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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跪下来,“他是冤枉的。” “你说他冤枉没用。”邯翊语气很淡,“这案子要提京会审。” 颜珠一惊,张皇地看他。 邯翊嗤笑几声,说:“提京有什么不好?帝都有他叔叔在,谁会亏待他?” 她舒口气,低头不说话。 邯翊忽然将她拉过来,附在她耳边轻声说:“跟着我去,我替你救他出来。你答应不答应?” “我答应!” 颜珠脱口而出,立刻就知道失言。 果然,邯翊手一松,哈哈大笑:“你答应,我还不答应呐!” 颜珠死死咬着嘴唇,脸红得像新嫁娘头上的喜帕。 尴尬许久,听见邯翊悠然的声音:“你还是不会想事情。其实眼前就有人,真能帮你,你有这样的手段,为何不去笼络他?” 颜珠不明白,可是也不敢问。 邯翊扳过她的肩来,很平静地说:“我也不难为你了,我想要一个人,只要你帮我说服他,我就帮你,如何?” 颜珠迟疑一下,问:“谁啊?” “萧仲宣。”邯翊说,“你让他来见我。” 颜珠不解,“大公子要见他,何须我去说?” “他要肯见我,两年前他就见了。他不愿见我,我也不想强求。不过,他肯为这件事出谋划策,不管他是为了徐淳,还是为了——”他顿了顿,目光在她脸上盘桓片刻,缓缓地接下去:“别的甚么,我想他或许肯听你的劝。” 他弦外有音,颜珠如何听不出来?只作若无其事地点点头,“好,我尽力。” “尽力不行,一定得办到。”邯翊轻笑着,凑在她温香软玉的颈边,吻了起来。 正温存,有人敲门。声音很轻,怯怯地响了几声,隔了一会,又响了几声。 本不想理会,但敲门的人甚有耐性,敲了又敲,到了第七八遍,邯翊终于叹口气,松开了手。颜珠问:“谁啊?” “是我。”六福隔着门答话。 邯翊皱了皱眉,问:“什么事?” 六福静了片刻,小心翼翼地说:“公子,时候不早,该回去了。” 邯翊很不耐烦地答一句:“知道了!” 六福不作声了。 颜珠匆匆挽起头发,端起盆出去取水。六福在门口又叫了一声:“公子!” 邯翊没好气地说:“进来。” 六福磨磨蹭蹭地进来,却又不说话,愁眉苦脸地,拿个脚尖在地上蹭来蹭去。 “什么样子!”邯翊好气又好笑地,“到底是怎么了?” 六福看看他,小声说:“公子快回去吧,一大早小侯就来催问过了……” 邯翊大惊,正要细问,颜珠端着水盆进来了,只好先搁到一边。洗漱完,颜珠吩咐丫鬟给预备点心,邯翊也没了心思,匆匆吃两口,起身就走。 上了车,一语不发,脸色阴得像大雨前的天空。 冷不丁地,抬起脚狠狠一踹。 车里地方实在太小,六福躲闪不开,非常实在地蹬在大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真不能怪我。”六福揉着腿,异常委屈,“听说是嵇大人派侍卫悄悄在护送公子,这一来才走漏给了兰王爷。” 邯翊恨恨地“哼”了一声。 “要不——”六福小声出主意,“公子就说去坐了一会,后来下雨了住了一夜,别的什么事也没有?” 邯翊冷笑,“这话别说去蒙他,说给你听你信不信?本来还没事,这么一说倒真有事了。” “算了吧,什么话也不用编。”沉思良久,他说。
回到行馆,独自坐在堂上喝茶的兰王,一见他进来,就笑说:“怨不得不肯跟着我去,原来是温柔乡里好享福。” 邯翊默认地一笑,坐下来问:“小叔公可尽兴?” “别提了!”兰王懊恼地挥手,“那个嵇远清,多事至极,非要差人跟着去,一路上可烦死我了!” 邯翊一口刚含到嘴里的茶,差点喷了出来。 转念间又有些发愁,拧眉不语。 兰王问:“怎么啦?” 邯翊有话,可是不知从何说起。想了半天,含混地说:“小叔公自然不会害我,不过那嵇远清……” “就为了这?”兰王不以为然,“放心好了,他替你瞒还来不及。” “为什么?” “你还真是叫你老子管怕了。你想想,如果你老子知道这件事情,不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那自然是他说的,你能不恨他?嵇远清是官面上的人,没有好处的事情绝不会做。平白无故,他何苦开罪你?” 说得是,邯翊安心了。 兰王又说:“照我看,你老子就算知道了,也不见得有闲心管。倒是有一个人,你得好好瞒着——” 说着,伸出一根手指,冲邯翊轻轻晃了几下。见他兀自一脸茫然,兰王微带责备地摇摇头:“你媳妇!” 邯翊一怔,没有说话。 “那孩子可怜。你老子倒真是一片好心,他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就给你挑了什么样的,可惜啊!” 