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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青春与四人有关-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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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第二次喝清酒,用小小的圆柱体白色陶瓷杯子,清如白水的酒,留在喉咙里是辛涩的,缓缓流到胃的底部,像一簇火焰在烧。几杯酒下到肚里,雅丝醺然的脸,红得像一朵绽开的玫瑰。 

  博,日本真是个好地方,你说呢? 

  对啊,这里有他特有的文化,是我们以往感受不到的,我很喜欢。博抬起头,眯缝着眼睛与屋顶的射灯对视。 

  我们留下来吧,向学校申请,我们在这里留学。 

  开玩笑吧,这事行不通,以后还会有机会来的。 

  以我父亲的能力,我们可以的,雅丝主动抬起拿着酒杯的手去触碰博英俊的面。博,你知道我一直是喜欢你的,你是知道的,对吗? 

  博轻轻捉住她的手,把杯酒取下来,雅丝,你喝多了。 

  我喝多了,但我很清醒,留学日本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梦想吗?今天在擂台上我们配合得无懈可击,你看我们才是完美的组合,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雅丝趴在博的手臂上,显然是酒精的作用,令她昏昏欲睡。从餐馆出来,暗蓝的天空又下起雨来,冷清的街道上几个焦灼不安的人匆匆走过。博扶着摇摇晃晃的雅丝钻进计程车里,雅丝整个身体都靠在博的怀里,嘴里念念到,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车里没有音乐,司机专注地开车,安静得只剩下雨的声音。望向窗外,原来雨水也是有规可循,雨中的路灯象一张张扭曲得痛苦的脸,努力地散发着暗淡的光线。博开始斟酌起雅丝的话来,留学日本的确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从小在山里长大,山里人拥有的就是贫穷,父母以农为生,博是长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家里节衣缩食供他在城里上完高中,拿到大学的通知书时,全家都哭了。家里再也没有多余的钱给他上学了,痛苦了几天,他主动向父亲提出放弃学业,在城里找一份工作让弟妹去上学。父亲给了他一个巴掌,没出息的家伙,就算家里砸锅卖铁,甚至卖血换钱,都得把这书给读下去。最后,在一部分乡亲的支助下,加上学校的奖学金,博终于踏上了北上的列车。博在学校里,课余时间为几个教授当助手挣取生活费,甚至去教小孩子学数学。 

  来到薇所在的城市读书,认识了薇,那段时间是博最开心的日子。他不怕穷,但是为了家里的父母和弟妹,不能再穷了。 

  博在爱情和前途的夹逢里感到彷徨。

失恋
薇写信给博的习惯仍然没有改变。 

  博,送走了你,从机场返回的时候,在广场上遇到一个男人,他叫做飞,他带我到他的咖啡屋里坐,并告诉我他的父亲是杨重天老师。飞的小屋很精致,我很喜欢那里,我想你也会喜欢的。 

  考试的前一晚我作了一个关于考试的梦。考试的题目很容易,但我一道也答不出来,时间快结束的时候,我仍然答不出来,我拿着试卷拼命奔跑,跑到一条峡谷里面,那里有葱郁的植物,叶子比太阳伞还要大,溪水是逆流而上的,我在溪边的石头上坐下,试卷里竟然填满了答案,但我不知道它们是否正确…… 

  又做噩梦了,梦里有一个大猩猩,它的下腭很长,几乎能碰到地面,它厌倦了这个下腭,于是用砍柴的刀把它砍了下来,被砍掉的下腭浸在粘稠的血泊中,它揭斯底里地笑,然后悲哀地哭,我很害怕,不知道它是否感觉到疼痛。 

  天凉了,这段时间我常去飞的咖啡屋里坐,喝他泡制的爱尔兰咖啡,我想你和他能成为好朋友的。 

  博每看完这些信之后,都会移到邮箱的另一端,一个为薇专门设置的文件夹里。他听到鼠标因点击而发出寂寞的声音,继而听到自己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周围是空洞的,空洞得只剩下刺眼的荧屏。他给薇回了一封信。 

