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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庭芝不满的地方在于,赵官家未免太威福自用。李庭芝这样的功劳,待遇和其他官员看着没什么不同。到现在也不给加个少师、太师的头衔。以李庭芝的功劳,好歹给加个节度使的头衔吧。
有这种不识相的,李庭芝就笑道:“朝廷的大事,你不过是南昌的小官,操这等闲心好是无聊。”这话实在是不客气,官员脸色登时就变得非常难看,却也只能自认倒霉的讪讪而去。
看着官员那委屈的背影,李庭芝心情觉得不错。反正就要致仕,在这个制科兴起,科举衰落的世道下,官员对于朝政的影响力大大降低。便是得罪了个人又能如何?官员真的不满意可以过来咬李庭芝么。
休息了一阵,乐队继续开始奏乐。李庭芝本来想着和原先的妹纸继续跳舞,没想到另外一个妹纸却主动跑来。妹纸笑道:“见李知州如此洒脱,却不知小女子可否与李知州共舞?”
“这有何难。”李庭芝拉起妹纸的手臂,搂住妹纸的纤腰,很快就进入了起舞的人群。
看着李知州的洒脱,有几个年轻官员坐在角落的茶台旁边,为首的那位说道:“李知州之后也不知道会是谁接任南昌知州。朝廷或许会派个要搞土改的来吧?”
“这得看朝廷。我等着急也没用。”另外一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有些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是姑苏人。我家那边早就已经土改,土改之后百姓生活立刻就好了许多。而且土改之后这个官可就容易做了。”
“一直有人讲官好做,我倒是觉得未必。江南的官员比以前辛苦的多。”
“所谓好做可不是说什么都不用动手,地方政务自然变好。所谓好做,就是我等要做什么有整套的规定,便是中间出了什么纰漏。我等也有规矩可执行。你们看过官家写的那篇《秦法考证》吧,里面可是举了陈胜吴广的例子,按照秦法与秦制,因为雨天失期,根本不用受罚。法律制度本身能不能执行是一回事,有没有也很重要。”
既然有支持法律的,自然也有不支持法律的,另外一位年轻官员就有些轻蔑的说道:“这话你也信?”
“我不光是信,我还准备有了机会就好好干呢!”支持法制的那位语气已经开始很不善了。
“那要怎么好好干?”
支持法制的那位冷笑到:“我觉得商鞅当年执法手段就很好,妄议朝政者都居心叵测。若是真想搞制度,哪里有那么多废话。那么多废话,还是想自己主导,不能接受别人主导制度。”
这话说的让周围那几位都变了脸色。商鞅变法的时候,最初民间觉得这法律太苛刻,反对的很多。商鞅把这帮人给发配惩处。等新法执行了一段时间,很多人觉得这法律不错,又给新法唱赞歌。商鞅把这帮人也给发配惩处。
经过这么前后的收拾整顿,再没有人敢妄议新政。新政虽然有各种调整与补足,都是根据不同的情况进行调整。新政本身不再受到丝毫攻击。
而这种做法与士大夫与官家共治天下的理念是大大违背,大宋可是不以言论杀士大夫。如果采取这样的激进手段,士大夫的特权本身就要受到重创。
于是主张强硬态度的年轻官员登时就受到了其他人的反对。
有人跳舞,有人谈论,有人则对妹纸上下其手。舞会就这么进行着,每个人的反应都不太一样。大家却没注意到,舞会本身这种公开的社交模式与大宋传统的模式有很大不同。哪怕是立场与理念不同的人,在同一个舞会里面都有存在的空间。
就在大宋官员们在舞会这么一个环境下享受着安定的时候,江西的鄱阳湖平原上,军队正在建设一个十几米长的巨大罗盘。在赵官家从福建时代开始建设的测量体系和历史资料来看,这种罗盘其实不是新创。
从汉代,在荆州那边就有大型罗盘的建立。这种罗盘直径有几十米。上面有着极为精细的刻度划分。各种天文学以及风水学人士每隔几年或者一段时间就在这边开会讨论。根据与史料对照,《粱书》里面对于两万多里外的扶桑洲的描述,就是因为有这样不得了的测量设备。
大宋建立之后,这套玩意被拆走送去了汴梁,那些专业人士也被弄走。北宋的时候已经可以准确的预测月食,足以证明天文学的确得到了很大发展。
赵官家则是开办了测绘学校,测绘学校并非民间学院,而是军事学院。在姑苏、荆州、开封、广州、南昌等地,都设立了测量点。测量想精确,只靠一个点是不够的,精确测量的基础就是足够数量的测量原点。
江西的十一月,空气湿度很高,温度很低。所有军人都穿着下摆低于膝盖十几厘米的军大衣,都带着军用棉帽,还有棉手套。
便是如此,也把这帮军人们给冻得不轻。然而军人们也没人叫苦,身为测绘人员,都有很好的未来。今年,江西测绘部队里面就清退了十几个人那种叫苦连天的家伙。大家也终于明白,很多时候说话可不是没有代价的。
不仅是江西,在河南,赵谦班长冷静的看着连队宣布有四名士兵提前退役。
