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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有路灯的地方，梦阳问我：“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语？”
“哑语。”
“你会哑语啊？我一直想学那些无声的手势。”
“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
“真的。我现在就可以教你。”
“那你教我吧。”
“我教了？”
“你教吧。”
我和梦阳面对面站着，我回了一下头，把头转过来用手比出一个一，做了一个穿针的动作，然后把那根针掷了出去，双手合成心的形状，两臂伸直把心的形状往前放一放，双手垂下，左手放在胸前，然后右手摆了摆，张大嘴巴做出哀号的样子，又做了遍穿针的动作，紧接着嘴巴做一个吸的动作。
梦阳看傻了，她说，你真会哑语啊？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说，等下次见面再告诉你。就送到这里吧，我已经能看到大门了。
睁开眼睛已是中午。松鼠正在炒鸡蛋。这是一个周末。我问松鼠周易哪儿去了？她说加班去了。她刚说完，就响起了敲门声。我打开门，是啤酒。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了一顿饭。饭后，松鼠洗碗，啤酒在旁边看她洗。
我坐在沙发上，给梦阳打了一个电话。我告诉她，我们的宣传之旅已经结束，今天下午两点在中关村图书大厦举行签售会，如果她有空就过来玩。她说，好的。挂掉电话后，等松鼠洗完碗，我们直接打车去了中关村图书大厦。到了之后，我收到梦阳短信，她说在图书大厦对面的半岛咖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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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明：本电子书仅供读者浏览；请在下载24小时内删除；不得用作商业用途；如果喜欢请购买正版图书！！！第8节：只写给你一个人看的爱情小说（8）
我问梦阳：“不下去看签售会了？”
她笑着说：“等什么时候你签名售书，我一定买一本然后排队等你签名。”
“我直接送你一本不就完了？”
“不，我一定要买一本，然后排队等你签名。”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不管为什么，听起来挺感人的。”
梦阳说她今天来其实是给我送剧本的。戏剧社要排练一个新话剧，名字叫《天堂随想》。讲的是一些恋人在天堂里的故事。保尔·柯察金与冬尼娅。徐志摩和林徽音。杨过跟小龙女。悟空和紫霞。痞子蔡与轻舞飞扬。
“我演谁啊？”
“痞子蔡。”
“凭什么啊？为什么让我演痞子？我强烈要求演保尔·柯察金。”
“呵呵，我演轻舞飞扬。”
“真的？”
“真的。”
“那我就委屈一回，演一次我最不擅长的角色吧。”
那天我把梦阳介绍给了松鼠和啤酒。松鼠看见梦阳，很惊讶。她小声问我，是不是那天在人大运动场跑步的女孩。
我说，是。
她小声赞扬我，厉害。5
我把剧本带回家，研究了一周。剧本写得很好，我把那些台词大声地念出来，非常有感觉。为了演好这个角色，我把小说《第一次亲密接触》又看了一遍，把改编的电影也看了一遍。有一天晚上，梦阳给我打电话，说第二天去学校剧场排练。我激动地连声说好。那天晚上，我兴奋得有点失眠，早上天没亮就起来了。
我走进学校，直奔剧场。很多学生已经站在了打着灯光的舞台上，梦阳也在。我径直走到舞台下面，然后跳上去。梦阳看见我，走了过来，笑着说：“你来了？”
“你猜我怎么来的？”
“怎么来的？”
“我骑着野狼300来的。”
“哦，那你给轻舞飞扬带香水了吗？”
“都让我自己喷了。”
这是话剧《天堂随想》第一次排练，所有参加这个话剧的演职人员都到场了。我在里面看见了上次的那两个女孩和那个男孩。男孩看我的眼神有点敌意，我以微笑报之。一切准备就绪，就要开始排练时，那个男孩却突然走过来问我：“你是人大的吗？”
“不是。”
“那你不能加入我们的话剧社。”
梦阳走过来，问怎么了。那个男孩突然指着我说：“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们学校的！他不能加入我们的话剧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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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阳也大喊：“邵帅！你捣什么乱！”
