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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轻轻后止了下来,却不说出是请何人。
一时台下左右互望,都有点猜不透是请谁。
因为飞雪姑娘以前出来弹奏都是单独一人的,从未请过其他的人,甚至连雪伶阁中的伴舞也未曾请过。
总是单独一人。
却已经是倾倒众生了。
此时要请人登台。
这个被她请的人,必也是不同凡响的人的。
没有绝高琴艺又如何能够成呢?
却不知这个有幸被请的人又是何人呢?
这时不知是谁喝了句:“暮容夫人也是倾城佳人,听说琴艺也是出众!飞雪姑娘必是请你的。”
晚清望去,心中有些遗憾。
因为,朱月儿的琴艺,她是清楚的,除了有纯熟的琴艺外,却显得空洞没感情,若是与飞雪现台献艺,只怕是让琴声减色不少的。
不过,至少有人是想听的,不自觉,眼睛望向了凤孤,果然,他的眼,直直穿过湖面,投在了朱月儿的身上。
今日的朱月儿,穿一件艳红绣制大牡丹的绵缎长衣,朝天飞髻梳得高耸入云,头上插了好几支金钗子,转首间,恍似可以听到那环佩玉器金器碰撞的声音清淅在耳。
可是她天生丽姿,穿得华贵,却不显得俗气,反而有种夺目的珠光玉器之感。
此时听到众人的喝声,脸上露出了温柔而腼腆的笑容,看起来如晨间花朵,清纯而美好,更是惹人怜爱。
不由冷笑,如此做作,不知心里又是如何一番味道呢?真有点不懂,不再看她,直接望向台上。
却听到飞雪那沙哑而磁性的声音轻轻地道:“一直听闻云国才女上官晚清,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精,凤少夫人,不知飞雪有没有这个荣幸能够请得您上台同演呢?”
她的言语柔软,客气有礼。
晚清错愕地望着飞雪,有点反应不过来。
不,不只是她,更多的人都是反应不过来的,有些人唏嘘地窃窃私语着她,有些人是用着羡慕的目光盯着她。
因为,她毕竟是太过众所周知了,好的一面,不好的一面,都造成了云国的轰动的。
而当中,当然更有一个人,会用怨恨的目光盯着她的,不用望去,晚清也可以想象得出,朱月儿此时的脸有多么地僵硬。
她一定是要怒不敢怒,只是脸上摆着温柔而端美的笑,心中却是将她骂了千万遍的。
是的,晚清想得没错,朱月儿此时,确实是恨不得将她撕成千万片!!这种事情,丢尽了朱月儿的脸面,若是刚刚没有人提及她会被请倒也罢了,可是,偏偏刚刚有人提到了她,而此时飞雪请的人却不是她,如何不叫她这个一向自视高傲的人生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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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卷 第七十二章 飞雪相邀
世纪中文网 晚清犹豫再三,却不知道该不该上去。
因为此时凤孤在场,他却不表态,而且刚刚的事,让朱月儿失了脸面,凤孤,必定也是当中另一个生怒的人的。
飞雪望向她,眼睛中透出淡雅的笑意,而后缓缓地又问了一句:“凤夫人,可否赏脸?”
“晚清挫技,不足以与姑娘同台献艺。”想了想,晚清还是觉得不想去摊这一档事情,其一,她不想去出这个风头,而且她的技艺确实是比之飞雪差得多;其二,凤孤未首肯,若是去了,只怕他一个不满,又是要使手段了,她不是怕,只是不想自惹事非,能平静一时便平静一时,况且他今天还难得肯带她一起过来,已经是极大的恩惠了,小恩她也要知图报的,她怎能再惹事他不快呢!于是委婉地推却。
飞雪没有发怒,只是缓缓地又道,声音多了几分自嘲般的哀伤:“凤夫人可是觉得小女子出身风尘,与小女子同台有辱身份,所以才不愿与小女子同台演奏,算了!飞雪有自知之明,是飞雪太过奢望了,竟想请得夫人同台演奏!”
