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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渊走过来,惊喜地拉着我的手,“锦儿,真的是你?”
锦儿?我更糊涂了,这对父子究竟想做什么?
“父王,孩儿终于找到娘了,孩儿有娘了。”刘乂开心地叫道。
“好好好,乂儿有娘了。”刘渊笑眯眯道,“锦儿,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父王,孩儿的娘,应该尊称夫人吧。”
“对,我高兴得忘了。”刘渊向群臣宣布,嗓音浑厚,“乂儿的娘,是氐族大单于单征的女儿,单千锦。前些年,锦儿无故失踪,如今乂儿找到她了,就封她为‘夫人’。”
“谢父王。”刘乂拉拉我,我只能谢恩。
我是单夫人,是六王子刘乂的亲娘,再也不是刘聪和刘曜喜欢、争夺的女子。
名分一定,谁也无法更改。
刘聪看着我,刘曜也看着我,眉目惊疑,面色凝重。
这个转变太突兀、太出乎意料,他们绝对没想到吧。
——
晚宴散了,刘乂护送我回流云轩。
在寝房,他黑亮的眼眸流光溢彩,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异样光彩,“娘,你一定觉得疑惑。”
我颔首,这事应该是他和汉王串通的。
“我娘的确在多年前无故失踪,父王派人四处查探,也找不到娘。”他的眸光温润得似能拧出水来,“在我印象中,娘美丽娴雅,你比娘更美。虽然你与娘长得不像,不过很少人见过我娘,只要我说你是我娘,你就是我娘,谁也不敢质疑。”
“这是你为汉王分忧想出的妙计?”
“四哥、五哥隔三差五地恳求父王将你赐给他们,父王不胜其烦,就让我想想法子,阻止他们为了你伤了手足情谊。”
话虽如此,纵然我的身份已定,他们就会甘心吗?
刘乂宽慰道:“别担心,父王已经下了严令,他们不会再为此事而大动肝火。”
我忧心道:“那你父王……”
他微微一笑,“父王知道你曾是四哥的侍妾,不会对你怎样的,你大可放心。”
希望刘聪和刘曜不再做出激烈的事,只是,我摇身一变,变成汉国单夫人,再也无法改变这个身份吗?
刘乂像个大人似的拍拍我的手,“娘,如今你已经贵为夫人,谁也不敢欺负你。再者,有孩儿保护你,你不必担心。”
我感激地笑,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观察入微,善解人意,可真难得。
既然汉王为我安排了一个新的身份,解决了这个纷争,那我就安心住在这里,走一步看一步。
刘乂让我早点歇着,然后离去。
蒹葭、苍苍正为我宽衣,外面传来喊声,“容儿……容儿……容儿……”
有两个人的声音,刘聪,刘曜。
果真如此,他们无法接受这个突兀的转变,硬闯王宫。
我来到大门处,看见他们被十几个侍卫拦在苑中。
他们看见我出来,奋力挣脱,侍卫不让,于是就打起来了。
一时之间,兄弟二人和十几个侍卫在苑中陷入了混战,刀枪相击,金戈铮铮,分外激烈。
刘聪、刘曜是当世高手,武艺精妙,以一敌十不在话下,这些侍卫岂是他们的对手?
没多久,侍卫们被他们撂倒在地,哀嚎惨叫;又有十几个侍卫从外面涌来,阻拦他们进来。
局面越来越混乱,我急忙出去,扬声道:“住手!别打了……”
他们看向我,想冲过来,却被侍卫的长枪拦住。
胭脂染帝业【十二】
刘渊匆匆赶来,大喝一声:“住手!”
