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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森林-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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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要去台北吗?』我问。 
她看了我一眼,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要不要我载妳?』我走到机车旁,『这样可以省出租车钱。』 
「我用走的,一样可以省钱。」 
她冷冷抛下话后,昂首走出大门。 
我有些不高兴,早知道当初应该说房租是四千五,而不是四千。 
这天可能因为心情不好,在学校熬了一整夜,第二天中午才回家睡觉。 

谁知道躺下没多久刚看到梦乡的入口时,便被地板传来的咚咚声弄醒。 
我一肚子火,踢开棉被,劈哩啪啦冲下楼。 
我要跟她说清楚,请她用正常的方法叫我,不要老敲天花板。 
如果她再这么敲,哪天地板蹋了,她自己去跟房东解释。 

我来到她房门口,房门半掩,我看见她正坐着。 
她手里拿着一小瓶东西,瓶身透明,只有手指大小。 
我见她转动把玩那瓶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神情。 
她看到我,说了声请进,然后把那瓶东西轻轻放在桌上。 
「我想要这瓶香水很久了,今天终于买了它。」她说。 

『有事吗?』我说。 
「裤子卖光了。」她说。 
『什么裤子?』 
「本来该卖190结果却卖490的牛仔裤。」 
『喔。』。 
「我本来半信半疑,没想到生意真的很好。」 
她又拿起那瓶香水,似乎越看越喜欢,还递给我观赏。 
我低头看了看,很巧,跟施祥益买给我的那瓶香水是同一品牌。 

「我真笨,竟然没想到提高定价反而比较好。」她说。 
『是啊。』我说,把香水还她。 
她看了我一眼,说:「我说我笨,是谦虚。」 
『我说妳笨,是诚实。』 
她又打量了我一会,似乎纳闷我竟然会取笑她。 

「没关系。」她耸耸肩,「我心情好,而且我要谢谢你。」 
『怎么谢?』 
「这条牛仔裤给你。」她说,「我特地留了这条,你应该可以穿。」 
『就这样?』 
「喂,一件要490耶。有个男的要买,我还不卖呢。』 
『妳真有原则。』 

我接过那件牛仔裤,深蓝色直筒,腰身的尺寸正好是我的尺寸。 
「我说过谢谢了吗?」她说。 
『算吧。』 
「那我再说一次。」她说,「谢谢你。」 
『不客气。』我说。 
我呼出一口气,刚刚冲下楼的狠劲早已消失无踪。 

「我不喜欢别人因为我在中国娃娃工作,就认为我是随便的女人。」 
『我那次去中国娃娃,是被朋友带去的,之前完全没听过这家店。』 
「我只想多赚点钱,虽然我不喜欢那家店。」 
『我去过一次后,就没有下次了。』 
「我骂你的口气太重了。」 
『我不该用异样的眼光看妳。』 
我们各说各话,几乎没有交集。 

同时沉默了一会后,我们异口同声说: 
「对不起。」 
这是唯一的交集。 

to be continued ……
'42'
* * * * * * * * 
当蝉鸣从房间落地窗外的树上传来时,我知道夏天到了。 

以前住楼下时,从未在这里听过蝉鸣; 
没想到一搬上来,窗外树上蝉的叫声竟如此嘹亮。 
听到第一声蝉鸣时,除了惊讶外,又突然想起刘玮亭。 
记得《性格心理学》最后一堂下课后,我奋力追出教室时, 
接触到她的最后一瞥。 
那时觉得整个世界空荡荡的,只听见身旁树上的蝉鸣。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蝉越来越多,而且越叫越响。 
穷学生没钱在房间装冷气,只好打开落地窗吹吹自然风。 
一到下午,只要第一只蝉叫了第一声,所有的蝉便不甘示弱跟着叫, 
彷佛在比赛谁的气足、谁的声音嘹亮。 
于是房间里像是有一个小型交响乐团在卖力演奏,但旋律毫无章法。 
我常常气得朝窗外大喊:『你们一定要这么不成熟吗?』 
但蝉们不为所动,依旧各唱各的调。看来这个夏天会很漫长。 

