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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森林-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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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任何一方心情低落,另一方便完全被感染,而且会再传染回去。
换句话说,我们之间的快乐传染力变弱了,
而难过的传染力却比以前强得多。

常想在电话中多说些什么,但电话费实在贵得没天良,让我颇感压力。
每天的生活并没有太多新鲜的事,因此累不累、想不想我之类的话,
便成为电话中的逗号、分号、句号、问号、惊叹号和句尾的语助词。
日子久了,甚至隐约觉得打电话是种例行公事。

我想妳、我很想妳、我非常想妳、我无时无刻不想妳……
这些已经是我每次跟她讲电话时必说的话。
虽然我确实很想她,但每次都说却让我觉得想念好像是不值钱的东西。
苇庭大概也这么认为,所以当她听多了,便觉得麻木。

「可以再说些好听的话吗?」苇庭总会在电话那端这么说。
刚开始我会很努力说些浪漫的话,我知道这就是她想听的。
或许因为分隔两地,所以她需要更多的浪漫养分来维持爱情生命。
可是,说浪漫的话是条不归路,只能持续往前而且要不断推陈出新。
渐渐地,我感受到压力。
因为我并不是容易想出或是说出浪漫的话的那种人。

苇庭对我很重要,当我对她说出:妳是我生命中永远的太阳时,
虽然有部分原因是想让她开心,但我心里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可是我无法在她迫切需要浪漫的养分时,立即灌溉给她;
更无法随时随地从心里掏出各种不同的浪漫给她。
我需要思考、酝酿,也需要视当时的心情。

而且很多浪漫的话,比方说我愿为妳摘下天上的星星,
这种话对我而言不是浪漫,而是谎言。
我无法很自在随意若无其事理直气壮地说出这种话。
会勉强说出口的原因,只是想让她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而已。
「你好像在敷衍我。」
当苇庭开始说出这种话时,我便陷入气馁和沮丧的困境中。

苇庭扎扎实实地住在我心里,这点我从不怀疑。
我只是无法用语言或文字,具体地形容这种内心被她充满的感觉。
具体都已经很难做到,更何况浪漫呢?

to be continued ……

'18'
「为什么你是选孔雀的人,而不是选羊的人呢?」
当她第一次说出这句话时,我觉得对她很抱歉;
但当她几乎把这句话当口头禅时,我开始感到生气。
因为怕生气时会说错话,所以我通常选择沉默;
而我沉默时,她也不想说话。
于是电话中只听得见彼此的呼吸声。

如果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结束通话,不仅白白浪费掉电话费,
更会让心情变得一团糟。
虽然在下次的电话中,彼此都会道个歉,但总觉得这种道歉徒具形式。
渐渐地,连道歉也省了,就当没事发生。
这很像看到路上的窟窿,跨过去就没事了,仍然能继续向前走。
可是窟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往前走越来越难,甚至根本无法跨过。

「你做过最浪漫的事,就是写情书给我,但却只有一封。」
『对不起。』我说,『我并不擅长写信。』
「你不是不擅长,只是懒得写。」苇庭说,「你一定知道女孩子喜欢
  浪漫,所以才会写那封情书来追女孩子。」
『我写情书不是为了耍浪漫,而是因为那是唯一能接近妳的方法。』
「你才不是为了要接近我,你是想接近我的学妹 —— 刘玮亭。」
『妳不要胡说八道!』我感觉被激怒了。

「不然你为什么把那封信寄给我时,还保留写着刘玮亭的信封呢?」
『我不是故意的,那是……那是……』
我一时口吃,不知道该说什么理由。
「说不出理由了吧?」她说,「你那时候心里一定只想着玮亭学妹。」
『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叹口气说。

「如果你现在还喜欢她,又怎能叫“过去”?」
我心头一惊,完全说不出话来。
「你毕竟是选孔雀的人,」她叹口气,「爱情对你而言根本不重要。」
听到她又提到孔雀,我脑子里控制脾气的闸门突然被打开。
『妳说够了没?可不可以忘了那个无聊的心理测验?』
苇庭听出我的语气不善,便不再说了。
我们陷入长长的沉默中。

「再见。」
苇庭打破沉默后,立刻挂上电话。
我楞了几秒后,狠狠摔掉电话。
连续两天,我完全不想打电话给苇庭,电话声也没响起。
第三天我检查一下电话机,发现它没坏,一阵犹豫后决定打电话。
但只拨了四个号码,便挂上电话,因为很怕又不欢而散。

走出房间,绕着院子踱步。
正当为了如何化解尴尬的处境而伤脑筋时,又想起情人节快到了,
这次该怎么过节呢?
越想头越大,便在阶梯上坐了下来。
回头仰望着楼上的房间,脑海里突然灵光乍现。