刘聪、刘曜立时收势,侍卫也不再出招,我松了一口气,却见他们焦急地看我,想过来,却又碍于父王在此,不敢妄动。
“父王,孩儿只是担心容儿,别无他意。”刘聪看看我,恭敬地解释。
“父王,孩儿与四哥一样,只是来看看容儿。”刘曜沉朗道。
“混账!”刘渊气得七窍生烟,虎目生威,威怒交加,“这是流云轩,她是乂儿的母亲,是单夫人,不是你们所认识的女子。”
“父王,她明明是……”兄弟二人不约而同地说道。
“她是我的夫人,你们认错人了。”刘渊再一次强调,怒气凛凛。
我面无表情道:“王上说的没错,我是单夫人,你们认错人了。流云轩是清净之地,王子和将军如此硬闯,万一传了出去,我的名誉就毁了,还请二位三思而后行。”
刘渊喝道:“还不滚!”
刘聪看着我,依依不舍;刘曜望着我,眉宇微凝。
我重申道:“还请王子和将军记住,我是单夫人,不是你们所认识的那女子。”
“你珍重。”刘聪道。
“你万事小心。”刘曜道。
尔后,他们转身离去,那一双挺拔的身影被黑暗一点一滴地吞没。
刘渊摆手示意,颇有气势,“还请夫人到房中一叙。”
回到房中,我让蒹葭去沏茶,他说不必了。我示意她们先行退下,福身一礼,诚心道:“谢王上为小女子解决了这个难题。”
他摆摆手,“我只是不想我最喜爱、最器重的两个儿子为了一个女子伤了手足之情,我希望他们兄友弟恭、相亲相爱,尽心尽力为我汉国效力。”
“王子和将军文武双全,是当世不可多得的豪杰,是人中龙凤,必能为汉国的繁荣昌盛立下汗马功劳。”
“可惜,他们太过儿女情长,竟然为了一个女子……”
“这件事,王上不是已经解决了吗?”虽然我无法保证什么,但我也只能这么说了,“名分已定,想来他们也不会再有什么心思,王上大可放心。”
“我希望你谨守本分,不要挑起他们的争抢之心。”刘渊慈和的目光突然犀利起来。
我道:“王上放心,我会言行谨慎。”
他点点头,转身走了两步,又转过身,“你是洛阳人氏?祖上何人?”
我回道:“小女子出身小宦人家,先祖名号不值一提。”
——
安静地过了几日,刘乂常来看我,给我带来一些奇异的玩意儿,或者是带来一些吃食。
每次他叫我母亲,我就觉得别扭,手臂上起了一大片栗粒。不过,久而久之,也渐渐习惯了。
他年仅十三,是一个处事稳重、胸怀机谋的少年,表面看来是一个俊俏、温润的公子哥儿,实则脑子里藏着很多秘密和出人意表的见解。
他说,晋廷气数已尽,汉国一定会强大。
他还说,自曹魏代汉,这个群雄并起的乱世就开始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从此,胸怀野心的英雄都会以曹氏、司马氏为榜样,谋朝篡位。若要终结乱世,就要出现一个英雄中的英雄,威慑天下,让群雄敬服,才能统一天下。
我付之一笑,当今英雄多如牛毛,英雄中的英雄却极少,不知何时会出现。
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玉光盈盈的脸庞闪现奇异的光彩,俨然天下第一谋士高谈天下之事。
一日,我闲来无事,在寝房写字,他无声无息地进来,吓了我一跳。
“哇,这些张扬跋扈的字竟然出自母亲的手。”刘乂惊叹地睁大眼,“孩儿可算见识到了。”
“为什么女子写不出张扬跋扈、恣意纵情的字?”我含笑问道,搁下羊毫。
“此乃性情所致,女子较为柔弱温婉,所写的字自然也是婉约娟秀。”
他拿起羊毫,铺了一张白纸,左手挽着广袂,从容地挥毫。
一笔一划,行云流水,狂妄潦草,与我所写的字极为相似。
这下轮到我惊叹了,他只是看一眼我的字,就模仿得惟妙惟肖,这般功力,不是凡人能做到的,而且他只是一个年仅十三的少年。
我拊掌称赞,刘乂笑道:“咱们母子俩就不要互相称赞了,对了,母亲,近来须当心门户。”
我蹙眉,“宫中有事发生?”
