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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森林-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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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请我喝咖啡。」她笑着说。 
那人嘴巴大开,直接由圣母峰掉落万丈深渊。 
他临走时,小云还不忘提醒他要再多付两杯咖啡钱。 

还有一次有个客人先是吹嘘自己是个电影通,然后邀小云看电影。 
「我只看恐怖片哦。」她说。 
「这么巧?」那人满脸堆笑,「我也最爱看恐怖片呢。」 
「我不信。」她说,「看恐怖片得过三关,你过了我才信。」 
「别说三关了,三十关我也照过!」那人拍拍胸脯。 
小云嘴角挂着微笑擦拭吧台,突然身体迅速前倾,朝他大喊:「哇!」 
那人吓得几乎从椅子上弹起,握着杯子的手一晃动,酒洒了大半。 
「连第一关:突如其来的惊吓都过不了,怎能看恐怖片?」她叹口气。 

这些情景我和荣安都看在眼里,而当他知道我和她之间并没有来电后, 
更对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生觉得好奇。 
「不过话说回来,」荣安说,「如果小云连你都不感兴趣,大概也很难 
喜欢其它男生了。」 
『你这句话太贴切了。』我立刻举起咖啡杯跟荣安干杯。 
「她该不会是……」荣安欲言又止。 
『我想不会吧?』我也语带保留。 

「我不是同性恋。」 
小云突然冒出来说了这一句,我和荣安都吓了一跳。 
「在背后议论人是不道德的。」她又说。 
我和荣安立刻说今天的酒很好喝、咖啡特别香醇之类的话来含混过去。 
「我只是喜欢一个人自由自在,不想交男朋友而已。」她说。 
『总该交个男朋友吧。』荣安说。 
「想交的时候再说喽。」小云耸耸肩。 

「可以请妳吃饭吗?」吧台边又有个不怕死的客人对小云提出邀约。 
「吃什么呢?」她说。 
「吃什么都可以啊,随便妳挑。」那人说。 
「好呀。」她笑着说。 
说完后,小云掀开吧台后方垂挂的蓝色帘幕,走进里面的厨房。 
要走进去前,她还转头朝我们眨眨眼。 
我和荣安互望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小云倒不是只要客人一邀约便整他,她整的都是一再邀约纠缠的人。 
她对客人是亲切的,甚至会主动攀谈。 
不过Martini先生是例外,小云从不主动跟他聊天。 
「他的脸上彷佛写着:绝对不要打扰我的字眼。」小云对我说, 
「他是老客人了,但我只看过他主动跟你说话。」 
『真的吗?』我很好奇,『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小云说,「可能你们有缘吧。」 

也许我跟Martini先生算有缘,但真的跟我有缘的应该是李珊蓝。 
除了她刚搬进来那个礼拜我几乎都没遇见她以外, 
之后的日子里,我随时随地都会碰到她。 
即使是不想碰到她、不该碰到她,也会碰到她。 

to be continued ……
'46'
地板又传来咚咚两声,我叹口气,我正准备睡觉呢。 
下楼到她房门口,看见地板上躺了几件夹克。 
「你觉得该卖多少钱?」她问。 
我走进房间,说:『妳打算卖多少?』 
「680。」她说。 
我拿起一件夹克看了看后,说:『稍微低了一点。』 

看到旁边一张牌子写上:名牌夹克特卖。 
『夹克跟牛仔裤不一样,这样写太笼统了,又没创意。』我说。 
「那该怎么写?」她问。 
『就写意大利进口高级夹克。』 
「嗯。」她点点头,「这样确实比较好。」 
『最好再加上Vanpano。』 
「Vanpano?」她很疑惑,「那是什么?」 

『意大利文啊。』我说。 
「真有这牌子?」她说。 
『我胡诌的。反正意大利文念起来好像都是什么什么诺的。』 
「你又要骗人了。」 
『我是在帮妳耶!』我大声说,『写上Vanpano就更有说服力了。』 
「我照做就是了,别生气。」她笑着说。 

