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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抽了。”黎睿炀轻轻将烟拿走。
“我怎么办?”方哲闭上眼,将头埋进靠垫里,喃喃自语,“我怎么办呢……茉莉,茉莉……我怎么办才好?我该拿你怎么办……”
温热的液体渐渐浸湿了布料,模糊的啜泣声从唇边逸开,最后汇成放肆的恸哭,回荡在空旷的客厅。
李云霄和黎睿炀对望一眼,不约而同地叹口气。
哭吧,哭过之后,希望能雨过天晴。
悲伤的哭声渐渐止住,伏在沙发上的身影没有了动静。两人将他小心地翻过来,才发现他脸上挂着泪痕,已经沉沉睡去。
“真是个孩子。”黎睿炀喃喃道。
第十章
渴。
嗓子像干裂一般地渴。
哪儿有水?
方哲翻来覆去睡不安稳,隐约感觉到有冰凉的物体按在额头,接着,一杯水送到唇边,有什么东西托起了他的头,他扬起脖子几口吞下。
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怎么也看不清楚,手掌里似乎钻进了另一只小小的柔软的手,他下意识地握紧。
“茉莉……茉莉……”喃喃念着,伸手抱住她倒在床上。
身下的人儿小小地挣扎了一下,然后又止住不动了。
冰凉的小手,顺着他的脸庞轮廓,从额头一直抚摸到下巴,轻轻摩挲,颤抖的嘴唇,带着好闻的水果香味,生涩地轻触他的唇。
茉莉,是你吗?
柔软芳香的身躯唤醒了男性的本能,方哲开始亲吻、抚摸,大手带着炽热的温度,在如丝般的肌肤上游移。微凉的触感、缠绵的湿吻,让他狂热得控制不住欲望,身上的束缚不知不觉中解除……
宽敞的大床上,两具火热的躯体交缠在一起,留下一室的旖旎春光……
天亮了。
迷迷糊糊醒来,头痛得像要炸开一般。窗外的阳光刺痛了双眼,他皱了皱眉,缩回被窝里,闭上眼睛继续睡回笼觉。
昨晚喝酒喝得太多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卧室,整夜的记忆几乎全部缺失,只隐隐约约记得手掌下细腻微凉的肌肤。翻个身,闻到枕头上似有似无的茉莉花香——
茉莉?
赶紧忍着头痛爬起来查看,衣服仍然整整齐齐穿在身上,被褥也干干净净,整个房间并无异样。
他苦笑一声。
做了一场春梦吧,梦见了茉莉,那个让他疼爱、也让他痛恨的小骗子。忘了吧,全都忘了,只当遭遇一场噩梦。
床头响起“叮铃铃”的声音,他顺手将话筒拿到耳边。
“阿哲,起来没有?”母亲的声音传来,“东西都给你准备好了,赶快回家吧。”
“知道了。”
司机已经等在了门口,方哲懒洋洋地起床到浴室梳洗一番,也没有吃东西,拉开大铁门走到屋外,又转过身,怔怔地盯着自己的小屋。
要走了。
这栋小房子里,藏着他和莫莫的欢笑、追逐、打闹、歌声、亲吻……还有放胡萝卜的蛋炒饭,难喝的咖啡。阳台上有被她浇得奄奄一息的花,沙发上有她最喜欢的靠枕,冰箱里有她最爱吃的水果,电脑里有她永远也打不赢的游戏……
连空气中都浮着淡淡的茉莉清香。
怎么忘掉她啊……
“李叔,”他叫住司机,“帮我找个人看着这栋房子。”
“哦?”司机不解地看着他。
“这是我的房子,”方哲淡淡地说,“不要让任何人住进来,就连我爸妈也不行。”
她说过,这是她的地方,她的宫殿。那么,就让他做一回愚蠢的守望者,守着这栋埋藏深深爱恋的房子,永远守着他们的城堡。
* * * * *
再一次来到山边小别墅时,莫莫就看到客厅的大铁门敞开着,屋里站在几个人,看样子好像在搞卫生。
他呢?
躲到大树后面看了许久,都没有见到那个想见的身影,正准备转身走开,一道不客气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喂!你鬼鬼祟祟地干嘛呢?”
她惊吓地抬头,才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中年妇女,一手提着几个大袋子,一手叉腰,狐疑地上下打量她。
“哦……对不起,我只是路过……哦,不是,”语无伦次地解释,“我来、来看看朋友。住在这里的,那个人呢?”