“我们人大话剧社只招在校大学生，不招社会闲杂人员！”
“你……”
我拽住梦阳的胳膊说：“算了，我走。我不知道你们的规矩，要不也不会要求加入。”
我把剧本交给梦阳，然后转身跳下舞台走出了剧场。
梦阳跟着我跑了出来。我劝她回去。她说如果不能把我留下，她这个社长也不打算干了。
“不要这么冲动，社长要以大局为重。少了一个痞子蔡而已，说什么也不能把保尔·柯察金晾在舞台上。”
“都赖我，你研究了那么长时间剧本，花费了那么多心思，我这个社长却无法让你参加演出。”
“有机会我们两个单独演。”
我答应梦阳不走，在学校里转转，中午和她一起吃饭。我不自觉地又走到了第一次遇见梦阳的那个运动场，一群男生正在踢足球。上大学的时候我也很爱踢足球，几乎每天都踢。可是毕业一年多了，我却一场球都没有踢过，连看球的机会都少之又少。我很想冲上去和这些年轻的家伙们一起踢一场，可是看看脚上的慢跑鞋，想想还是算了。也许我真老了。一想到这一点，就有些伤感。于是决定不等梦阳了，坐车回家睡觉。
回到家，倒头就睡。再次醒来的时候已近黄昏。我从卧室走出来，发现空无一人。周易没有下班，松鼠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我洗了把脸，抽了根烟，换上运动裤，决定出去跑跑步。出了小区正门，我顺着西边跑，一直跑到石景山游乐园的侧门，左转，继续跑，跑到第一个红绿灯，右转，再往前跑，就跑到了北京西五环的桥上。每次我都跑到这里就不跑了，站在桥上压压腿。重型货车从桥下呼啸而过。
到家时松鼠和周易已经回来了。我洗了一个澡，然后把下午睡觉前关上的手机重新打开，收到了梦阳的短信：你去哪儿了？不是说中午一起吃饭吗？给你打电话，你关机。我想了想，就把电话拨了过去说：“当时有点急事，就走了。忘了告诉你一声，不好意思。”
“没事。你明天来学校吧。”
“呵呵，你真把我当无业游民了？什么时候都有空。”
“我没有。你生气了？”
“我没生气。我就是觉得自己老了。和你呆在一起，很别扭。”
“呵呵，我不觉得啊。我们沟通不挺顺畅的嘛。”
“你不用安慰我。”
“我没有安慰你，你真的不老，还很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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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话吗？”
“呵呵，实话。”
“有什么事，说。”
“你明天来学校就知道了。”
第二天上午，我站在剧场外给梦阳打电话。她从里面跑出来，非要拉着我进去。我问她进去干吗？她说她已经和老师说明了我的情况，老师说只要我演得好，允许我以外援的形式加入。
“老师在哪？”
“就在里边。”
“我不想进去。”
“为什么？”
“站在一个老师面前表演，多傻啊！”
“这可是我费了老大的劲儿给你争取来的机会啊！你就给我一个面子，进去试一下，好吗？”
“我进去也演不好，真的。”
“那我也要你进去。”
我想了想，说：“那就进去吧。”
我和梦阳走进了剧场。
我问：“表演什么？”
“念一段台词就行。”
“演一段哑剧，可以吗？”
“也行。”
我跳了上台，面对下面的老师。我回了一下头，又把头转过来用手比出一个一。我做了一个穿针的动作，然后把针掷了出去，双手合成心的形状，两臂伸直把心往前一放，双手垂下，然后左手放在胸前，右手摆摆手，张大嘴巴做出哀号的样子，然后又做了穿针的姿态，紧接着嘴巴做一个吸的动作。
之后，我跳下台，走了。
梦阳追了出来。
“你干吗啊？为什么不好好演？”
“我好好演了啊。”
“但是谁知道你演的是什么啊。”
“我演的是一句话：‘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好好珍惜。’”
说完我就走了。6
我和史磊热恋的时候，她不让我去上自己的课，非拉着我陪她一起上课。她是英语系的，每天上的课全是与英语有关的，要么是语法，要么是口语，而我最讨厌的就是英语。有一次，那个口语外教见我是个生面孔，就要求我站起来和他对话。我急中生智，用手指着自己的嘴，示意他我是一个哑巴。他不信。史磊也笑着用英语对那个外教说，我确实是个哑巴。那个外教还是不相信，总在我的面前走来走去，期待能听到我说点什么。为了谎言不败露，我只好一直装下去。即使是下课了，只要外教不走，我就不能说话。后来，我就用自创的哑语和史磊交流。她也用哑语回应我。刚开始，我们都比划得很热闹，可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在说什么。后来，我们创建了一些基本手势，只有我们两个人能互相懂得，其中就包括《大话西游》里的那段经典台词。