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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色倾城-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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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天下其中龙渊、泰阿二剑均出自欧冶子之手,以剑气冰寒凌厉而见称,三哥今日所得之剑身犹带丝丝寒气、阴森逼人,颇有欧冶子遗风,而剑成不过数十载,自然是欧冶子徒子徒孙所仿制之物了!”

    风菲言之有据、侃侃而谈,乌黑秀发头所佩戴珠冠上,金凤口所衔珠串微微摇颤,映衬着她的如花笑颜,令人不禁惊叹。

    祁舜黑眸微转,赞道:“说得好。”

    那侍卫更加惶恐惭愧,忙道:“奴才识剑之术远远不及大公主,请大公主日后多多训示!”

    风菲灿然一笑,说道:“三哥自己何尝不是识剑高手,你是三哥的属下,怎么轮得到我来训示?”

    几名小内侍低头将那柄伪剑拾起,祁舜向风菲道:“母后今日在东苑设春宴,你去迟了未免不恭,不必在这里耽搁了,快过去吧。”

    风菲走到他面前嫣然微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方形锦盒,柔声说道:“听说后天是三哥的寿辰,小妹有一件薄礼相赠,希望三哥不要嫌弃风菲的手艺粗陋才好。”

    祁舜略点了一下头,俊颜掠过一丝笑意,说道:“多谢。”却并不亲手来接,随即起身离座,对身旁另一名内侍说道:“去御书房。”

    他身边的小内侍会意,疾步向前伸手接过锦盒,陪着笑脸说道:“大公主的礼物必定精美难得,奴才一定小心拿好。”

    风菲急忙加快脚步,追赶上去唤道:“三哥且慢!”

    祁舜止步回头,见风菲似有话说,问道:“什么事?”

    风菲唇角仍挂着笑意,走近祁舜,娇声说道:“三哥,小妹听母后说燕国来使前来求亲,不知道是真是假?父皇……三哥如今确定和亲人选了吗?是我们姐妹之中的哪一位?”

    祁舜见风菲直言相问,脚步并不停留,说道:“此事春宴时母后会有决断,你去了自然知道。”

    风菲凝望着祁舜的背影,秀眸掠过一丝淡淡的失落和忐忑不安的神色。

    “和亲”在许多历史年代中,是友好邻邦之间加强亲谊的一种手段,小国为得到强国的保护,进贡美人给强国的国君以求自保;强国为索取小国的臣服和恭顺,强迫小国嫁出公主以作人质;或者小国向强国求娶公主,以为恩宠和荣耀,种种情形兼而有之。

    燕国位于北方,兵强马壮、民风彪悍,地域逼近辽东祁国,自“帝京之盟”后堪称北方霸主,祁国、姬国等国君虽然身为黄帝嫡系后裔皆无人能掖其锋,但是燕国长期偏安一隅,若想逐鹿中原,祁国便是首当其冲需要越过的边境和门户,当年如果不是祁帝大开方便之门,燕国决不可能直捣黄龙攻下轩辕璟所在的帝京。

    祁燕二国的关系,从表面来看是友好结盟,然而祁帝和燕帝皆非善类,多年以来各怀心机,燕国此时向祁国求亲,尽管其用意颇费思量,但是祁帝决不会拒绝,否则,当年他又何必叮嘱祁王寻觅美貌可爱的女童进皇宫抚养多年?

    风菲、月芷、云萝,早在十年之前,就注定将来会成为为祁国牺牲的棋子。

    风菲身处皇后的中宫,对朝政风云了解得比二位妹妹更多,她虽然明白自己将来不可摆脱的命运,但是,气候寒冷、地广人稀的北方燕国毕竟不是一个南国公主最好的归宿。即使要和亲,也要尽量争取嫁给衣国、姬国等与祁国血缘亲近的诸国王孙,毕竟他们的高贵血统远远胜过北方燕帝的子孙,将来与祁国反目成仇的几率较之燕国也小得多。

    如今国中大事都落在三皇子祁舜手中,各位公主的命运就掌控在他的意念之下,月芷和祁舜都由永妃抚养长大,若是永妃出面说情,祁舜必定不会有意挑选月芷,风菲怎敢不用心讨好这位哥哥、希冀他不要选中自己去做这一次的“和亲使者”?

