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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告你,离白晓迟远一点,不然的话,没你的好日子过。”
“唔,真是很不错的忠告呢。”我笑,稍稍眯起眼,“但是,为什么?”
对面的女生连额角的青筋都鼓了起来,叫道:“你不配。”
“是啊,”旁边其它的女生也开始搭腔,“像你这样子的人,跟白晓迟走在一起,难道自己不会脸红么?”
“无论脸蛋,身材,学识还是个性,你有哪一点可能和他相称?”
这些都没错,根本不用别人说,我自己都会时刻提醒自己。
可是,目前的状况明明不是我躲开就可以什么都不发生的。
我叹了口气,“你们为什么不去跟白晓迟说,叫他离我远一点?”
我是很真心的说这句话的,可是听在他们耳里,分明变了味。
“听起来,你似乎还很得意么?白晓迟不过是一时受了你的勾引。”
“不要以为他对你另眼相看就得意忘形。”
我皱起眉,刚刚想要分辨,就听到一个女生恨恨的说:“而且,你不是有沈渡了么?为什么还要来沾染白晓迟?”
我怔住,沈渡?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女生的声音继续道:“还是说,见一个勾一个是你的兴趣?”
“说不定啊,听说她妈妈就是那种喜欢勾三搭四的随便女人啊,闹到自己都没脸见人才离婚的呢。”
“这么说起来,是家学渊源呢。”
“流什么样的血就会做什么样的事吧。”
“……”
接下来她们还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在我耳中鸣响的,大概是我自己血管爆裂的声音。
真是好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我想,那时我大概是在冷笑的。
脑海一片空白中,我听到自己手指的骨节因为握拳而“格格”作响。
我向前迈了一步,对面的女生似乎看到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一般,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嘴,但是并没有发出声音来。
但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我的拳头被包进一只宽大的手掌中。
有股让人安心的力量自那温暖的掌心传来。
我深吸了口气,绷紧的神经松驰下来。然后一侧头,就看到了沈渡的脸。他一只手握着我的手,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书被挟在胁下,微微偏着头看向我,笑得露出洁白的牙,“七七你忘记我们的约定了么?说好了的呀,你不可以再打架的,如果有实在气不过的事情,我就是你的拳头。”
我叹了口气,“抱歉。”
围着我的几个女生已开始慢慢地向楼梯的另一端移动。
沈渡看也没看她们,只淡淡道:“不用走得那么偷偷摸摸的,我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但是如果再让我知道有这种和七七过不去的事情的话——”
沈渡那一声闷哼还没有传出去,那边几个人已跑得无影无踪。
“呀,”我笑,“还是学长你比较厉害啊。真是多亏你来救我呢。”
沈渡轻轻的松开了我的手,看着我,叹了口气,“或者,我救的是她们也不一定。”
我看着自己的拳头从他的掌握中一点点露出来,依然握得很紧,每个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我都不知道,那一个瞬间我竟然会失控到这种程度。
然而随着沈渡手心的温度一点点远离,我浑身的力气也似乎随之流了出去,腿一软便要跌倒下去,沈渡手快,抢了一步,扶住我的肩,“七七!”
我于是伏到他怀里,感觉自己全身都在颤抖。
沈渡的身体稍微僵了一下,然后就伸出手来,笨拙地拍我的背,轻轻地唤我的名字,“七七。”
我听到自己以前所未有的虚弱的声音在问:“我的妈妈,真的是那样子的人么?”
原来,对于母亲,我一直都没有能够像我想像中那么不介意。
沈渡没有多说话,只张开了双臂,抱紧了我。
紧得似乎要将我挤进自己的身体一般。
那让我觉得安心,不管怎么样,至少在这一刻,我感觉自己是被在乎的。
正文(1) 在混乱和恍惚的边缘(5)
那一天我没有去排练,也没有等小楼,下了课径直便回了家。
老爸好像还没有回来的样子。
于是我做了饭,然后坐在他常常坐的老摇椅上等他。一面想像着,他每天坐在这里的时候,到底看见了什么。
是真的在无所事事的翻报纸,还是借报纸的掩饰在偷偷地思念谁?
老爸没过多久便回来了,开了门看见我便板起脸来,“七七你坐了你不该坐的座位啊。”
我翻了个白眼,“不过一把老摇椅而已,难道还有应该或者不应该坐的?”
