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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江枫的婚姻还在,已经有个如花的女儿,3岁,名叫胭脂。
放下书,看着江枫的背影成双,玻璃窗外一街的灯火都显得落寞。
6
第三天江枫请我在银行对面的“红房子”吃午饭。我专心地要了东西吃,他把刀叉弄得丁当响,忽然说起那天晚上,我和他隔着玻璃的相见。
“她叫沈丛,画得一手好画。”江枫说:“我们认识已经半年。”
我点着头,手里对付着一小块牛排。
“你为何不问我?”江枫的刀叉安静下来。
“问你什么?你不是都说了。她叫沈丛,你们认识半年。”
江枫抬起手摸着我的头发:“海潮,你真的还是个孩子,不该有这份沉稳和包容。”
事不关己。我继续我的工作。江枫,他不知道我是最不合适的听众,我一个字都不想听。而且,我真的已经长大,是他一相情愿地忽视我。
“海潮我想要你知道,我有看起来很好的婚姻,像他们说的,妻子如玉女儿如花。可是我很寂寞。我的心在那个婚姻里沉淀不下来。她不是我心里要找的那个人。我需要一些东西来分担。海潮,我太寂寞了。”
江枫,你可是说你没有爱情?你可是说,你不爱她?尽管她有非凡的美丽。而我,好像在最初就已预知了。
我没有理由动任何声色。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寂寞的人,因为寂寞而空洞,只得拿了爱情来抵抗。但爱情,爱情真的随处可见、唾手可得的吗?我只怕,江枫找不到他要爱的人,只怕没有别的人,分担得了他的寂寞。
我看着他:“我懂。”
是的,我懂他的寂寞:尹怡的美丽和江枫这个有着法令纹的男人其实是无关的,那份纯粹的美承载不了他天生的孤独和冷漠。他需要一颗深邃而饱满的心来温暖和陪伴。尹怡不具备那种资质,走过江枫身边的很多女子都不具备。
那颗心,藏在我的身体里,江枫始终都不知道。
江枫握了握我停顿在桌子上的手:“海潮,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们是亲人。我觉得我的心里和你很亲很亲的。你是我认识的最好的孩子。”
“我懂。”
在我重复了这两个字后,我清醒地知道了,这个叫江枫的男人,他在我的对岸。我们的中间有条河流,并不宽,但,没有尽头。而我是个天生不懂得水性的女子,所以无论我怎么渴望,都只能站在河的另一岸,看着他。
江枫已经把我,隔在了这一边,用那种他心里很亲很亲的感觉。
温暖而致命。
7
江枫和沈丛并未持续太久,沈丛逐渐无法适应江枫性格里的那份阴郁,慢慢远去。
半年后的冬天,江枫开始频繁出入一家叫“红尘”的酒吧。那家小小的、在城市一个角落藏着的酒吧里,有一个叫书影的女子,那是个有伤的女子。一双纤细的眼睛中,散布着别人所不知的感情的伤痕。
我知道那种带着伤痕的感觉诱惑了江枫。因为寂寞,他有一颗很容易被诱惑的心。惟一不能诱惑他的人,是我。
我被他摊开在掌心里,一目了然,不会有任何意义不同的故事发生。
江枫有时执意地带我同去,执意地。拒绝不掉的一次,我坐在那个感觉起来压抑无比的暗红色的木头房子里,一气喝掉了4杯卡布基诺。
“真是个孩子。”江枫这样说我,“可是我真的喜欢你这个孩子。”
我瑟瑟地笑着,犹如没有心肺。他哪里知道呢?我在喝掉我的悲哀。没有心疼,只有悲哀。
江枫爱我,不是男女之爱。但他没有错。
那以后我陆续地无意地或被动地,见识了江枫生活中昙花一现或承诺久远的红颜们。红颜,最终却都没有成为他的知己。我看着他一次次从激情中跌落,重新回到孤独。休憩一些日子,开始新的寻觅。
都是徒劳罢了,可我只能看着,不可以发表任何见解。我有什么办法呢?他在对岸。
8
日子慢慢地如此这般地过着,除了工作,除了看着江枫,我的生活内容也逐渐繁多。有种种男人开始介入,主动的,别人牵引的,或者无意的。
我正是谈情说爱的年纪,受过良好教育,有份不错的工作,无任何不良嗜好,怎么能阻挡那些事情的发生。
江枫有时会过问我的生活。他会问:“谁送的花?那个穿西装的小子在哪里工作?他有没有房子?年龄几何?毕业于哪所学校……”非常啰嗦,像我50岁的妈妈。
我笑而不答,并没有被宠爱的幸福感,丝毫没有。
