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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王的宠妾:胭脂染帝业-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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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好,不许反悔!不许骗我!”刘曜轻抱着我,竟然说出孩子气的话来。

只是安慰他罢了,假若可以活得长久一点,那自然是好。

假若不能呢?

——

静养半年,身子骨总算好了一些,却时常觉得气短、急促。

秋风深凉,吹在身上,广袂好似也染了一层霜意,冷气逼人。枝头的绿叶早已飘零落地,一地的金黄为花苑点染了一抹浓重的色彩,别有一番美色,令人目眩。

不远处的几株枫树,鲜红的叶子一簇簇的,层层叠叠,如火如荼,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又像一片飘浮在半空中的艳红晚霞,璀璨炫目,灼人眼目。

站在窗前呆望良久,我回过神,继续整衣。

刘曜的袍服都是我收拾、整理,不假手宫人,因为,我是他的妻,理当亲自为他整理衣袍;也因为,已经没有多少时日让我为他做这些贴心、亲密的事。尽管,他总要轻责我,让我不要亲力亲为,应该好好歇着。

然而,那么多宫人服侍我,我闲来无事,就只能为他整整袍服、收拾折子,间或看折子,再将上奏内容告诉他,他作出批示。这也是为了我们能够时常在一起。

这身冠冕挂在檀木衣架上,那身上朝时穿的黑色袍服放在床榻上,是浣衣宫人刚送回来的。

我展开袍服,抚平折角,仔细地检视着,看看是否有破损之处。

忽然,一双铁臂搂住我,将我抱了个满怀。

“陛下。”我含笑唤道,无须回头,我也知道是他,因为,他的怀抱,他的气息,他的体味,于我而言,再熟悉不过。

“跟你说过无数遍了,你就是不听。”刘曜转过我的身子,宠溺地责怪,“你身子才略略好了些,你就急着为我做这些事,不怕累着?不怕我心疼?你再这么操劳,我就把你绑起来,让你什么事都做不成。”

“这些事不费力,我也应该动动手脚、舒展筋骨,是不是?再说,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了。”我环着他的腰身,盈盈笑着,“和大臣们议完事了?”

他颔首,坐在床沿,揽抱着我,“有你在,朝政上的难事,都不再是难事。”

我笑道:“我哪里懂朝政,是你早有决断,我凑巧说中罢了。”

刘曜的鼻尖轻触我的鼻尖,“我的容儿是世间最聪慧的女子,只是,让你伤脑筋、让你累着,我会心疼。”

我淡然而笑,“我不累。”

他的脸颊紧贴着我的腮,“若觉得累,就告诉我,你我之间,再无秘密,可好?”

我点头,“对了,李大人一事,你如何处置?”

他面色微沉,语声干脆、决然,“革职,永不录用!”

史官李大人在书册中记述了一段刘曜与我的对话:

刘曜问我:“司马衷与我相较,何如?”

我回道:“无法相较。陛下乃开国明主,司马衷是亡国之君,不能保护妻、子及自身。虽然他贵为帝王,妻子却多次被凡夫武将折辱、废立。当初,臣妾被你虏获时,真的不愿苟活,哪里想到你会立我为后,许我荣华、盛宠?臣妾出身高门望族,见惯了那些三心二意的负心男子,自从嫁给你以后,才知道世间有大丈夫!”

这段对话根本就是子虚乌有,刘曜从未这样问过我,我也从未这样回答过。

按照他们的想法,我是晋惠帝的惠皇后,被刘曜掳来,只能委身于他。司马衷失智无能,算不得一个好夫君,更不是一个英明的君主,我能够嫁给刘曜,再度母仪天下,甚至椒房专宠,圣眷盛隆至此,是我的福气。如刘曜这样的夫君、帝王,才是为世间女子思慕的大丈夫。