“你说我们小少爷啊?”中年妇女笑笑,“他不住这儿了。你是他朋友?”
“呃——算是吧。他不住这儿了?”
“你不知道吗?他回美国了。唉,”她笑眯眯地看着手里的大袋子,“真是个少爷,就住这么几天,还买了一大堆吃的东西留在这儿。唉,扔了又舍不得,你看看,全都是没拆封的小零食,瓜子啦话梅啦,哪个男孩子像他这样……”
莫莫呆呆地站在原地,完全没有听见她后面的话。
他回美国了?
走了……
“他什么时候走的?”她猛地上前抓住喋喋不休的女人,“他走了多久?”
“哦!”女人被吓了一跳,拍着胸脯喘了半天,“你不是他朋友吗?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他下午三点的飞机,看看现在——”
“几点了,”莫莫打断她的话,忍不住尖叫出声,“几点了?!”
“哎呀你这姑娘……”女人嘟哝了几句,抬起手腕看表。“喏,都三点一刻了。”
三点一刻?
见不到他了。
淡蓝的天空像一块大幕布,只漂浮着几朵孤单的云彩,刺眼的阳光照进她的眼底,莫莫拼命睁大双眼,执着地昂头看向天空。
天边,一道白白的细线慢慢延伸开来,前头一架小小的飞机牵引着这根线,在广袤的天空中慢慢移动……
是他吗?
是他乘坐的飞机吗?
她痴痴地仰望着,直到飞机消失在遥远的天际,直到白色的细线模糊开来,跟天空融成一片,直到另一架飞机再次映入眼帘……
周而复始,静静地仰望。
* * * * *
夜幕悄悄笼罩在大地,方家的佣人早已锁好门回去了,周遭一片寂静。莫莫靠坐在树根上,仍然静静地抬头看着天空。
细碎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茉莉。”声音轻柔得像母亲的呼唤。
她缓缓扭头望过去,昏黄的路灯下,两个静静站立的身影显得有些模糊。
“你是茉莉吗?”一个身影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拉住她的手。“终于找到你了。”
莫莫呆呆着看着她。一位保养极好的中年女士,剪裁合体的套装,化妆精致的脸庞,和蔼的笑容,优雅高贵的气质,淡淡的香水味萦绕鼻端。
“叫我莫莫,他们都叫我莫莫。”
“莫莫。”女士温和一笑。
“你是谁?”
“我是你妈妈的好朋友,池琳。”
“池……池阿姨?”在模糊的记忆里,莫莫还记得妈妈曾经提起过这个名字。
“对不起莫莫,”池琳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让你受苦了,自从知道你妈妈走了以后,我就一直在找你们,可是总也找不到……对不起,对不起,孩子……”
有多少年没被这样拥抱过了?
温暖的怀抱、轻柔的呢喃,像极了妈妈的味道。莫莫闭上眼睛,双手绕到她背后,紧紧环抱住她,贪婪地吮吸着她的气息……
“你跟你妈妈说的一样,”池琳微笑着摸摸她的脸,“可爱又坚强的一朵茉莉。告诉阿姨,这些年你跟你爸爸过得好吗?怎么总是找不到你们?”
“因为——唉,”莫莫扯开笑脸,“说来话长……总之,我跟老爸过得还好啦!”
因为要躲债,这些年爸爸带着她东逃西窜,从南到北,从东到西,整个中国几乎都躲遍了,她找不到他们的行踪,一点儿也不意外。
“好就行,以后我们再慢慢聊。”池琳笑着点点头,往四周看了看,“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在等人吗?”
莫莫呆了呆。
“没有,只是、只是来看看……”沉默半晌,轻轻地说,“这儿很漂亮,像宫殿。”
那个人赐给她的宫殿。他爽朗的大笑、温暖的怀抱、轻柔的歌声、心醉的亲吻……即使有时候会发脾气,会闹别扭,会对她不理不睬,会对她大吼大叫……
那仍然是她的宫殿。
只是,只是曾经的宫殿而已。
“我家也有很漂亮的宫殿,我带你去看。”
悦耳的声音响在耳畔,高高大大的俊朗少年走到她面前站定。池琳笑着站起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来,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
“Hello,”他笑嘻嘻地伸出手,“我叫杜展鹏。”
莫莫迟疑了一下,慢慢将手伸过去。
“我叫莫惜情。”
“我知道。”他稍一用力,将她从地上拽起来,“我不叫你莫莫,我以后叫你惜情。”
他握住她的手不松开,笑容灿烂,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牙齿,左脸颊上印着一个浅浅的酒窝,眼睛在昏黄的路灯下闪闪发亮,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惜情。”
“哦……”她茫然地点头。
“我们走吧。”他笑眯眯地牵着她,往路边的车子走去。
“去哪儿?”