她说完,微微地低下了头,却是万分惹人怜惜,那种天生的绝姿,一举首一投足让人倾倒。
“飞雪姑娘,晚清绝无看清你之意,姑娘琴声犹如仙葩奇音,让人醉倒,晚清真是自觉自己的琴艺不堪与姑娘同台,只怕加了我这俗音,让姑娘的琴声失色!”看着她那微带着神伤的表情,不知为何,连晚清这样的女子,都生出了怜惜不舍之意。
这样的女子,难怪要倾倒众生,她总算是体会到何为那一低头的温柔,最是让人沉醉了。
“夫人真的没有嫌弃飞雪?”沙哑而带着温软的声音轻轻地问着,杏眼秋水盈盈地望向了晚清,那里面盛满了期望。
“真的。”晚清肯定地点头。
飞雪忽然笑了起来,虽然脸上薄纱蒙面,可是那笑,却似有魔力一般,透过那双盈眸,穿入每个人的心间。
“飞雪真的很想与夫人同奏一曲,望夫人能够成全。”她的话,沙哑绵柔,带着丝丝的撒娇。
晚清还未说话,身边的人已经又起了哄子了:“凤夫人,上去吧!上去吧!”
她是很想上去的,能够与飞雪同奏一曲,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可是,身边的凤孤,冷着一张俊颜,不发一言。
她向他望去,只见他修长指间拈着那白玉杯子,轻尝着美酒,却是不发一言,旁边的热闹,仿佛全然无法入到他的身侧一般。
晚清想了又想,终究是下了决心。
扬起头,眉眼中一抹清然无畏:“好。”
只要对得起自己就好了,其他的,她也无法顾得了那么多了,人生,也许也就这一次的机会,错过了,岂非可惜。纵然他要如何对她,她也无能为力,畏惧只是令自己更加软弱罢了。
她才说好,只觉一阵夜来香气扑鼻而至,只一眨眼,飞雪竟然已经飞身到了她的面前。
眉眼带笑地望着她。
不知为何,恍惚之间,飞雪的影子,居然与银面的影子重叠在了一起。
太奇怪的感'觉了。晚清不由心中发笑。
如此绝代风华的女子,她怎么会想成是银面呢?
可是,他们又真的是太相似了!
那一双清澈无尘的眼睛,那一身幽幽神秘的夜来香气。
难道,飞雪与银面是兄妹?
“夫人请!”飞雪做了个请的姿势。
晚清为难地看着那一汪碧水清荷,她不识武功,又要如何上去呢?!!
却见飞雪将她轻轻一拉,晚清只觉得整个人一轻,就被她带上了台上。
缓过神来,她望着飞雪,眼中的疑惑越来越浓,刚刚那种感觉,实在是让她太熟悉了,与那一日,银面飞身带她回慕容山庄,竟是如此神似。
她盯着飞雪,半晌,却是回不了神。
飞雪伸出素手,在她的眼前摇了一摇:“凤夫人,怎么了?!”
晚清被她一唤,猛地回过了神,望着飞雪脸上的戏谑之色。她的脸上,不由升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她刚刚,竟然望着飞雪想事入了神。
“夫人想用什么乐器呢?”幸好飞雪也不是那一种喜好作弄别人的人。
晚清想了一想,笑着应道:“姑娘琴声出尘,想必晚清用什么都显得突兀了姑娘的琴声,不如晚清就用琵琶清音还有淡水清歌为姑娘点拔乐前乐后孤调之色吧!”
【】反抗卷 第七十三章 暗香
世纪中文网 “夫人想弹一曲什么?”飞雪轻轻地问。
“即是姑娘相请,便由姑娘做主。”晚清轻道。
飞雪一笑,也不客气,点了点头,长身而坐,手中轻拔,琴声已经随之而出。
此时婢女早将琵琶备好,晚清也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一听乐曲,知是暗香,于是嘴角淡淡一笑。
微闭起眼睛,檀口微启,清脆悦耳的声音如夜莺忽临:
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
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
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
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
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
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
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
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她的声音清亮而带着几分绵软,如此委婉的歌在她口中唱出,如泣如诉,将那里面的意境仿佛一时倾向了众人。
手抚琵琶半遮面,那清秀温柔的脸庞中散着一种属于典雅而温柔细腻的气息。
飞雪的琴声依依相和,伴着琴声、伴着琵琶声、伴着那清幽夜莺般的歌声,将台下的人全迷醉了。
一曲犹罢,台下的人却更是意犹未尽,全都痴痴地望着台上的两人,一人清若荷花,一人雅若兰菊,可谓是琴瑟合鸣,便是如此吧!
