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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森林-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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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把冰块滤掉,倒进刚从小冰箱里拿出来的鸡尾酒杯, 
最后再加一颗红橄榄便算完成。 
「为什么点Martini?」小云问。 

『我常看到有人点,所以想喝喝看。』 
「马汀尼确实是一杯很有名的鸡尾酒,甚至可以说是名气最大。」 
小云说,「不过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点“酒”?」 
『既然聊到了我的前女友,我想酒应该会比较适合我的心情吧。』 
我喝了一口Martini,只觉得满口冰凉。 

小云走回吧台中央,一个打条领带戴着银框眼镜的男子也点了马汀尼。 
「麻烦dry一点。」他说。 
她有意无意地朝我笑了笑,然后又调了一杯Martini给他。 
我拿起手中这杯不知道是dry还是wet的Martini,慢慢喝完。 
「越dry的Martini,表示苦艾酒越少。」 
一抬头,小云已站在我面前,脸上挂着微笑。 

吧台边只剩下我和另一位点Martini的男子。 
他算安静,通常一个人静静抽着烟,弹烟灰的动作也很轻。 
店内还有两桌客人,聊天的音量很小,有时甚至同时闭嘴聆听音乐。 
小云在吧台内找一些诸如擦拭杯子的闲事来做,左晃右晃。 
有时晃到我面前,但并没有开口,我猜想她应该还是觉得尴尬。 

『我不是来这里舔拭伤口,只是单纯喜欢这里的气氛。』 
在小云第三次晃到我面前时,我开了口,试着化解空气中的尴尬。 
她没回话,停下手边的动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山盟海誓应该还谈不上,只是经常花前月下而已。至于劳燕分飞嘛, 
东飞伯劳西飞燕,意思是对的;不过我是孔雀,习惯东南飞。』 
我说完后,发现小云嘴边的微笑很自然,便跟着笑了起来。 

『其实她研究所才念企管,大学念的是统计。』我说。 
「我一直念企管。」小云终于开口,「研究所也是。」 
『喔?』 
「想不到吧。」她笑了笑,「一个女酒保竟然是研究所毕业。」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 
小云拿了一小碟点心放在我面前。 

『她和我一样,都是成大的学生。』我说。 
「我也是耶。」她说。 
『那么或许妳认识她吧。』 
「或许吧。」 
小云耸了耸肩,脸上一副你不说我就不问的表情。 

『好吧。』我说,『看在免费的Martini份上,她叫柳苇庭。』 
「她高我一届,是我学姐。」小云说,「我们还满熟的。」 
『真的吗?』我很惊讶。 
「嗯。」她点点头。 
『真巧。』我说,『妳哥哥是荣安的朋友,妳学姐是我的前女友。』 

「麻省理工学院的索拉波做了一个研究,在美国随机选出两个人,并 
假设平均每人认识一千人,那么这两人彼此认识的机率只有十万分 
之一,可是这两人共同认识某个朋友的机率却高达百分之一。」 
『假设平均认识一千人?』我说,『好像太多了。』 
「也许吧。」小云笑了笑,「不过这个研究的重点是说,两个完全陌生 
的人若不小心碰在一起,结果发现彼此有共同认识的朋友,似乎并 
没有想象中的困难。」 

『妳这种讲话的口吻跟她好像。』我笑了笑,『如果她这么说,我一定 
会叫她把平均认识一千人的假设减少,重算机率后再来说服我。』 
「那她会怎么反应?」 
『她应该会笑一笑,然后叫我不必太认真。』 
「我想也是。」小云说,「她的脾气很好,在系上一直很受欢迎。」 
『是啊,她确实很好。』 
端起酒杯,嘴唇刚接触杯缘,才想起Martini早就喝光了。 
我不把酒杯放下,任由它贴住嘴唇。 

「我好像应该再请你喝一杯。」小云说。 
『为什么?』我把酒杯放下。 
「因为我又让你想起你想忘掉的事。」 
『没关系,这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勉强笑了笑,『而且……』 
「嗯?」 
『也忘不掉。』 

小云和我同时沉默了下来。 
我几乎可以听见那位点Martini的男子抽烟时的呼气声。 
「再调一杯Martini给你吧。」 
她先打破沉默,然后很快又把一杯Martini放在我面前,说: 
「从现在开始,我把嘴巴闭上,一句话都不说。」 
说完后,她立刻用左手摀住嘴巴。 

我静静喝酒,速度很慢,回想以前跟苇庭在一起的时光。 
那确实是段快乐纯真的日子,即使后来不太快乐、有点失真。 
虽然常会觉得这些回忆好像已是上辈子的事,离现在的我很遥远, 
但那些清晰熟悉的感觉却始终没有降温。 

我应该早就把这第二杯酒喝完,但右手还是机械式举杯、碰唇、仰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回神时,吧台边只剩我一人, 
另两桌的客人也不见了。 
我起身对小云说:『我走了。』 
移动时脚步有些踉跄,不知道是酒精的缘故,或是坐太久两腿发麻? 

