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其实梅亚还没有讨厌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只是因为麦伦忽然在信里说了一句话。麦伦说:“关掉那个酒吧,我不喜欢你坐在里面。”
梅亚忽然想他不喜欢的事,也许不只这些。她关掉了酒吧,另外开了一家时装店。梅亚做那件事的时候自己都意外,甚至忽然感觉一切都是错觉。是自己厌倦一种生活了,和那个叫麦伦的小男孩根本无关。但是不是,连萧然都看得出梅亚无端的改变。
后来有一天萧然帮着梅亚收拾东西时,看到了麦伦的那些信。萧然说:“梅亚你不会当真了吧?”
梅亚摇头,不是否定,是无助。麦伦信里的要求已经越来越多,他说不许抽烟,不许喝酒,不许随便和男人来往。
一直没有男人这样说过,有时候看着信梅亚会想骂人。内心,却越来越空旷。爱情的感觉在荒芜的记忆里开始一分一寸地游走,想着不是真的,言行却不再一致。
萧然说:“梅亚你和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都没有关系,但你记住,我们都是只剩下半颗心的人。”
梅亚笑了笑,对萧然说:“没什么的,生活出现了另一种情节罢了。”
“这样就好。”萧然说:“除非有一天对面的男人是生活的退路,否则不要当真。”
梅亚说:“我知道。”
梅亚知道自己骗了萧然,惟一的一次。而这一次,是不一样的。随着麦伦归期的临近,梅亚有太强烈的预感。女人当真是爱情动物,即使真的只剩下半颗心。
麦伦第100封信里只有三个字。
我爱你。
也是最后的一封信。
4
两年后,麦伦依旧是个男孩子,面容间有了些许沉稳。
麦伦下了火车直接去了梅亚那儿。梅亚并不知道他的归期。那天下午店里6个店员若干个顾客都看到了一个情景:麦伦把背包扔在门外,闯进店里一把抱起了梅亚。正在和一个女孩说话的梅亚目瞪口呆。
梅亚的眼泪开始一颗颗掉下来。她不太认得那些透明的液体。眼泪好像是前生的事了。前生年少时,匆匆地爱过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从现在起你是我的女人了。”麦伦放下梅亚:“这一点你要好好记住。”
5
梅亚成了恋爱中的小女人,每天跟在麦伦身后,会问:“你喜欢长头发还是短头发?黑色还是棕色?你喜欢我穿哪种颜色的衣服?长一些还是短一些……”或者,“开车要慢一点,我会等你的,起床记得给我打电话……”
麦伦是个很男人的男孩,走路时坚持梅亚的手放在他的臂弯里。他有青春茁壮的身体,那种干净的味道,每一次,让梅亚恨不能重生一个纯净的身体。
萧然知道时,梅亚已掉得没有了自己。
“哪个女人能抗拒爱情?”梅亚说:“你想像不到的热烈纯粹的爱情!而且这个男人,你不知道怎么才能不爱他。”
梅亚称麦伦“男人”,心里是有点虚弱的。
萧然摇头,看着梅亚剪得短而利落的头发,一侧别的是桃红色蝴蝶发夹,知道说什么都晚了。
爱情的感觉,最美好的梅亚并没有说。每天晚上,麦伦会给梅亚洗脚,一下一下,轻柔地揉搓她的脚背,然后细致地涂上一层护肤霜。
梅亚有一双漂亮的脚丫,麦伦是惟一呵护她到脚的男人。
闭上眼睛,想想,死都要和他在一起。
6
事情不是这样结束的。
谁都知道麦伦是当真的。当真在一个早晨,麦伦严肃地告诉了他的父母,要娶梅亚。
那个名字,麦伦的父亲想了3分钟,就想了个明白:曾经有段时间,她是朋友身边带过的女子。父亲的脸一下黑了:“想都别想,这个女人,即使你逢场作戏,我都不会允许。”
母亲没有问究竟,也猜出了个大概:“你是不是当兵当糊涂了。”
麦伦盯着父亲:“我一定会娶她。”
“那你就试试看,从现在起,不要从我手里拿走一分钱,不要回家,不要认我这个爹。”
麦伦再看父亲一眼,掉头就走。
母亲在身后喊,他没有回头。不过是想像的结局。
时下正是初秋,麦伦只穿一身休闲衣裤,兜里塞了一只手机和一张余额不多的信用卡,基本是净身出户。梅亚的眼泪刷刷地流着,他揪着她纤细的颈:“不许哭。”
萧然又一次摇了头。