一人琴声出尘,一人歌声入梦。
所有人,仿佛不愿从当中醉来一般。
晚清轻轻一笑,却是满足的,这大概是她这辈子,唱得最欢快的歌了。虽说她与飞雪是第一次合奏,可是,她们却像是合奏了千年百年一般,音调词曲对得恰到好处。
两人弹唱,却如一人所出。
这一种满足,是无人能够理解的,那是一种遇见了知已的幸福感。
转首望向飞雪,她也是一脸满足的笑。
只是奇怪,如此绝美的女子,她的耳间,竟然没有穿耳洞,这是一件十分奇怪的事情,云国女子,都是自小穿上耳洞的,可是,她却没有,因为那珍珠垂柳的耳环,竟是按压而上的,并未穿过耳垂。
晚清心中起了疑心。
只是此时却不容她想得许多,因为当她望向台下的时候,那正中的亭子中,早是人去楼空!!
那还有个人影,就连红书,也没有留下。
心中由刚刚的满足幸福猛地一掉,掉进了千年冰潭中,她知道,凤孤,定是生气了,而且,气得不浅。
其实心中早有几分这个打算,可是真正面临,却还是微微不止地颤抖着。
凤孤的手段,她怕是最清楚不过的一个了,因为她尝过的,就有那么多次,这次,不知又会如何惩治她呢?
手不自觉地摸向了受伤未全愈的右手,刚刚抱着琵琶弹奏的时候,还有点微微地发疼。
真不知道,这一次,又是她身体的那一个部位要受苦了,不由心中微微地发苦,这些四肢五官,跟着她上官晚清,可真是没少受苦啊!不由心中微微地幽默了一下。
飞雪也看见了凤孤不在,脸上却是另一番表情,冷了一张颜,猛地站了起来,沙哑的声音不复刚刚的柔软,而是略带着厉喝的怒火:“原来凤舞九天的凤爷竟是个如此无礼的人!夫人在此弹奏,他竟在独自离去!这是何意?!是看不起我飞雪吗?!若看不起,一早说出,何苦如此而为!!这就是身为男子该有的举动吗?!!”
晚清没想到飞雪的反应会如此激烈,一时不知如此劝下,看着台上众人意愤不平的表情,只是苦笑了一番,这飞雪姑娘的魅力可真是大,一句话,就让凤孤成为众矢之人!
她低低地道:“飞雪姑娘别见怪,凤爷应当是有事先走了,决无看轻姑娘的意思。”
飞雪却是怒道:“夫人,他撇下你就走,这样的人,你还为他说话?!”似乎无法理解晚清这样的话。
晚清被她说得有些哑口无言,她不是为他说话,只是怕事情越闹越大,若是惹得凤孤不开心,只怕受苦的人终究是她啊!!
可是这样的话,她如何能够在此地说出呢?!!
“飞雪姑娘、、、”晚清有点无力,这个飞雪,虽然看来出尘于世,可是,真正地较劲起来,却是让人招架不住的!看她冷冽如冰的眼眸,厉声厉语的言辞,单刀直入,不留余地的。
“夫人,飞雪早就听说你受尽了他的欺凌,你为何就不离开他呢?!离开了他,雪伶阁随时欢迎你来,以你的才艺,怕是雪伶阁独占头魁的!!”
离开!!
当听到飞雪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晚清有一刹那是愣住了。
离开,她是想离开,这两个字,对她来说,诱惑太大了,可是,离开,她要做好万全的后备,她不想因为她的离开,让她的亲人为她付出代价啊!!
“飞雪姑娘,你的好意,晚清全受了,不过,可否命人送晚清回凤舞楼,晚清有点累了。”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是不知道如何回答,也是不想让这个字,将心缠绕而毁!!
飞雪看了她良久,终于无声地叹息了一下,而后手一挥,命人将她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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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抗卷 第七十四章 罚跪
回到凤舞楼,她没有回茶香阁,而是直接到了茶月阁。
就见黄棋与红书守在门外。
她深吸了一口气,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早就知道会开罪于他,早就知道会被他惩罚,即是如此,就该做好受罚的准备。
“红书,我要见爷。”
红书看着她缓缓走来,竟是十分惊奇,爷果然是料事如神,竟是已经料到二夫人会直接来茶月阁,还让她与黄棋二人守在门外等她。
可是,要出口的话,却是为难住了她了。
而黄棋却是嘴角冷冷一笑,那双凌利的眼盯着晚清,一字一字地道:“二夫人,爷说了,你若来找他,就跪在地上等他,直到他愿意见你为止。”
跪在地上等他?
没想到,自己此举,早在凤孤的计算中。即是如此,她更是不能折返了,他要她跪,她便跪吧!