这四名提前退役的都是部队里面的刺头,因为对部队的期待和他们接触的现状不同,便各种的不服不忿,各种负面说辞。部队每年会有两次内部清理,这样的存在都属于要被清理的对象。
赵谦对这样的做法发自内心的欢迎,正因为和这些人打过交道,赵谦才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做‘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他们也未必就真的敢直接搞破坏,但是他们是实实在在的恶心人。有他们在,制度本身就会被大家质疑其威力。当制度要证明自己有能力,那就必须解决这些人。
第56章 军人和官家(七)()
河南冬天的气温比江西要低,比杭州也要低,赵谦班长却甩下了军大衣。
和南方相比,中原地区靠北的这部分干燥很多。只要把领口扎紧,只要穿的稍微厚点,就能很好的抵御寒冷。在南方,寒气或者热气中混合着充足的湿气。湿气的热容可是比单纯的空气要大得多。也就是说,想湿气升温或者降温,比让空气升温或者降温要难很多。
脖子上围着军队发的围巾,赵谦班长就觉得自己能够抵挡零度的气温。他甩下军大衣也不是为了卖凉浆,穿着军大衣架设测量设备比较不顺手。
此时赵谦班长所在的部队已经越过黄河,抵达了边境地区。现在大元和大宋之间还有停战条约,战争便是要开打,也得到大宋324年。可距离敌人的国土这么近,大家还很小心。如果蒙古人攻击宋军,必然要遭到大宋的严惩,但是被攻击的宋军下场大概是不会很好。所以大家绷紧了精神,生怕自己因为疏忽而遭到不幸。
在望远镜里面,边境线另外一边的大元村落看上去与大宋的村落好像没什么不同。想想也能理解,这里在两年前还是同属大元的国家,要是再向前170年,这里都是大宋的领土。赵谦把望远镜在镜架上架好,仔细的扫视过警戒范围。能见到的只有冷落的村落,还有空无一人的野地。
一阵风吹来,赵谦感觉到了一些寒意。此时镜架架好,焦距调整完毕。赵谦就把大衣拿起来,拍掉灰尘,穿在了身上。
此时排长过来,对赵谦命道:“赵班长,你去砍点枯枝,生堆火。大家轮班的时候也好烤火。”
“会不会被蒙古人注意到?”赵谦问。
“所以你们才要仔细观察。”排长答道。
在野地里站了一阵时间,赵谦也觉得冷了起来。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但是赵谦还是倾向于点堆火。赵谦就带了三名战士拎着柴刀去砍枯枝了。
十几分钟后,他们抱着几捆枯枝回来。因为运动,身上倒是又暖和了一些。等火堆生起,赵谦先正面接受者火堆的热辐射,等感觉烤的暖和了,他转过身,让后背感受着热辐射。这反复两次,整个人都感觉暖和许多。
赵谦心里面忍不住想,虽然从理论上讲,大家都要追求自己的最大安全,然而从现实层面,除非是要立刻爆发战斗。正常的情况下,大伙还是在追求更舒适的感受。
基于这个认知,赵谦发现自己有点能理解“饮鸩止渴”是个啥情况了。原本,赵谦其实不太能理解,为啥明知道喝了鸩酒会被毒死,还要喝。因为寒冷的时候烤火会感觉舒服,极为干渴的时候喝酒也会有舒服的感觉。人们往往追求的就是这点细微的舒适,或者说这点细微的舒适在比较严酷的环境下才更显得珍贵。
考虑完这个问题,赵谦觉得自己对人生有了新的认识。贪吃、犯懒、淘气,逆反、赵谦从小就和赵嘉仁斗争斗勇,每次都没能在老爹面前得逞。
小时候赵谦经常委屈的质疑老爹为啥能知道赵谦在想什么,他老爹赵嘉仁就会说道:“因为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
然而当赵嘉仁想戏耍赵谦的时候,基本都能把赵谦耍的团团转。赵谦从这些惨痛的教训中总结出经验,用他老爹赵嘉仁的话来解释,哪怕是二十四小时都和猪住在一起,没吃过猪肉就是不知道猪肉啥味道。
在寒风里站了这么段时间,赵谦不就开始能理解‘饮鸩止渴’的原因了么。
同在黄河以北,郝仁万户也在通过生活有着新的感悟。大元并没有要和大宋开战的打算,更没有要突袭边界宋军的计划。大元此时是坚定的要避战。所以郝仁万户的感受与对外扩张无关。
大汗忽必烈下旨,要郝仁参加冬季府兵校阅与训练。之前万户为了建立府兵花费了极大精力,现在他倒是对此有些兴趣缺缺。首先就是因为郝仁对骑兵其实没多大兴趣,他这十年来从事的是水军和炮兵。骑兵非他所长。另外管校阅和训练的又是忽必烈大汗与伯颜大帅,有他们两人在,万户根本插不上嘴。
现在郝仁万户的感悟是,温柔乡是英雄冢。有个好老婆,郝仁就是想在这样寒冷的冬季里面和老婆泡泡温泉,睡睡觉。带孩子走走,一起玩乐打闹。要是心情不好,就把娃拎出来训斥一番。凭本事生的娃,当然有资格收拾。
这样的生活方式,别说不像是四处抢掠的蒙古男儿,连正常的朝廷大臣也不像。
有了自我反思之后,郝仁还是收拾了全副武装,带着长子郝康告别了妻子儿女,前往冬季府兵的校阅与训练的营地。
到了营地,长子郝康就忍不住说道:“好臭!”