    风菲身边侍女见她怔住,低声唤道:“大公主,南苑二公主仗着自己是永妃的义女,抢在我们前面送贺礼给殿下,以为能够讨得他的欢心,可惜殿下未必肯青眼相看她们的礼物呢!”

    风菲柳眉蹙起,说道:“月芷的心思向来比谁都重……”她顿了一顿,又道:“西苑的那位呢?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吧?”

    侍女闻言,不禁低声笑道:“大公主难道忘了,西苑静妃娘娘和永妃娘娘向来不睦……大公主何必担心那位动什么心思?”

    风菲会心一笑,主仆二人沿着御花园小径一路而去。



………【第一章 春宴(二)】………

    云萝独自在御池畔等候着小雨,觉得逗弄锦鲤有趣,正欲起身再摘一片柳叶时,恰好看见祁舜带着数名小内侍经过御池旁。

    她与祁舜虽然名为兄妹,毕竟男女有别,且在自幼在不同的妃子处长大,静妃因病不善于宫中逢迎,与永妃关系并不密切,二人见面的机会不多,祁舜时常拜见皇后和永妃,和风菲、月芷略为亲近一些,几乎从来没有认真留意过她。

    云萝在宫中偶尔也会遇见祁舜几次,故而并不惊慌,此刻也只按往日的礼仪,略微弯腰屈膝向他福了一福,唤了声“三哥”等待他过去。

    不料,祁舜这一次却没有匆匆而过,反而刻意停下脚步,低头端详了一遍她的打扮。

    云萝半晌不见祁舜赐起,心头觉得诧异,不禁抬眸向祁舜看了一眼,恰好迎上他那双如深潭般清澈的黑眸,急忙低垂下头,又说了一声道:“小妹给三哥请安。”

    祁舜平日见惯各种各样的绝色佳人,尽管乍见云萝妆容淡雅、衣着微带华丽,犹如初春的藤花一般娇美多姿,倒也并未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此刻被云萝的话提醒之后,迅速收回了眸光,声音冷肃应道:“平身,以后见我不必每次都这样行礼,母后的春宴你速去吧。”

    云萝不觉有异,答应着站好时,小雨已取到牡丹花样追来,二人不敢再耽搁,加快脚步前往东苑。

    皇后所居的东苑,疏栏外种植着五颜六色的当季鲜花,正是牡丹、芍药、月季花开时节,花圃中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各种红、黄、绿、蓝、紫、黑、白、粉的奇花异种齐聚一处,盛开得如火如荼、娇艳欲滴。其中尤以牡丹花最为色郁香浓,花朵大如圆盘、小若金盏,微风起时摇曳多姿,尽显中宫富丽堂皇之气。

    云萝来到东苑时,见殿内衣香丽影、笑语喧哗,宫中诸妃和公主都已来了不少。

    二公主月芷身着一袭湖水绿色绸衣端坐在永妃身侧,她将一头秀发挽成高高的凌云环髻,以各色宝石为压发装饰,眼如秋水、唇若点珠,天然生就一段袅娜风姿,较之大公主风菲的秀丽雍容,别有一种吸引人的气质。

    云萝依照礼制一一拜过皇后和诸位嫔妃,因见月芷身旁还有一个空出的座位,料想是皇后为自己所留,她轻轻移步走过去坐下不久,大公主风菲同侍女一起款款进殿来,径直走到皇后身侧坐下。

    祁皇后微微示意,身旁内侍便宣道:“娘娘有旨,传膳,奏舞乐。”

    花间设有白玉高台一座,四周装饰着金雕护栏,台面铺设红色锦毡,皇后传旨后,立刻有数名宫廷舞姬步上高台,在牡丹丛中且歌且舞,她们的声音犹如出谷黄莺一般婉转动听,伴随着高台下的乐声,轻启娇喉歌道:“今岁花时深院,尽日东风,荡飏茶烟。但有绿苔芳草,柳絮榆钱。闻道城西,长廊古寺甲第名园。有国艳带酒,天香染秧,为我留连……”