“那当然。”老爸走过来将我从摇椅上拎起来,然后自己坐上去,慢慢的摇动了两下,“享受这样安逸的摇椅是老年人的专利啊。”
我于是走去将饭菜端出来,一面回嘴,“吓,老爸你已经是老年人了么?上次的电影说男人四十一支花呢,你也不过就是过了花期几年罢了。”
“是啊。”对面的中年人笑了笑,“花期一过,花就老了呀,一天都不行,何况是好几年。”
“是么。”我垂下眼来,为他装好了饭,摆好了筷子,“说起来,在花开得最好的时候没能将你卖出去还真是可惜啊。”
他正要拿筷子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然后才将那双枣木的筷子拿起来,缓缓道:“七七你今天好像有话要跟我说呢。”
“嗯。”我看着他,长得虽然不甚英俊,至少也算是棱角分明,虽有了些白发,但皱纹却并不多,表情不是很夸张的时候,基本看不太出来,而且性格温和,有幽默感,又细心又负责,不抽烟又不喝酒,还会做家事,这样的男人为什么离婚十几年都没有再娶?
我吸了口气,试探试的问了句,“老爸,这么多年来,你有没有想过再婚?”
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轻,但是效果显然很不一般,老爸几乎要被口里的饭呛到。
我连忙递过水去,他喝了一大口才抬起眼来看着我,表情里完全没有以往的玩笑,看了一会才很认真的回答:“没有。”
“为什么?”我追问。
他沉默了很久,于是我又追问了一句,“是因为妈妈么?”
他伸过一只手来轻轻的揉我的头,“为什么突然想问这个?又被欺负了么?”
我摇摇头,因为没有母亲而被一帮小鬼欺负已经是多年前的事情了,连我自己都已记不清任何的细节。
“那么,是因为这个家里少了母亲的存在让你觉得不完整么?”
我继续摇头。或者十几年来,我早已认为,我和父亲,便已是家的全部概念。
“那么,是我这当爹的对你不好么?”
我还是摇头,虽然常常无厘头了一点,但是我相信,这世上再找不到比他更让我觉得骄傲的父亲。
于是对面的中年人再度板起脸来,“那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我怔住,这明明不是我有没有不满的问题。
老爸竖起眉毛来,轻轻的敲我的头,“我说过很多遍了呀,小孩子只要吃大人的饭,乖乖的长大就好了,你干嘛要多操心?”
然后就背着手,走进自己的房间。
我叹了口气,对着正要关上的门喊了一句,“至少,也要告诉我,我妈她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吧?”
门还是缓缓的合上了,过了很久都没有动静。
于是我重新坐下来吃饭,才只了几口,便听到门那边传来了遥远得有如另一个世界的声音,“你妈妈她啊,美丽,热情,为了追求自己的梦想可以不顾一切,虽然偶尔有一点任性,但总体上来说是个好女人呢。”
我怔住。
又过了很久,我手里端的饭都凉了,才听到门缝里飘出一句低若蚊呐的轻喃,“是一个让我用一辈子来爱她都不会后悔的女人呢……”
我几乎要将碗都摔到地上。
门关着,我看不到老爸的表情,但他这样文艺腔的说出这些话,实在让我很难分辩真假。
这家伙实在有太多不良的纪录了。
果然,没过几分钟,老爸便板着一张很严肃的脸走出来,一言不发的端起他没有吃完的饭开始吃。
我几乎要趴到桌上,皱着眉叫了一声,“爸~”
他眼也没抬,一只手伸去夹菜,一只手将什么东西“叭”的按到桌上,“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的话,自己去找她看看吧。呐,电话。”
我的心跳突然就开始加速,用微微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那纸片拿过来。
那纸片只有两个手指宽窄窄的一条,颜色已经泛黄,但仍看得出来是很多年前人们习惯用的那种信纸的一角,蓝黑色的墨水,已经有些化开了,稍稍有一点模糊,但丝毫不影响我辨认那几个数字。
原来当年妈妈走了以后还有跟老爸联络啊?
不是明明有电话的么?为什么要用写信这种古老的联系方式?