他一笑,“没有,不过谨慎点儿总归是好的。”
过了两日,我才知道,他所指的是那个好色之徒。
夜里,蒹葭、苍苍已退下歇息,我迷糊地睡着,忽然听见窗台那边传来轻响,一下子就清醒。
有人!
有人爬窗而入,朝床榻走来;我惊骇得心口猛跳,抬起头,一道黑影慢慢移来……
“谁?”我骤然起身,大声喝道。
“美人,是我。”这声音,要多风流有多风流。
我认出来了,是大王子,刘和。我立即大喊,可是,他迅速地奔过来,我刚喊了一声,就被他捂住嘴。他笑嘻嘻道:“美人,看你还叫不叫?”
我“呜呜”地惨叫、挣扎,推他,打他,踢他,却都不管用,被他推倒。
刘和压着我,用锦帕蒙住我的嘴,我拼了全力反抗,还是无济于事。他制住我两只手,撕扯着我的寝衣,这个瞬间,我绝望了。
躲在这里,还是逃不过这只禽兽的**。
突然,他不动了,松开我的手,我又惊又喜,看见黑暗中站着一个人,拽起刘和,将他扔在地上。我立即爬起身,随手抓起棉被遮身,心有余悸。
刘和颤声道:“你……你是谁?”
“不想死,就快滚!”这个蒙面黑衣人的声音很沉,杀气滚滚。
“你……让我知道你是谁,我一定不放过你!”刘和撂下一句狠话,仓惶地跑了。
听到黑衣人闷沉的声音,我就猜到他是谁了。虽然他救了我,可是,我还是害怕。
他拿下蒙面的黑布,“我去掌灯,你先穿衣。”
我穿好衣袍,缩在被窝里,刘聪将火烛搁在床边的小几上,坐在床沿,沉迷地凝视我。
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低垂着头,心扑通扑通地跳。
半晌,他问:“在宫中过得好吗?”
难得他这么平心静气地说话,我回道:“还好。”
“大哥乃色中饿鬼,我会安排人保护你,你不必担心。”刘聪的黑眼微微一缩,戾气隐现。
“六王子会保护我,你不必操心。”
“我怎能放心?”他伸手抚触我的腮,“虽然你身份有变,但事实无法改变,你是我的女人。”
我拿下他的手,轻轻握着,“王子,我何德何能,得你如此眷顾?事已至此,无法改变,不如放手,退一步,便会有意外的广阔天地。”
他目光沉沉,“放弃你,是我这辈子最耻辱的事,我绝不会做!容儿,相信我,总有一日,我们可以厮守一生。”
我愣住,他不介意我与刘曜有了最初的夫妻之实吗?
刘聪道:“你和五弟……容儿,当初你亲口承认,我的心很乱,接受不了……我没想到你早就和五弟有过一段情缘,我很妒忌,但我更难过……如今我想通了,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
我凄凉一笑,“这些年,我很累,无论是尊贵的身份,还是儿女私情,我都不想去面对,只想一个人在一个没有纷争、没有人认识我的清静之地过着最简单的日子。”
“我知道,我伤害你多次,你怕我……容儿,我很后悔……”刘聪反握我的手,情深款款,“我不会再伤你,也不会强迫你。”
“既然不强迫我,就请王子不要再勉强我。”我应该相信他所说的吗?
“我只愿让你心甘情愿地选择我。”他的眼中流动着令人感动的痴情深意,“我会尽一切努力赢得你的心,我会等,等你喜欢我。容儿,尝试着喜欢我,好不好?”
我点点头,除此之外,我还能怎么样?倘若不答应,他会不会再次丧心病狂?
刘聪开心地笑了,“对了,父王接走司马颖了,安排他住在另一座别苑,待他如上宾。”
刘渊知道司马颖被囚一事,必定是刘曜说的,此事是刘曜之功。
他轻轻揉着我的手,“你知道吗?六弟的母亲在六弟两岁的时候就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我问:“单夫人为什么无故离去?”