对自家娃的评价,郝仁也觉得挺无奈的。他这是生生在北方养出了一个江南娃。所以郝仁板着脸对儿子说道:“你再不许说这种话,听到了么?”
“为啥?”不到十岁的郝康问。
郝仁果断的答道:“因为别人听了会不高兴。而且你要是再说,我就不给你吃糖了。”
一听老爹进行了威胁,郝康立刻就闭上了嘴。这也是没办法的时候,郝仁下的决定,包惜弱是不会和郝仁对着干。郝康尝试了几次之后,知道自己没办法反抗老爹。便只能选择听话。
和南方大宋上层那种自己教育好了才带出来不同,对蒙古人来讲,大场面下带着这种不到十岁的娃见见世面很常见。包括大汗忽必烈也带了他年幼的孙子们出来。
见礼之后,忽必烈笑道:“这段日子你倒是养胖了。”
郝仁这一路上也为自己的怠惰有自我反思,大汗都这么讲了,郝仁答道:“大汗说的是。”
忽必烈不是个矫情人,既然郝仁都这么讲,他也不去追究。于是大汗就和郝仁等几名重臣先把这次的检阅给聊了聊。此次集结来的有一万府兵骑兵,与唐初的府兵相同,这帮都是骑兵。
所有府兵因为有河北马场的配合,都是一人两马。忽必烈笑道:“没想到军马竟然能卖到这个价钱。”
伯颜是冷淡相对,右丞相阿合马则是满脸笑容。别的重臣附和两句。郝仁听了之后心里面想起他卖给宋国换铁农具的骏马,不以铁农具在宋国制造出来的花费来算,如果以铁农具在大元的销售价格来算,他郝仁大概是创造了蒙古马的销售高峰。
当然,这样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说。郝仁万户只是等着听其他人说话。忽必烈大汗也没有要在如何使用府兵的问题上询问郝仁的意见,他只有遇到府兵组建的问题不清楚的时候才问一下郝仁而已。
听着大汗的评价,心里面想着府兵制度的建设,郝仁的心情有些的沉重。原先他想建立府兵制度的目的是建立能够持续保持年轻的军队,甚至逐渐取代服役到扛不动枪骑不了马的探马赤军。
在宋国见到那帮上学的娃娃,郝仁万户发现宋国比蒙古做的更彻底,当兵从娃娃抓起。而且当兵与退役后找工作挂钩。在蒙古,想有个官府的差事,你得有出身。普通的百姓是永远没戏的。
在宋国,只要你学习过得去,当三年兵,退役之后朝廷就给安排出路。那些表现很好的当了军官,就可以到各个部门去工作。若是大元存在这种机会,那帮当兵的人必然玩命打仗,拼命立功。然而大元并没有这种机会,所以那些普通人的命运会因为当兵而改变,却不会发生如同大宋那样的变化。
所以大汗忽必烈对于能在燕地集结四万骑兵而感到满意,对于四万骑兵给大元马场带来的实际收益而高兴。郝仁万户就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以宋国的局面,他们在一百万人的杭州城就能征集起四万军队。而大元的整个河北最多也就是征集出四万像样的骑兵。大元可以自豪的说,我的府兵有马。大宋还能自豪的讲,我的军队有枪炮。
忽必烈万户讨论完之后,那些人就出去干活,忽必烈大汗则带着郝仁一起去校场。空气中混合着马匹与人类排泄物的味道,还有各种草料的味道。上万人和两万多匹马集结起来,这味道就实在是有些呛人。郝康那句‘好臭’虽然不合适,却也不是瞎话。
在高处看下去,就见参加校阅的部队分为二十个大阵,每个阵现在只是集结。这么大队人马,看着是真的够壮观。
这些天在温柔乡里面,郝仁虽然很放松,却也不是什么都不干,只是放松与享受。他也大量阅读了东西。也想了很多。到了宋国之后,万户敏锐的感觉到,曾经比大元普通百姓更贫困的宋国百姓正在迅速富裕起来。
大元的府兵制需要大量富裕的人民做基础,宋国的制度也需要大量富裕的人民做基础。在这么一场竞争里面,郝仁感觉不到乐观。
第57章 军人和官家(八)()