    殿中一时热闹非凡,众妃为了凑趣,或行酒令猜拳或罚酒唱曲,陪祁皇后玩笑了一番。

    宴席将散时,祁皇后才下令住了舞乐,目带盈盈笑意看着众人,缓缓说道:“今日固然是为设宴送春,本宫也还有一件喜事宣布。”

    云萝留心观察二位姐姐,见月芷面不改色,风菲柳眉微蹙看向祁皇后,神情颇有紧张之色,她平日身处冷清的西苑,消息远远不及风菲和月芷灵通,全然不知燕国派遣使者前来祁国求亲一事,只凝神静听下文。

    祁皇后顿了一顿,看向云萝说道:“燕国太子将至大婚之年,燕帝因与皇上素来交好,昔日曾有言联姻,去年就曾递来拜帖,如今郑重其事遣使来临安议婚,皇上深思熟虑后应许了燕帝,将三公主许嫁与燕国太子,择日订婚。你们都该向静妃贺喜,可惜她因病今日没来。”

    永妃乖觉,随即笑道:“果然是一件喜事,不过这件事何尝不是皇后姐姐的喜事?妾等向皇后姐姐道喜了!”

    祁皇后笑视云萝,众妃被永妃点醒,纷纷向皇后道喜不迭。

    云萝见祁皇后今日特别关注自己,早已暗觉诧异,听祁皇后说到“将三公主许嫁燕国太子”,此时眼见众人给祁皇后道喜,立刻顿悟这件事已是真真切切,祁帝应许了燕帝的求婚,准备将自己嫁往燕国,只因这消息来得太过突然,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招架,勉强支撑着场面。

    风菲心头大石落地,顿时如释重负,走近云萝握住她的手,假作不舍说道:“母后的意思是说,云妹妹不久之后就要离开祁国吗?听说燕国都城翦州距离临安约有千里之遥,我们姐妹以后岂不是不得见面了?”

    月芷见状,同样握住云萝另一只手,低叹道:“燕国太子妃将来便是一国之母,父皇母后为了云妹妹的终身着想才如此决定,我们纵然舍不得云妹妹嫁出去……也不能阻了妹妹的大好前程。”

    云萝秀眸微闪,见两位姐姐虽是好言抒发离愁,面上皆带着释然神情,只得按捺着重重心事,说道:“多谢二位姐姐关怀。”

    祁皇后见她们三人叙话,不禁笑道:“你们姐妹倒是情深,不过女儿家迟早要出闺阁,你们也不必羡慕云萝的好归宿,皇上早有打算,风菲和月芷的吉时恐怕也为期不远了!”

    风菲一心不愿嫁往燕国,料想此事不会再落到自己头上,倒不深究皇后的话意,佯嗔道:“母后又取笑儿臣了!”月芷却面向皇后,低柔说道:“母后,儿臣可不要出嫁,儿臣想一辈子留在母后和母妃身边侍候呢!”

    永妃不禁忍俊不禁,微笑道:“这种小孩子家的话,在南苑说说也就罢了,怎能在你母后面前说出来?哪有女儿家一辈子不出嫁的?母后和母妃可不能替代你未来的夫君。”

    月芷脸色羞得绯红,不再说话。

    祁皇后下旨撤宴后,云萝才携着小雨慢慢沿着御花园小径走回西苑,一路暗想道:“燕国太子地位高贵,若论排行长幼的顺序,她们都是我的姐姐,怎么会轮到我先嫁?但是父皇母后既然选中我,必定有缘故。”

    小雨默默跟随在云萝身后,想劝解她几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主仆二人回到西苑拜见静妃时,静妃问及春宴情形,云萝终究是女儿家,含糊着不肯说,倒是小雨直言说了出来。