我抬起头来,刚刚想问,老爸已吃完了饭,再度回到他的房间里去,而且看起来一时半会不会想要再出来的样子。
于是我攥着那张小纸片,思绪万千。
我到底要不要打这个电话?打了之后,要跟她说什么?万一不是她接的怎么办?我甚至不太清楚自己的母亲叫什么。又或者……
这些七七八八的无聊问题几乎困扰了我半个小时之久,然后我甩了甩头,终于下定决心要打这个电话。
我站到电话机旁边,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过快的心跳,深吸了口气,拿起话筒来,拨了号。
从没有觉得自己的手有那么重,按完几个号码就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我看来似乎过了一个世纪,而现实中大概不到一秒钟之后,电话在“嘟”的一声后,传来一个动听的女声。
我几乎要惊吓得跳起来,但是那把动听的女声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我怔住,于是电话那端用英文又重复了一遍。
我用一双手才能将话筒放回原位,然后整个人就像虚脱一般的,沿着墙壁,缓缓的滑下去,瘫在地上。
捉弄我的,到底是我那个无厘头的老爸,还是更无厘头的老天?
正文(2) 王子与“王子”的吻(1)
第五章王子与“王子”的吻
沈渡从第二天开始,便每天来看我们排练。
其实也不太能算是来看排练的,他基本上不会看在拉开课桌空出来的那一块地方活动的人,只捧着本书,坐在教室最后的桌子上,或者倚在门框上,静静的看。
托他的福,那些女生来看也只敢远远的静静的守在外面,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根本不会再有要维持秩序的时候出现。
于是小楼带着心情很好时才会有的笑容,递给才对过一遍台词走回座位上的我一瓶水。“有七七在真好呢。”
我拧开瓶盖来喝了一口,“什么意思?”
她笑眯眯的,“可以免费附赠沈渡这样有效的保安啊。”
我一口水几乎要喷出来,“什么啊。”
小楼看了盘腿坐在后面桌子上的沈渡一眼,笑了笑,“不过,七七你有没有觉得,沈渡好像这一阵稳重很多了呢。”
“唔。”我淡淡的应了声,跟着她看向那个高高大大的男生。
他正拧着眉在一边的草稿纸上画什么,专心致志的,似乎我们这边的喧闹与他完全绝缘。
这家伙,似乎真的已不是当初每天和我吵闹拌嘴的那个大男生了。
以前看的某本书上说,男人的成长也许只需要一个晚上。
想来或者是不错的。
因为有山贼做保安的关系,顺顺当当的就到了校庆的当天。
我照例的起来晚了,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发现校园里的气氛已完全被各种各样的活动烘托起来了。
而教室里没有人。
大家都不知道在哪里游玩或者准备节目去了。
我怔在教室门口,小楼也真是的,这种情况至少要留个字条什么的给我么。
因为找不到大部队,所以我有去躲起来睡觉的冲动。
本来答应出演那个见鬼的话剧就是个错误。
我这样想着,脚步已往外移。
“呀,花七。太好了,找到你了。”
有人在我身后突然叫了声,我被吓到,反射性的回过头。
站在我身后的女生穿着本校的校服,头发扎成马尾,鼻尖有几颗小雀斑。
我不太记得我是不是认识这样的女生,可是她一副看到我很高兴的样子。“秦小楼到处叫人在找你呢。说是要在演出前抓紧时间做最后的彩排,让你去体育仓库那边一趟。”
“呀。”我皱起眉,搔了搔头,“小楼也真是的,还彩什么排呀,就那么一场烂戏……”
“嗯,总之你快点去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挥了挥手,蝴蝶般飞走了。
校庆的时候还真是什么人都很忙啊。
我叹了口气,认命的往体育仓库那边走去。
小楼这家伙要是认真起来,也是很恐怖的。
想到这里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另外的眼睛来,认真的看定我,闪闪发亮的眼,也不知是白晓迟或者沈渡。
总之,对我来说,认真的人都很恐怖就是了。
像所有的学校一样,仓库之类的建筑都是在最角落的位置的。
我们学校则做得更彻底,不但在最偏僻的角落,而且还是很难透进阳光的半地下室,只有一个小气窗开在背阳的墙上。
校庆的气氛半点也没有传过来,这边甚至连半个人影也没有。
我停住了脚步。
小楼会想要到这种地方来彩排?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现在事情已经很明确的指向一个结论。
我上当了。
正文(2) 王子与“王子”的吻(2)
但是,为什么要骗我来这里?还是借小楼的名义?还是王子亲卫队干的么?