有一次江枫很不客气地赶走了一个在楼下等我的男人,态度粗暴。然后把我揪进他的办公室,说:“海潮你给我记住了,不许和已婚男人谈恋爱。下次我看到他,不会有这么客气了。”
我无言以对。江枫的红颜知己们过的日子,他不许我过。他要我有明媚的生活,有可以在阳光下摊开的未来。
是的,江枫爱我。现在每个人都已知道,私下里早已众说纷纭,却没有谁懂得其中要领。
我宁肯他们说的是真的。但真相,只在江枫一个人手中。谁都颠覆不了。
我们又开始这样安稳地过下去。波澜不兴。
江枫又开始有爱情。在他又一次把一个面若吴倩莲的女子带到我面前时,我终于下了决心,开始接受一个叫童言的男人的玫瑰和约会。
我喜欢童言这个名字。他开一家不大的广告公司,年轻,稳妥,俊朗,不嗜烟酒,穿西装,开白色富康车,很适宜嫁的那种男人。
江枫观察了他一些时日,没有找到什么清楚的漏洞。因为没有漏洞,他惴惴不安。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这样面面俱到、没有缺点呢?这不真实?”江枫抽了时间把我叫到一边,说:“你要多接触他一些日子,一个人太好了就有问题。”
我笑笑。不是哪个人都像他,内心的缺口掩盖不住。表面上滴水不露的男人是一种成熟。在对感情的追逐中,惟有江枫永远长不大。
不过江枫并不太纠缠这个问题,他顾不得,身边新识的女子,想必带给他一些不同的东西,时间被分出去很多。他渐渐松懈下来。除了工作,我已很久没有和他相处的时间。
童言的爱一天紧似一天,在他的紧和江枫的松懈间,我接受了童言买的戒指,然后终于找到一个时间——那天黄昏下班的时候,我把江枫堵在门边,把这个结果告诉他。
他有太过明显的失落,在那张轮廓锋利的脸上。
“海潮,你真的嫁了,我该多寂寞啊!我原本寂寞。谁陪我说话,谁能愿意再懂得我?我还能那样肆无忌惮地疼爱谁呢?”
“我总是要嫁的。”我叹口气,江枫之于我,想要的也只有那么多。而他所给予我的一切,他不知道充满着怎样的残酷。
我不想继续让自己承受了,江枫,我只能找个地方找个方式躲一躲。可以躲避一辈子,是我的幸福。
“海潮宝贝,你要永远记住我们永远都会相爱,我那样爱你,我们是亲人。”他低低地,说了最后一句话。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海潮宝贝,亦是最后一次。在江枫转身离去后,我的眼泪开始一滴滴散散地落下。
是的,我们是这样的相爱。我曾经那样地盼望和期待过,这种爱能够成为爱情,却始终不行。
我和他,走在对岸。我们中间,是一条平静的河流,并不宽,但,没有尽头。
江枫。我看着他的背影,以后就叫我渔火吧。希望来生,我们能够用另外的方式遇见,即使
我们注定将是——江枫渔火对愁眠。
“真的爱他?” 情敌
情敌
1
看到程天恨的一刹那,我忽然觉得自己痛苦不起来。吴依凭,这个我爱了很多年的男人重新爱上的女人,却并不是我的异类。
程天恨和我有着太多相像:瘦,眼光飘忽,穿黑色的odbo长裤和同一个品牌的白色衬衣。短发,凌乱得很有味道。嘴唇单薄,下颌的轮廓细细的,而且我们抽同一个牌子的烟,我看到桌子上的烟盒是我熟悉的颜色。
我抽烟的时候喜欢把左腿叠在右腿上或者右腿叠在左腿上。
程天恨也一样。
吴依凭说程天恨以前叫程佳人。9岁时她自己跑到派出所更改了户口簿上的名字。
一个9岁的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恨上天。吴依凭没有说更多,他知道和自己的妻子聊自己的情人本身就是个错。
有一点值得庆幸,那就是我并不是最后一个知道吴依凭有了婚外恋的,虽然他掩饰得非常好,虽然这个城市不算小,虽然我知道他是真的不想让我知道。
可是程天恨竟然会打错了电话。午夜的时候她把短信息发到了我的手机上。后来我肯定她并非故意,但也可见她对吴依凭和我的一切已经了如指掌,包括她熟悉我的电话号码。
我的电话和吴依凭的,只是后面三位数字的差别,他喜欢5而我喜欢3。
那个信息真的够短,只有几个字:梦到缠绵。天恨。
啊,天恨。第二天早晨在公交车上我打开手机接到这个迟到的短信息时,一下子就被这个名字打动了。甚至我丝毫都没有想这当真是一个发错了的信息。我觉得这个名字,应该是和吴依凭有关的。于是我拨他的电话,把信息转发给他。
