如此亦不可，主公依旧出兵，以慢敌心，待彼时蜀中军到，可兵分二路，一战而成其全功也。”王景崇闻言大喜，赏了公孙辇，依旧日日出兵。两方各安鬼胎，演戏般斗军，王景崇日夜盼望蜀中军至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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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第二十二回围凤翔赵弘殷施计（2）
赵弘殷、贺景思将了军马，在散关道上扎营，一连数日。忽一日，望见远处山边尘头大起，赵弘殷道：“此必是蜀中军至矣。”喝令大小三军于山路两边设伏，自领一支精兵，打出凤翔旗号，擂鼓扬旗，大吹大打，迎将上去。
那支人马正是蜀中军，统军将领乃是蜀中名将安思谦，因受了蜀主之令，率军万余前来救援凤翔。安思谦刚愎自用，好酒贪杯，爱杀戮士卒。孟昶素不喜之，只因张虔钊新丧，国无大将，不得已而起用。安思谦趾高气扬，与属下夸口：“中原诸将岂堪一战！保其闻某大名，各自逃生，使我军兵不血刃。”左右奉承，而心中实皆厌之。又与翰林使王藻有隙，放言道：“救得凤翔，回军便清君侧。”是以士卒离心，皆不愿效命。
正行之间，见散关道上迎来一彪人马，打凤翔旗号，安思谦笑道：“凤翔却也有些眼色，闻得军至，便来迎接。”左右道：“恐有差池，将军请先下令列阵。”安思谦怒道：“俺大军来此，天下震悚，王景崇远道来迎，何差池之有？”命传来。赵弘殷领军迎上，马上抱拳道：“末将乃是凤翔马军都头赵弘殷，奉王令公命，前来迎接天使，送上犒赏。”安思谦怒道：“王景崇自身如何不来？敢是看俺不起？须不与他干休！”赵弘殷道：“非是令公偷闲，实乃汉军攻打甚急，片刻离不得。若将军助我凤翔退了汉军，令公自然设宴赔罪。”安思谦道：“既如此，只得罢了。我等今日入城，明日破敌，可叫汝那令公准备酒宴。”赵弘殷道：“自然该当。”一头走，一手说，头里引路，将蜀中军马引至窄路上。
赵弘殷与安思谦并行，只落半个马头，见左右皆为己军，计议已定，乃道：“将军，末将想起来时令公嘱托一事，却欲与将军相商。”安思谦道：“甚事？说来不妨。”赵弘殷道：“我家令公言道‘汉蜀两家，多有征战，万民皆苦，因此欲借将军首级，传于九边，使蜀中降服，万代永为君臣之邦’。”安思谦听了，目瞪口呆，继而大怒，喝道：“万死狗贼！敢赚我等！”举刀欲砍时，赵弘殷手快，掣出铁鞭一鞭打在安思谦后背，只打得他口喷鲜血，弃了刀，伏鞍而逃。赵弘殷大叫道：“俺王节度如何是造反之人，不过是欲将尔等诱出，一战成功耳！将士们听我军令，奋勇杀敌，敢退者斩！”众汉军皆掉头杀过去，一起死战。蜀军出其不意，加之远国而出，安思谦又不得众心，发声喊，一起退走。当此时，只听号炮连响，两侧山上杀出无数汉军，直冲而下，其势惊天动地。只杀得蜀军血流成河，哭天喊地，只恨爷娘少生了两条腿子。安思谦引败军向斜刺里逃亡，背后汉军紧追不舍。赵弘殷急使人去与贺景思道：“休要只顾追杀，须放他等逃生，回得蜀中。”贺景思然之。二人合兵一处，掳掠那些掉队军士，一路将安思谦赶回蜀中。
安思谦败军百余里，大败输亏，草草扎了营寨，点计军马时，仅余数百人。天色又晚，军士肚饿，纷纷问军需官来讨军粮。安思谦正恼恨间，又闻军士因军粮辎重都为汉军夺去，纷纷私下道“若非主帅轻敌，也不致落到这般下场”，勃然大怒，走出营帐去问：“尔等肚饥乎？”军士皆不敢言。安思谦一手捞过一个，道：“为军将者，为国家捐躯乃是本分。现大军无粮，汝便做了军粮有何不可！”那军士恐惧欲逃，早被安思谦手起一剑刺入心窝，道：“将此人煮了，分与诸军食用。”众军士见了，个个激愤，有人高喊：“都是一般袍泽，将军怎忍做此禽兽之行！”