  薇,三个月就要过去了,你知道我热爱日本的文化,希望能在这里留学,现在我有这个机会了,你会支持我吗?无论我身处何方,心里都掂挂着你。永远爱你的博。 

  廖廖几句话,博却花了好大的力气才打完,鼠标的白色箭头在荧屏里犹豫不决,终于按下发送,他感觉到有汗水从额上爬下来,屏着呼吸听自己心脏的跳声,然后博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博,这才是你需要的生活。 

  归国了,薇因要参加一场考试而没去接机,而博也一直没有来找她。给博的信件并没终断,虽然她知道博就在身边不远处。 

  今天考完试了,博,晚上我为你洗尘吧。 

  在信件发出的半个小时后,薇收到了回信:薇,刚下飞机,身体感觉很疲倦,马上又要写一系列关于这次学习的报告,忙过这阵子后我再找你,好好照顾自己。 

  薇关掉了邮箱,在心里淡淡地感觉到一丝不安。她抚摸着自己冰凉的手指,把它们放到脸上取暖,就象一个孤独的、受了伤的小猫在舔着自己的伤口。 

  圣诞节前夕,薇想给博一个惊喜。 

  晚餐后,她精心打扮了自己,穿一套大红色的冬装,一双红色的皮靴,象个圣诞小公主。她在镜子前来回摆动身体,想到一会儿就能够见到博了,心情是快乐的。拿起桌上准备好的礼品,匆匆出门了,向博住宿的方向走去。经过图书馆的时候,玻璃窗反射着薇快乐的身影。嘴唇感到干涩,原来出来的时候忘了涂上唇膏,翻了一下手袋,也没有带在身上,薇用牙齿咬了一下嘴唇,两片唇紧紧地含了一下,再放开的时候唇上悄悄地露出了粉色,象一朵雨后的杜鹃花。她靠近玻璃,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然后和自己的身影挥挥手。 

  玻璃窗后,图书里面,飞正在查找一些关于咖啡的资料。隔着玻璃看见薇对他微笑挥手,他放好手中的书,绕过几列书架来到小道上,薇娇小的身影在黄昏暮色的笼罩下渐渐走远。飞快步跟上去,薇向着博的住所走去。 

  绕过一个喷水池,隔着水帘隐约看见博揽着雅丝的腰枝出现在水池的另一端,薇呆住了,直到他们绕到面前来,博也呆住了,想不到回国后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情况下。瞬间周围很安静,只听到水池中沙沙的喷水声,天空被落日染得血红,晚霞象凝结起来的血块,连呼吸也变得没有规律。雅丝走上前拉起薇的手,两个女人第三次双手握在一起,雅丝说,薇,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好姐妹是吗?但是感情是不能勉强的,你现在看到的是真的,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薇说。声音低沉而压抑,她把手抽离出来,眼睛看着博。 

  博的眼睛游离,没有迎接薇的目光。薇,对不起,你可以恨我,博说。 

  雅丝挽着博转身离开了,没有再作任何解释,有些事情解释也是无补于事的。 

  薇仍然站在原地没有动,她昂起头,企图不让眼泪掉下来,血红的天空令她感觉到晕眩。一个手掌轻轻搭在薇的肩上,回头看见飞明亮的眼睛,薇崩溃了,把头藏在飞的怀里,发出痛苦的呜咽。 

  飞把薇带回咖啡屋去。一路上的圣诞气氛非常热烈,广场内外张灯结采,平时清静的咖啡屋也热闹起来。薇选择一个阴暗的角落坐下,她的脸象一朵苍白委缩的花,飞为她端来一杯爱尔兰咖啡,在旁边坐下,他的视线一直围绕着她,薇,好点了吗?飞说。 

  飞,能给我一杯白兰地吗?薇把咖啡推到飞面前。 

  飞向服务生要了两杯白兰地,薇仰起头来一饮而尽,他又再帮她要了一杯,薇喝了一大口,把杯子放下,眼睛始终盯着桌子,眼神空洞。 

  因为博,我来这个陌生的城市,现在我将一无所有。薇淡淡地说。不敌酒力的她,两边脸颊开始浮起红晕。 

  还有我呢,我们已经不是陌生人了。飞轻拍着薇的手背。 

  谢谢你飞,和你一起我感觉快乐。她靠近飞,轻轻亲吻他的唇角,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吻一个男人,她感觉到眼泪在脸颊两旁流淌下来。当她第二次亲吻飞的时候,也是他们离别的时候。 电子书 分享网站