早上9点的公交车相当拥挤,我的一切知觉都被挤得不知所措。然后在停靠的一站我下了车,我想不管我有多热爱自己的工作,今天我都要把它放下。
我应该找吴依凭,和他谈谈那个叫天恨的女人。
一定是个女人,吴依凭永远不会和男人发生不应该的感情。
吴依凭在写字楼前的空地等我,目光温和,已经有了并不细致却很显然的准备。他说:宝心,我们去酒吧坐坐吧。
我同意。结婚后,我们很久没有去过酒吧了。5年,真的是很久了。
早上10点钟,酒吧里没有客人,只有带着睡意的服务生朦胧的微笑。
坐在那儿,我忽然发现我并不知道一个妻子应该对一个出轨的丈夫说些什么或者是有怎样的心情。我奇怪的是我对那个叫天恨的女子充满好奇。吴依凭问我喝点什么。我就笑了。我爱了他5年,又做了他5年的妻子,前前后后10年的时间,他竟然不知道我早上喝什么。但是以前我是不在意的。
我摇头:告诉我天恨是谁。
吴依凭的神情并没有什么尴尬。他不是个小丈夫,从来都是大男人,我偏偏爱他这一点。
是程天恨,他说,一个女人。
当时我是笑了的,我说这个名字真好。
吴依凭这才说了对不起。他说,对不起宝心,事情已经发生了。
我的心是在那一刻开始痛的,并不激烈,像是风吹皱的涟漪,一点点,一点点重叠过来,隐约的,缓慢的,然后就占据了我的身体。
吴依凭说:宝心,如果你很难过,你就哭出来,你别这个样子。
我用手扯着我的衣角然后松开,那天早上我穿了一件宽松的衬衣。我忽然发现它真的太大了,我藏在里面好像找也找不到。我的样子就是想在衣服里找到自己,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却没有眼泪。
我住了口,没有再问他什么。我想不管问什么他都会坦白地告诉我的,而那种坦白是对我加倍的伤害。
服务生终于送了一杯水过来,我抱住杯子。吴依凭说:宝心,告诉我,你想怎么做?
我喝了一口水,很凉。我说我想见见程天恨。
为什么?
因为,我很好奇。或者是不甘心,但我没有说,我不知道除了我,吴依凭应该爱哪一种女人?我不过28岁,并不算老,也没有在婚姻中把自己变成一个琐碎的女人,我们甚至还没有孩子。吴依凭并没有厌倦我,他身体的热烈是最好的证明。就在程天恨发错短信息的晚上,我们刚刚有过缠绵,并不是在梦里。
吴依凭沉默了几秒钟,说:好,你可以打电话给天恨,她会见你的。
于是两天后的黄昏,我见到程天恨。
出门前还是穿了最让自己出彩的衣衫,却竟然悲哀到是程天恨的重复。
2
程天恨看到我的时候并没有任何的惊慌,很从容地站起来,弯身把烟蒂按熄在烟缸里,看着我说,你好。
我微笑。我希望我的微笑可以比她美丽。
程天恨也微笑,她说,吴依凭总是说天下没有比李宝心更会笑的女人了。
吴依凭这个男人,当着我的面叫她天恨,却当着她的面叫我李宝心。
我不动声色地坐下来,我说:吴依凭经常和你说起我吗?
程天恨继续笑,说:他并不是个太精明于感情的男人,有时候不知道怎么样才会哄得女人开心,可是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他,我不想听你们之间的种种。因为,有一点我是知道的,我迟到了。
黄昏的酒吧里已经开始有零零落落的客人,没有人注意我们。两个看起来都算得上优雅别致的女人,坐得很近,微笑着交谈,一如闺中知己。但是我知道我们两个人手里都是拿了刀子的,不是温柔地刺向对方,就是刺向自己。
程天恨也知道,至少她知道我找她不是吵架和打闹。她知道吴依凭即使有了情人也不愿放弃的妻子是怎样的女人。
所以第一个回合,我是失败了的。
程天恨又在桌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枝烟来,递给我,然后抽出另一枝。她说,我知道你也抽这个牌子的烟。
她知道的我,比我知道的她多得多。我不知道我该为这样的境况伤心还是庆幸,毕竟吴依凭还知道不肯用这样的方式伤害到我。
程天恨轻轻吐出一口烟雾来,说:宝心,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我恨她?我恨一个叫程天恨的女人?我恨她爱上我的丈夫或者我的丈夫爱上她?可是恨有什么用吗?