可惜邯翊不是白帝。 他十六岁成的亲。白帝选这个儿媳,花了不少心思。将帝都内外身份相合、年纪相仿的女子兜底挑了个遍,才选中一位。 姓杨,出身世家,貌不甚美,但气度高华。最难得的是性情,温柔婉顺,且特有一种宁和的气质,人人都说很像从前的虞妃。 像么? 邯翊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瘦弱的身影,总是低垂着眼皮,专心致志地望着面前的一把筮草。她是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嗜好?他记不清楚了。有的时候,他好奇她到底窥见了什么天机?可是就连这样的问题,他也无从问起。 面对她,就像面对一池水、一朵花、一座石像,唯独不像面对一个是他妻子的女人。 “秀菱……”他默默念着她的名字,良久,叹了口气。 他岔开了话题:“我这趟,倒是无心插柳,做成了一件事情。” “什么?” “是萧仲宣——” “到手了?”兰王漫不经心地接口。 “六、七分成了。” “你身边,是也该有这样的人了。只不过,但愿这个姓萧的,不是那个什么胡山那种人。” 邯翊怔了一会,缓缓地问:“胡先生?” 兰王冷哼了一声,没有言语。 邯翊倒不知道,兰王对胡山有这样的成见。 记得幼时,常见胡山在白帝左右,从来不带什么表情,总是那么一副对任何人都礼数周全、不卑不亢的刻板模样。印象最深的,倒是那把十分神气的山羊胡子。 虞妃过世未足半年,胡山中风了。又不过三个月,天帝也中风了。那一年真是多事之秋。 此刻想来,自己对白帝的这位幕僚,也不甚了解。 但兰王的怨忿,或许事出有因。 邯翊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在他心底埋藏极深的一个疑问。他忽然有种感觉,兰王必定是可以回答他的那一个人。 他遣散了侍从。 “小叔公,有件事,我一直很想知道——” 话到嘴边,他忽然又迟疑了。 他曾经问过这个问题。那是在帝懋五十五年的春天,他问了虞妃。她正病着,但是她的神情依然很温柔,他以为她病得不重。如果他知道她已经活不过一个月,他就不会问她了。 记得当时,那个恬静平和的女子,在瞬间变得脸色惨白。她张皇失措地看着他,喃喃地说:“为什么你会想到这个?是谁对你说了什么?” 他说:“是我自己想到的。” 虞妃忽然将他拉到怀里,掩住他的嘴,说:“别想,别问,一辈子都别告诉别人。” 虽然她的怀抱很温暖,但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被搂着,让他觉得很别扭。所以他挣脱开来,追问:“为什么不能问?” 虞妃不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叮咛:“别把这念头存在心里,也别告诉别人,尤其是,千万不能在你父王面前露出一丁点来。翊儿,你一定要记着!”他别开脸,不肯点头。 “翊儿,你一定要答应我!不然,我怎么能放心地……”虞妃说着说着,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 他最怕看见她哭,所以立刻就说:“好了、好了,我答应你就是。” 但,即使他曾经对亲生母亲般的女人,有过那样的承诺,他依旧是不甘心的。 于是,借着一股冲动,他用几不可闻的声音,终于又问出了那个问题:“当初,四叔公他们一家,到底是怎么死的?” 兰王流露出些许怔忡的神情。大概,连他也要算一算,才知道邯翊所说的是什么人? 一经明白过来,从来无大事的兰王,吓了一大跳。“邯翊!”他声音大得出奇,随即又压得极低:“你问这个作甚么?” 邯翊反问:“我不该问?” 兰王接口说:“是,你不该问。这么多年我冷眼旁观,若说这世上有一个人,是他一点也不曾亏欠过的,那就是你了。” “我明白。”邯翊语气平板,“没有他,就没有我。我以后不问了就是。” 兰王眯起眼睛看他,许久,说:“你不用玩这套,你要是真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你真想知道么?” 邯翊怔了怔,半天不说话。 然后,他慢慢地垂下头,低声说:“不,此刻我还不想知道。”