小云还是用左手摀住嘴巴,右手跟我挥挥手表示告别。 
to be continued ……
(27)

荣安出院了,不过还得拄着拐杖一段时间。 
而且在工地的宿舍重新修建好之前,他得一直住我那里。 
我每天一大早骑机车载他到工地上班,回来睡个回笼觉后再到学校。 
有时他同事会顺路在下班时送他回来,有时我还得特地去接他回来。 

荣安出院后第三天晚上,我载着他到Yum。 
小云刚看到荣安拄着拐杖时吓了一跳,后来发现他已经没什么大碍, 
便觉得好笑。 
这晚荣安和小云都很健谈,我的话比较少。 
还有一件不太重要的事,我又看到上次那个点Martini的男子。 

荣安出院后的第五天下午四点左右,我在学校接到荣安的电话。 
「喂,来载我。」他说,「今天没什么事,我想早点走。」 
『还不到下班的时间,你太混了吧。』我说。 
「反正我是病人,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我挂掉电话,放下手边的事,有点不太情愿地骑车去载他。 

我花了20分钟到他的工地,再花了20分钟载他回家。 
到了家门口,车子不熄火让他先下车,因为我还要到学校。 
他下车时,身体会稍微往右倾斜,先让右脚接触地面,等站稳后, 
左手腋下夹着拐杖、右手扶着车后座,左脚再离开车。 
这几天他一直是这么下车的,动作不太顺畅时我才会帮他一把。 

「喂!」荣安的右脚刚接触地面,右手突然猛拍我肩膀,「你看!」 
顺着他平举的拐杖往左前方一看,视线只搜寻两秒, 
便在20公尺外电线杆旁,看见苇庭。 
她好像是被从某户院子里探出头的黄花吸引住目光,于是驻足观望。 

我楞楞地看着她。 
原本以双脚和坐在座垫上的屁股稳住机车重心,但不知不觉站起身, 
屁股离开座垫后,机车失去重心,向右倾倒。 
「啊!」荣安大叫一声,因为他的右脚才刚站稳,左脚尚未离开车子。 
幸好他的反射动作够快,右脚单足往后弹跳。 
可是弹跳了三下后便失去重心,一屁股往后坐倒在地上。 
「唉唷!」他又叫了一声。 

机车摔落地面的撞击声和荣安的呼叫声,惊醒了苇庭。 
她转头朝向声音传来处,正好与我四目相接。 
她的眼神显得很惊讶,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不知所措。 
我和她只是站着对看,没有其它的动作和语言。 
倒地的机车引擎持续发出低沉的怒吼,只是声音比平常微弱。 

有多久了呢?已经过了多久了呢? 
我到底有多久没看到苇庭了呢? 
一时之间忘了现在是何时,更忘了她离去的时间点。 
直到荣安挣扎着站起身,然后走过来低下身把机车熄火, 
这个突然消失的声音反而弄醒了我。 

我转头看了荣安一眼,问:『没事吧?』 
「还好。」他笑了笑,并试着把机车扶起。 
他的左脚无法当施力时的支撑点,因此试了两次都没成功。 
『就让它躺着吧。』我淡淡地说。 
荣安看了我一眼,没多说什么,便拄着拐杖走到家门,开门进去。 

我移动一下脚步,右小腿肚传来一阵痛楚,可能是机车倒地时刮伤了。 
顾不得腿上的疼痛,蹲下身把机车扶起,只觉得机车比平常重。 
用尽吃奶的力气扶起机车,放下支撑架,让它先站稳。 
「还好吗?」苇庭说。 
一转头,苇庭已来到跟前。 
『妳问的是车子?』我说,『还是人?』 

「说真的。」苇庭又问,「你还好吗?」 
『说真的。』我回答,『我还好。』 
本来双方都处于一种极度尴尬与陌生的状态, 
但同时说了以前的口头禅后,似乎又带回来一点熟悉的感觉。 

to be continued …… 
(28)

『妳怎么会在这里?』我问。 
「今天跟同事到台南出差,刚办完事,我便一个人走走。」她说。 
根据以前上《性格心理学》所获得的知识,如果她用「到台南」而非 
「回台南」的字眼,那就表示台南对她而言,并不是类似家的感觉, 
起码可说已不再那么熟悉。 
我突然很感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住这?」她指着刚刚荣安进去的门。 
『嗯。』我点点头,『我搬进这里后三天,妳便到台北工作。』 
「哦。」她微微沉思,「那你也住了三年多了。」 
『是吗?』 
「怎么你连自己住多久都不晓得呢?」 
苇庭笑了笑,笑容虽甜美,却带点客气的成分。 

