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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在她的白紫色的公主式房间里,久奈坐在床沿,出神地看着桌面上她和她在画室的照片,她把它打印了出来,用一个很木制的简单像框框起来。
她回过头看向樱的时候,她正坐在梳妆台前,把脑后的棕色蕾丝带狠狠地拽了下来,毫不留情,也像赌气,连带着拽下了几根栗色的长长的发丝。
“今天是我生日,”她对着镜子说,“十六岁生日,紫堂雄没回来。”
“就你一个人?”
“所以你来陪我。”
久奈点头了。
她已经换好了睡衣,掀开绒被,坐在里面后就一声不吭了。
大大的床,小小的她。
第二天清晨,久奈四点多的时候就醒了,天是灰白色的,薄弱的光穿透不了窗帘。
她轻轻地掀开被子,踏在柔软的地毯上,透过窗户打量外面的天色。
“你回去吧。”她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坐在床上看着她。
“我可以再陪你一会儿。”
“不用,”她也下了床,走到她身边拉开了窗帘,“你爸不知道你在这,他会担心。”
阳台的门开了,晨雾围绕在她周身,凉凉的,有种树脂的清新味道。
久奈转过身,从阳台栏杆上撑起,跳在了树枝上。
“等会儿。”她在身后叫住她,她回头。
她搭在栏杆上,说:“你过来。”
她纳闷地过去了,意料不到的是,她突然倾上身子,在她的唇角快速而轻盈地碰了一下。
她怔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拉住了栏杆,才没有掉下树枝。
“再见!”她笑着向她挥手。
——
——
十一点半,久奈还记得她的眼中第一次闪出无情的光芒时,是为了自己。
——
——
夕阳西下
空荡荡的教室,四五个初中的女生围在她的桌边。
“久奈学姐,让我们加入吧!”一个娇小玲珑的可爱女生伏在她的桌面上,抬头仰望着她的下巴。
她没有理她们。
“我们只想跟学姐们做好朋友。”女生恳求地说。
“久奈学姐,”女生说着笑了一下,“如果久奈学姐答应的话,紫堂学姐也一定会答应的!”
她的睫毛微抖了一下,看向说话的女生。
“久奈学姐跟紫堂学姐的关系很不一般吧?大家很好奇来着,所以每天放学后呢在那个教室,”女生说着指向了对面教学楼的窗口,“在那里,我们看得一清二楚哦,久奈学姐抱过紫堂学姐……两个学姐呢。”
她默不作声地看着她们。
“还有,”女生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粉色的可爱包包,“我们拍了好多漂亮的照片,用我的手机。”
红色的晚霞渐渐消去,女生的笑容越来越甜。
砰!
教室门口,她出现了。
“紫堂学姐……”女生的笑容不自觉地收敛了一点。
她径直走来,二话不说地拽过了女生手中的包。
女生没有放手,于是她一脚踢在女生的小腿上。
“嗯……”女生痛地蹲了下去,其它女生怕怕地扶住她,没有人上前。
她拉开粉色的包,拿出同样是粉色的手机,连看都没看,拆开了电板,拔出存储卡,连着手机一起,零零碎碎地扔在地上,附带着踢了一脚。
“紫堂学姐!”女生红着脸哭喊。
她从钱包里抽出了一叠钱,面对着女生,松手,红色的百元大钞纷纷扬而下。
久奈看着她,一言不发。
——
——
十一点三刻
也是那个时候,久奈知道,她坏起来可以很彻底。
——
——
学校教学楼,久奈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看见她怀里抱着自己黑色的包,孤零零地靠在墙边。那时候,学校里的人都已经走光了,也是晚霞。
走廊变成通透的玫红色,她纤细的身影在地板上拉下很长很长的影子。
久奈走到她面前,她听到声响才抬起头,给久奈的第一个眼神是冰冷的。
“为什么不等我?”她质问她。
“是不是你干的?”久奈问。
“什么?”
“别跟我装。”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那些女生都被退学了,是不是你?”
“不是。”
“那是谁?”