这让我们非常兴奋，我清楚地记得，“爱你一万年”的手势是：叹口气，指着你，用手比出一个一，然后右手抓住左手的手腕，最后的动作是两只手都五指弯曲并拢，再弯曲并拢，两只手的距离拉开又缩短，像被东西黏住一样。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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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物钟完全被我打乱了，我每天写小说都写到凌晨五点左右。天亮了之后，刚刚起床的周易在洗脸，准备去上班，我也在洗脸，但却是准备要入睡。我要一直睡到下午两点，然后起来吃点东西。下午四点半，准时出去跑步。跑步回来看一会儿电视，等周易下班一起吃晚饭，吃完晚饭又开始写。这样过了一周，我的小说终于开了头，但我整个人却很疲惫，脸上也起了很多红疙瘩，我终于体会到了写小说的痛苦。
有一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梦阳，她向我道歉，说不应该不考虑我的感受强迫我做不喜欢做的事情。
“没关系，我都忘了。”
“呵呵，我就知道你不是小气的人。你最近在忙什么？”
“写小说。”
“明天来学校找我玩啊？”
“脸上起了很多疙瘩，没脸出门。”
“那我去找你玩啊？”
“我们区贼穷，没有什么玩的。”
“哦，那我想见你，怎么办？”
“为什么想见我？”
“明天我过生日。”
“过生日为什么想见我？”
“我想找个人陪我一起过。不想找那些在校的小孩，想找个成熟点的。”
“于是就想到我了？”
“呵呵，是啊。”
“我是不是要送你份礼物？”
“不用，人来就行。”
我在人大门口等到梦阳的时候吓了一跳。她背了一个大大的越野包，一身户外装备。
我警惕地问她：“你要干吗？”
“今天是我生日，能和我一起去个地方吗？”
“怎么去？”
“坐火车。”
“能不去吗？”
“不能。”
我们来到北京东站，坐上一趟破旧的火车。她说要领我去爬野长城。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颠簸，我们在一个荒凉的地方下了车，然后在附近的村子里找了一家饭馆，吃了点东西。下午三点左右，开始去爬那段已经废弃的野长城。梦阳带了一张地图，上面从A1到A11，一共标出了十一个垛子，梦阳说，我们要把每一个都爬到。
开始的时候，我让梦阳把包给我。
她笑着说：“我以为你会一直让我背着呢！你可真好。”
“我都怀疑今天到底是不是你生日，你是不是就是想找个帮你背包的啊？”
“呵呵，真是我的生日。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
我和梦阳爬到A1的上面，她从包里拿出DV，对着DV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和包北宁一起爬上了盛名已久的墙子路野长城。此时，我的心情非常激动。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然后她把DV对准了我，接着说，“这就是包北宁，有一天他会成为一个非常有名的作家，我会买一本他的书然后排队等他给我签名。包北宁，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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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着镜头说：“这是我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对别人说，生日快乐。”
之后我们爬上了A2，梦阳又把DV掏了出来，说今天是她的生日，她非常激动，问我有什么要对她说的。我说，这是我第二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对别人说，生日快乐。爬到A3的上面，梦阳再一次把DV掏了出来，问我有什么想对她说的。我说，希望你天天开心，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就这样，每爬到一个长城垛子上，我都要对梦阳说几句祝福的话。最后在太阳西斜之时，我们终于爬上了A11，梦阳对着DV说：“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给了包北宁十一次机会，可是他都没有好好地珍惜。如果上天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会说什么呢？”她又把镜头对准了我，我想了想，说：“天快黑了，咱们下山吧。”
“今天我们不下去了。”
“什么意思？”