我立刻跑到文具店买了几十张很大的红色卡片纸,起码有一公尺见方。
回房间后,将这些红色的纸一张张摊在地上弄平。
拿出铅笔和尺,仔细测量后在纸上划满了网格线;
再用刀片和剪刀裁成一片片长9公分、宽4公分的小纸片。
总共九千九百九十九片。
然后在每张小卡片上写了三个字。

过程说来简单,但前前后后共花了我一个星期的时间。
这七天中,我集中精神做这件事,没打电话给苇庭;
而她也没打来。
我一心只想把这件事做好,希望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

写完最后一张小卡片后,我颓然躺在地板上,非常疲惫。
右手握笔的大拇指与中指已经有些红肿,并长了一颗小水泡。
看着手指上的水泡,我觉得眼皮很重,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电话突然响起,我立刻惊醒,从地板上弹起。
我知道这么晚只有苇庭会打来,深呼吸一下平复紧张的心情后,
才接起电话。

「说真的。」苇庭说,「我们分手吧。」
to be continued ……
'19'
* * * * * * * * 

我失恋了。 

失恋有两层涵义,第一层是指失去恋人; 
更深的一层,是指失去恋爱这件事。 
我想我不仅失去恋人,恐怕也将失去恋爱这件事。 

苇庭曾告诉我,选羊的人绝不会勉强自己跟不爱的人在一起, 
所以当她说要分手时,大概不会留什么余地。 
既然如此,我也不必想尽办法去挽留。 

苇庭说完再见后的第三天,我收到一封信。 
信封很大,是A4的size,里面装着我写的那封情书。 
正确地说,是A4的蔡智渊装着标准的柳苇庭里面有娇小的刘玮亭。 
这打消了最后一丝我想复合的希望。 

收到信的第一个念头:这是报应。 
刘玮亭曾经收到这封信,当她知道只是个误会时,我一定狠狠伤了她。 
如今它绕了一大圈后,又回到我手上,这大概也可以叫因果循环吧。 

完全确定自己失恋后的一个礼拜内,脑子里尽是苇庭的样子和声音。 
想到可能从此以后再也看不见她的甜美笑容,我便陷入难过的深渊中, 
整个人不断向下沉,而且眼前一片漆黑。 
我任由悲伤的黑色水流将我吞噬,丝毫没有挣扎的念头。 
直到过了那个失恋的“头七”后,我才一点一滴试图振作与抵抗。 
然后又开始想起刘玮亭的眼神。 

或许是因为我对刘玮亭有很深的愧疚感,所以在苇庭离去后, 
我已经不需要刻意压抑想起刘玮亭的念头时,我又想起刘玮亭。 
我很想知道她在哪里、做什么、过得好不好? 
那些欲望甚至可以盖过想起苇庭时的悲伤。 

这并不意味着刘玮亭在我心里的份量超过苇庭,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苇庭的离去有点像是亲人的死去,除了面对悲伤走出悲伤外, 
根本无能为力。 
而刘玮亭像是一件未完成的重要的事,只要一天不完成便会卡在心中。 
它是成长过程的一部份,我必须要完成它,生命才能持续向前。 

为了逃离想起苇庭时的悲伤,我努力检视跟苇庭在一起时的不愉快。 
如果很想忘记一个人却很难做到,就试着去记住她的不好吧。 
虽然这是一种懦弱的想法,但我实在找不出别的方法来让我振作。 

可是在回忆与苇庭相处的点滴中,除了她到台北之后我们偶有争执外, 
大部分的回忆都是甜美的,一如她的笑容。 
为了要挑剔她的不好,反而更清楚知道她的好,这令我更加痛苦。 
当我想要放弃这种懦弱的想法而改用消极的逃避策略时, 
突然想起我跟她第一次到安平海边看夕阳时,我们的对话: 

『谢谢妳没拒绝我。』 
「我无法拒绝浪漫呀。」 

也许苇庭并非接受我,她只是沉溺在情书的浪漫感觉里。 
所以只要我不是差劲的人,她便容易接受我。 
当我们在一起时,虽然我的表现不算好,但也许对她而言, 
每天能在一起谈笑就是浪漫。 
随着分离两地,见面的机会骤减,而她对浪漫的需求却与日俱增, 
因此我在这方面的缺陷便足以致命。 

或许这样想对她并不公平,但却会让我觉得好过一些。 
起码我不必天天问自己: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到底发生什么事、 
为什么她要离开我? 
这类问题像是泥沼,一旦踏入只会越陷越深。 
to be continued ……

'20'
决定要重新过日子后,我把她退回来的情书和那几千张红色小卡片, 
都收进楼上的房间。 
这样我便不会触景伤情,但也不至于完全割舍掉这段回忆。 

楼上的房间很杂乱,竟然找不出干净的角落来摆东西。 
为了给自己找点事做,我干脆花了两天的时间清理一番。 
把确定不要的杂物丢掉,并把剩下的东西收拾整理好后, 
我便得以一窥这房间的全貌。 

