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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谣-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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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的疼惜十四爷,就好好跟爷过日子吧,等生了小阿哥,一切就都好了。”

听雪说出这话其实是大大地冒犯主子,可是打小一起长大,她们待我的那份心并不比我的家人差。我听了虽是惊怒交加,但是更多的却是一种低声斥道,“你说什么浑话,我的事也是你能管的。”言罢想起多日也不见得能好好说上一句话的胤禛,我如今连看他一眼都得躲躲闪闪偷偷摸摸的,一时间触到相思之痛,泪水便潸然而下。

听雪见我这样,便又跪在我面前,哭着摇头道,“奴婢错了,只因一时心疼十四爷,竟忘了格格的苦,奴婢该死,哪里对得起格格这么些年的厚爱。”我微微闭上眼,泪水却还是停不下来,只能哽咽道,“洗把脸快把那些补药送出去吧,十四爷在这边用晚膳,省得他看了烦心。”

过了一个时辰还不到,十四果然含笑而来。

我默默地看着他喝茶,心里乱糟糟的也不知在想什么,不意他忽然抬头盯着我,“各房里的补药都是你送去的?”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十四默了一阵,看着我的眼睛十分歉疚,慢慢开口道,“我今日进宫,皇阿玛恰在额娘那边。说起我和四哥子嗣单薄,不免都忧心忡忡……”我听了心里一紧,弘晖去年五月里病故,如今也只有两个阿哥,子嗣单薄于他也是一大困扰。

十四见我没有言语,皱了皱眉头继续道,“皇阿玛心里着急,给我和四哥一人指了一个侧福晋。”我一怔,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滋味难辨,勉强定了定神才维持住淡然,“皇上指了谁?”

十四显然对我的问题感到困惑,看着我道,“伊尔根觉罗氏,二等护卫石保之女,我也没见过。”我点了点头,又问,“四贝勒呢?”十四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呆了呆才开口道,“年遐龄之女。”

这个侧福晋家世不错啊,父亲是湖北巡抚,两个哥哥都是出了名的年轻才俊,尤其是那个年羹尧,在翰林院里任职,连康熙都公开表示过赞赏的……我忽然觉得胸口闷闷的,想了想又问,“你们都遵旨了?”十四脸色一白,却不再看我的眼,低声道,“是。”

十四的话才传进耳朵里,尖锐的刺痛便由心上一阵阵荡开。自我大婚后,胤禛还不曾迎娶过别的女子,也不曾宠爱过哪个妻妾。我一直相信他说的只争朝夕,我天真地以为,霎那的拥有便是永恒,可如今,在残酷冰冷的现实面前,他还是选择了遵旨,迎娶那个家世出众的女子。

我身上一阵阵地发冷,却还是勉强保持着那可笑的镇定自若,后来连十四都发现了我的异常,扶着我的身子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手怎么冷冰冰的?哪里不舒服?”我看着他焦急的神情摇了摇头,倔强地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异常。

正在这时,望月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等我们问话便开口,“十四爷,格格,老爷和福晋方才差人过来通报,说薇主子要生了,只是情况不大好,请格格过去。”我听了心里一惊,方才的愁绪已是一扫而光,霍地站起身子就往门口走去。

十四也站了起来,在我身后喊,“你就准备这样去?望月,叫人备马车,我和你们主子现在过去。”

到了我家,云薇住着的跨院外站着不少人,从额娘到钮钴禄月华都站在院子里,大大小小的主子带着各自的下人,院子里乱糟糟的。

我刚跨进院门,月华便扶着额娘迎了过来,“花楹,你可来了……这可怎么是好,云薇从天快亮的时候开始阵痛,这已经一天了,怎么办呢!”额娘六神无主地念叨着,身边的月华一面柔声安慰额娘一面道,“十四福晋,云薇的身子素来羸弱,又折腾了这么久,怕是不好,不如请大夫吧。”

额娘转头颇为责怪地看了月华一眼,“女人生孩子,能不请大夫就不请吧……”我听出额娘对于请大夫的事有些反感,可是又觉得月华的话有道理,正踌躇着,月华又开口道,“额娘,孩儿知错了,都怪孩子太焦急,才会想出这个法子……不如咱们请萨满太太来吧。”月华的声音里带着些惧怕,小心翼翼地跟额娘提议。

额娘这回倒是马上点头,转身吩咐丫头去请萨满太太,一面慈爱地拍拍月华的手,“还是你想得周到,我啊……心都乱了。”月华有些难为情地冲我笑了笑,我叹了口气,这叫什么事啊,大夫倒不如萨满太太了?

我转身往云薇生产的屋子走去,一面低声吩咐听雪,让她先悄悄地找大夫来,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救命,萨满太太也行,大夫也行!