又两日,孙五从帝都回来,宣示白帝手谕,命提京会审。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诸人都早有准备,因此只隔一日便启程。 依旧便装轻骑,不几日,帝都便已在望。 兰王忽然省起:“你那个萧先生,怎么没与你同行?” “他么,”邯翊笑答,“跟‘别人’一路走。” 兰王不虞有他,进了城自行回府。 邯翊往天宫来见白帝。 一进乾安殿,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仿佛陡然间由夏转秋,换过了季节,邯翊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内廷总管黎顺迎上来,告诉他,白帝与三位辅相在东安堂议事。 “王爷很不痛快。”黎顺小声说。 邯翊一怔,“为了什么?” 黎顺低垂着头,用极轻的声音说了两个字:“秋陵。” 那是虞妃的寝陵。白帝想必是希望,身后能与那个他深深宠爱过的女人合葬,所以将那座陵墓造得奢华无比,整整五年,还未曾完工。 邯翊微一颔首,进了东配殿。 白帝还是那副略带疲倦的神情,也看不出有什么怒意。他含笑望着邯翊行礼,然后指给他下首、辅相以次的座位。 直到开口,才能听出森冷的意味。 “这个于定省是怎么回事?又说陵工费用不足。正月里才给过一次,这才六月,七十万两银子怎么就又没有了?”白帝目视次席的匡郢,“秋陵的工程一直是你在过问,你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已近花甲的匡郢,看起来却像是四十刚出头。他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越过首辅石长德,从容地回答:“这件事不能怪于定省。送到秋陵的石料,如果用船运,要过汉沧峡。那里水势湍急,实难行舟,因此改用陆路,走朗柱山,那就必须要开凿一条山路,所费甚巨。” “秋陵也不是这几个月才开始修的,以前的石料是怎么运过去的?” 匡郢说:“以前用的都是小块的石料,用船还能够运过去。如今都是整块的石料,非得用大船不可。大船却又过不去,只好走陆路。” 邯翊注意到首座上的石长德,低垂的眼皮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 论起天下名川时,萧仲宣说过:“汉沧峡极险。如果有船要过,往往得挽上纤绳,船工下到水里,背拉而过。经常因为水势太急,或者纤绳拉断的,船工给卷走,十之八九,保不住性命。” 邯翊吃了一惊,“如此说来,岂非秋合山本不宜修建寝陵?” 萧仲宣发觉失言,含糊地回答:“但那是王爷亲往勘察,选定的地方。” 但白帝去秋合山,本就是因工部的勘合。 工部又是谁在主持? 邯翊的目光由石长德又转回到匡郢的身上,不由暗暗冷笑了一下。 白帝沉吟良久,语气和缓了些:“即便如此,一开口就说要一万人手,六十万两的银子,未免太多。” 匡郢回奏:“这里面,水分是有的,但也不会太多。这几年往秋陵投的银子有多少,工部是清楚的。朝中拿不出那么多来,他们也是知道的,所以报高估计有,不过可能压不了多少下去。” 白帝难以察觉地一笑,转过脸问石长德:“你看怎么样?” 石长德慢吞吞地说:“这,等臣与户部、工部的司官们商议之后,看看能不能哪里先腾挪一下。” 是“等臣”,不是“臣等”。白帝听得很清楚,顺势回答:“好,那便依你所说。” 匡郢眼波一闪,没有作声。 陆敏毓却说:“臣以为,或许该查一查工部那些官员。” 白帝不置可否地沉默着。工部官员贪壑难填是明摆着的,但眼下还不是整顿的时候,因为陵工正在紧要关头,不宜换人手。 石长德看看邯翊,站起来说:“陆大人,这件事不妨容后议。大公子刚回来,与王爷必定有话要说,臣等先告退。” “好。”白帝点头,“黎顺,送三位先生出去。” 等辅相们消失在视线中,白帝长长吁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阖起眼来,不断地喘息。这副模样,外臣极少见到,然而邯翊和他身边的内侍却是见惯了的,都不敢贸然上前,只略带不安地注视着。 直到他重新坐正,内侍才过来伺候。先是一块热毛巾,白帝接过来抹了一把脸,推开了随后送上来的燕窝和果盘,只端过一盏新沏的茶,揭开碗盖。 却也不喝,望定了邯翊,微笑道:“这趟鹿州的事,办得不错。” 邯翊迟疑了一会,说:“其实儿臣去这一趟,什么也没干。” 白帝轻轻地吹着浮在水面的茶叶,啜了一口,把茶盏放回案头,然后说:“得来容易也好、难也好,该做的事做成了,不该做的事一件也没做,这就是办得好。” 邯翊低声答:“是。” “徐淳就是不会办事。”