他道:“没人知道缘由,那时我已懂事,每次见到单夫人,她都是愁眉不展,好像心事重重,沉默寡言,不太与人交谈。她长得清丽脱俗,父王甚是喜爱,待她极好,可是她在父王面前也是难展欢颜,久而久之,父王就冷落她了。后来,她抚养六弟到两岁,突然离去,父王派人找遍全城,也找不到她。”
照此看来,单千锦应该不是心甘情愿嫁给刘渊为妾室,她心中一定有了喜欢的男子,这才难展欢颜、愁云惨雾。想当初,母亲也是这样的吧。
“近两年,父王不再找她,就当她不在人世了。”他娓娓道来,“六弟从小聪慧过人、胆略不凡,父王甚为喜爱,请人教他课业。六弟也算争气,越来越聪明机智,只是有点老成,不像他这个年纪该有的才智。”
“六王子的确聪颖,可媲美大人了。”我笑。
“你与六弟好好相处,既然六弟喊你一声‘母亲’,他就会好好保护你。”
“嗯。”我打了一个呵欠,闭了闭眼。
刘聪说不打扰我就寝,改日再来看我。离去前,他在我眉心轻轻一吻。
——
永嘉二年(公元308年)正月十五,元宵。
为了迎接元宵佳节,宫中张灯结彩,彩绸飘飘。呼延王后遵照汉王的旨意,准备元宵晚宴,一家团圆。作为六王子的生母,我必须出席元宵晚宴。
十五这夜,广袤苍穹上那轮皎皎圆月盖过了繁星的光芒,明亮的清辉遍洒寰宇,为人间的夜色披上一袭乳白、轻盈的丝纱,夜色更为妖娆。
元宵晚宴是家宴,出席的都是刘氏子孙,众人无拘无束地吃喝,把酒言欢,齐乐融融。
刘聪、刘曜不约而同地喝闷酒,沉默寡言,难掩眉宇间的落寞。假如是往年,凭借他们在汉国的地位与所立下的功劳,他们必定是满面春风、欢声笑语。
他们总是望向我,不理会旁人的目光,我只能避开,视而不见。
刘聪手持酒樽走过来,“夫人,六弟,我敬你们一杯。”
“四哥,是小弟敬你才是。”刘乂笑道,“四哥文武双全,是父王的左右手,小弟应该以四哥为榜样,为汉国效力。”
“六弟,待你再长大一些,便可得到父王器重,成为汉国又一员猛将。”
刘聪看着我,目光迷醉,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似乎再也不想移开目光。
我向他示意,浅抿一口,他一饮而尽,兀自站着,刘乂轻咳一声,他才不情愿地回席。
下一个敬酒的是刘曜,他面色如常,眸光沉稳,“明人不说暗话,六弟,请你务必保护容儿不受丝毫损伤。”
“五哥放心,她是小弟的母亲,小弟自然护她周全。”刘乂坚定道。
“如此便好。”刘曜饮尽杯中酒,朝我一笑,随即回席。
“四哥和五哥是世间不可多得的英雄豪杰,还都是用情极深的情种。”刘乂侧首看我,含笑淡淡,“母亲,在你心中,他们二人应该有轻重之分。”
他想问的是,我究竟喜欢谁,我淡淡莞尔,“我是单夫人,不知所谓的问题,我不想回答。”
刘乂付之一笑,不再追问。
其实,我何尝没有想过?刘聪让我害怕、逃避,刘曜虽然没那么可恶、可怕,但我真正爱的,只有司马颖。可我能说吗?