没有了事做,麦伦每天待在梅亚的服装店,待着待着就开始烦,不知道现今的顾客怎么就那么挑剔那么多事,看不下梅亚对了谁都是一张笑脸,忍不住就发脾气。有了第一次后,一发不可收拾。梅亚店里的两个女孩,看不下麦伦的霸道,任凭梅亚竭力挽留,还是走掉了。生意很快跌下去了。
麦伦的卡已透支,银行提出警告,手机也廉价卖掉了。梅亚偷偷地在他的卡里充了一些钱,麦伦第一次冲她大喊大叫:“我不会用你的钱。”“你不当我是男人,对吧?”梅亚苦着一张脸小心道歉,天已经开始冷了,给他买的毛衣和外套都不敢交给他。他宁肯把那套休闲衣裤晚上洗了烘干后早上再穿。
发过火的麦伦很不忍心,抱着梅亚说:“我是男人,应该让你过舒适的生活。”
梅亚拼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只当是爱情的刻骨铭心。
7
那次,店里去了一个男人,欲订几十套名牌西装,差不多水到渠成的时候,麦伦忽然打了电话来:“我在‘巴蜀人家’和朋友吃饭,钱不够了……”
她愣了一下,慌忙和男人说:“对不起我有点急事,价格按照你说的,就这样吧。”匆匆塞了些现金,站起来跑出门去。
因此损失了数千元。
那天下午红绿灯一直和梅亚作对,冲进云霄路的“巴蜀人家”时,麦伦正在和前台的收银员争执不下,手表都放在了台面上。旁边,是当初抱着麦伦哭的短头发女孩,一脸的无辜。
梅亚冲过去把钱拍到台上,把麦伦的表拿起来。那是麦伦最后的一件物品了。
麦伦的脸是灰灰的颜色:“你什么意思,现在才来,我不就是借你点钱。”
梅亚低低地哀求,短头发的女孩扯扯麦伦的衣袖:“我先走了。”看了梅亚一眼,从她身边走过去。3年后,女孩的眼睛,已经有了风情万种的味道。
那个晚上麦伦不同梅亚说话,也不听她解释。他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打击。
梅亚哭得眼睛都肿了,一整个晚上,直直地坐在他面前。
第二天早上他才向梅亚道歉,晚上依旧给她洗脚,用温暖的手指摩挲她的脚背。
一切的委屈不再。
那以后,重复的情节变本加厉。
8
天越来越冷,麦伦的自负也越来越僵硬。他们之间的伤害,再不是沉默可以解决的。一天两天,到了一周两周。梅亚飞快地瘦下去,一张脸开始有了一个27岁女人的憔悴。萧然在冬天开始的时候,和一个稳实的男人结了婚,去了另一个城市。走时,她看着梅亚,只剩了无奈。萧然的走和感情现状,逐步把梅亚逼得没有了退路。
服装店转了出去,梅亚已无心打理。两个人,在伤害和道歉、哭泣和拥抱中纠纠缠缠。最后的一次,莋爱的时候,梅亚忘记关闭的手机,收到了一个暧昧的短信:想念缠绵。
盯着一点点黯淡的屏幕,麦伦的身体开始变冷。“是一个发错的信息。”梅亚说:“我用我的人格保证。”
“你的人格还可以保证什么?你以为自己是天使吗?”
梅亚的心,没有任何的防备,“咚”地被捅裂了。麦伦怔住,掉开头,点了一枝烟,一口抽进去了半枝。
这一次,梅亚没有哭。不哭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能够流泪的伤痛,终归还会过去。这一次,却是到了绝境。
慢慢穿好衣服走出门去,麦伦在身后喊了一声:“给我回来。”
梅亚放弃了习惯的声音,卧室的门,客厅的门,都在身后关闭。走下楼,一直走到了路中央的天桥上。站在栏杆处,忽然想,跳下去的样子,不知道会不会像电视画面中那么美丽。她攀上栏杆,衣服却被一双手拉住:“梅亚,是我的错,不可以。”
身体跌倒在另一个身体上,转头,看到麦伦。梅亚站起来,笑笑:“不可以吗?”麦伦的眼睛里充满痛苦,那种痛苦,她太熟悉了。
心忽然地落下来,她悲哀地发现,那种让她沦陷的痛苦,这一次面对,竟然已经无动于衷。
是走出了绝境的悲哀。
裹好衣服,梅亚看着麦伦:“你说得没错,我不是天使,不是天使我也有爱的自尊,你还不明白。我们,都回自己的家吧。”
“不。”麦伦拉住她的手臂:“如果你离开我,我会跳下去的。”
梅亚拂开他的手,那双手,曾经握住过她的灵魂。“你跳好了。”她说,转身走下了天桥。
身后,除了冬夜的风声,她什么都没有听到。
不是个不美的女子 对岸
对岸
1
“真的爱他?”