安思谦道：“汝等如此聒噪，可是要造反不成？”诸军士要动手时，惧怕他凶猛，纷纷道：“我等各自回蜀地，陛下面前与你理论。”各自拉马，呼啦一声走个磬净。安思谦喝止不住，只剩得几名心腹在身边，道：“将军宜早归，恐小人生事。”安思谦自大惯了，此时亦觉后怕，道：“就依诸君。”快马赶回成都。尚未进城，后主孟昶闻报，派王藻引军士将他拿了，宣读圣旨时只听旨上有言：“安思谦大败之余，虐杀军士，人良尽丧。王藻包藏祸心，擅权凌上，一并拿问。钦此。”王藻目瞪口呆，原来孟昶素不喜他，此时漟河夹起鱼，正好一并做了。军士将二人去了衣冠打入囚车，刑场上吃了一刀。行刑之时军士百姓观者如堵，詈骂不绝，道：“苍天有眼！有此果报！”孟昶杀了王藻、安思谦，与群下道：“可恨王景崇那厮，行此诡计，汝等可令北边谨守，休起战端。”众人从命。此后便无蜀军来助王景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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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节：第二十二回围凤翔赵弘殷施计（3）
赵弘殷与贺景思赶走蜀军，还怕计谋不售，将那逃得慢的蜀军都抓住，令脱了衣甲，道：“王令公有言，既然走了安思谦，尔等一般军士，杀之无益，可各自归国，今后休与大国为敌。”令发给路费，放回故乡。那些蜀军得了性命，个个道“再不敢了”，谢恩而去。赵弘殷教手下穿了蜀军所遗盔甲，打起蜀军旗帜，将着军马向凤翔城而去。无半日来在城下，向上乱喊：“蜀中大将安思谦奉圣命前来救援，王景崇开门！”
王景崇得报，急来城头看时，见城外数里之地有黑压压人马，远的看不甚清楚，近的打蜀军旗号，大喜道：“蜀主果然发兵相救！凤翔安矣。”张思练道：“蜀中无书到，突然来军，甚是可疑。”公孙辇道：“久闻安思谦为人狂妄自大，只怕不下书也未可知。观其旗号皆为蜀军，应无反复。”王景崇便传令开门，自引军士前去迎接。出得城来，向前迎去。看看近前，一声梆子响，对面箭如雨下，那蜀中兵便冲锋来要拿人。王景崇怒道：“既来相助，为何又放箭？”赵弘殷跃马而出：“哪个来助你！俺本是赵节度部下，东京赵弘殷，今汝占城作反，正要取了汝头上报万岁！”王景崇闻言大叫：“中贼奸计！各人可速速退回！”欲待回军时，见贺景思已引军马抄了后路截住。王景崇怒火攻心，圆睁双眼，挺起手中刀对赵弘殷厉声说：“不是你，便是我！”举刀来战。赵弘殷亦举刀相迎，二人马走盘旋，舍生忘死地厮杀在一处。怎见得好杀？刀对刀，寒光闪耀，将斗将，险象环生。只为四面烽烟起，唤醒南风梨花梦。凌烟阁上看豪杰，真堪一战定乾坤。
王景崇与赵弘殷剧斗七八十合，越战越惊，心道：此人不曾听说，这般好武艺！俺却不是他对手。有了，莫若诈败佯输，以刀里鞭胜他。王景崇惯会使花刀，刀中好抽出鞭来打人，甚有神效。计上心头，回马便走。赵弘殷不舍，拍马追赶，道：“王景崇休走！”追得近时，举刀当头便砍。王景崇听得他马蹄渐近，将刀交在左手，右手抽出铁鞭，回身隔开刀，举鞭便打。赵弘殷猝不及防，叫声“啊也！”，幸喜手快，亦抽出鞭，一鞭打去。鞭碰鞭，将王景崇的铁鞭打断，王景崇心胆俱裂，弃了半截铁鞭，伏鞍便逃。赵弘殷虎口剧震，心血起伏，慢了一慢，未曾追上。王景崇直奔凤翔城门，贺景思前方截住，道：“王景崇不要走，吃俺一枪！”王景崇却识得贺景思，知晓他本事平常，怒道：“你这厮也来欺本帅！”奋勇上前，战退贺景思，冲开汉军，带着残兵败将退回凤翔。与公孙辇、张思练道：“不独那个什么赵弘殷骁勇难敌，他们穿蜀军服号，蜀中援军必已被杀退。”朝夕忧虑。