我开始在心里计算着有多久没见过她的笑容。 
要升上博一之前的七月搬进这里,要升上博二之前的八月我们分手, 
现在是我念博四上学期的十月,这样算起来的话…… 
『原来已经两年两个月了。』我叹口气说。 
苇庭先是一楞,然后低声说:「是呀。」 

我们不知道该聊什么话题,只好沉默。 
我觉得杵着不是办法,邀她进家门也很唐突; 
但若就此道别,我担心往后的日子里会有悔恨与遗憾。 
天人交战了一番后,我说:『妳待会有事吗?』 
「嗯。」她点头说,「七点还有一个饭局。」 
『现在才五点,』我看了看表,『我们到安平海边看夕阳好吗?』 
她沉吟一会后,说:「好。」 

正准备掏出车钥匙发动机车时,听见她说:「有件事我想先说。」 
『什么事?』我问。 
「我们很久没见面了,或许会有很多话想聊聊。」她看了我一眼, 
「但就只是聊聊,希望……希望你不要有过多的联想。」 
她说完后,脸上有歉然的笑。 
我心里重重挨了一记闷棍,下意识握紧手中的钥匙。 

钥匙微微刺痛手心时,我猛然想起苇庭是选羊的人。 
她这么说是不希望我因为她答应一起看夕阳而产生可能复合的念头, 
于是先把话说清楚以避免我失望甚至再度受伤。 
我能体谅苇庭,也知道这是选羊的人的善意。 
但不管我是否存在着一丝想复合的奢望,她这么说都会刺伤我的自尊。 
虽然我选的是孔雀而不是老虎,可是我仍然有强烈的自尊心。 

自尊被刺痛后,心里反而坦然,这才想起有件事要把它完成。 
『请妳稍等一下,我去拿个东西。』 
我开门进去,跑步上阶梯,直接到楼上的房间。 
荣安正躺在床上看书,发现我突然闯入,吓了一跳。 
我整个身子趴下,视线先在床下搜寻一番,再伸进右手拿出一个袋子。 
荣安张大嘴巴欲言又止,我没理他,拿了袋子便往楼下跑。 

我将那袋子放入机车的置物箱,发动车子。 
「我该怎么坐呢?」她没上车,表情有些为难。 
『怎么坐?』我瞥见她穿了条裙子,便说:『就直接侧坐啊。』 
「可是在台北侧坐要罚钱。」 
『大姐,这里是台南。』我说,『而且妳以前也常侧坐。』 
「哦,我都忘了。」她笑了笑,「上台北后,就没坐过机车了。」 
说完后,她上了车,用右手手指轻轻勾住我裤子上的皮带环。 

机车起动后,她问我刚刚为什么叫他大姐?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顺口而已。 
可能因为我是选孔雀的人,当知道再怎么表现都无法挽回她时, 
于是无欲则刚,反而更自在随性地面对她; 
而她是选羊的人,为了避免我自作多情,于是处处小心翼翼保持距离。 

就以现在而言,她只用一根手指头勉强保持与我之间的接触。 
先不说当我们是男女朋友时,她总是从后座环抱着我的腰; 
即使是第一次载她时,起码她的右手还会搭在我右肩上。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到了。』 
「谢谢。」她说。 
然后她左脚踩着排气管当支点,右脚轻轻落地。 

(29)

脑海里清晰浮现第一次跟她来时,她跳下车、快步奔向沙滩的情景。 
虽然之前总共来过五次,从来没有一次看到夕阳,但她仍会除去鞋袜, 
在沙滩上赤足行走,并任由海浪拍打脚踝和小腿。 
我瞥了她的脚一眼,她蹬着一双鞋跟并不算低的黑色皮鞋, 
小腿裹了淡茶色的丝袜,这样大概不可能会再除去鞋袜吧。 
沙滩依旧被海水弄成深浅两种颜色,她踩在浅色的沙滩上,踏步甚轻, 
生怕不小心弄脏鞋袜。 

『终于看到夕阳了。』我转头朝向西边,海上的夕阳一团火红。 
「是呀。」她也转头,「终于看到夕阳了。」 
是啊,看到夕阳了,然后呢?会觉得浪漫吗? 
感情若不在,费尽心思摘下来的星星大概也不会闪亮。 

「你的学业如何?」苇庭问。 
『还过得去。』我说,『妳呢?工作顺利吗?』 
「刚开始到台北时不太适应,现在好多了,也渐渐有了成就感。」 
『恭喜妳。』 
「谢谢。」她笑了笑,「那你其它方面吗?」 
『其它方面?』 