    静妃听小雨将春宴的情形说完,不禁轻咳了几声,低头垂泪道:“苦命的孩子……都是为娘时运不济,不但被皇上厌弃,还连累你被她们欺负……嫁往燕国并不是好去处,当初皇上与燕帝虽然结过盟,但是谁能预料将来会怎样?万一动起刀兵,他们恐怕是不会顾惜你的……”

    静妃昔日受宠之时,从祁帝口中听说了不少朝政军机,深知燕祁二国之间的利害关系。云萝虽然并非她亲生,但是静妃膝下本无子女,见云萝性情温柔、聪明灵秀,日夜尽心在西苑侍奉,数年宫闱寂寞二人相依为命,心中早将她视如己出,故而直言不讳。

    云萝本性聪明,只消静妃轻轻点拨就明白其中关键,心中虽然凄惶,见静妃先伤心起来,只得先劝慰着她,取出一方绢帕替她拭去泪痕,温柔应道:“如今父皇明政、四海升平,燕国既然有心和亲,料想不会有战事,母妃不用为云儿担心。”

    静妃止泪凝望着云萝的脸,叹道:“若论你的品貌,当得起燕国太子妃的封诰,只盼那燕国太子不要辜负了你,无论将来两国关系如何,都要善待你才好。”

    云萝婉转劝得静妃不再落泪,待她安然睡下后,才回到西苑自己宫室内。

    月上柳梢后,云萝躺在寝床之上,辗转反侧良久,心头只觉一片迷茫。见珠帘外小雨等侍女都已熟睡,也不惊动她们,披了一件银色羽缎披风,赤足套上一双金缕绣鞋,放轻脚步走下中庭台阶,在西苑花园内漫步。

    月夜幽静,天际流云间点缀了几许隐约星光,云萝想起旧时谱过的一首琴曲《潇湘水》:“潇湘月色,云凝山秀,日增波媚,宜晴宜雨。况是深秋,更当遥夜,月华如水。丹青妙手,应解奴语……”一时兴之所至,不禁走回偏殿琴室,手指轻巧拨动琴弦。

    云萝随意轻弄着弦,叩弦之声如冰似玉,若有若无的宫商轻灵如水,眼前飘飘忽忽闪过十年前的丝丝记忆,旧梦刹那如电光般闪过,却又渺然无踪依然不记得自己是谁。

    她暗自伤怀,从颜夕的飞燕楼,到祁王的王府,如今的皇宫西苑,未来的燕国,云萝虽然贵为祁国公主,较之当年在街头乞食的流浪幼女,也不过是不再受饥寒之苦而已,终究只是一枚身不由己的棋子、一只帝国风云霸主玩弄于手掌间的弱小动物。

    祁帝和燕帝,抑或其他霸主,所求的不过是一个完整的“江山”,然而古书有云“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谁家帝王能够流传千秋万代?即使是绵延千载的“轩辕皇族”,最终亦逃不脱覆亡的命运。倘若能够劝醒世人,不必强求建功立业,不必力求将“江山”握为掌中之物,让他们忘却国家利益、忘却争斗和机心,放下他们手中的剑,放下他们心中的**,该有多么好?

    这些隐藏在云萝思绪深处的念头,她从来不曾对西苑内的任何人说起过,甚至包括她最敬爱的义母静妃在内,都不曾深入地走近过她的内心,她们眼中的云萝向来是温柔文静的,尽管偶尔会有些倔强,看上去依旧是一个听话的贤淑公主。

    云萝的心事向来只有一位知己能懂,便是眼前这一架紫色楠木雕就的琴。

    琴随心动,柔婉的乐音穿透西苑宫墙。

    琴能解语,多年来伴随身侧、高山流水的知音,任凭多么大胆狂妄的念头、多么惊世骇俗的心事,惟有它能解读;自己的曼吟低唱,也惟有借它抒发。

    小雨等人依稀从梦中醒来,见云萝独自抚琴,料想她今日有心事借琴曲抒吐,只远远闪身躲藏在帷幕后等着云萝传唤。

    宫墙外宫灯闪闪烁烁,一路行来几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祁舜在御书房阅过燕国婚约回函,盖好印玺交与来使,再与朝臣议过几桩内政、看完奏折,转回太子所居的北苑时,夜幕早已笼罩着帝城。

    一名小内侍小心翼翼提灯引着路,低声禀报道:“因昨日春雨将东苑那边的路冲坏了些,内宫监正在修缮,新砌成的青石板不牢靠,殿下可愿意往西苑那边绕一绕远?”