我也渐渐多了解李珊蓝一些。 
知道她除了深夜在中国娃娃上班、偶尔到台北摆摊外, 
她也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超市大卖场打工。 
会知道这点是因为她有次拿超市过期的水果罐头给我。 

「才超过保存期限两天而已。」她说。 
『吃了不会死吧?』我说。 
「了不起重伤,要死哪那么容易?」她说。 
我觉得这话好熟,后来才想起这是周星驰电影里的对白。 
因此我猜她大概喜欢看周星驰的电影。 

这个夏天也特别热,荣安来找我时,常热得哇哇乱叫。 
「看来只好讲个冷笑话来降低一下温度。」他说。 
『我不想听。』 
「你猜猜看,」他不理我,继续说:「水饺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不想猜。』 
「水饺是男的。」他说,「因为水饺有包皮。」 
说完后他哈哈大笑,越笑越夸张,还笑岔了气。 

夏天的晚上在家里待不住,我和荣安通常会出去晃。 
当然最常去的地方还是Yum。 
小云总会泡一壶酸梅汤请我们喝,酸酸甜甜的,很清凉消暑。 

有天晚上小云炸了盘鸡块请我们吃,我吃了一块后抓抓嘴角的伤口。 
「你嘴角怎么了?」小云问。 
『这两天熬夜,应该是上了火。』我说。 
小云立刻把放在我和荣安之间的鸡块移到荣安面前,然后说: 
「那你要吃清淡一点的东西,少吃点肉类。」 
我抗议说:『妳看过老虎熬夜后改吃素吗?』 

没想到话题由老虎开始,七转八转竟然转到刘玮亭身上。 
小云对刘玮亭很好奇,我简短述说往事,反倒是荣安巨细靡遗。 
「都是我不好。」荣安说,「如果当初我查到的是柳苇庭就好了。」 
『跟你无关。』我说。 
「可是……」 
『别说了。』我打断荣安,『是我不够坦诚,我应该一开始就告诉她 
情书寄错了。』 

我自以为是的善意选择隐瞒,却不知道这样反而造成更大的伤害。 
因为刘玮亭应该会觉得我的将错就错是在同情她。 
她是选老虎的人,怎能忍受这种同情? 
甚至她会觉得是种羞辱。 
想到以前跟柳苇庭在冰店的对话,不自觉叹口气说: 
『如果我是选羊的人就好了。』 

「这让我想起一个故事。」Martini先生突然开了口。 
小云和荣安同时转过头去异口同声说:「什么故事?」 
「右边的石头。」Martini先生说。 
『右边的石头?』我也转过头。 

虽然我们三人都直视Martini先生,但他仍不慌不忙清了清喉咙,说: 
「嘴巴有些干。」 
小云见他眼光瞄向那壶酸梅汤,赶紧说了声抱歉,然后倒了一杯给他。 
他喝了一口后,说:「很好喝。」 
「谢谢。」小云笑了笑。 

「有个人的右边有颗很大很大的石头,几乎是像山一般大的石头。」 
Martini先生又喝了一口酸梅汤,「这个人很想爬上石头顶端看上面的 
风景,可惜尝试很多次都没成功。最后他放弃了,只好往左边走。但 
不管他走了多远、看了多少美景,他依然念念不忘右边的石头,甚至 
还会折返,再试一次。」 

我等了一会,见他不再说话。便问:『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这个人的心中,将永远存在着属于右边石头的遗憾。 
他甚至会认为右边石头上的风景,可能才是最美的。」 
Martini先生看了我一眼,说:「你们刚刚提到的刘玮亭,也许就是 
你右边的石头。」 
我微微一楞,没有答话。 