「我现在有男朋友。」她看我似乎不懂她的意思,便又开口。 
『喔。』我说,『如果是这个意思,我现在没女朋友。』 
「都没对象吗?」她问。 
『目前还没。』我说。 
「为什么不找呢?」 
『课业太忙。』 
「可是……」 
『妳还是喜欢追问一连串的问题。』我打断她,『这种问题对妳来说, 
难道有特殊的意义吗?』 
她楞了一下,然后说:「对不起。我没别的意思。」 

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我突然想到: 
在今天的重逢中,我发觉她每一方面或多或少都变了; 
唯独不太识相地追问问题的方式,竟然跟我们第一次交谈时相同。 
想不到我反而因为这种被惹毛的感觉而找回当初的她。 
越想越有趣,不禁露齿而笑。 
她看我突然由不高兴变成开心,可能觉得很纳闷,便盯着我瞧。 

『妳男朋友一定很浪漫吧。』我轻咳了两声,试着转移话题。 
「算是吧。」她说,「他曾在情人节送我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 
『真是大手笔。』我说。 
「数量倒是其次,但他让我觉得他很用心。」 
『用心?』我将左手放在耳边假装讲电话,『喂!请问是削凯子花店 
吗?我是冤大头先生。麻烦你送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到某某公司, 
并附张卡片写上:柳苇庭小姐收。钱我会再跟你们算。』 
我放下左手,看了看表后,说:『只要有钱,不用一分钟就搞定了。』 

她听出我话中的刺,脸色一沉,说: 
「或许你觉得我肤浅,但对收到这么多朵玫瑰的我而言,我很开心, 
也觉得他很用心,这就够了。」 
『如果有个人花了一个星期时间,剪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张九公分长、 
四公分宽的红色卡片,并在卡片写上:玫瑰花。妳觉得他用心吗?』 
「嗯。」她点点头,「这样当然很用心,而且也很浪漫。」 
『与九百九十九朵红玫瑰相比呢?』 
「这不能相提并论。不过若是我收到那些卡片,会多了份感动。」 

『是吗?』我说,『妳确定?』 
「我确定。不过这个人一定不是你,你从来就不浪漫,一向都是。」 
她说「一向都是」时,甚至加强了语气。 
『是因为我是选孔雀的人吗?』 
她没回答;但也没否认。 

我以跑百米的速度冲到机车旁,拿出那个袋子,再跑回她身旁。 
打开袋子,右手伸进去抓了一大把,然后洒向天空。 
一张张红色小卡片在空中慢慢飘落,苇庭的眼神显得很惊讶。 

『这里总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片,我花了一个星期完成,本来打算在 
三年前的情人节送妳的。』我一面说,一面伸手抓卡片,洒向天空, 
『我买不起九千朵玫瑰,只好用红色卡片代替,我知道这样很天真, 
甚至是愚蠢,但我只想让妳知道我的用心。』 
我越说越急,越抓越多,越洒越快,隔在我和她之间已是一团红影。 

苇庭始终站着不动,大约有十几张卡片安稳地落在她的头发和身上。 
有时从空中、有时从地下、有时从头发、有时从身上, 
她或拿或抓或捡了一张又一张卡片,一次又一次看着上面的字。 
然后她看着我,我发觉她的眼里有泪光,于是我停止所有的动作。 
当空中飞舞的最后一张卡片落地后,她终于泪如雨下。 

我低头看了看袋子里,大概还剩下几十张卡片。 
双手抓起最后这些卡片,背对着她,转身面对即将沉没的夕阳。 
仰起头,张开双臂,用力洒向天空。 

在那一瞬间,我觉得我好像一只正在开屏的孔雀。 

to be continued ……
(30) 
* * * * * * * * 

夕阳下山后,我立刻载苇庭赶她七点的饭局。 
一路上我们完全没交谈。 
上车前她眼角还挂着泪;到达餐厅时眼睛虽微红,但不再有泪光。 

看了看表,才六点半,但我觉得气氛沉重得让我一分钟也待不住。 
我说了声保重,她回了声你也是。 
没有不舍、惆怅、缱绻或其它足以令人觉得荡气回肠的告别语言。 
顶多只有挥挥手吧,我想。 

回到家时也还不到七点,荣安仍然躺在床上,看到我时又吓了一跳。 
『一起吃饭吧。』我说。 
「我还是不要当电灯泡好了。」他说。 
『没有电灯泡,就只有我跟你。』我说。 
他微微一楞,便起身跟我出去吃饭。 

吃完饭,荣安找借口待在楼上的房间,我一个人在楼下看电视。 
右手拿着遥控器,频道先递增到Maximum,再递减到Minimum。 
然后周而复始。 
直到眼睛有些睁不开,才关掉电视,走出房间来到院子。 
楼上房间的灯熄了,荣安应该睡了吧。 
我只犹豫三秒钟,便跨上机车,往Yum的方向疾驶。 

小云看到我一个人走进来,不发一语直接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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