江枫看着我,用他略略狭细的眼睛。
我低着头,看着我的鞋尖。白色的鞋子,因为走了一些路微微沾染了灰尘,让我有要弯下腰去擦拭的冲动。我没有说话,觉得连点头都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
江枫的手指忽然抵在我的下巴上:“海潮你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只得抬起头,被迫迎着他的视线。
“一个女孩子嫁人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你想好了?”
江枫的声音沙沙的,好像切割着什么。
“唔。”我含混地发出一种声音。我觉得我的回答和思维都是被迫的,在我告诉江枫我和童言订婚的时候,我是机械的。
在感情里,我始终这样机械,始终被动,被别人牵着走。现在,童言,他肯一直牵我到婚姻的门口。于是我跟了过去。
“海潮,我担心你,我觉得你好像一直有什么心事。你并没有因这份感情而快乐。”
“不。”我摇头:“我不觉得。也许我就是这个样子,也没有什么不好。”
江枫的手指落下来,他叹口气:“我只是想确定,你是为了爱才选择的。海潮,你要知道,我很在意你的快乐,你的未来。”
我看着他。
“因为你是我的亲人。孩子,你知道我爱你。”
我笑了。江枫摸摸我短短的头发:“不过不用急着嫁,你才24岁,还是个女孩子,还有时间后悔,还可以有很多次选择。”
他笑了。这个有着法令纹的男人,笑起来有种隐忍的味道。
那个瞬间隔着薄薄的头发我贪婪地承受着他手掌的温暖。我不知道,这会不会成为最后一次。我知道24岁的我还有一些残余的青春可以挥霍,我知道我还来得及做很多次选择。可是如何呢?不管我怎样从头来过,开始的那个人,都不会是他。
2
算来,认识江枫已经8年。但并不是他认识我的时间。最初的认识,是我的一相情愿。
那年寒假,第一次以独立的身份去参加同学安然的姐姐的婚礼。
也许是想有些成人感吧,穿了高跟鞋,打了颜色很淡的唇彩。但依旧和那个场合有明显的距离感。身边偶尔有真正成熟的女子走过,种种的风情逼得我一路后退,最后站在了一个角落。安然穿得很热烈,惟有目光里的那片纯澈没有什么可以渲染。我看着她,像看到自己。两人最后无奈地站在那个角落里偷偷地笑。
是忽然看到那个男人的。他在有很多人的大厅急急穿过,旁若无人。
他穿一件藏蓝色风衣,多年后我认得那种牌子叫“伦敦雾”。我喜欢它的英文名字:LANGDENFOG。听起来,很是浪漫。
我的目光无端地跟着他的身影穿行。在大厅尽头,他终于站住和一个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他的面容。
并不英俊,略略狭细的眼睛,锋利的轮廓,鼻翼两侧有两道深深的和年龄无关的法令纹,延伸到唇边。那种桀骜和冷漠的感觉像极了窗外的冬天。
相书上说,法令纹代表着痛苦的隐忍。看到他的时候,我终于相信了。
安然忽然拉住我的衣袖:“看到他了吗?那个穿藏蓝色风衣的男人,是我姐姐的同学,也是我们音乐老师尹怡的未婚夫,他们快要结婚了。”
我怔了怔,我想起那个偶尔出现在我们教室的女老师来,她是我直到很多年后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子。她的面容和身材,美得近乎无可挑剔。只是,我一直不是很喜欢她。她有一副矫情的嗓音,目光里缺乏温暖,缺乏内容和质感。
这样一个男人,我想,他要和这个世界上很美的一个女子结婚了。他将是幸福的吗?