当焰火升空的时候,所有人来到殿外观看。那璀璨的焰火在半空绽放,如花绚烂,如星明耀,引起一阵阵的惊叹与尖叫。可惜,仅仅是一刹那,那盛极一瞬的焰火就陨落在地,消失不见。
元宵晚宴结束后,回到流云轩,蒹葭和苍苍服侍我就寝,之后她们也下去歇着了。
忽然,有人以指节敲窗,我心神一紧,但听外面有隐约的声音传来:“容儿,是我。”
声音太低,我认不出窗外的人是谁,但不必猜,不是刘聪就是刘曜。
我连忙起身穿衣,披上貂裘,寻火点灯。那人跳窗而入,朝我走来,轻捷的步履几无声响。
刘曜。
他一袭黑衣,披着墨氅,昏黄的灯影辉耀在他脸上,使得他的脸更显得黧黑。
“没吓着你吧。”他的眉宇蕴着一抹明朗的笑意,“父王明令禁止我和四哥来流云轩,我只能出此下策。”
“将军深夜来此,有何要事?”
“倘若你不觉得乏,今夜你我秉烛夜谈,可好?”
“若是乏了,可以就寝吗?”我笑问。
“自然可以。”刘曜拉着我坐下来,从怀中取出布帛,展开来,是玉玦和玉刀。他拿起青碧玉玦,光影照在玉玦上,玉质清透,玉光流转,“我找了城中最好的玉匠,只能这样了。”
分裂的两半玉玦终于合成一整块,虽然有点瑕疵,但也别有意趣。
我看着貌似完好无损的玉玦,欣喜道:“的确是惊喜,谢谢将军。”
虽然不知道这枚玉玦当年为什么断裂成两半,但如今合二为一,母亲在天之灵也会觉得安慰吧。
他笑道:“你满意便好。对了,我将司马颖被囚一事告诉父王了,父王安排他住在一座别苑,派人伺候着,我去看过了,境况还不错,你不必担心。司马颖还问起你,我说你在王宫,眼下很好。他还让我转告你,他很好,让你不要担心。”
只要他脱离刘聪的魔爪,我就放心了。再者,刘渊曾为他的部属,看着昔日的情面上,刘渊应该会善待他。
“容儿,今日是上元节,我还有一个惊喜送给你。”刘曜神秘地笑。
“什么惊喜?”我越来越觉得,虽然他和刘聪一样魁梧、威猛、神勇,却有一颗细腻、宽仁的心,不会对人残暴。
“稍等片刻。”
他走向窗台,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似花灯又不似花灯的玩意儿。他坐下来,将未成形的花灯放在案上,递给我一个灯屏。
我接过来,念道:“美女妖且闲,采桑歧路间。”
刘曜把灯屏一个个地递给我,我一个个地看,“柔条纷冉冉,落叶何翩翩。攘袖见素手,皓腕约金环。头上金爵钗,腰佩翠琅C髦榻挥裉澹汉骷淠灸选B抟潞纹。狁账娣缁埂9隧硪殴獠剩ばテ衾肌!
这是曹植的《美女篇》,可我不太明白他有何用意。
他将这些灯屏一一插在花灯上,便组成一个完整、精致的花灯;接着,他点亮花灯中的灯烛,烛火闪耀,辉映琳琅,使得整个花灯璀璨、耀目。他的微笑也映染了花灯的辉彩,“今日是上元节,送一盏花灯给你。”
“很精致的花灯,谢谢将军。”看不出,他还有此等心思,整出这么一个精巧的花灯送给我。
“只要你喜欢,我的心思便没有白费。”刘曜的眸色渐渐深浓,“我不在你身边,就让这盏花灯代我陪着你。”
“将军要出征了吗?”
“父王还没旨意,不过应该快了。”
他忽然覆着我的手,“容儿,你万事小心。以你的聪慧,你应该知道,父王这么做,是为了阻止我和四哥。待我立下战功,就请求父王将你赐给我。”
我就知道,他还没死心,刘聪也还没死心,那我应该怎么办?
他眸光深深,“你对我说过,倘若再嫁,你要嫁一个睿智贤明、深谋远虑的帝王,手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