「那定价要多少?」她问。 
『嗯……』我想了一下,『980。』 
「这种价钱不太好卖。」 
『富贵险中求,赌一赌了。』我说,『记得要打扮一下,上点妆;也要 
穿漂亮一点、成熟一点,人家才会更相信这真是意大利名牌。』 
「干嘛要这样?」 
『妳会相信一个邋遢的小女孩卖的是高档货吗?』 
她犹豫一下,便点点头。 

『如果人家还是不相信这是意大利名牌,那就让妳妹妹出来。』 
「我妹妹?」她楞了一下。 
『泪下啊。』 
「别老讲潸然泪下,很难笑。」 
『抱歉。』我笑了笑,『只要妳一脸委屈、楚楚可怜,人家便不忍心 
怀疑妳。』 

我又拿起夹克左看右看,突然说:『惨了,衣服内的商标会穿帮。』 
「这简单。」她笑了笑,「我会做Vanpano的商标别在袖口。」 
『怎么做?』 
「这是商业机密。」 
『没想到妳也要骗人。』 
「如果你已经抢劫了,在逃跑途中还会等红灯吗?」 

我们笑了一会,不约而同离开房间走到院子,夜已经很深了。 
夜风凉爽,四周寂静,彷佛所有东西都睡着了。 
『这种天气还不太需要夹克吧?』我说。 
「台北已经开始冷了。」她说。 
『上台北前记得告诉我,我载妳去车站坐车。』 
「嗯。谢谢。」 

「如果卖得不错,我会留一件给你。你喜欢什么颜色?」她说。 
『蓝色。』我说。 
「跟我一样。」 
『这是我的荣幸。』 
她笑了笑,没有接话。 

我们静静站了一会,与周遭的环境融为一体。 
『为什么这么拼命赚钱?』过了许久,我问。 
「我的愿望是存很多很多钱,然后过有钱人的日子一个月,即使只有 
三天也行。」 
『然后呢?』 
「钱花光了,就只好回到平凡的生活呀。」她笑了笑,「而且有钱人的 
日子不能过太久,习惯后会不快乐的。」 
『怎么说?』 

「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所以对于钱不能买到的东西,比方快乐之类 
的东西,有钱人会更渴望。」 
『快乐本来就难,穷人富人都一样。』 
「话虽如此,但有钱人的不快乐一定比穷人的不快乐更惨。」 
『喔?』 
「穷人不快乐时会觉得也许有钱后就会快乐了,心里还有些安慰。但 
有钱人呢?他们连说这种安慰自己的话的权利都没有,岂不更惨?」 

『那妳为什么还想当有钱人呢?』 
「我不是想当有钱人,只是想过有钱人的日子。」 
『这有差别吗?』 
「人不会飞,便想飞。但人只是想飞,并不是想变成鸟。万一人真的 
变成鸟,反而会不快乐。」 
我没有答腔,陷入沉思。 

她见我许久不说话,便说:「你很难理解我的愿望吗?」 
『勉强可以理解。但妳辛苦许久赚来的钱一下子花光,不心疼吗?』 
「只要飞过,便值得了。」 
『真的值得吗?』 
「鸟一天到晚在飞,一定不会觉得飞行是件快乐的事;但人只要可以 
飞三天,你想想看,那该是多么快乐的三天呀!」 
她说完后,露出自在的笑,这是我认识她以来,她最灿烂的笑容。 

眉头一松,我也笑了起来。算是终于理解,也算是一种祝福。 
我们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也觉得没有其它话题值得破坏眼前的宁静。 
于是都保持沉默。 
偶尔她轻声哼着曲子,空气中才有些微扰动。 