“南方,我家。”
莫莫跟着他坐进车里,将脸贴在玻璃上,痴痴地望着夜幕下徐徐远去的小别墅,直到车子拐个弯,小别墅从视野中消失,仍然望着那个方向。
“你在看什么?”杜展鹏好奇地凑过来。
沉默良久。
“我再也不回来了……”喃喃的低语,答非所问。
不回来了。
再也不会回到这个陌生的城市,把所有的一切都抛在脑后,全部忘记。这是一个迷惘的夏季,一切都快得令她措手不及,慌乱的逃亡、与他第一次的遇见、短暂的相处、青涩朦胧的爱恋,最后到争吵、结束。
太快、太快了。
快得像昏昏欲睡的午后的一场电影,看过即忘。所以,她一定能忘记这些,也能忘记那个叫方哲的男孩子……
忘记他。
心,突然痛得不能呼吸。怎么会痛?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而已,怎么会心痛?
不痛不痛。她在心里喃喃念叨,再过一阵子就好了,马上就可以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不痛不痛……扭头笑嘻嘻地望着一脸沉思的杜展鹏。
“你会陪着我吗?”
“当然。”他握紧她的手,两眼亮晶晶地凝视她。
她轻轻地笑。
你看,方哲,我有人陪着呢。他也有温暖的双手,他也有黑亮的大眼睛,他也有宫殿给我住,他也有……有了他,我就不会想你了。
再也不会。
(君莫惜2 完)
君莫惜3——相见不如怀念 第一章
机场。
随着又一趟航班的抵达,安静的候机大厅再次喧闹起来,三三两两的人群从接机口走出,说笑声、脚步声、旅行箱的滚动声,不绝于耳。
大理石柱子旁倚着一个高挑昕长的男子,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只能看到他高挺的鼻子、棱角分明的薄唇。剪裁合体的深棕色西装将他的良好气质展露无遗,惹得从旁经过的几个女人频频回头观望。
他无动于衷,将手插进西裤口袋里,继续保持懒散的姿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出来的旅客逐渐稀少,接机通道上最终空无一人。他抬起手腕看了表,接着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一秒后,又“啪”地合上手机盖。
关机了,该不是飞机晚点了吧?叹口气,讪讪地转身准备走向服务台。
“展鹏。”
清澈悦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猛地顿住脚回过头去,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喜是怒。
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站在身后,双手推着一辆机场小推车,车上堆着大行李箱、登山包、挎包、以及好几个大纸袋。
“你……”杜展鹏的脸色瞬息万变,“搬家?”
她就有这能耐,每次上飞机都大包小包逃荒一般。而且,最叹为观止的一点就是,无论飞行多长时间,哪怕只有一个小时也能睡得像只小猪,非得空姐上前三请四催,才揉着眼睛打着呵欠走下飞机。
这次也是吧?他无言地敲了敲手腕上的表,提醒某人他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
“哦,就睡了一会儿。”她赶紧乖乖地承认。眨眨眼,俏脸上绽开一朵灿烂的笑容,“笑一笑嘛,看上去你好像不欢迎我。”
哪敢?他弯了弯嘴角,走过去搂住她的腰,低头在她的头发上轻轻一吻。
“欢迎,欢迎莫小姐回到江北。”
她笑出声来,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四周,周围所有人全都驻足望过去。璀璨的灯光下,一袭宝蓝色连衣裙的女子俏生生地立在大厅中央,蓬松的长发、凹凸有致的性感身材、无可挑剔的精致脸庞,以及唇边一抹妖娆的笑容——
活脱脱一朵怒放的野玫瑰!
她大方地朝众人送上灿烂笑容,坦然接受满大厅惊艳的目光,随后挽着杜展鹏的手臂,袅袅婷婷地走出候机大厅。
“惜情,你不知道刚才我成了众矢之敌,”他一边开车,一边无奈地摇头,“大厅里那些男人的眼神,差点把我杀死。”
“有那么厉害?”
“你还不清楚自己的魅力吗?现在我都有点后悔,真不应该让你回来,我都可以想象得到将来得面对多少男人凶狠的目光。”
莫惜情笑着轻打他一下,不理睬他的话。
他好笑地瞟她一眼,再次摇摇头。本来昨天她就应该到的,他在机场等了四个小时,结果等来一通电话,说在大厅睡着了错过了航班,只能今天到。哪有这么迷糊的女人?