永别了,博
日子过得非常平静,偶然在图书馆里遇到博,薇总会淡淡地笑,向他挥挥手。 

  博和雅丝在一起后,一切发展得也是预料中的顺利。校内校外的专业比赛他都能获得不错的名次,雅丝的父亲很器重他,一切就绪,只要等他们顺利通过最后的毕业考试就可以申请到日本留学了。 

  陆陆续续地,毕业考试结束了。晚上,班上的同学一起到附近的酒吧去庆祝,夹在人群里,博显得闷闷不乐,因为最后一个化学科目他感觉自己发挥得不正常,迫不及待地找了几个优秀的同学到一旁对起答案来。结果大部分答案是一至的,除了博。 

  深夜时候,酒会结束了,人群逐渐散去,博避开人群,拿着喝了一半的酒瓶子独自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在学校的小路里,在天上找不到一颗星星,黑夜象一个罩子,罩在人的头上,沉重而狰狞。看到远处发出隐隐的光线,博跌跌撞撞地走过去,原来是实验室里,飞的父亲,也是博的化学老师,杨老师正在做着化学研究。在酒精的作用下,博冲进实验室,一把拉住杨,杨老师,这次的考试我一定要过关,请你,请你让我通过吧。博满身酒气,看上去很浑浊,他的失态令杨愕然。 

  博,你喝太多了,成绩还未出来,别担心,快回去休息吧。 

  杨老师,你一定要答应我,就差这一科,我一定要通过的,我就可以到日本去留学了。 

  博同学,以你平时的表现,应该没问题的,先回去休息吧,不会有事的。就算这次不能,明年还可以补考嘛。 

  明年补考这句话更刺激了她,他揭斯底里地,我不能补考!我是不能补考的!他失了理智地把桌子上的实验器材往地上推,玻璃仪器被扫到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音,杨企图上前助止,博突然拿起啤酒瓶往他头上砸去,顿时杨的脸上流下混杂着白色泡沫的粘稠的红色液体。杨推开博,用手捂着头,转身向门外走去,他想自己还可以步行着走到门口,可是他的身体却顺着桌子慢慢地滑下去。 

  一切都应该结束了…… 

  我一出生,母亲就离开了我们,因为难产。在这个城市里,我和父亲相依为命,小时候父亲对我很严厉,邻家的小孩子在假日里都跟着父母去玩,而我则要在家里学习,我甚至有点恨他。我最终还是辜负了他的一翻期望,没考取学名,之后自己经营了咖啡屋,就很少回家了,我一直没时间好好陪陪他老人家。飞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头,心情非常悲痛。 

  咖啡屋里,薇紧紧握着飞的手,默默地,没有语言,她觉得只要这样陪着他就好。 

  蓄意谋杀,博被判了死刑。在狱中,薇去看望博,他很削瘦,头发凌乱,眼睛很冷漠,没有任何表情,但是他依然英俊。 

  博,你瘦了很多,薇说。 

  薇,一切都是我的错,在我死之前,希望得到你的原谅。拿着对讲机,博另一只手按在玻璃上,试图抚摸薇的脸。 

  博,其实我早就原谅你了,我只希望你能过好自己的生活,还告诉你一个事情,你的化学考试通过了。 

  博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坠落到地面。我对不起你们,还有家里的老父母。他的声音开始抽泣,罪恶感漫延在他的每一个细胞内。后悔,也是无补于事。 

  看着自己深深爱着的男人,薇感觉到有冰冷的泪水爬过脸颊,她抬起右手,与博按在玻璃上的左手重合。博,你放心吧,我会帮你照顾他们的。 

  一年后,薇顺利地毕业了,摆在她面前的,突然出现了很多可以选择的路。可以留在学校里任教并继续考取研究生,同时有一间中日合资的公司向她发出了邀请,另外她也可以选择到日本去留学。 