一直到天色蒙蒙亮,我们才各自回房。 

to be continued ……
'47'
* * * * * * * * 

两个礼拜后,李珊蓝给了我一件蓝色夹克。 
左手袖口上勾了张纸标签,上面印着Vanpano和Made in Italy。 
『妳比我还会骗人。』我指着标签上印着$4680的小贴纸。 
「送佛就要送到西呀。」她眨眨眼睛,透出一丝狡黠。 

再一个月后,台南的天气终于需要夹克。 
我穿起这件蓝夹克,发觉还满好穿的,也满好看,便总是穿着它。 
于是它几乎成了我这个冬天的制服。 

这个冬天李珊蓝除了卖夹克外,也卖裤子、毛衣、皮包等衣物及配件。 
甚至是开运帽子之类的奇怪东西。 
『开运帽子?』 
「电视上那些命理大师不是常说穿戴某些东西可以招来好运吗?」 
她给了我一顶帽子,「这就是可以带来好运的帽子。」 
『妳以为羚羊戴上这顶帽子就不会被狮子抓到吗?』我将帽子戴上。 
「不要就算了。」她一把摘下我头上的帽子。 

我总是载她到车站坐车上台北,她回台南时也会打电话要我去载她。 
除了在中国娃娃当服务生、在台北摆摊、在超市工作外, 
她偶尔会有额外的工作,比方说当百货公司化妆品专柜的彩绘模特儿。 
这个工作就是出一张脸,让别人在脸上涂涂抹抹示范化妆品效果。 
圣诞节前一个星期,她还在一家百货公司扮耶诞老人。 
『妳扮耶诞老人?』我说,『太瘦了吧。』 
「人家要的是俏丽型的耶诞老人。」她说。 

12月24号那天,在研究室明显感觉到所有学生心情的浮动。 
因为晚上便是耶诞夜了。对我这种曾经有伴再回复单身的人而言, 
绝对是痛恨这种每逢佳节倍思亲的日子。 
受不了周遭的人不断讨论晚上做什么、去哪过的话题,索性回家。 

刚踏进院子,便看到地上摆了三大篓红玫瑰。 
正感到好奇时,听见李珊蓝说:「你回来正好。」 
『有事吗?』我说,『还有,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红玫瑰?』 
「我要去成大附近卖红玫瑰,帮我吧。」 
『不好吧。成大附近认识的人很多,如果遇到,我会不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她说,「晚上就是耶诞夜了,很多男生需要花, 
我们卖花是在做功德耶。」 
『功德?』 
「平常一朵红玫瑰卖十块,现在起码涨三倍以上,但我只卖20。你想 
想看,那些想买花的男生,一定感激到痛哭流涕。」 

我还是犹豫不决,她又说: 
「看在我常常从超市拿东西给你的份上,帮我卖花吧。」 
『那些东西都是过期的。』我说。 
「过期的肉不是肉吗?难道过期的猪肉会变成苹果吗?」 
『这……』 
「不帮就算了。」说完她弯下腰抱起一篓红玫瑰。 
那竹篓有半个人高,她抱得有些吃力,我便说:『好吧,我帮妳。』 

她选了校门口做摆摊地点,我暗叫不妙,那确实是最多人出入的地方。 
生意很好,她忙着数花、包装、结帐,我除了帮她数花外, 
右手一直有意无意遮住眼睛,不想让人看清我的轮廓。 
看守校门的警卫走过来,虽然猜想是来赶我们走的,但心下反而庆幸。 
「我要买五朵。」警卫说。 
「好。」她回答。 
我暗自叹了一口气。 

「学长?」 
我闻声转头,是硕士班的学弟,他的表情像是在北极看到了猴子。 
『……』我嘴巴大开,像是上岸的鱼。 
「既然是认识的人,那就打八折!」她说。 
「太好了,我去叫其它同学来买!」 
学弟拿了花就走。 
我楞了好几秒,才朝他背影喊:『千万不要啊!』 