走到屋子门口时两个嬷嬷拦住我,“福晋,这里面您可不能去,有血光不吉利!”我有些懊恼地瞪了那嬷嬷一眼,那嬷嬷却是极狡猾地,拉长脖子问不远处的大姨娘,“玉主子,您说格格能进去吗?”

大姨娘亦是瞪了那嬷嬷一眼,走到了门口,“你这老婆子越老越没脑子了,这里面是什么状况,能让主子进去么!”嬷嬷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还不忘递给我一个眼神,意思是您看不是我不让您进去吧?

我叹了口气,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屋里传来稳婆和嬷嬷们说话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声音有些虚弱。我的心里沉甸甸的,转身一屁股做在门口的凳子上,怔怔地发起愣来。

萨满太太的驱邪祈福的念诵声不绝于耳,请来的大夫被拦在院子门口。

我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里那种不祥之感越来越重,各种不好的猜想重重地堵在我的心口,让我窒闷不已。

我走到额娘跟前,看着愁眉不展的额娘道,“额娘,您想抱孙子吧?”额娘看了我一眼,平日里慈爱的脸上显出不耐烦的情绪。

我自嘲地一笑,谁让我问这样的问题呢?于是我挨着额娘坐下身来,“如果云薇和孩子有什么事,不知道哥哥会怎样……额娘,咱们不能见死不救啊,让大夫进去看看,能想个办法是个办法,咱们不能自己堵死自己的路啊!”

额娘像雕塑般地坐着,不理会我的请求。月华在一旁静静地立着,半晌方道,“额娘,让大夫进去吧!他……他在那么远的地方,现在指不定怎么心急如焚呢,您怎么舍得让他那样?按说孩儿亦是不赞成这个法子的,虽说如今很多人家也并不避讳,可是孩儿家教甚严,原先想起时也总觉得男女授受不亲……可是额娘,孩儿现在不这样想了,有什么比孩子的命重要呢?那是完颜家的第一个孩子啊!”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月华一眼,她言语中的恳切让我明白了哥哥在他心里的位置,我心中生出许多的感激。有这样端庄大度的嫡妻,不能不说是哥哥的福气,于是叹了口气,“额娘,孩儿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现在哥哥的孩子出生在即,孩儿心里亦是十分高兴的,我们完颜家的孩子,我能抱抱也是好的啊!”

我的话虽然是为了劝说额娘,却是发自肺腑,说完这句话,自己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心中酸涩不已。额娘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我,眼中含着泪把我揽在怀里,半晌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五十二章 一份希望,十分努力

云薇折腾到半夜,终于在大夫、稳婆和萨满太太的共同努力下产下一子。阿玛和额娘高兴得不得了,人丁单薄的完颜家终于又有了新的一代,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云薇的床前围着许多人,女眷们这时已经不管什么血光之灾了,或者说,新生命诞生的喜悦已经盖过了那所谓的凶煞,总之女人们都是面露喜色,一张张的笑脸衬得整个屋子里都暖洋洋的。

可是尽管屋子里洋溢着浓厚的喜气,我看到云薇的时候还是吃了一惊,床上那个女子已经完全不能和平日里美丽清雅的云薇联系在一起了,胡乱披散的长发混合着汗水,已经拧成一缕一缕地贴在脸上,那张灰败的脸上看不出一丁点的血色,紫色的嘴唇渗出点点血色,一双眼睛深深地凹陷着,大得令人惧怕。

我呆呆地看着云薇,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云薇……受苦了。”我干巴巴地安慰她,却见她极力地扯出一抹笑容,又微微抬起手,指着床头。额娘连忙令奶妈把婴儿抱到我跟前,我有些笨拙地接过襁褓,怔怔地看着熟睡中的孩子。这孩子很胖,并不像我曾经看到的婴儿那样皱巴巴的,却是粉嘟嘟的皮肤,远远的脸蛋,甚是可爱。

我抱着孩子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大姨娘笑嘻嘻地打趣我,“看来十四福晋很喜欢孩子呢,将来自己生了不知道会怎么疼!”我的心倏地沉了下来,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泛起一阵一阵的涩然,勉强笑着抬起头来,却见额娘也是敛了笑意,装模作样地帮云薇掖着被角。

于是心里越发难受了,我实在不是个好女儿,自幼不能承欢膝下,如今大了却又给父母带来不断的忧虑,民间都说女儿是爹娘的小棉袄,我算什么女儿呢?

夜已经深了,我找借口推辞了额娘让我和十四留在家里休息的提议,和十四星夜踏上回去的马车。

马车上我一路假寐,十四静静地看着我,“你不高兴?还是笑得太多腮帮子麻了?”我睁开眼睛,没好气地顶撞他,“您那只眼睛看到我腮帮子麻了?”