“不知道。”
“紫堂樱,”久奈眯起眼,“只有你办得到。”
“为什么只有我?”她笑地很淡,有点危险,“琦罗,诗迦,筱蛮,叶蕾,她们都办得到,你也可以。”
久奈冰冷地看着她,这让她不开心了。
“别用这种不信任的眼神看着我,”她说,“这让我很反感。”
“那我永远都不再看你了。”
“随便!”她撞开久奈的肩,径直离开。
——
——
再小心的感情总会被更敏感的人发现,在十六岁之前,韩久奈不知道,原来紫堂雄的眼睛可以看穿他女儿的一切。
——
——
紫堂家大厅
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很漂亮的男生,白色的衬衫,打黑色领结,褐色温柔的发丝。
“哎!他是高二的原夜勋,王子呢……”泉筱蛮兴奋地抓着弗兰琦罗的手臂。
“我知道,”琦罗笑着说,“我和樱三岁时就知道他了。”
“你们从小一起长大?”叶蕾有点惊讶,“我怎么都不见你们来往?”
“他的家教很严,”琦罗轻声回答她们,“很少有时间跟我们呆在一起。”
紫堂樱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地把玩手机,韩久奈坐在另一边,沉默不语。
“她们好像吵架了吗?”谢诗迦疑惑地瞅着她们,看向筱蛮。
筱蛮耸了耸肩。
原夜勋静静地坐在沙发边,整个大厅他从容自得,一点都不怯生。
紫堂雄与原夜宫轩交谈着什么,一边从楼梯上步下。
后来,在大厅,紫堂雄拍了拍原夜勋的肩:“樱就麻烦你了。”
紫堂樱抬起了头。
原夜勋礼貌性回应地点了点头,但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紫堂樱,”紫堂雄继续说,“以后由勋来帮你补习高一的课程,抓紧你的学习,如果在升入高二之前你的成绩能进年级前十的话,高二的第一学期,原夜家会正式接受你为勋的未婚妻。”
“你说什么?”她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有些思想,”紫堂雄将这句话的停顿掌握地很好,“是该转正过来了。”
她在沙发背上闷靠了很久,看着对面沉默的原夜勋,又看着旁边同样沉默的久奈。
最后,她把靠枕扔在地毯上,径直走上了楼。
房间里,过了很久,久奈进来了。
她坐在床沿,看着久奈静静地站在门口,突然就生气了,把她推在墙上。
“一句话都不说啊你!”
“这是迟早的事。”久奈说。
“我现在就告诉紫堂雄。”她说了这句后就转身向门口走去。
久奈把她拉住了。
“你怕什么啊?”她甩开久奈。
“我怕你,”久奈说,“你说出去以后,受伤最严重的是你。”
……
“根本没必要,我们根本不是在真正的恋爱,只是你不喜欢男生,而我恰恰也不喜欢而已。”久奈说。
她开始缓缓的后退,低着头,无力地说:“韩久奈你出去吧……”
——
——
韩久奈记得,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紫堂樱开始逃课,迟到,早退……而且,她在那个时期认识了莫子与洛洛,这两个可以把“坏”这个字耍地惊天动地的女生。
——
——
“紫堂樱!”她站在学校后院铁网内,叫住刚跳出铁网外的她。
她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樱!”铁网外的五六米处,两个女生坐在栏杆上,“快点!”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后来,接近八九点的时候,紫堂樱回了紫堂家。
她疲惫地打开房间门的时候,原夜勋就坐在她的书桌前,翻看她的上课笔记。
“喂,”她冷冷地叫,“谁让你进来的?”
“你回来了?”他关上笔记,头也不回地说,“开始上课了。”
她在门口站了五分钟,直到看见久奈的身影从树枝上跃进阳台,她开始改变态度。
“我坐哪儿?”她脱去外套,站在床边。
“那儿。”他一边整理课本一边指了指相距一米的椅子。
“这么远我怎么听得到?”她解开衬衫的头两个钮扣,单手拉起椅背,拖到了他的身边。
他仍旧没有看她一眼,拿起笔,在展开的书本上划下一块地方,摆在她面前:“你先看看这些。”
“看不懂。”她看着他的侧脸。
“哪里不懂?”他问。
她握住了他拿笔的手,缓慢地移过他划的地方,用略为沙哑的嗓音说:“都不懂。”
“你看了吗?”他抬起头。
然后,他们的距离近得不可思议。
“原夜勋……”她的冰冷的指尖滑过他的颈间,双腿也慢慢地放在了他的腿上,向前移了一点,这样,她整个人都坐在了他身上。他一直看着她的眼睛,没有离开过视线,她的唇在他耳边轻哑地说,“装什么呢?你从小就喜欢我了……”
椅子突然向后退了,他抱着她,穿过了紫色的珠帘,直来到床边,把她不轻不重地扔在床沿,脱下自己的外套。
然后——
盖在她身上。
她微怔。
“做完课本旁边练习册上的六道题再来找我。”他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房间寂静。
哗——阳台的玻璃门被拉开了。
久奈走进来,看着床上的她。
“韩久奈,”她坐在床沿面无表情地说,“你给我做了那六道题。”
“你呢?”