因此,史官李大人才会凭空写出这样一段记述,为刘曜歌功颂德。

李大人奉上这段记述,刘曜大怒,当着群臣的面叱责他,群臣震惊。

之所以震怒,是因为,他知道我清楚我的心思——纵然司马衷比不上刘曜骁勇睿智、有担当有气魄、有帝王之范,但我不会拿他们二人相比较,因为,无法比较,也实无必要。

虽然刘曜下令,禁止这段对话流传,不许再有这样的记述,然而,这段记述并没有随之湮没,也许是因为某些有心人的口头散播,流传得越来越广。更有甚者,后人在记录这段历史时,记上了这段对话,使之流传千古。

那是身后事了,我再也见不到后人如何评价我、如何评价刘曜。

——

身为帝王,刘曜仅有我一个皇后,盛宠空前,后宫形同虚设,朝野议论纷纷。

朝臣纷纷上奏,谏言充裕后宫,广设嫔御,诞育皇嗣。

每每有这样的折子,刘曜看也不看就扔在角落,不予理会。

久而久之,就没有人再进谏了,毕竟,我为他诞育三个儿子,之前的侍妾也生了几个儿子,刘氏皇子不算单薄。

日子,就这么平静地流逝。

又是一年春天,紫光殿前的花苑蝶舞蜓飞,花事繁盛。

春花灿烂,竞相争艳。桃花娇羞多情,杏花孤芳自赏,海棠妩媚勾人,深红,嫣红,浅红,粉红,梨白,洁白,一朵朵的娇花俏丽枝头,迎风摇曳;一片片的云朵飘浮在枝干绿叶上,恍惚间,云朵飘逸地飞转,变成了花海。

春风吹拂,清香弥漫,熏醉了人。

我歪坐在铺着软锦高枕的小榻上,和颜望着这美如阆苑仙境的春景,心想着:如此优美,如此繁盛,只是,盛极必衰。

轻绡般的花朵飘落枝头,花落如雨。却有感慨在心头,人如娇花,终究会凋落;却又不如花,来年开春花会开,人却不知在何处。

宫娥收集了一些花瓣,装在花篮里,放在我身侧。我轻轻地捧起一掌轻盈若蝶、脆弱如玉的花瓣,一股浓郁的香扑面而来,令人微微不适。

饮了热茶,我抬眸,看见一人稳步走来。

身姿高轩魁伟,气度傲世不群,器宇轩昂,这便是我的夫君,刘曜。今日,他只着一袭墨色长袍,广袂与袍角的边缘绣着华贵的金纹;随着步履的行进,袍角飞扬而起,他的微笑也如春阳般温暖、春风般飞扬。

我已老成这样,而他仍在盛年,面容冷峻,剑眉飞拔,目光慑人。

他俯身看我,双臂撑在我身子的两侧,圈住我,“此处风大,也不怕着凉?”

身边的宫娥连忙自请,回殿取披风。

“陛下怎么这时候得空?”我温柔含笑。

“总得偷偷懒。”刘曜握起我的手,“手这么凉。”

话落,他坐在我身后,将我搂在怀中,圈着我的身,为我挡风。

我靠着他,满心的暖意,问:“孩子们呢?”

他回道:“先生正给他们上堂,讲解《论语》。”

“嫣儿呢?”

“奶娘带着她,正教她如何向父皇、母后行礼。”

“嗯。”我淡淡地应道。

刘曜低沉的声音分外温柔,“容儿,熙儿已经九岁,再过三四年,他独掌朝政,我们找一个世外清静之地过平淡的日子,只有我们两人,好不好?”

可惜,上苍不给我更多的时日陪他走完这一生。

我甜甜道:“好。”

他抱着我,贴着我的脸颊,十指交握,与我一起看春华绚烂,看眼前的花苑渐渐变成暮春之景,看秋风萧瑟、空庭荒芜,看雪积华顶、琉璃世界……

心中的话,翻腾了不少日子,我终究说出口,“若有一日,我不能陪你去找世外清静之地,陛下可以应允我三件事吗?”