「放轻松吧。」她说,「卖花有什么好丢脸的?」 
我答不上话,只觉得很不习惯像这样抛头露面。 
吞了一下口水,吶吶地说:『买花的男生真多。』 
「当然啰。」她说,「你以为其它男生都像你一样,在卡片写上玫瑰花 
来混过去吗?女孩需要的是鲜花,会凋谢的花。」 
『喂,别提这件事。』 

「不过你能想到用这种方法来省下买花的钱,不愧是选孔雀的人。」 
听她这么说,我倒吓了一跳。 
从选孔雀的那一刻开始,没有人说我像选孔雀的人,她是第一个说的。 
别人都认定我是孔雀,只是不像而已。苇庭就是如此。 
我看着两个空篓子和一个只剩不到四分之一的篓子,说: 
『幸好快卖光了。』 

「还有三篓。」她说。 
『什么?』我失声大叫。 
「生意实在太好了,我紧急再叫了三篓,没想到还有货。很幸运吧。」 
『妳……』 

六篓花卖得差不多时,天色已经灰暗,看了看表,快六点了。 
我们刚进家门,她说:「你也该买几朵花送我吧。」 
『为什么?』我说。 
「耶诞夜没花的女孩很可怜耶。」 
我看了她一眼,说:『我想睡觉,懒得再去买花了。』 
「不用出去买。」她说,「这里还剩下几朵,一朵卖你十块就好。」 
『妳……』 

「开玩笑的。」她突然笑得很开心,「我才没那么夸张。」 
我松了一口气,便瞪她一眼。 
「剩下这几朵花,你拿去送给喜欢的人吧。」 
她把花包成一束拿给我,我算了算,共17朵。 
「晚上不要太早睡。」她说。 
『嗯?』 
「总之别太早睡,还有节目。」她发动机车,「我先走了。」 

我回到楼上房间,把那17朵红玫瑰往书桌一摆,倒头就睡。 
在外面站了好几个钟头,身心俱疲,我睡得很沉。 
但睡到一半还是被门铃声吵醒,迷迷糊糊下楼打开门看到十几个学生。 
「我们来报佳音!」他们说。 
说完他们唱起歌,我越听眼皮越重,几乎分不清哈利路亚和阿弥陀佛。 
「耶诞夜会有奇迹喔!」唱完后,一个黄头发的外国男生说。 
他的中文不太流利,我把「奇迹」听成「鸡鸡」,不禁吓了一跳。 

再回去睡觉,醒来后已经快12点了。 
户外隐约传来耶诞歌声,更显得屋内的安静。 
虽然平安夜以宁静和平安为幸福,但此刻的静谧却让我透不过气。 
坐在床缘发呆了几分钟,决定找个吵闹的地方。 
这种日子的这个时刻,我所知道的可能有声音的地方就只有Yum了。 

to be continued ……
'48'
一进到Yum,果然如预期般,店内几乎客满,幸好吧台边还有个空位。 
「Merry Christmas。」 
我才刚坐下,右边传来这一句。转头一看,是Martini先生。 
『Merry Christmas。』我也说。 
他今夜照例又打条领带,图样是由一幅画制成。 
这次我认出来了,是毕加索的名画:《阿维侬的少女》。 

小云非常忙碌,将我的咖啡端过来时只说了声耶诞快乐,便又去忙了。 
店内很热闹,洋溢欢乐的气氛。所有人高声谈笑,或畅快举杯。 
我和Martini先生像怕冷的南极企鹅,当所有企鹅在冰雪中玩乐时, 
只有我们两只企鹅蜷缩在角落里避寒。 
身为南极的企鹅却怕冷,我觉得很可笑,也有点可悲。 