“我要出去,”她把身上的衣服扔在一边,走进衣橱间,手拿一套墨绿色的连身短裙出来,“这半个月的作业你都给我做了,那之后,我会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是你我是我。”
她说完这句话,站在书桌前,把那张她们俩的合照啪地一声盖上桌面。
——
——
十二点,零一秒。已经进入第二天最早的时刻。
久奈关上手机,围紧了围巾,她给的一天时间已经到了。
她很清楚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chapter 146
清晨
弗兰修卡的晨钟按时响起。
林荫大道上仍有不少学生悠闲地前行。
“一大早的,你看上去没精打采,”朴俊锡走在紫堂樱身边,慢悠悠地说,“这不是好兆头。”
“糟糕透了……”她目不斜视地说,“今天早上我居然睡在自己的床上,而问题是,我根本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回了那该死的紫堂家。”
“你爸的反应?”
“没看见他。”
“你妈?”
“我想她乐翻了。”
“你承认她是你妈了?”朴俊锡突然微笑着停下脚步。
她也停下了脚步,转头盯着他:“这幼稚的文字游戏你要玩到什么时候?”
“玩到紫堂樱不会上当为止。”
她又盯了他一会儿,转过头继续走:“莫子和洛洛呢?”
“她们听说要考试就不肯来了。”
“又不是她们考。”
“她们听到考试铃声就便秘。”
她皱着眉看他。
他举起手:“我发誓这是她们的原话。”
……
“哎,真的……”他边走边在她身后笑起来。
学校的喷水池边,她远远就看见了叶蕾站在筱蛮的身边,在交谈着什么,偶尔牵强地笑一笑。
“我朝那边走。”朴俊锡突然拐进了一条小道,闪人了。
她继续走,筱蛮看见了她,并叫住她。
“喂!”她说,“考试是下午三点。”
这个很陌生的“喂”让她头也不回。
“紫堂樱……”在楼道口,她又被罗奇拦住了。
“关于阿麦的一些事情,”他说话的时候有点愧疚的神情,“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为什么你来解释?”她靠在墙口,盯着他。
“因为……”他说,“有些事情,我比阿麦更清楚。”
她看了看时间,抬起头:“我只有十分钟。”
“孩子不是阿麦的,”罗奇开门见山地厉害,“瑾梨的确堕过胎,但孩子不是阿麦的,麦根本没有碰过她。”
“那是你的吗?”
罗奇被她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不、不是,绝对不是!我跟她只是朋友关系!”
“哦。”她点头。
“还有……”他缓了口气,继续说,“你那次看见瑾梨在阿麦公寓,是我从阿麦那拿的钥匙给她的,他一点都不知情,那天晚上他们也不可能发生什么,阿麦发高烧,瑾梨照顾了他一夜。”
她的睫毛颤了一下。
——“你让我一个晚上都没睡好觉,多留一会儿也不行?”
一个晚上没睡好觉,原来她在照顾他。
“紫堂樱,”罗奇又说,“阿麦表面看上去什么都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我已经确定他对你是真心的,不管你相不相信,这是事实。我们从小玩到大,他其实很少真正发脾气,是个很好的男生,只有一次,他为了你的事情两个月没有跟我讲过话,我从没见过他那么颓废的样子,所以你也好好珍惜他行不行?”
“十分钟到了,”她说着走上楼梯,“我要去上课了。”
“……”罗奇杵在她身后,终究是没说什么。
她没有去教室,而是去了天台,坐在那儿的石凳上,看着纯净的天。
一节课就这样过去了。
她想在这坐一个上午,不嫌闷。
因为教室里更闷。
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他的电话打来了。
她想着阿罗的话,又想着昨天看到的他和叶蕾的拥吻。指尖在通话建和挂机键之间左右徘徊。
最后她接了。
“你在哪里?”他问。
“你有事吗?”她反问。
“……只想问你在哪里?”