十四摸着下巴笑了笑,“眉毛眼睛嘴巴都朝下耷拉着,你说这是不高兴呢,还是腮帮子麻了?”十四见我瞪着他,忽然换上神秘兮兮的坏笑,凑近了我道,“你该不是由嫉生恨,看见人家生孩子受刺激了吧……要不,咱们也生一个?”

十四的笑容近在眼前,带着些不羁和放肆,我明知道他在逗我,一颗心却还是不争气地狂跳起来。我一把推开靠近的十四,冷笑道,“谁受刺激了!我脑子坏了才想生孩子呢!”我气呼呼地低声嚷着,十四在一旁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

我本来心中十分郁闷,可是看着十四笑得起伏的身体,不知为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笑了一阵才停下来,微微低下头道,“今日这个大夫的医术很高明,谢谢你……”

说完这句话我闭起眼睛继续假寐,十四怔了怔,懒懒笑道,“什么大夫,我可不知道……”我没有睁开眼睛,但是我知道,听雪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请来医术如此高明的大夫,况且额娘赏他的金银也分文未取,除了听雪求十四找大夫之外,我想不出来其他任何一种可能。

康熙四十五年四月十五,十四迎娶伊尔根觉罗氏进门。

我站在贺喜的人群里,冷眼看着被簇拥在众位阿哥中一身红袍的十四。舒舒觉罗氏厅前厅后忙着张罗,做足了贤妻的样子,脸色却白里泛青,纵然浓妆也掩不去由内而外的憔悴。眼前一片喜气洋洋,耳边笑语连连,可是我却怎么都觉得这繁华透着股子虚假,于是笑着向舒舒觉罗氏叮嘱一番,悄悄转身离开那热闹之地。

一个人慢慢地走着,享受着并行的孤独与清静。走了一阵却隐约觉得身后跟着一个人,那脚步轻而稳,透着些熟悉的感觉。我心中微动走到林子深处,转身,无言地看着眼前的胤禛。他一阵玄青袍子,玉色的马甲上绣着繁复的如意和葫芦,风度翩然。他盯着我看了半晌,皱眉道,“你怎么脸色也这么差?”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不由地发笑起来,面上亦是冷笑。他上个月娶了新妇,如今竟连我为何憔悴也不明白了吗?胤禛看着我桀骜不驯的笑意微蹙了眉,有些不悦的样子。我心里一软,叹了口气慢慢道,“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你还不知道我为何憔悴?”

胤禛望着我,眉头蹙得更厉害,却淡淡道,“我心里虽没有她,皇阿玛指的婚,好歹也要应付着些。”我微微一笑,却不说话,康熙指婚……如果没有他的意图,康熙怎么能想到遥远的湖北巡抚家里有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呢?可是我却只是想想并没有发问,现实已经将我的棱角磨砺地光滑起来,我已经学会了看到却不说出……如果他的话是解释,我只能接受他的解释,只是从四福晋到新进门的年氏,甚至我不知道名讳姓氏的侍妾,每个人都有分享他的权力,而我却什么也没有,不是吗?

胤禛默了下来,看着我的眼中犹疑不定,半晌才似下定决心,缓缓道,“你如今这样,苦痛皆因我,我却无能为力……你若是厌了倦了,想做个名副其实的十四福晋,我不怪你。”这是一句我从来没有想到的话,我并不知道自己和胤禛从什么时候起有了什么样的承诺,可是等待和守望却已经成了我的习惯。我心头大恸,猛地抬头盯着胤禛微白的面孔,原来他早已经有了壮士扼腕的决心,却只是我放不下。

我低下头使劲咬着自己的唇,钻心的疼痛迫使我勉强压下早已聚拢的眼泪。时光流逝,他在我心中的烙印却一天深似一天,没有倦也没有厌,更没有想过有一天琵琶别抱,我只是绝望,不知道自己的厮守最终换来的会是什么。

于是又抬起头来,抚着胸口,直直望着胤禛问,“我不过是吃醋,竟也不能容忍吗?”胤禛神情复杂地盯着我,眼中波澜起伏,半晌却转而苦笑道,“为了你我如今连子嗣单薄的名都担了,你还要跟我赌气么?”