我站在那里想七想八的时候,体育仓库的门“吱呀”一声滑开了一点点,有人在里面轻轻的笑。“真是不凑巧呢,还差一点点就要成功的,居然被发现了。”
里面的人说话说得很慢,声音也很轻,甚至轻得分不清男女。
“被发现是很正常的好吧,这种烂桥段,都已经被人用得不想再用了。”我索性走过去,“你本来打算怎么样呢?将我骗进去再关起来么?”
“是啊。”那声音仍然轻轻的笑,“手段虽然老套了一点,可是在某些事情上面,或者很有效也不一定哟。”
“呀,这样说起来,关起我来显然不是目的,而是某件事的片段呢,我倒是很好奇啊。”我也笑,站到了那个门口,“整件事情到底是什么呢?”
门只打开了一条缝,黑面很暗,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只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尘埃在从那条门缝里照进去的太阳光里飞舞。
那声音在门内的某处轻笑,“你进来,我慢慢告诉你。”
很明显,门里面的人并没有放弃他的目的。
直觉上,这人应该不是为着白晓迟来找我的。王子亲卫队里似乎没有这样沉得住气的家伙。
那么,他或者是她,为什么要找上我?
那一整件事又是什么?
他或者她到底是谁?
我很想知道。
每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的心里,总是存在着好奇与冒险的心理的。
懒得像我一般的人也不例外。
所以,明明知道有危险存在,我依然下了那几级楼梯,推开门。
阳光在那一瞬间冲进了阴暗的仓库,所到之处一切都清晰起来。但是地上的人影只有一条,是站在门口的我的影子。那个人仍然躲在暗处。
我四下里看了看,“你人呢?不是要说给我听么?难道只有躲在暗处才敢出声说话?”
“或者是吧。”那人的声音依然带着轻轻的笑意,“你再向前走几步。”
“难道我是白痴么?”我也笑,“再向前走几步,将门口让给你出去将我锁起来么?”
“原来你很聪明么?”他的笑声大了起来,已能听出来是个男生。“聪明人的话,就不应该来这里啊。”
他话才落音,便有一声闷响自我左边的角落里传出来。就这个仓库里堆放的东西来说,应该是哑铃之类的物体跌落在垫子上的声音。
明明已得出以上的结论,我却还是不自觉的被那声音所吸引,转头向那边看去。
那人便在那一瞬间行动了,他自门后的暗处窜出来,飞快的跑过我身边,伸手推了我一把,我反手去抓他,没有抓住,身体已因为失去平衡向前栽倒。
那人用的力气并不是很大,;加之地上铺了好几张垫子,我基本连擦伤都没有,翻身跃起来的时候,门已被外面的人用刻意放慢的动作缓缓合上,然后,“咔嚓”一声落了锁。
那人的声音在外面轻笑,“你好好睡一觉吧,过一会我会来放你的。”
我走过去,拉了拉门,很显然,在里面大概是没办法打开的,而那个人的脚步已越走越远。
所以会有人说好奇心会杀死猫。
现在怎么办呢?被关在这样阴暗的仓库里,门从外面锁着的,窗户太高,我根本够不着,跳箱之类的用具显然已被特意藏起来,一时半会也找不着,而且就算找得到也不一定搬得动。
望着根本看不太清的天花板,我叹了口气,玩笑归玩笑,我毕竟远远比不上那个威名远扬的007呢。
那么,现在不妨就如他所说,好好的睡一觉吧,营救被困的高中女生之类的事情,就交给有关方面去伤脑筋好了。
我想,我是再也不愿意来逞这种能了。
幸而这里很安静,地上的垫子也够软,除了稍微有一点霉味之外,总算还不失为一个睡觉的好地方。
正文(2) 王子与“王子”的吻(3)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于是揉着眼睛,看向声音的来源。
那人显然在仓库的外面,大声地叫着:“七七,花七,你在哪里?”
“我在这里啊。”我应了声,站起来,走到门口,凑近门缝往外看,“谁在外面?”
没过多久,我那很有限的视野里出现了半边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