「其实我和你一样,都有右边的石头。但你可能是那种会在左右之间 
往返的人,而我……」Martini先生说,「却一直待在原地。」 
「为什么不往左边走呢?」小云插进一句。 
「我如果不爬上右边的石头,就永远不可能往左边走。」 
Martini先生回答后,摸了摸他的领带。 

他今天打的领带是绿色底白色圆点,看起来像是雪花飘落在草原。 
这种图样跟现在的季节很不搭调。 
我也注意到他偶尔会摸摸领带结,甚至轻轻晃动领带的下襬。 
给人的感觉像是领带很重,让他的脖子有些不舒适。 

这晚Martini先生走得早,留下一些疑惑给我们三人。 
小云的疑惑是:为什么要说是右边的石头?而不干脆说右边的山? 
我和荣安的解释是:山比较好爬,但石头可能光秃秃的,很难爬。 
荣安的疑惑是:为什么要说右边?而不说左边? 
我和小云很不屑地回答:有差吗?右边左边不都一样?还是得爬。 
我的疑惑则是:为什么刘玮亭会是我右边的石头? 
但我们三人都没解答。 

to be continued ……
'43'
酷热的日子里,下雨便是难得的享受。 
连续两天的大雨,让我悠闲地在家里睡了两天午觉。 
第三天雨势转小,但不减我睡午觉的兴致。 
睡到一半时,好像听见有人叫门,戴上眼镜睁眼一看却吓了一跳, 
一个浑身湿淋淋而且头发还滴着水的女子正站在昏暗的房门口。 
我还以为是水鬼来索命。 

看了第二眼后才发现原来是李珊蓝。 
『怎么不是敲天花板呢?』我急忙从床上起身,『有事吗?』 
「我钥匙忘了带回来,被锁在门外了。」 
『妳看我的样子像锁匠吗?』 
「你有没有备用钥匙?」 
『没有。』我摇摇头说,『我有的两把钥匙都给妳了。』 

「原来你没有备用钥匙,怎么办呢?」 
『找锁匠啊。』 
「另一把钥匙放在房间内,怎么办呢?」 
『找锁匠啊。』 
「房东又不住在台南,怎么办呢?」 
『找锁匠啊。』 
「烦不烦呀。」她瞪了我一眼,「找锁匠不用钱吗?」 

我恍然大悟,原来她又想省钱。 
『还有个办法,不过不知道是否行得通。』我说。 
「真的吗?」她眼睛一亮。 
我下楼到她房门口,拿张电话卡斜插进门缝,房门便应声而开。 
『这种老式的喇叭锁很容易开的。』我说。 
「太不安全了。」她说。 
『是啊。』我点点头,『这种锁确实很不安全。』 

她看了我一眼,说:「我是指你。」 
『嗯?』 
「这样你不就可以随时开我房门?」 
『我干嘛开妳房门?』 
「你现在不就开了?」 
『那是妳叫我开的!我没事开妳房门干嘛?』 
「我哪晓得。」她说,「这要问你。」 
『妳……』我觉得她有些不可理喻,『妳到底想怎样?』 

「除非你发誓。」她说。 
『好。』我说,『我发誓,绝不开妳房门。』 
「如果我又忘了带钥匙呢?」 
『我发誓,除非妳叫我开门,否则我绝不开。可以了吧?』 
「你还没说如果违背誓言会怎样。」 
『我发誓,除非妳叫我开门,否则我绝不开。』我心里有气,沉声说: 
『如违此誓,别人永远会说我是虚荣的孔雀,不会真心爱我。』 

我说完后,她便沉默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会出口,也觉得这样讲好像太重了, 
于是也跟着沉默。 

我看她发梢还渗出水珠,便打破沉默:『妳赶紧进去吧,免得着凉。』 
她嗯了一声,便走进房间,关上门。 
「喂。」我转身走了两步,听到她开门说:「对不起。」 
刚回过头,房间也正好关上。 
『我拿片木条钉在门边,这样电话卡就打不开了。』我隔着房门说。 
「谢谢。」她也隔着房门说。 

爬楼梯时,差点在湿漉漉的阶梯上滑一跤。 
回房间后,又开始纳闷刚刚为什么会发那个誓? 
或许是我潜意识里太介意别人对孔雀的偏见。 
可是,真的是偏见吗? 