所以我摇摇头。不是恨,是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我说不出来。我来之前希望你非常非常年轻漂亮,非常柔和,但是,你并不是。
我不想恨一个条件不比我好的女人。
程天恨忽然笑了,说:吴依凭真的很奇怪,虽然他每次说起你的时候,我都感觉到有些片段很熟悉,但我也曾经想像可能在外表或者性格上我们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女人。他因为厌倦了其中一种而选择我,现在看来真的不是。
服务生给我们送来了飘着柠檬片的克罗那。我看着美丽的啤酒瓶笑了,我说,吴依凭没有告诉过你,我对任何啤酒都过敏,我只喜欢喝水,那种纯粹的白开水。
程天恨伸手把我面前的酒瓶滑到自己面前,招呼服务生:白开水。水杯放上来的时候我忽然想起吴依凭问我的那句话:喝点什么?
原来吴依凭也没有直觉。但是我开始有一点轻松,我和程天恨,终于出现了细节上的不同,即使只是一杯透明的水。
我宁肯以为喝水的女人比喝酒的女人更可爱。
接下来我们说了些什么都不明确了的话题,断断续续的:关于女人和男人,关于感情,还有吴依凭。喝了一些酒的她好像开始不能够集中自己的思想。而我的心,只在不可能坦然的恍惚中。坐在对面的,毕竟不是我的朋友甚至不是单纯的陌生人,而是我的情敌。但是程天恨的最后一句话我记得非常清楚,她说: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吴依凭可以不在乎我的感觉了。
他觉得,我不过是另外的一个你。他是爱你的,虽然这种爱现在看起来有点奇怪。
程天恨说完这句话后就一口把最后的酒喝光了,然后她招过服务生埋单。
我把钱先递了过去,我不想欠下她一杯水的人情。程天恨却很轻松地说服了服务生拿走了她手里的钞票和一张贵宾卡。
站起来的时候程天恨说:宝心,为什么你不问以后会怎么样呢?
我愣了一下。是啊,我竟然忽视了,在来找她之前我忘记了应向她要一个态度的。
那么,我说,以后会怎么样,你和吴依凭?
程天恨忽然抬起手,又轻轻地落到我的肩上。我不是故意发错那个信息的,她说,我曾经和吴依凭说过,什么时候你知道了,我和他也就结束了。因为,我不想明明白白地做3个人的感情游戏。互相不认识的时候,是可以当做对方不存在的。
我笑。
程天恨说,你为什么笑?
我说,其实我就是想来见见你,想知道吴依凭喜欢上的女人还会是哪一种样子。但是,我很失望。本来应该痛苦的事,痛苦不起来。
程天恨的手在我肩上移开,你会原谅吴依凭吗?
要是你,你会吗?
程天恨摇头。
但是我会。我看着程天恨那双细细的恨天的眼睛说,因为第三个人是你,所以我选择原谅。我没有骗程天恨,当我看到她的时候我就原谅了吴依凭。纵然他的感情出轨了,这条轨道,离我也不是太远。或者,是他出现了错觉。
这样最好。程天恨说,我走了。
我点头,看着她飘出了酒吧昏黄色的灯光。
3
一切都在那个黄昏消失殆尽,生活恢复从前。好像那个叫程天恨的女子,从来就没有在吴依凭的生活中出现。他甚至没有怀念过,抽烟,看影碟,只吃一家店的比萨,在网上下象棋,不遗余力地赚钱,和我莋爱。
程天恨没有带走他生活中的任何东西,除了我不可能知道的梦境。最好的是,吴依凭再也没有重复他的歉意。一张脸,比从前更加从容和坦白。于是我好像忘记了那个黄昏,我见到的,那个叫程天恨的女子。
平常的一个晚上,吴依凭揉搓着我的头发,他说宝心我们要个孩子吧,要个女儿,长得像你。
那是第一次,吴依凭明明白白告诉我他要一个孩子的愿望。
我说好。28岁,也是一个女人应该做母亲的年龄了。
程天恨是在第二天重新出现的,在我和吴依凭决定了要孩子的第二天,她打电话给我,她说宝心,我怀孕了。时间太长了,我需要做手术,但是我找不到别的人给这个手术签字。
没有一点赘述,一句话交代了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