四周清寂,只有落花的声音。

良久,刘曜低哑道:“好。”

“其一,此生此世,不许你另有所爱;其二,我死后,陛下可再立后,不过必须在三年之后;其三,纵然立后,熙儿纵有千般过错,陛下也不能废黜太子。”我转过头,脉脉地看他,心中酸楚。

“我都答应你。”他没有丝毫犹豫地答应了,“此生此世,我只爱你,也只有你一个皇后。”

“即便你有心,朝臣也会进谏,要你立后。”

“我总有法子。”他的拇指抚着我的腮,“近来气色好了,有点红润了。”

“有吗?”我柔然地笑。

忽然,刘曜起身,抱起我,大步流星地回寝殿。

我笑睨着他,“政务繁忙,你不去批折子?”

他目光灼灼,闪烁着耀人的晶彩,“晚些时候再批不迟。”

那片风流、璀璨的花海慢慢远去,迤逦成一场醉人的梦……粉紫纱幔,凤帷鸾枕,熟悉的寝殿映入眼帘,他将我放在床上,放下帷帐。

袍服落地,他解开我腰间的帛带,深浅不一地吻我,娥眉,嘴唇,耳垂,香肩,脖颈……循序渐进,不紧不慢,深沉缠绵……

心火燃起,我环上他的脖子,喃喃道:“就让臣妾服侍陛下……”

刘曜的掌心覆上我的左乳,微微用力,粗噶道:“不许说‘臣妾’。”

我狡黠一笑,“下不为例。”

情火渐炽,气息急促,青丝缠绕,肢体相拥,他抚遍我的身,将我揽倒……

“母后……母后……”

是嫣儿奶声奶气的稚嫩叫声。

我大惊,握住他的手腕;他坐起身,快速地扯了锦衾将我裹住。

这已满三岁的刁蛮丫头被他父皇宠坏了,总是不听宫人的吩咐,数次直闯寝殿,我也拿她没法子。很快,一个身穿粉嫩绣袍的雪玉小人儿挥动着小胳膊、小腿跑到床榻前,隔着帷帐看着我们,好奇而不解。

我耐心地问:“嫣儿有什么事找母后?”

“奶娘给嫣儿梳的发髻不好看,丑死了,母后给嫣儿梳梳。”嫣儿小小的嫩唇撅得高高的,纤长的羽睫微微卷起,一双墨瞳无辜地眨动着。

“晚些时候,母后再给你梳,好不好?”

“不嘛,不嘛,现在就梳。”嫣儿娇气地跺脚。

“嫣儿乖,你母后身子不适,需要歇息。等你母后好些了,就给你梳,好不好?”刘曜装起儿音哄道。

嫣儿以右手手指点着雪玉般的脸蛋,灵俏的黑眸一瞪,“母后身子不适,父皇为什么在这里妨碍母后歇息?”

他一愣,笑道:“父皇帮你母后按按,你母后就会舒服点了。”

她歪着头,狐疑地看我们,似乎不信,“为什么父皇要光着膀子?”

他哭笑不得,我偷着乐,憋着笑。

嫣儿以稚嫩的声音冷哼一声,唱作俱佳,“父皇羞羞,竟然光着身子欺负母后,父皇羞羞。”

刘曜故意板起脸,“父皇没有欺负母后,嫣儿乖,先出去玩儿……”

她再次跺脚,脆嫩道:“不,我要保护母后!”

奶娘疾步进来,低着头,不敢看床榻。她惶恐地行礼,“奴婢该死,奴婢没有看好公主,惊扰了皇后静养,奴婢该死。”

刘曜冷了脸,道:“带公主出去,好好看着!”

奶娘应了一声,立即抱起嫣儿退出寝殿。

我放声大笑,笑倒在床,他压下来,扣住我的手,恼羞成怒,板起脸,“有这么好笑吗?”