隔天终于放晴了,我不再有偷懒的借口。 
刚从外面踏进院子时,便看到李珊蓝双手放在背后神秘兮兮地走过来。 
我用警戒的口吻问:『有事吗?』 
她露出古怪的笑容,双手从背后伸出,手上拿着三个信封。 
A4信封的蔡智渊、标准信封的柳苇庭、西式小信封的刘玮亭。 

我楞在当场,久久没有反应。 
「我整理房间时,在床底下发现的。我认为……」 
她话没说完,我回过神一把抢走那三个信封。 
只犹豫了一秒钟,便把它们都各撕成两半。 
轮到李珊蓝楞住了。 
我不等她回神,立刻冲到楼上房间拿出打火机,再冲下楼点火烧毁。 

to be continued ……
'44'
火光中,关于刘玮亭与柳苇庭的记忆迅速在脑海里倒带一遍。 
我静静看着红色火焰吞噬纸张,红色经过之处只留下焦黑, 
偶尔也飞扬起纸灰。 
火光熄灭后,我开始后悔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冲动。 

「忘记了吗?」她突然问。 
『嗯?』 
「关于这些的记忆。」她指着地上的焦黑。 
『不。』我摇摇头,『还记得。』 
「所以说烧掉根本没用。如果有用的话,这世界早就焦黑一片了。」 
『算了。』我叹口气,『反正都烧掉了。』 
「你当初花了那么多心血写情书,就这么烧掉岂不可惜?」 
『妳怎么知道那是情书?』我提高音量。 

「这……嗯……」她似乎发现说溜了嘴,「猜也知道。」 
我瞪视着她,她只好又接着说:「我只看了一点点啦。」 
『妳看到哪里?』 
「柯子龙。」 
『那已经是信的最后了!』 
「不好意思。」她勉强微笑,「文笔太流畅了,不知不觉便看完了。」 
『妳……』 
「往好处想,如果哪天你突然想知道信的内容,我还可以帮你温习。」 
我不想理她,拿起扫帚和畚箕扫除地上的黑。 

扫完地,将扫帚和畚箕归位后,正想上楼回房时,听到她说: 
「想跟我这只虚荣的孔雀说说话吗?」 
我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她,说:『为什么说自己是虚荣的孔雀?』 
「我曾经有个男友,他说过我很骄傲又爱钱,简直是只虚荣的孔雀。」 
虽然她说得很淡,但我相信她刚听到时一定很受伤。 
我的气完全消了,向她走近几步,问:『你们怎么分手的?』 

「我先男友……」 
『是前男友吧。』 
「我习惯叫先男友,这样可以感觉到他已经死掉了。」 
『妳好狠。』我忍不住笑了笑。 
「我先男友跟我分手时说了个比喻:当你吃过水蜜桃,还会觉得橘子 
好吃吗?」 

『他暗示妳是橘子?』我说。 
「嗯。」她说,「橘子虽好,但水蜜桃才是真爱。而不顾一切追求真爱 
则是他的宿命。」 
『妳先男友也是选羊的人吗?』 
「嗯。」她点点头,然后说:「也是?」 
『我前女友是选羊的人。』 
「要说先女友。」 
『不,我希望她还活着。』 
「你心地不错。」她笑了笑。 

地上还有一点烧过的痕迹,我们同时注视那里,不再说话。 
「谈谈你吧。」过了许久,她说。 
我连从哪里开始、要说些什么都没犹豫,直接从那封情书开始。 
一直说到苇庭离开后,我在楼上房间的墙上写字排解悲伤。 
除了房东早已知道墙上有字,于是便跟他说我也在墙上写字以外, 
我从未跟别人提过墙上的字,连荣安也没,更别说我也在墙上写字了。 
竟然把这种心事也说出口,我很纳闷。 