不是没有反抗的勇气,而是人在屋檐下,要学会低头,若不然,只不过是苦了自己而已,于是直直跪下。
黑如墨的大理石地板凉透入心,在这样一个初夏的夜中,一寸一寸地透入心肺。
她的心静静地平和了下来。
今晚无风,两旁的树荫静止而不动,虽说初夏,却已经有一些耐不住微热的蝉儿开始叫喧着夏天的到来了。
闪闪的繁星点点地缀在那黑亮而空洞洞的夜空中,今夜无月,却还是那么地寂寞。
记得第一次下跪的时候,是在很久很久的时候了,那时候的她,只不过六岁罢了,不懂得圆滑处事,却小小年纪已经生就了一身的孤高自傲,只因为湘琴说了一句不中听的话,于是便与她打了起来。
父亲找来,湘琴百般狡辩,她却以为总如书中所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也不多加解释,只是说了一句自己是清白。
结果,世间的人不是黑面包公,那里能够铁面无私,洞悉案情,公平断案呢!
可怜的她,便被父亲罚跪了三个时辰,跪到后来,差点就要哭了起来,因为那时候正是炎夏的午后时分,天气闷热,虽说跪在家中,对于一个六岁的小孩子来说,却还是一件极痛苦的事呢。
若非一直凭着那骨子里的倔强,只怕早就哭腔而出。
后来的她,渐渐明白,这个世上,从来不是公平的。
保护自己的方法很多,但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杜绝任何事情的发生,所以她开始学会淡薄一切,淡然处事。
可惜终还是难逃过世事的捉弄啊!
事隔十年,她又跪在了地板上了。
有些可笑,有些无奈,不过此时的她,心,却坚韧如盘石,不再那么容易受到伤害了。
…………
屋内的凤孤,此时驻立在窗台旁,斜眼正望着门外那跪在地板上,单薄而无助的娇小身躯,她已经在那儿跪了足足两个时辰了,因为身体无法支撑,背脊已经微微地伏着。
不知是否夜色太暗,乱了人的思绪,他的心,竟生出了几分不舍。
不过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一扫而开。
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这是他一向来的原则的。而且上官晚清,这个女子,于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妾而已,他想要,再多也有。
可是,真的是再多也有吗?
昏暗的光线投在了他的脸上,映出那阴晦不明的绝色脸庞,他的唇,紧紧抿着,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凤眼微眯,透着一抹疑问,透着一抹冷狠,暗光穿过那长长卷得好看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道暗青色的影。
他的整个人,就如是黑暗的的夜神一般,绝艳却阴森。
他折回桌前,拿起烧刀子烈酒,满了一杯,而后仰脖,一饮而进!喉间传来火辣辣的感觉,一直从喉间漫至全身。
烧刀子,烈而醇,是酒中之烈,它不算美酒,因为少了那份酒的过喉香气,却是最能激起武者的激斗之情的。
因为它的烈性、火辣!!
所以在战城,大多数人都喜欢喝它,而且它的价格低廉。
一杯下肚,却是欲罢不能,又连连地饮了几杯,而后手一甩,将杯子砸在了地上。
雪白的瓷碎溅了一地,却散不开他心中焦躁。
他究竟是怎么了,再过半个月,就可以重得月儿了,他应该是开心得才对,可为何在此时,心中却起不了一丝开心,反而有些乱了!!
“爷!”听到东西破碎的声音,黄棋与红书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直冲而入。
“出去!!”凤孤望也未望她们一眼,直接喝道。
吓得她们一阵错愕!才想出来,就听到凤孤的声音冷冷地道:“让她回去!!”
【】反抗卷 第七十五章 晚清有孕
世纪中文网 黄棋显然十分不开心,听了凤孤的话,脸上冷漠而愤怒着。
红书却是开心的。看着二夫人越来越苍白的脸庞,她已经十分担心,听到爷的大赦,简直比自己大赦还开心。
直跑到了晚清的身边,扶了晚清起来:“二夫人,爷原谅您了!”
刚刚跪着的时候,已经隐隐觉得整个人如空灵了一般,思绪越飘越远了。
此时被红书扶起,不只双腿完全麻木了。
头更是忽然之间昏沉得厉害,只觉得无数星星在眼前闪烁,而后渐渐眼前一片黑暗。
之后,终于沉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只听见耳边红书的声音尖叫着:“二夫人昏到了。快请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