“噗……”我极力忍了,却还是忍不住。

“看我怎么收拾你!”刘曜也笑起来,在我的脖颈又啃又舔。

帷帐迷离成雾,情火蔓延开来;魂灵交融,情深一刻。

回风动地起,飞砂风中转;人生沉沉浮浮,不过浮华一梦,总会转瞬成空。

——

后记

赵光初五年(公元322年),九月。

连日来,天空堆积着厚厚的灰云,阴霾得令人压抑。秋风瑟瑟,卷起地上细屑、落叶,漫天飞舞,满目苍凉。

皇后殿前,一干宫人默默地跪在地上,弥漫着愁云惨雾,几无人声。

寝殿里,太医侍立一侧,碧浅站在床尾,刘曜坐在床沿,握着妻子冷凉的手,看着面色苍白、病容倦怠的皇后,眉宇微紧,尽量舒展,却怎么也无法展眉,怎么也无法散去悲伤、苦痛。

这一日,终于来了。

羊献容躺在床榻上,面无粉黛,双唇如霜,下颌尖俏,漆黑的瞳孔缓慢地转动,下眼睑晕染开鸦青色,唇角噙着微微的笑纹。

“不要这样,我很好。”她缓慢道,嗓音低柔,“嫣儿呢?”

“奶娘带着嫣儿,过些时日再告诉她,可好?”刘曜的声音温柔得可以拧出水来,“熙儿、袭儿和阐儿都在这里,你跟他们说说话?”

她轻微地点头,“孩子们。”

他揽她坐起来,将纤瘦的爱妻抱在怀中,三个儿子一起走到榻前,跪着哭道:“母后……”

羊献容摸摸他们的头,“乖,不要哭,母后很好……母后要去一个自由自在、桃花盛开的仙地,没有病痛,没有烦忧,只有开心、快乐,你们应该为母后高兴……”

他们哭红了眼睛,抹泪道:“是……”

“母后不在你们身边,你们要听父皇的教导,不可忤逆父皇。”

“是,儿臣谨记。”

“熙儿,你是太子,要时刻记着,勤勉学习,奋发有为,学习如何为人处世、安邦定国,长大后为你父皇分忧,协理朝政。”她谆谆教诲道,“你是长兄,要做出兄长的样子,凡事让着弟弟妹妹,竭力护弟妹周全,知道吗?”

“儿臣记住了。”刘熙应道。

“袭儿、阐儿,你们是母后的好孩子,要听父皇和兄长的话。记住,兄友弟恭,保护妹妹,一家和和睦睦。如此,母后就安心了。”羊献容轻缓地笑,气息微弱。

“是,儿臣铭记在心。”刘袭、刘阐同声道。

她微笑颔首,“去吧,母后与你们的父皇说说话。”

三个儿子拜别母后,由宫人带着出去了。

寝殿里只剩下碧浅陪着,刘曜温软道:“不看看嫣儿吗?”

她摇头,“嫣儿还小,假若让她亲眼目睹母后离世,想必会成为她一生的心结。”

他没有说什么,默默地抱着她。

羊献容轻轻地睁眸,“我想看看红枫,你抱我去,可好?”

他应了一声“好”,吩咐宫人将小榻抬到花苑的枫树前。

碧浅为她披上大氅,接着,他抱着她,出了寝殿,前往花苑。

一片片红枫鲜艳秾丽,浓情如血,炽热如火,宛如生命正热烈地燃烧着,令人羡慕。

深秋时节,午风寒凉,她依偎着他,在他温暖的胸膛里仍觉得冷。她感受着生命的热力一点点地流逝,感受着心的跳动一次次地微弱,感受着那种叫做“生命”的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远。

虽然眷恋,却不贪恋;虽然不舍得,却要放下。

羊献容看着五官英挺、下巴如削的夫君,伸手抚触他的脸颊,觉得他一夕之间仿佛老了十岁。

早些时候,他的鬓边就有了银丝,可是,此时此刻才发现,他也老了。

是因为自己即将远去,他才悲伤地老去吗?

“陛下,这样很好。”她柔缓地笑。

“你觉得好,便好。”刘曜嗓音暗沉,好似极力忍着痛意。

“我说过的话,陛下都还记得吗?”