白帝又阖起眼睛,“我叫他去,该做的事他做了,不该做的事也做了。” 邯翊说:“照儿臣看,户籍的事,他似乎是给栽了赃?” “嵇远清是什么人?”白帝慢悠悠地说:“他会栽赃给徐淳,惹这个麻烦?徐淳抽户籍,大约是要留什么证据,这事其实他好脱身。嵇远清的杀手锏,是他跟那个命案的疑凶,有些不清不楚!” “啊?”邯翊脱口惊呼。 见白帝睁开眼睛看自己,连忙掩饰地说:“这可真想不到。他怎么一点不知道检点,平白塞个把柄给人家?” “就凭这一条,嵇远清拿他也没错。”白帝在案头翻找了一会,抽出嵇远清的奏折给他。 正在看,就听白帝又说:“这案子你去办吧。” 邯翊微微一愣,随即轻声回答:“这案子事关重大,儿臣怕办不好。” 白帝似乎有些意外,凝视他良久。 邯翊觉得心底某处被窥破了似的,逃避地垂下了头。 白帝轻轻叹了口气,说:“翊儿,有句话,我早就想告诉你。”他踌躇了一会,仿佛那句话很难出口,然而他最终还是说了出来:“你是我的长子。这是我,还有你娘,我们心里的话。所以,你不要自疑。” 邯翊的心里像被人猛地掏了一下。 他跪下来,仰脸望着父王,眼角已见泪光。 白帝轻抚他的额角,“翊儿,你娘临终之前,别的什么话都没有,惟独不放心你。她是如何真心地待你?你应该明白。” 白帝眼中,从未曾随时间衰退过的哀伤,清晰可见。 眼泪,终于从邯翊眼中滑落。 父子俩默然相对,悲伤弥漫在东安堂中,仿佛陡然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许久,白帝俯下身,亲手将他搀起来。 重新平静下来,白帝说:“我想过了,让匡郢跟你一起办这个案子。” 邯翊愣了,好一会,才慢慢地问:“为什么是他?” “你是不是怀疑匡郢是嵇远清背后的人?”白帝看着他,“说实话。” 邯翊点头,“是。” 白帝忽然一笑,说:“我也这么疑心,所以我才叫他也去。” 邯翊将明未明,正要问,白帝抬手止住了他:“为什么,你自己去想。” 停了一会,他又说:听说这几天,胡先生的身体又不大好,你回去的路上,替我看看他。” 白帝对胡山感情极深,神情有些凄然。 邯翊却没有这样的伤感,简单地回答一个字:“是。”便要告退。 白帝忽然想起一件事,拦住他,“前几天姜妃养的那只鹦鹉,莫名其妙地死了。你知不知道这回事?” 凤秀宫姜妃的白鹦鹉,是姜妃的宝贝,宫中人人都知道。 邯翊纳闷地说:“儿臣今天才回来,怎会知道?” 白帝将信将疑,似乎想说什么,却到底没说。
明秀宫的梧桐树,已多年未曾修剪,箕张的枝桠,伸过南墙,在凤秀宫的庭院中投下一片暗影。 邯翊抬头看了几眼。 他忽然想起,曾住在那里的女子,如今孤独地生活在帝都郊外的梅园。是什么让一个女子有这样的决绝?他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嫡母,产生了些许好奇。 但,她始终是遥远而缥缈的,就好像只是一段传闻。 在更南面的坤秀宫,那个女子却仍是无比清晰的记忆。 坤秀宫已经被封了六年。自从那个伤心的日子,白帝再也不肯涉足那里,但邯翊想,他大概从来也未曾忘记过。就像他,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那里的任何陈设。 还有,在窗边绣着花的虞妃。 很奇怪地,每次他回想起她,总是那么一副低垂着头,安安静静的模样。 她是不大笑的。 偶尔勾开嘴角,若有若无地,便已经消散掉了。 不像如今凤秀宫的那一位。他想起方才请安时,她的笑容,空洞地悬在脸上,好像跟她的人是剥离的两个部分。 邯翊心想,难怪瑶英不喜欢她。 他转身走出凤秀宫,穿过长长的窄街,到西面的去看弟弟妹妹。 瑶英和玄翀姐弟,是在他们的母亲死后,搬到西面去的。因为容华、宇清两宫,离乾安殿最近。 白帝没有精力亲自照料一双儿女,在姜妃入宫后,他曾想过让他们搬去与她同住,却被女儿瑶英一口挡了回来。 “父王要娶什么人,做女儿的不能说什么,可是有两件事情,我是绝对不依的。” “哪两件?” “第一件,坤秀宫不能让她住。” 白帝笑了,“真是!我几时说过会把坤秀宫给她?”“那可说不定。现在是这样说,谁知道过一阵,那个女人说了些什么,父王便答应了呢?” “你这孩子!什么这个女人、那个女人的,还有没有一点公主的体统?”白帝很想沉下脸来训斥,无奈眼角却掩饰不住疼爱,叫他的话一点份量也没有。 瑶英抢白:“能怪我么?娘过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