“刚刚我还在想,搞不好你又在机场睡着了。”
“没有啦……哎呀不要老是说嘛,显得我很笨似的。”
“你本来就笨。”杜展鹏扭头朝她呲了一下牙齿,以表示强烈的不满,“哪有你这样的女人,等个飞机也能睡着……”
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听他一路念叨。
其实,并不是因为睡着了而错过航班,说起来很可笑,只是因为……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地收拾随身物品,结果收拾了好几大包;心不在焉地坐在候机厅等待,结果错过了航班;心不在焉地守着包裹,结果忘了打电话,让展鹏白白等了好几个小时。
是因为回到这里才心不在焉吧。十年了,整整十年,再一次踏进江北这片土地,当然会有些惊惶失措。
就是这样,再没有别的原因。
“惜情?”
“呃,”她回过神来,“什么?”
“我在问你,为什么不跟我住在一起。”杜展鹏耐心地重复,“我都说了我那儿很空,房间又多,随便你怎么挑都行。”
“那可不行,我怕被你的那些爱慕者生吞活剥咯!”
“有吗?你几时见过我身边有别的女人?”他偏过头微笑,“除了你。”
她胸口一紧。
“专心开你的车啦,技术再好也得看路吧?”嗔怪地瞪他一眼,“小心被警察叔叔抓个正着。”
他不再言语,将视线放到道路前方,莫惜情松了一口气,扭头望向车窗外。
这个城市,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华热闹。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宽敞平整的道路、街道两旁随处可见的花草树木……比十年前更加漂亮,可是,也已经完全陌生了。
那么,那个人也该陌生了吧。
* * * * *
到达事先租好的公寓时,已经华灯初上了。在杜展鹏的连连哀叹声中,两人花了半个多小时才将所有行李搬上楼,到最后都累得瘫倒在地上。
“我从不知道你有搬家的嗜好,”他有气无力地呻吟,“床单、枕头、茶杯,居然还带了一瓶植物油!如果有可能,你是不是打算把床也一起搬过来?”
“就这一次嘛……再说了,这些东西留在那边也是浪费,能用的就带过来用嘛。啊,你瞧这个,”莫惜情从大箱子里翻出一块切菜板,“我也带过来了哦,不用再买了。”
他痴呆地盯着她,半天不敢吭声。
这个女人的勤俭节约,他已经领教了十年。十年啊!真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好了好了,我请你吃饭,吃大餐。”她赶紧拉着他走出门去,免得又要听一番关于怎样享受生活的杜氏理论。
吃完饭,看看时间还早,两人又开着车,沿着宽敞的道路观赏城市夜景。
“回来有什么感觉?”杜展鹏问。
“呃……很陌生。”
“陌生?”他轻笑一声,“也难怪,你都十年没有回来了。十年前的江北是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应该还有点印象吧。比如左边那一片大楼,”莫惜情指着车窗外,“以前好像是一块空地……哦,看那边的外贸宾馆,还在呢,当时可是江北第一高楼。还有那边……”
看到熟悉的景物,她有些兴奋。原来十年时间,并不是所有的东西都改变了,总还有那么一个小小的角落,堆放着陈年旧事。
“……从这条街过去,应该就是街心公园,再往左拐,经过一条长长的小巷子,就到了小吃街——”
话语突然顿住。
小吃街。
那是她曾经最爱去的地方。那个贪吃的小姑娘,总是左手一串油炸食物,右手一根玉米棒,啃得津津有味;身后跟着高高大大的跟班,手里捧着一碗臭豆腐,嘴里嘟囔个不停,脸上却带着宠溺的笑容。
茉莉,茉莉。谁在叫她?
“惜情?”
莫惜情恍惚地回应一声,扭过头,正对上杜展鹏深邃的目光。她立即清醒过来,才发现车子已经停在路边了。
“我叫了你好几声。你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他笑。
“我在想……应聘的事情。”
“放心,没问题的,他要是敢不聘你,”他调皮地眨眨眼,“我就中止与他的合作,看他怎么办。”
“你以为是在菜市场买菜啊,”她好笑地瞟他一眼,“想买就买,不想买就走?”
“怕你太紧张,开个玩笑罢了。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车子重新慢慢启动,两个人也沉默下来。随着车厢的轻微摇晃,莫惜情渐渐感到疲乏,忍不住靠在舒适的座椅上打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