单人床贴墙靠着,对面的墙上有很大的窗,勉强算是落地窗, 
因为窗台离地板仅约10公分左右。 
拉开窗帘后,躺在床上望向窗外,正对着屋后一棵枝叶茂密的树。 
风起时,树上的枝叶会轻拂着窗户的玻璃,隐约可以听到声音。 

我听了一会树木的低语,全身很快放松,然后进入梦乡。 
醒来时脸已背对着窗而几乎贴着靠床的墙,而且眼前有一团小黑影。 
戴上眼镜仔细一看,原来在墙上比较偏僻的角落里写了很多字, 
很像几千只黑色的蚂蚁爬在墙上。 

这些文字像是心情记事,并不像厕所或是风景区的留言那样浅薄。 
墙上的留言是从很深的心底爬出,化为文字,逐字逐句记录在墙上。 
每则留言的字数不一,有的不到十个字,有的将近一百字, 
但最后都一定写上日期。 
留言并未按照日期在墙上规律排列,而且时间间隔也不一定, 
有时三天写一则,有时隔半个多月。 
当初写字的人应该是在想抒发时,便随便找空白处填上心情。 

由于字写得很小,我大约花了半个小时才将这些留言看完。 
「我要走了。寻找另一面可以陪我一起等待的墙。」 
这是他最后一则留言,时间是我搬进这房子的前一年。 

我想他一定是个寂寞的人,只能跟墙壁说心事, 
而且这些心事几乎没有快乐的成分。 
或许他在快乐时不习惯留言,但对一口气看完这些留言的我, 
只觉得他很寂寞。 
对于仍陷入苇庭离去的悲伤的我而言,不禁起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再看了一眼窗外的树,便离开床找了只笔, 
也在墙上写下: 
「正式告别苇庭,孔雀要学着开屏。」 
然后留下时间。 

从此只要我无法排解想起苇庭时的悲伤,就在那面墙上写字。 
说也奇怪,只要我留完言,便觉得畅快无比。 
在某种意义上,这面墙像是心灵的厕所,虽然这样比喻有些粗俗。 
渐渐地,留言的时间间距越来越长,留言的理由也跟苇庭越来越无关。 

我很感激那面墙,它让我能自由地抒发心里的悲伤。 
悲伤这东西在心里积久了并不会发酵成美酒,只会越陈越酸苦。 
只有适时适当的释放,才能走出悲伤。 
我把过去的我留在墙上,重新面对每一天。 
既然无法摆脱孔雀的形象,就当个开屏的孔雀吧。 

屋外突然响起电铃声,我走出房间,打开院子的门。 
『荣安!』 
我很惊讶,不禁失声叫了出来。 
「同学。」门外的荣安只是一个劲儿的傻笑,说: 
「念我的名字时,请不要放太多的感情。」 

虽然荣安只是我的大学同学,但我此刻却觉得他像是久别重逢的亲人。 

to be continued ……
'21' 
* * * * * * * * 

荣安在外岛当兵,服兵役期间我们只见过两次面。 
其中有一次,我和苇庭还一起请他吃饭。 
我记得荣安拼命讲我的好话,苇庭还直夸他很可爱。 

荣安退伍后到台北工作,工地在台北火车站附近。 
那是捷运工程的工地,隧道内的温度常高达40度以上。 
还跟苇庭在一起时,曾在找完她而要回台南前,顺道去找他。 
那时跟他在隧道内聊天,温度很高,我们俩都打赤膊。 
他说有机会要请我和苇庭吃饭,只可惜没多久我和苇庭就分手了。 

『今天怎么有空来?』我问。 
「我现在在新化的工地上班,是南二高的工程。」他说。 
『啊?』我有些惊讶,『你不在台北了吗?』 
「天啊!」他更惊讶,「台北捷运去年就完工了,你不知道吗?」 

我看着荣安,屈指算了算,原来我跟苇庭分手已经超过一年了。 
『时间过得好快,没想到我已过了一年不问世事的生活。』我说。 
「你在说什么?」荣安睁大眼睛,似乎很疑惑。 
『没事。』我说,『饿不饿?我请你吃宵夜。』 
「好啊。」他说,「可惜你女朋友不在台南,不然就可以一起吃饭。」 
这次轮到我睁大眼睛,没想到荣安还是不改一开口便会说错话的习惯。 

『我跟她已经……』 
我将一枝笔立在桌上,然后用力吹出一口气,笔掉落到地上。 
「你们吹了吗?」荣安说。 
『嗯。』我点点头。 
「吹了多久?」 
『超过一年了。』 
「为什么会吹?」 
『这要问她。』 
说完后我用力咳嗽几声,想提醒荣安我不想讨论这个话题。 