马匹慢走的时候四蹄分开行动,是1…2…3…4的模式。如果对马匹进行过训练,马匹快走的时候马匹的斜对角两隻脚同时著地,与另外斜对角的两隻脚分别以1…2…1…2的二节拍韵律移动。
理论上,五百匹马同时慢步行进,应该是五百只马蹄在敲打地面。大元府兵的骑兵队列从忽必烈大汗面前走过去,真的是一片嘈杂。好在马匹数量够多,步伐虽然嘈杂,依旧能从脚下感受到千军万马行动之时产生的震动。
郝仁十年没有再从事过与骑兵有关的差事,然而骑马这种事情一旦学会就没办法忘记。看着那些经过的府兵骑军,他忍不住在心里面评价这帮人的水平。以蒙古人的角度来看,这帮北方汉军的能力有很大的完善空间。
骑兵方阵一队队经过,郝仁看得都有些发懵。除了非常类似的水平之外,马匹是兴之所至的排放马粪。前面的马粪被后面的马蹄踩破,在地面上逐渐形成一条粪道。这时候郝仁就忍不住想起在南宋见到的大牲口的粪兜,虽然不至于兜住所有团团,至少能够接住好大一部分。
想到这里,郝仁突然发现他自己又开始变的如同宋人一样。他忍不住在心里面自责,‘我是蒙古人!我是蒙古人!我是蒙古人!’
强迫自己回到思维正规。郝仁忍不住看向令一个北方的南方人,他的儿子好康。蒙古人普遍个头低矮,儿子郝康便是不到十岁,个头毫不输给二三岁的蒙古贵人。蒙古马体型不大,平均肩高120…135厘米,体重500…700斤。郝仁家的蒙古马都比较高达,肩高在135以上,这才能卖的那般好价钱。给郝康骑的马则是小马,肩高有110左右。郝康也已经超过小马肩高半个头。
看得出,郝康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场面。便是这种比较单纯的队列行军,他依旧看得连蹦带跳的非常开心。连这么重复的东西都能看的如此开心,郝仁觉得孩子们在少数时候真的很好哄。
等大汗检阅的地面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马粪,一万骑兵才从大汗面前走完。郝仁差不多看到睡着,见到终于可以摆脱局面,他总算是来了精神。
“比我当年南下伐宋时候带的兵强。”忽必烈大汗做了个评价。
听了这话,郝仁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忽必烈大汗亲自带兵南下伐宋,那都是二十年前的旧事。也就是在那次,忽必烈大汗遇到了此生最强大的敌人,宋国的赵嘉仁。那时候的赵嘉仁也不过是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当时的郝仁不过几岁,并不到上战场的年龄。
只是到了此时,不接茬也不行。郝仁答道:“大汗觉得这些人得多久之后才能使用?”
蒙古人全民皆兵,号称从会走路起就接受军事训练,特别是骑射。蒙古武士的军事技能训练还包括套马索和铁骨朵、骑枪等,属于全能型骑兵。不过身为蒙古人,郝仁知道这就是吹牛。牧民哪里有那么多时间专门搞军事训练,所谓蒙古骑兵的真正优势就在于他们骑术精湛,射箭作为平日里防身吃饭的家伙。不管是铁甲这样的军事装备,或者是阵型之类的军事训练,只有在集结之后才会进行。
以郝仁的看法,当下府兵的要务就是提高骑马水平。
“呵呵,这些不就该是你管的事情么?”忽必烈笑道。
郝仁听了之后微微一愣,然后就觉得心脏加速跳动。若是在之前,郝仁的确希望自己能够建起一支强大的府兵。不过那只是之前。在努力的过程中,郝仁深刻的看到了大元朝廷内部的激烈斗争,看到了各方对于这支尚在孕育的府兵的觊觎。
如果郝仁继续干下去,只怕要得罪更多人,要承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