“记得。”

“如此,此生无憾。”她幸福地笑,“我想起了那年泰山南城的郊野春光、茅屋夜雨,想起了那年元月的飞雪漫漫、策马奔腾,想起了那年的皎洁之月、精巧花灯,想起了那年洛阳城郊的溪水叮咚、炽热日光,想起了那年平阳城将军府的洞房花烛、旖旎灯火……”

“容儿,你记得这般清楚。”他为之动容,柔情漫漫。

“相思无断绝,陛下为我再唱一次《相思》,可好?”羊献容最后一次曼声而语。

“好。”刘曜淡淡地应道,扬声而唱:

落花三千 相思漫长 谁惜流年

似雾非雾 似烟非烟 心有相思弦

琴弦断了 苍天老了 谁曾记如霜明月

情如流云 爱如飞花 相思无断绝

对酒当歌 人生几何

谁思念 朝朝暮暮 谁相伴到老

*

暮色斜阳 浮光漫长 如何怜惜

似浓非浓 似淡非淡 如何携手言爱

琴弦断了 苍天老了 谁曾记如霜明月

情如流云 爱如飞花 相思无断绝

*

落花三千 相思漫长 谁惜流年

似雾非雾 似烟非烟 心有相思弦

琴弦断了 苍天老了 谁曾记如霜明月

情如朝露 爱如短歌 相思有断绝

*

嗓音温柔而沙哑,饱含深情,仿佛从魂灵的深处唱出来,令人唏嘘,闻之落泪。

在这样浑厚、悲沉的歌声中,她婉约含笑,那双墨瞳渐渐涣散,渐渐地阖上……只是,唇角依然噙着美丽、幸福的微笑,仿佛只是睡着罢了。

一片鲜红如血的枫叶,从枝头缓缓飘落。

抱着她的刘曜,感觉到她的手缓缓垂落,依旧望着火红的枫叶,依旧唱着,清泪缓缓滑落。

——

光初五年(公元322年),九月,赵国皇后羊氏薨,时年四十一岁,伪谥献文皇后,葬显平陵。

——

步履匆匆,宫人引着两个看似武将的魁梧男子往皇后殿的方向疾步而行。

缁袍男子的面目粗犷、豪迈,长年的沙场征战、戎马铁血练就了他处变不惊的气度与骇人的冷戾之气。然而,此时此刻,他面带焦急、忧切,想必心急如焚。

他身侧的男子较为年轻,同样的魁梧高大、粗豪冷厉,眉宇间隐隐浮现一股天生的霸王。

缁袍男子忽然止步,站在门槛前,望着大殿中央的棺木。

白幔高挂,被冷瑟的秋风吹起来,缓缓飘摇。殿中只有一座棺木,前面站着一个墨袍男子,身姿伟岸,仿若风化多年。

终于,缁袍男子踏进大殿,与墨袍男子并肩而站。

“你来了。”墨袍男子便是刘曜,来者是石勒。

“容妹妹何时去的?”石勒悲痛地问,双眸湿润。

“五日前。”

“容妹妹还年轻,怎么就这么去了?”石勒忽然质问道,饱含悲愤。

“这一二十年,容儿历尽生死浮沉,吃了很多苦,忧思太过,以至于积忧在心,不得纾解;近些年,容儿为朕生养四个孩子,伤了身子骨,身子被掏空了。虽然这三四年精心调养,还是无法让容儿多活几年……”刘曜怆然涕下。

石勒无语,静静地望着那冰冷的棺木,良久才道:“我想看看她,最后一面。”

刘曜没有应声,石勒缓缓走过去,一掌使力,便推开厚重的棺木。

鲜艳明丽的锦缎上,躺着一个容颜姣好的女子,宛然如生。还是那个姿容清美、气韵独特的美丽女子,让人一见倾心。只是,她再也不会睁开那双灵俏的眸,唤他一声“勒大哥”……

容妹妹,没想到那年分别,今日再见,已是天人永隔。

容妹妹,你可知,当年在泰山南城,你一饭之恩、救命之恩,让我永生铭记。若你愿意,我愿娶你为妻,一世护你……可惜,你心有所属,我唯有将心底的话、将毕生所愿埋在心中,与你兄妹相称。

容妹妹,但愿你余生安好,一路走好。

刘曜走到棺木的另一侧,将石勒的神色看在眼里,“当年是你助容儿和司马颖逃出平阳吧。”

“是容妹妹告诉你的?”石勒淡然问道。

“你们离开不久,朕就发现,司马颖并没有死在平阳,而是和容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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