我听了心里一松,可想想他的话又觉得更加酸涩无助,是啊,我难道想让他剃度出家吗?胤禛微微叹息一声,把我揽在怀里,两个人依偎在浓密的树荫中,“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不想让你为我熬着,有时候也觉得该放手让你走,可是如果你真的跟老十四好,只怕……只怕我会发疯。”

我深吸一口他怀里的气息,心却好似碎成了几千几万片,每一片都烙着胤禛的笑和胤禛的恼,没有未来,没有希望,甚至没有一丝可能,但是尽管如此,我却放不下,走不掉。我偎在他怀里,贪婪地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推开他,看着他悲喜莫辨的表情,强笑道,“因为太过想你,才不免如此患得患失,明日,自然就好了。”

胤禛目光一暗,凝眉立了一会,终于凑在我耳边低声道,“你记着,哪怕一分希望,我也会尽十分努力。”言罢消失在快步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呆在原地,脑海里不断重复着他刚才的话,心里乍明乍暗,却始终不能参悟。

卷三:曾经沧海难为水 第五十三章 初识年氏

晚上坐在灯下写字,沉浸在追忆中犹不自知,脑子里都是他昔日白日清风里握着笔笑睨着我的情景。也不知过了多久,放下笔时才觉得腰酸背痛,我揉了揉僵硬的肩,看着桌上一大篇一大篇的字,却不由叹了口气。胤禛早年看我写字时就说我的字体有他的风骨,我看来看去却始终觉得不像,既没有他硬朗流畅的笔体,又添了女子的柔和妩媚,不过是打小跟着胤禛写字,学的是同他一路的赵董字体,经年累月下来,熟门熟路罢了。

我恹恹地踱到床边拉开被褥坐下,下意识地把手伸到枕头下,又是一个信封!展开来,却还是只有一句话,“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心中滋味莫辨,悲喜不明,再想到他晚上在林荫深处的话,琢磨了好一阵,方才微微一笑,他说会努力,便一定会努力,哪怕一生,哪怕一世,我等着他便是。

一夜辗转反侧,竟是惆怅夹杂着喜悦,滋味复杂难辨。第二日早晨刚刚梳洗过,坐在镜前等望月来梳头。

目光一转,镜中忽然映出十四的影子,斜斜地倚在门边,神情怅然。我心里一惊,慌忙转头笑道,“才做了新郎倌,怎么起得这么早?”十四听了也不搭话,只是望着我,我被他看得窘迫,只有笑着别过头,“敢情是昨晚喝多了,一大清早就不清不醒的。”

十四深深叹了口气,仍是看着我,脸上带着有些无奈的淡淡笑意,“你一点都不在意吗?”我呆了呆,细细琢磨着他的话,半晌苦笑着问,“在意什么?”

十四听了我的回答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里隐隐浮现怒气,上前一步捏住我的下巴道,“快两年了,你还想着他吗?”我心中渐生惧意,欲往后退却被十四一把拉住,看着他暗晦的脸色上张牙舞爪的愤恨,不知不觉却又气上心头,扬着下巴倔强道,“没想着他,可也永远想不着你!”

十四瞪着我,眼睛微微泛红,那眼神几乎想把我吃掉一般,半晌忽然咬着牙问我,“你从前说过的从懂事起心里就有他,久的你自己都记不得……你还没有忘了他?你就准备这样身在曹营心在汉地过一辈子?”我恍恍惚惚地想起自己在太子的鸿门宴上说过的这句话,明白十四又附会到十三身上去了,可是我怎么解释呢?说这个人不是十三,是胤禛?我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个勇气。于是我继续沉默着,不承认,也不否认。

十四脸色一白,手上的力道渐渐松了下来,晶亮的眼睛也逐渐黯淡。我看着他这样,心里的伤感与懊悔叠加在一起,他是打小一起玩大两小无猜的人,是昔日里明明知道我心里有人却不管不顾求康熙把我许给他的人,是含着笑意纵容我生活得无法无天的人,今日我却伤他至此,其实是我误了他。

我静静地望了他一阵,低声开口,“你说过要到我愿意的时候……”话一出口,我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残忍,我在干什么,这种时候竟还抓着他的依据无心之语当把柄?十四脸色顿时灰败起来,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却像与我隔开了天涯。我伸手想要拉住他的袍角,他却直直盯住我的手,目光冷峻。我的手在空中徒然滞了片刻,又慢慢地收回,拉住他,我又能说什么呢?十四还是看着我,把我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收入眼底,半晌闭了闭眼,毅然转身出去。

我立在窗前,看着十四快步走出院门,心里说不出的惆怅。转身忽然看到听雪正端着十四还未喝一口的茶碗出去,不禁喃喃道,“到底是谁错了?”

我说话的声音很轻,听雪大概没有听清,只是脚步微微滞了一下,便又快步出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十四每日里早出晚归,并不曾与我碰面。我每日还是看书、写字、喝茶,白日里昏昏欲睡,夜晚却瘦尽灯花,孤枕难眠,生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模样。

不几日,府上竟来了一位意外的访客。

那时我正坐在花间拨拉着一朵正肆意怒放的牡丹,心思却不知飞到了哪里。猛然转醒,看着脚下净是已经凋谢的花瓣,七七八八地铺了一地,心里越发觉得没有味道起来,此红颜正若彼红颜,到了这个时节果然已是韶华渐逝,芳踪渐杳了。

正惆怅着,喜殊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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