「有空吗?」Martini先生说。 
『嗯?』 
「我想说话。」他说。 
『有空。』我回答。 
「故事很长。」 
『我有一整夜的时间。』 

「念大学时,我有个女朋友。」 
这是Martini先生的开场白。 
然后他说些关于那个女孩的事,以及她的样子。 
他是个话很少的人,但叙述她的时候,却显得琐碎甚至有点啰唆。 
我安静聆听,不曾打断。其实这段叙述的重点只有: 
女孩大他两岁、在一次联谊活动中认识、她是世上最好的女孩、 
他爱她,是一头栽进不管死活的那种。 

「一考上研究所,我很兴奋,立刻跑去告诉她。」他喝了一口酒, 
「但她用冷静的口吻说:我还要念两年研究所、当两年兵、出社会后 
至少还要有两年奋斗才能小有经济基础。」 
『她说这些做什么?』我插进第一句话。 
「意思是说:等我们真正能够在一起时,最起码也要等到六年后。」 
『那又如何?』 
「她25岁,六年后已经30多,不再年轻了。」 

「我说我会很努力赚钱的,不念研究所也行。她却一直摇头。」 
他点上一根烟,吸了一口后,说:「然后她说了个心理测验。」 
『什么样的心理测验?』 
「你在森林里养了好几种动物,马、牛、羊、老虎和孔雀。如果有天 
你必须离开森林,而且只能带一种动物离开,你会带哪种动物?」 
我吃了一惊,没有答话。 

「你也玩过,对吧?」他看我点了点头,便接着说:「她选牛。」 
『牛?』 
「她希望稳定,生活才会有重量,不会像生活在月球一样。而只有她 
将来的另一半经济条件够、事业有基础,她才会觉得稳定。」 
『这点你做得到啊。』 
「但至少还要六年。不是吗?」 
他捻熄了烟,静静看着面前的空杯子。 

『然后呢?』我问。 
「她说我们先分开,等六年后我事业有成,有缘的话就会再聚。」 
『六年到了吗?』 
「去年就是第六年。」 
『那她呢?』 
「我们约在校门口碰面,在耶诞夜时。」他摇摇头,「但她没来。」 
『她……』我接不下话。既然她没来,想必他也没遇见她。 

「有没有想过,也许那女孩并不够爱你。」 
小云突然出现,问了一句。我吓了一跳。 
「无所谓,只要我够爱她就行。」Martini先生回答。 
『现在这么忙,妳……』我对小云说。 
「小兰可以应付。」她笑了笑,「听故事比较重要。」 
小云端来一杯酒放在他面前,说:「这杯dry Martini,我请客。」 
「谢谢。」他点点头。 

「也许六年之约只是分手的借口。」小云说。 
Martini先生脸上闪过一丝黯然,淡淡地说:「我不愿意这么想。」 
「对不起。」小云似乎不忍心,「我没别的意思。」 
「没关系。」他说,「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想她。刚开始的两年, 
也就是我念研究所的时候最难熬,那时我常在墙上写字。」 
听他这么说,我联想到房间墙上的字。 

「当兵那两年,我想了很多。或许是因为我看起来不够稳重,所以她 
看不到未来。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我以前很邋遢,牛仔裤如果破洞 
还是照穿不误,而且看电影逛街都穿拖鞋。」 
Martini先生端起那杯dry Martini,喝了一口后,接着说: 
「退伍后,我刻意改变自己,随时打条领带,上班或放假都一样。」 
「其实也用不着如此。」小云说。 

「领带代表男人的事业,唯有合适的领带才能衬托男人的身份地位。」 
『有这种说法吗?』我很好奇。 
「这是她说的。」他回答。 
我看了看小云,小云也看了看我,我们都觉得这种说法不客观。 
「工作后这几年,我升得很快,收入也算高,但还是不习惯打领带。 
西方人的前辈子一定是吊死鬼,所以才保留着勒紧脖子的习惯。」 

说完后,他勉强笑了笑,然后说: 
「真好。她走后,我觉得大部分的我已死去,没想到我还有幽默感。」 
我和小云也笑了笑。 
「我只要无法排解想念她的痛苦,便会来这里。」他叹口气,「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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