「你可以忘掉她吗?」荣安竟然又继续问。 
我瞄了他一眼后,淡淡地说:『应该可以。』 
「这很难喔!」荣安无视我的眼神和语气,「人家常说爱上一个人只要 
一分钟,忘记一个人却要一辈子,所以你要忘掉她的话,恐怕……」 
我捡起地上的笔,将笔尖抵住他的喉咙,说:『恐怕怎样?』 
「不说了。」他哈哈大笑两声后,迅速往后避开,说:「吃宵夜吧。」 

我随便找了家面摊请荣安吃面,面端来后他说: 
「太寒酸了吧。」 
『我是穷学生,只能请你吃这个。』我说。 
「你还记得班上那个施祥益吧?」 
『当然记得。』我说,『干嘛突然提他?』 
「他现在开了好几家补习班,当上大老板了。」 
『那又如何?』我低头吃面,对这话题丝毫不感兴趣。 

「你和他都是选孔雀的人,他混得这么好,你还在吃面。」荣安说。 
我没答腔,伸出筷子从荣安的碗里夹出一块肉放进我碗里。 
「你这只混得不好的孔雀在干嘛?」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又伸出筷子再从荣安的碗里夹出一块肉。 
「喂!」荣安双手把碗端开,「再夹就没肉了。」 
『你只要闭嘴我就不夹。』 

荣安乖乖地闭上嘴巴,低头猛吃面,没一会工夫便把面吃完。 
他吃完面便端起碗喝汤,把碗里的汤喝得ㄧ滴不剩后, 
又开始说起施祥益的种种。 
我无法再从他的碗里夹走任何东西,只好专心吃面,尽量不去理他。 

其实关于施祥益,我比荣安还清楚,因为他跟我也是研究所同学。 
但自从大学时代的新车兜风事件之后,我便不想跟这个人太靠近。 
施祥益在研究所时期并不用功,只热衷他的补习班事业。 
那时班上常有同学问他:既然想开补习班,为何还要念研究所? 
他总是回答:「我需要高一点的文凭,补习班才容易招生啊!」 

他毕业后,补习班的事业蒸蒸日上,目前为止开了四家左右。 
曾有同学去他的补习班兼课,但最后受不了他对钱的斤斤计较而离开。 
两年前班上有个同学结婚,他在喜宴现场告诉我说他忘了带钱, 
拜托我先帮他包个两千块红包,我便帮他垫了两千块。 
在那之后,班上陆续又有三个同学结婚,每次他在喜宴现场碰到我, 
总是说:「我还记得欠你两千块喔!不过我又忘了带钱了。」 
虽然我不相信他这个大老板身上连两千块也没,但我始终没回嘴。 

同学们每次提到施祥益,语气总是充满着羡慕和嫉妒。 
不过我对他丝毫没有羡慕与嫉妒之心,反倒有一种厌恶的感觉。 
我厌恶自己竟然像他一样,都是选孔雀的人。 

to be continued …… 
'22' 
「你没参加施祥益的婚礼吧?」荣安又说,「我有参加喔。」 
『那又如何?』我降低语气的温度,希望荣安不要继续这个话题。 
「你知道吗?他老婆也是选孔雀的人耶!」 
『那又如何?』我的语气快结冰了。 
「或许你也该找个选孔雀的女生……」 
他话没说完,我迅速起身去结帐,再把他从座位上拉起,直接拉回家。 
一路上他只要开口想说话,我便摀住他的嘴巴。 

『喂。』一进家门,我便说:『你明天还要上班,先回去吧。』 
「新化离台南只要20分钟的车程而已。」 
『那又如何?』话一出口,我才发觉这句话已经是我今晚的口头禅了。 
「我今晚睡这里,明天一早再走。」 
『不方便吧?』 
「你看,我带了牙刷和毛巾。」他得意洋洋地打开背包, 
「还有连内裤也带来了,你别担心。」 
『我才不是担心这个!』 

「我们很久没见面了,让我住一晚嘛!」 
我想想也对,便说:『你睡楼上的房间。』 
「好耶!」荣安很兴奋,三两下便把上衣脱掉,然后说: 
「我先去洗个澡。」 
『咦?你身材变好了,竟然还有六块腹肌。』我拍拍他的肚子, 
『怎么练的?』 

「以前在台北跟一个工程师住在一起,睡觉前他都会讲笑话给我听。」 
『那……』我实在不想再说那又如何,便改口:『那又怎样?』 
「他讲的笑话都好好笑喔,让我躺在床上一直笑一直笑,久而久之就 
笑出腹肌了。」 
『胡扯!』 
「你不信吗?」荣安把我拉到床上躺平,「我现在讲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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