  那天晚上,咖啡屋停止了营业,飞要专门为她庆祝一翻。桌子中央点了一支蜡烛,蜡油眼泪似的缓缓落下,结成一朵朵菌子样的花,吃着飞亲手准备的晚餐,轻柔的不知名的钢琴曲萦绕在周围。 

  飞拿出准备好的礼物,红色的小盒,用黄色绸带系着,很明显是一件饰物。薇淡淡地笑,小心拉开绸带,打开盖子的时候,里面竟是一枚钻戒,飞拿过戒轻轻为薇戴上。 

  薇,嫁给我吧,此刻飞的眼神充满柔情。 

  薇的内心略过一丝不安,她把戒指摘下来放回到盒里,合上盖子。飞,我准备离开这里,聚散离合总是冥冥中安排好的。 

  我们有什么地方发生问题吗?薇。飞说,终于等到你毕业,我们一直相处得很好。 

  或许我们认识的时间不对。薇孤独地站在餐桌边,她说,两个相爱的人是永远无法在一起,在博的身上我明白这个道理,就好比生活是无法选择的。她把身体靠近飞,轻轻亲吻他的唇角。。 最好的txt下载网

永别了,薇
薇在机场给飞打电话。飞,我要到博的家乡去看望他的父母,甚至会照顾他们终老。 

  薇,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照看他的父母,飞说。 

  你是不同的,你的生活应该充满阳光,不带一片乌云,薇说。 

  还会打电话给我吗? 

  会的,我会在城市的另一端祝福你。 

  …… 

  薇去了博的家乡,一个贫穷的小山村,侠窄的小路,像病人的手臂无力地向远处延伸。按照地址,打听了很久,终于有人知道有关博家里的情况。博的父母因积劳成疾,在几个月前已经相继与世长辞了,年长的弟妹到城里打工去了,还有一个年幼的小妹被好心的乡亲领养。 

  薇来到山顶上,昂头看天空,大片大片的云重叠在一起,鸟儿飞过不留下任何痕迹,伸出手去感觉到风在指间穿梭,皮肤上,毛孔里,无处不在,象博的吉它声,一遍又一遍覆盖在身体上,覆盖着灵魂…… 

  返回家里,薇开始过安静的生活,白天在一家中日合资公司当日语翻译,晚上教小朋友学习语文。她在家里给飞写信。 

  飞,我到过博的家里,他的父母病逝了,弟妹们都有自己新的生活,我在属于自己的城市里工作,我很好。这个周未我会再去一趟博的家乡,这次是公司有考察任务,我陪同着一起去。那是一个鸟语花香的山村,在那里我会想象博的童年。如果博还在,我会和他一起到山的最高处,让风拥抱我们。 

  回来的时候我会给你电话。 

  薇第二次去博的家乡。一行十几个人,那天天气很差,汽车在崎岖的山路上行使,厚厚的灰色的云沉得几乎压到头顶上,雨点大颗大颗地掉下来。透过车窗,穿过闪动的雨帘,薇看到远处遮挡着天空的灰色的幔裂了一条缝,不折不扣地,明晃晃地被撕裂着,并发出轰隆隆的胜利叫声,同时司机把车开进了山沟里,薇感觉到自己以闪电的速度在向下坠,身体突然变得轻盈,她看见博向她微笑,并把手伸向她…… 

  第二天报纸上有一则消息:某某公司十四名领导和员工出差到某山村进行考察,汽车堕入山沟,无一人生还…… 

  薇终究是音讯全无,飞等不到她的电话,决定到她的城市去,看看这个淡淡的女孩子。他拿着地址按响了门铃,开门是薇的母亲,一个慈祥的,面容憔悴的老妇人,穿一身灰白色的衣服。飞说明来意,老人将他领到屋内,在大厅中央的墙壁上,飞看到了薇的灵位,薇淡淡地微笑,放肆地呈现着酒窝。。 最好的txt下载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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