“我们在这里宿营。”
“你开玩笑吧？”
“没有啊。睡袋就在你的背上。”
“你带了几个睡袋？”
“一个。”
“那怎么住啊？”
“睡袋我住，你在外面生火，一个晚上很快就会过去的。”
我向四周看了看，说：“梦阳，你说这里长的这点草够我烧一晚上的吗？”
“呵呵，你不会省着点烧？！”
梦阳拿着DV拍夕阳，说今天的夕阳好美，然后把DV对着我说：“今天晚上我和包北宁决定在这里宿营。包北宁正在拔草，他担心这里的草不够他晚上烧的。那怎么办呢？也许他只有靠看星星才能度过这个夜晚。现在他转过头来，他正在看我……”
随着太阳的落下，月亮升了上来。我和梦阳一人拿着一个面包，坐在帐篷外看星星。天上的星星很多，我来北京之后还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多星星。梦阳说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都快到河北了。
梦阳让我给她讲个故事。我就给她讲，以前有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他们一起去泰山看日出。快登顶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片很大的空地。黑暗中，女孩对男孩说，我们跳舞吧。男孩说，好的。于是，他们就一起跳了一支舞。在跳舞的时候，女孩突然踩到了一块石头，把脚崴了。离山顶还有十五分钟的路程，女孩想看日出，男孩就把女孩背上了山顶。可当他们到达山顶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女孩因为没有看到日出，差点哭出来。男孩决定再陪女孩待一夜，一定要看到日出。这个晚上很无聊，女孩就让男孩给她讲故事，男孩就给女孩讲了一夜的故事，最后，他所有的故事都讲完了，旭日终于在他们的注视下徐徐升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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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讲完故事后，梦阳问我，那个男孩是你吗？
我说，我是那个女孩。
梦阳笑了。
深夜，外面刮起了风。
“梦阳，你睡你的。我在帐篷里坐着就行。”
“那我陪你坐着吧。”
“不用，你躺着吧。”
“那你陪我一起躺着吧。”
“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我再客气是不是就显得假了？”
“呵呵，你一直挺假的。”
这个夜晚我和梦阳躺在驻扎在野长城的一个垛子下的帐篷里，谁也看不见谁。刚开始，我们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点什么。后来，我渐渐昏睡了过去。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梦阳已经不在帐篷里了。我走出帐篷，发现天已微亮。梦阳站在垛子边上对着DV说着什么。她看见我出来，马上把DV对准了我：“包北宁终于睡醒了。昨天晚上我和他一起睡的，经过我的监督，可以肯定包北宁是个好同志，他没有打呼噜的毛病……”
离开野长城之前，梦阳拿出两张空白的纸条说，我们每个人在纸上写一句话送给对方。我说，就一句啊？她说，就一句。我说，写什么呢？她笑着说，发自肺腑的。我想了想，写下了一句话。我把纸条递给梦阳。她说不能给她看。我们不能看彼此给对方写了什么。我说，那为什么还要写？她说，正因为对方看不见写的是什么，所以才能发自肺腑嘛。最后，梦阳把两张叠好的纸条装在了一个塑料袋里，密封好，然后挖了一个坑，埋进去。8
回到家后，我发现啤酒在我床上睡得正香，客厅里多出了两个黑色旅行箱。我把他弄醒，问他为什么在这里。他想了好半天，才告诉我，他工作的地点换了，由西城区换到了石景山区。他把以前的房子退了，决定住在我这里。
“你真的是因为换工作了才住我这的？”
“真的。”
“你最好别打松鼠的主意。人家都处了五年了，感情非常铁。你就不要心存幻想了，我怕你受伤害。”
“怎么可能。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晚上，松鼠做了很多菜，我们四个人大吃了一顿。饭后，周易又进屋捣鼓他的电脑去了。松鼠刷碗。啤酒在看电视。我一边抽烟，一边琢磨是不是应该给梦阳打个电话。我非常想知道她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可是刚爬完野长城，下午才分手，晚上就给人家打电话，好像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