目光一直追了出去。他的背影,在消失的瞬间扎进了我16岁最深刻的记忆里。
3
一年后,我读完高中,考入北京一所大学的金融系。
那一年中我见过他两次。他从来没有去过我们的学校,这一点他和很多男人不一样。我见他,都是在街中。他骑一辆宝蓝色的赛车带着我们的音乐老师呼啸而过。一次是秋天,一次是冬天。离我第一次见他已经很长时间,可是我依旧在背影里认出他来,认出他直直向后飘去的深色风衣,和那个美丽的女子一头飘扬的长发。
她的手牢牢环在他的腰际,他们紧紧贴在一起的身影像童话里的样子。那时候,我对那种童话还没有想像。
我在风里站着,依旧是个穿着牛仔裤,球鞋,头发短短的青葱少年。
我始终不知道他的名字,安然没有说,我没有问,以后也没有。我找不到理由。
然后去读大学,北京和这个城市隔着8个小时火车的距离,并不是太远。
其实离开一个地方,远和近并没有什么不同。
4年中,我没有再长高,依旧留短发,穿牛仔裤和球鞋。但因为成长,身心都渐渐丰润起来,开始有男生追逐。
4年的时间不是太短,书读得不急不缓,有很多的时间可以恋爱。因为寂寞,也浅浅地去尝试,希望可以投入。有了牵手,拥抱,亲吻,却始终走在感情的边缘之外。一颗心,无论如何沉淀不下去。我很无奈。
校园里的男生不是不好,青春,明媚,俊朗,对生活充满美好的想像,只是无端地感觉到他们的单薄。那样清纯的爱情,诱惑不了我的心。
每次和他们一起,在告别的时候,我会想起一个男人的背影。这种突如其来的想念让我困惑不安。我已渐渐忘记了他的样子,模糊地记得他的法令纹,和眉目间的一种锋利感。那时,不过是一个瞬间的相对。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可是他始终这样存在,并不在我心里做任何纠缠。没有伤感,没有疼痛,没有痕迹。只是因为他在,我失去了对爱情的辨别力。
最好的时光就这样过去了。因为没有一场像样的爱情,也觉得是荒废了。
4年后,我离开北京回到生活了20年的城市。4年后我已彻底长大,读了很多书,懂得很多事情,有了很多愿望,却依旧不觉得这个城市小,走出站台的时候,一颗心无端地有种靠岸的平静。
4
怎么都没有想到5年后,我竟然以最真实的方式站在了他面前。他是我的上司,负责我供职的建设银行信贷部。那天早上我打开门看到他的时候,怀疑自己,开错了门。
“是你。”我说:“怎么会是你。”
“我们认识吗?”他看着我,“我们以前见过?”
我想了想,摇头:“尹怡,尹老师,那时候教我的音乐课。”
他笑了笑:“这个世界真的不大。”
他的笑容,有种隐忍的味道。
他没有再延续着我的话说下去,没有提起任何一句他的妻子,尹怡的事情。笑过后,简单地交代了工作,转身离去。5年后,他的面容间多了一些让他更具杀伤力的沧桑,而那个女子,我想她还美丽如初吗?
看着他的背影,那种熟悉的感觉让我站在那个十几米的空间里,忽然有种窒息的感觉。
5
常常可以看到他了,也终于知道他的名字:江枫。
我衣衫整洁,工作努力,不多说话,对所有同事尊敬有加,对客户不卑不亢,从不参与洗手间里的任何话题。我一切的表现都让他满意。一个月后他这样对我说:“海潮,你具备一个写字楼里的女子最完美的素质。可你还是这么年轻,如果换个环境,我会当你是个小姑娘。你真让我觉得宝贵。”
我微笑。他不知道我内心的缺口,如果可以,我希望可以拥有尹怡的美貌。
江枫开始喜欢和我说话,在工作的间隙,他会和我讨论一些问题:足球,战争,历史,环境保护,忧患意识。他说我:一个丰富而温暖的孩子。
一个月后,江枫已经开始亲近我,以最干净温和的姿态。他有时叫我海潮,有时叫我孩子。
一个月后,我无意知道了他的秘密:那时,江枫正和一个叫沈丛的女子相处。
是相处吧?因为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相爱,也不想知道。
那天晚上,我在书城的展台,试图找到一本一见钟情的新书。转了一圈又一圈,不知道是第几次转到宽大的玻璃橱窗前时,无意地抬头,望着灯火缤纷的窗外。突然,我看到江枫牵着一个女子的手,从玻璃窗前擦过。
梦一样。
已经擦过去,他竟然转身,隔着3厘米厚没有任何灰尘的玻璃,我们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江枫没有松开那个女子的手。他站住,然后笑了,向我摆了摆另一只手。
我不知道怎样搁置自己的表情。他手里的女子,并不是尹怡。她没有她美。女子身穿水绿色长裙,松散的棕色头发,稍稍明媚的微笑。
我只得扬了扬手里的书,笑笑。
江枫牵着那个女子从容离开,没有任何慌乱和遮掩。
我知道江枫的婚姻还在,已经有个如花的女儿,3岁,名叫胭脂。
放下书,看着江枫的背影成双,玻璃窗外一街的灯火都显得落寞。
6
第三天江枫请我在银行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