“昨天你是直接回家了吗?”她又反问。
“……”
“是吗?”
“有件事……”
“……”她听着。
“我、我等会儿再打给你。”
啪!他就这样突兀地挂了,结束地很突然。
她把手机丢进包里,拎着包,缓缓地走到天台左侧一个隐蔽的角落。
她记得这地方,两个月前,她在这哭过,他在这吻过她,她在这跟他说分手,他在这打了她。
真是,鲜活的记忆。
她不记得那哭的感觉了,也永远都不想记得了,那是一件让人痛苦的事。
咔——砰!
天台的铁门被人打开又关上,她再也熟悉不过那种声音,是麦叶希经常用脚踢上铁门的声音。
而且,不是他一个人。
“不好意思浪费你时间了……”
她靠着墙,听那个女生说第一句话就知道,叶蕾。
“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我们接吻了。”叶蕾很清晰地说出那两个字。
“那事儿,”他继续说,而且还刻意地换了词汇,“首先我没有故意,你也是认错人……”
“我没有,”叶蕾又打断他,“我知道是你。”
紫堂樱的双腿有点无力,她缓缓地靠着墙坐下来。
“你知道是我为什么还要做那事儿?”他直接地问。
“我喜欢你。”叶蕾说,“麦叶希我好像有点喜欢你。”
“你开什么玩笑?”他回应地很快,“别因为朴俊锡跟她的事情就牵扯到我身上。”
“你明明也担心她跟朴俊锡。”叶蕾平静地说。
“我没有担心的必要。”
她靠着墙,膝盖有些酸痛。
“你怎么不相信我是认真的呢?”叶蕾继续说,“你跟她还没交往的时候我就对你有好感了,昨天你救了我,我才发现我真的有点喜欢你。”
安静了很久,他才开始回答她:“我喜欢的是紫堂樱,而且我确定我爱她。你是她朋友,所以我更不想与你扯出任何关系。”
“好吧,”叶蕾说,“但我想对你说的是,紫堂樱对你是认真过,但你那时候没有珍惜,现在,未必了。”
他又踢开铁门走了,叶蕾也很快走了。
第三节课的上课铃响了。
她听着铃声寂寞地盘旋在灰色天空中,自己也很寂寞。
包里的手机在振动,她看都没看就快速接了起来。
“你在哪儿?”真的是他。
“我……不知道。”
“……你真是……”
“麦叶希。”
“嗯?”
“有三个字我好像从来没对你说过。”
“……”
“我爱你。”
“……你再说一遍。”
“麦叶希我爱你,很爱很爱。”
他在电话那头笑了。
她的手被风吹得很冷。很奇怪,只是说“我爱你”这三个字,她的鼻尖也有点酸酸的,心里开始衍生一股疯狂的思念。
“我想见你。”她说。
“你在哪儿?我过来。”
“……”她犹豫了一会儿,说,“现在上课。”
“不要紧我可以过来。”
“你上课吧,”她说,“晚上……我想从今天晚上开始搬到你那去。”
“真的?!”他的声音一下子响了,紧接着,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浑厚嗓音。
“麦叶希!!给我关机!!!”
“你说真的哦?”他继续对着电话提问。
“麦叶希!!”男人叫得更响。
“……”她暂停了回答。
他刚想说话,声音一下子远了:“喂老师……我不打扰你上课,手机给我!”
“你在讲多重要的事啊!没收!”男人喊。
“不行!我的事很重要!”
“下课办公室找我,准备好理由!”
“快点给我,我还不知道她睡不睡我家!”
“谁睡你家啊谁啊!比我上课还重要?!”
啪!她在他讲出更惊人的话之前挂断了电话。
耳不听为净……
chapter 147
中午
朴俊锡来到了天台,还给她带了一份三明治和一杯热咖啡。
她没吃三明治,也没动咖啡,说:“我要圣代。”
他没有对她的怪异行为感到惊讶,很听话地跑了一回,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原味圣代。
她接过,心不在焉地用勺子捣着。
“我就知道你要干这个。”朴俊锡靠在铁网上,得意地看着她。
“朴俊锡,”她停下动作,抬起头看着他,“为什么跟叶蕾分手?”
“不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