「你喜欢那个选老虎的刘玮亭吗?」她问。 
『算喜欢吧。』我说,『程度还不清楚。』 
「你说过后来你写了几封信去解释,信里有提到你喜欢她吗?」 
『没有。』我摇摇头,『我只是拼命解释和道歉。』 
「她应该也喜欢你,如果你告诉她你喜欢她,她就不会伤得更重了。」 
『啊?』我很惊讶,『为什么?』 

「再多的解释和道歉虽然可以说明你并不是有意欺骗,但却间接告诉 
她,你跟她在一起只是在为你无心造成的错误善后而已。」她说, 
「她是真心对你,你却虚情假意,她能不伤心吗?」 
我心里一惊,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最后一次在教室外追上她时,她心里其实希望听到你说喜欢她, 
可惜你还是只说对不起。」她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别伤女孩子的心,会下地狱的。」 

我不确定我是否会下地狱,但我终于知道,刘玮亭是我右边的石头。 
从我伤了她的心开始,我右边的石头便出现了。 

我楞楞地看着地上烧过的痕迹,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听到她说:「好像要下雨了。」 
我没反应,依然看着地上的黑。 
「哇!」她失声叫着:「真的下了!」 
我感觉雨点恣意地拍打我的全身上下,但我还是不动。 

李珊蓝回房拿了把雨伞,又冲进雨中作势要递到我。 
我摇摇头。 
「拿着吧,又不用钱。」她说。 
我右手接下伞。 
「撑开呀!笨蛋!」她大叫。 
我缓缓撑开伞,遮住头上的雨。 

雨已经够大了,但地上遗留的那一团烧过的黑,依然黑得发亮。 

to be continued ……
'45'
* * * * * * * * 
熬过了酷热的日子,凉爽终于来到。 
但不管酷热或凉爽,我和荣安还是喜欢泡Yum。 

「你知道为什么以前我要带你来Yum吗?」荣安问。 
『没想过这个问题。』我说。 
「那时你刚失恋,」荣安突然放低音量,「我想介绍小云给你认识。」 
『是吗?』我很疑惑地看着他。 
「小云很不错、你也很好,如果能在一起就更完美了。」 
『你想太多了。』我说。 

小云确实是不错的女孩,亲切随和又善解人意。 
但我对她没特别的感觉,我相信她对我应该也是如此。 
虽然她总会招待我免费的东西,在店里也最常陪我聊天、谈心事, 
但不管我们靠得多近,都在朋友的界线内。 

店里常有人对小云献殷勤,试图追求她,但她都不为所动。 
小云是选马的人,她这匹马虽然看起来很温顺又漂亮, 
但如果发现你想驯服她、驾驭她,她的野性便会出现。 
我常看到试图驯服她的人反而被摔得鼻青脸肿。 

有次她拿张演唱会的门票给我,说是客人送她的。 
演唱会当晚,我进到会场找到座位正要坐下时,听见隔壁的男子说: 
「你坐错位置了。」 
『没错啊。』我看了看票,又拿给他看,便一屁股坐下。 
尽管整场演唱会台上热闹滚滚,而且还有个歌星在台上跌倒, 
但我却一直感受到隔壁传来的冰冷目光和强烈的怨念。 

又有次吧台边一位客人对小云几乎是拼命邀约,但她始终笑着摇头。 
「那总可以请妳喝咖啡吧?」那人说。 
「好呀。」她回答。 
那人喜形于色,露出终于登上圣母峰的神情。 
只见小云走到咖啡机旁,煮好了两杯咖啡,一杯给自己,一杯端给他。 
「谢谢你请我喝咖啡。」她笑着说。 
那人嘴巴大开,直接由圣母峰掉落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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