    祁舜对这些小事向来不大关注,任凭内侍们持灯照路经过西苑,临近宫墙外时,猛地听见一阵琴音入耳,不觉放缓了脚步。

    小内侍会意,向西苑内看了一看,说道:“静妃娘娘卧病已久,西苑内月夜抚琴的恐怕是三公主。”

    另一名小内侍道:“听说三公主的琴艺虽然绝佳,最近几年却弹奏得少,奴才入宫以来还是第一次听见。”

    祁舜立住静听了片刻,剑眉微簇了一下,暗想道:“深夜抚琴,必有不可对人言传之心事,她小小年纪,身为父皇义女,不该有如此重的心机,琴声如此压抑幽怨。”

    他忽地想起一事,问身边内侍道:“去年东山祭奠皇陵,是哪位公主随母后一起前往的?”

    依祁国惯例,每年春天帝后会联袂前往百里之外的东山祭奠祁帝祖陵,祁帝虽然身体状况不佳,仍然亲自坚持与祁皇后一起前往,由祁舜在京城临安主持朝政,但是今年祁帝病情加重,早已吩咐由秦王祁舜代劳。

    小内侍忙道:“奴才回殿下的话,东山祭陵,向来是大公主随皇上和皇后去得多些,二公主前年也随行过一次,三公主因为留在西苑侍候静妃,一次都没有去过。”

    祁舜若有所思,对小内侍说道:“告诉司礼监,三公主即将嫁往燕国,此次祭奠祖陵母后若是前往,让她一起随行。”

    他言毕不再停留,踏着月色加快脚步向北苑行去。

    云萝自顾抚弄琴弦,并未察觉宫墙外有人聆听过自己的琴音,更未料到琴音会泄露自己的心事。



………【第二章 祭陵(一)】………

    东山皇陵距离祁国京城临安约数百里,来去往返需七八日之久,祁帝病重,祁皇后心中不愿远离临安。

    司礼监因祁舜有言在先,宛转提醒祁皇后不如派遣一位公主代为祭陵,并且暗示云萝即将远嫁燕国,不如趁此机会由她代替皇后前往,以示拜别祁国祖先之意,祁皇后并无异议,随即下诏命云萝随祁舜同去东陵。

    云萝久未出宫,突然接到旨意被皇后派遣前去祭陵,并没有想到竟是祁舜从中叮嘱过。

    春光明媚、暖风拂面,临安郊外四野碧草青青。

    祁舜带着云萝和数名皇宫侍卫和宫人组成的车马队列一路前往东山皇陵,他自行骑乘了一匹高大骏马,头戴一顶纯金龙冠,身着淡青色锦衣,腰间系着玉带,肩披一袭嵌绣金线的纯黑色羽缎披风,佩戴着一柄祁国御赐黄金剑,越发显得风姿俊朗、潇洒出尘。

    云萝与小雨一起端坐在华丽的辇车内,轻轻掀开马车帷幕一角观望沿途风景,只觉民间的自然风光与临安宫禁的繁花似锦大不相同,原本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向小雨说道:“东山的风景真好,不比京城逊色。”

    小雨点点头,说道:“奴婢小时候在江南家乡时,常常和哥哥姐姐们一起在陌上采桑叶桑葚,站在田野间看远处风景,都像画儿一样,公主若是见到那样的景致,一定更加喜欢。”她心情愉悦,随口哼唱家乡的歌谣给云萝听:“青青草,草青青,陌上采桑来,男女耕织忙……”

    云萝倚着马车壁,柔声道:“我小时候的事情……如今一件都不记得了,不知道我的家乡是南是北,只隐约记得漫山遍野种植着杏花,花开时节山间红得耀眼,遇见下雨时,那花瓣就落了满山。”

    小雨顽皮问道:“公主家乡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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