赵弘殷杀退了王景崇，传令军士建造营垒，安排拒马，自去见赵晖交令：“未能拿得王景崇，特来请罪。”赵晖问明因果，大喜：“将军连建奇功，已将王贼赶回凤翔困守，只是一时尚未该绝，也是指日间事，何罪之有！”功劳簿上上了赵弘殷头功，传令三军挖壕设拒，团团围住凤翔，密不透风，恰似铁桶一般。经此一战，王景崇月余不敢出城。正是：妙策安天下，奇谋定社稷。
不表赵晖围住王景崇，有宁江节度使尚洪迁受了圣旨，随郭从义围攻长安。尚洪迁整治大小三军，收拾器械粮秣，贪黑赶晨，来在长安汉军大营。近得长安，尚洪迁疑惑，问左右：“我等可是差了路头？如何不见有军马厮杀？”左右亦不解，只回道：“想是今日休兵免战。”尚洪迁引人入辕门，见营前一带密排拒马，大怒：“杀敌报国，平叛安民，正要进攻，为何设此拒马，苟且偷安？此是何人主意？畏敌当斩！”却有人悄悄言道：“郭令公自为此。”尚洪迁听了，默然不言。
郭从义闻报，亲自出帐迎接：“尚节度远来辛苦！”尚洪迁让道：“一般为国家出力，有何辛苦。”郭从义令摆酒接风，让了尚洪迁上席。尚洪迁是性直的人，吃了数杯酒，按捺不住，动问：“朝廷委派元帅平叛，正是建功立业、报效圣上之机，为何设下拒马栅栏，不思进取？”郭从义听尚洪迁言语冲撞，心中恼怒，却又发作不得，只说：“赵思绾勇猛，又久在长安经营，死力者甚多，不可冒进。”尚洪迁听郭从义虚与委蛇，怒道：“主帅如何这般藏头露尾！你我戮力同心，有话但说，推托何为！某闻得人言，将军与王峻同讨长安，因有些私情，你我观望，不敢贸然动手，可是有的？”郭从义见如此，只得道：“实不相瞒。因平素与王峻有些小怨，恐其不能相助夹攻，坏了朝廷大事，因此权作安守之计，再行下策。”尚洪迁听说，须发皆张，愤然道：“仇怨私耳，国家乃公义之急，岂可因私废公！尚某不才，敢领一支军令，前去说王峻与公同仇敌忾，讨灭赵思绾。待社稷大定之时，再报私仇，未为晚也。”郭从义见尚洪迁如此踊跃，只得勉强道：“既如此，多是生受尚节度。此去河中一带路程艰难，节度小心为上。”尚洪迁道：“为国家分上，顾不得许多了。”又饮了数杯，起身告辞，自去本军中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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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节：第二十三回汴梁祭郊笞李业（1）
却说宁江军中有一人，姓张，名唤张令从，本是尚洪迁乡人，有些勇力，肩得数百斤，走得五十亭。尚洪迁提拔他在军中做了个骁骑校尉，甚见信任。自来小人都是自大的，张令从因有此关节，骄横起来，于军中为王霸道，克扣属下饷银，军士畏惧他凶猛，皆不敢言。尚洪迁引军到此，郭从义令人送来钱米酒肉，按份赏赐，到得张令从一军，皆为张令从扣下不与。张令从属下军士见旁人有酒有肉，生火造饭，将酒烫得温了，肉大块烧熟，吃得口滑，香闻数里，众人馋涎欲滴。有胆大的与张令从道：“校尉大人，今有令公爷爷下赐酒肉钱米，钱我等便孝敬校尉大人，有酒肉将出来大家吃些，作战也有力气。”话未落，被张令从手起一拳，打翻在地，骂道：“不知死的鸟贼！但有些米，如何有酒肉？便是本将也未曾过手，尔等胡乱吃下些则了。”那军士跌在地上，叫起撞天屈来，道：“张令从欺我等太甚！”众军士皆怒，聒噪起来，张令从寻了根藤条四下乱打。
尚洪迁恰回营来，喝止住问：“因何吵闹？”军士备细一说，尚洪迁愤怒，骂道：“大胆张令从，如此欺心！”叫左右拿下，痛打二十军棍，革职察看，自赏酒肉与诸士兵吃。军士无与张令从好的，二十棍只打得他皮开肉绽，疼痛彻骨，行动不得。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