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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未央的那一刻,我愣了。
后来,我才知道,她刚下飞机,国外,接到阿红的电话,说宁信这半年精神太过恍惚,所以,她就回来了。
苏曼水汪汪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说,哟,二小姐啊。
未央看都不看她,直奔宁信而去。
苏曼一向人前不落下风的心劲儿,被同样心性很高的未央视而不见,尤其在她刚刚奚落过的我面前,又在对她大打出手的八宝面前,她怎么肯甘心。
她一把拉住了未央,未央嫌恶地打开她的手,说,拿开你这双摸过无数老男人的手,我嫌脏!
苏曼的脸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人被踩到痛处,总会失控,她突然发疯一样对着未央冷笑,说,你不脏?你比谁都脏!
未央一耳光甩在她脸上。
八宝呲牙趴在我身上,说,哎哟,我脸疼。
我也心惊肉跳看着这失控的场面,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苏曼捂着脸,既怒又惊,然后,她突然笑了,看着离去的未央,说,你难道就不想知道,那一夜让你变脏的楼道,你姐姐当时就在那里!
未央僵住了,她转身,瞪大眼睛,看着苏曼。
苏曼理了理衣服,说,我一直知道宁信是个狠角色,但是我从来没想到,她会狠到这种程度,就为了让你对凉生放手,让凉生追逐爱情,而她自己可以得到程天佑,她就眼睁睁看着你清白被毁都不去施救,我就在旁边,看着她驱车离开,那一刻,她愣在你的楼道外,看着你被拖走的时刻,天人交战的时候,我还装作很无知地问她,怎么了?你知道,她怎么说的?她回过神来,对我说,没什么!然后,她就驱车离开了。那天晚上,那几个男人将你招呼得很好吧,二小姐……
伤疤被撕裂,溃烂腐臭的气息在人前,未央像傻了一样,苍白着脸,喃喃,说,你说谎!你说谎!
宁信似乎发现了不对,已经迟疑着走了过来。
苏曼看着缓缓走过来的宁信,对未央说,你问问你姐姐,我有没有说谎。
说着,她笑了笑,从我们四个人身边,骄傲地离开——耀武扬威的气息,仿佛踩到了每个人的痛处,她终于心满意足。
商场里雪白刺眼的灯,却让人如坠无边黑夜,我和八宝都仿佛失去了呼吸,望着一脸苍白的未央。
未央紧握行李箱的手,终于撒了开来,她木然地看着宁信,喃喃,说,姐,你告诉我,她说谎!你告诉我,她说谎!
最终,她扶着宁信吼叫了起来,撕心裂肺的声音——你告诉我啊!
宁信亦然惨白着脸,说,未央……却如何也解释不了这种伤害,任这世界,还有怎样的话语!
商场里,人都躲得远远的,不明就里地看着这一切。
那天,未央最终笑了,用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她抬手,去触碰宁信同样泪流满面的脸,她那么温柔地说。
以前,我要所有的糖果。你给我。
我要你心爱的布娃娃。你也给我。
少女时,你爱上了他,我讨厌他分享了你给我的爱,所以,我任性,我要他,你也让给我。可是,姐姐,这一次,你怎么不让了?
269因为,这世界,我已所剩无几,所以,我输不起了。
那一天,她这一句“可是,姐姐,这一次,你怎么不让了?”我也没忍好,在八宝身上哭出了声音,八宝转脸看着我。
未央拖起行李箱,茫茫然地从我们身边走过,她看着八宝,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对我说,以前我也有个好姐妹,像她一样,给我遮风挡雨。
未央离开后,一切尘埃落定,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商场的灯光白亮如昔;只有我和八宝,还愣在原地。
宁信擦干眼泪,茫然地走着,她抱着手,走在每一个专柜里。
她一面挑衣服一面笑意盈盈,说,我先生姓程,你喊我程太太就好。
售货员战战兢兢。
她却笑得温柔如春风,一面看着衣服,一面说,其实,我和我先生,能走到一起,很不容易的。我们高中时候在一起,你知道的,少年的爱情,纯洁无关肉欲,却被我一时任性给毁了。我和一个中年大叔上床了,这种妖冶的事情,对年轻的他来说,简直无法接受。所以,此后千帆过尽,繁华历经,因为总也走不出当年的背叛和少年的屈辱,以及对纯粹爱情的渴望。
我和八宝蒙了,看得出,那售货员也蒙了,一个女人,如此毫无遮掩地说着自己的情事,还掺杂着类似心理医生才会用的分析词。
她笑笑,将衣服在身上比量着,继续说,心理学上,这称作心理补偿。就这样,他就跟,你瞧见没,那个女人,好上了,因为她,能满足他所失却的这一切。但你知道,爱情这种事情,怎么能代替呢?后来,他就离开了她,原谅了我年少无知犯下的错,我们就在一起了。只是,那女人,就可怜了。总是跟踪我,模仿我。我今天买下了这衣服,她铁定也会买回去。她总觉得自己还是程太太。真的可怜呐……
那天,还发生了什么?
哦。八宝说,也不知道未央会不会原谅宁信。她突然转脸,说,姜生,如果,我像宁信伤害未央那样,伤害过你,你会原谅我吗?
我看着她,决绝地摇摇头,说,不会!
那天,我没有告诉她。
因为,这世界,我已所剩无几,所以,我输不起了。
八宝,你知道吗?
我再也输不起了。
270爱情,就是这么蛮横不讲理啊。
那一天,我恍恍惚惚地回到家。
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在家!
他从三亚回来的这段日子,总是一身疲惫。
关于网络上铺天盖地的三亚那些香艳的照片,以及某些坊间传闻,他似乎已经懒得解释。
就在我忍不住想开口问的时候,他淡淡倦倦地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模样,说,好丈夫和女神一样,大家都希望看他们破灭。
男人,当他们犯错时,第二擅长做的事情就是将错误推给别人。
即使他是程天佑,都不能幸免。
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三亚病房里,我曾祈祷,如果他能醒来,我愿意用自己命里所有交换。如今,应验。
果然,上天拿去了我一切。
不过小半月,他已从最初的会紧张想解释,变成了懒得解释。
都说女人的心,海底针。
其实,男人的心,是海。
这日糟粕之后,我心乱如麻,夜里,他突然皱着眉头,晃着手机对我说,以后出门,多笑笑。
娱乐新闻上,是我今天愁容满面的照片,配文,大约是程生新欢尔雅在抱,其新婚妻子今日被拍到心事重重,有传闻,与程生近日被频频拍到与女星尔雅交往过密有关。
那一刻,我终于忍不住了,我成不了神,我只是一个在爱里的女人,看到我心爱的丈夫有了别的女人!
我看着他说,三个月了!难道你就不想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吗!
他竟然笑了,说,你终于,肯跟我争吵了!终于,我们可以像一对正常的情侣这样,争吵了?
我转脸,说,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他说,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柄骨梳,扬在手里,问我,这是什么?!
我望着那柄莹白的骨梳,上面的红豆鲜艳如血。
他说,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去千岛湖!
为什么骗我不知道砗磲!
你的心里藏着谁!
你和谁的爱情生死隔不开的!谁在你心里!你在谁心里!又是谁夺不去!
他重重地将那柄骨梳抛在了地上,我却站在原地一动不能动,百口莫辩,我说,天佑,我是爱你的!
他说,你爱我?那为什么从不陪我参加我的朋友聚会,为什么推托不去香港!你告诉我,为什么!
说什么你爱我,说什么你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和我在一起,是不是假话说多了,自己都相信了!
程天佑再一次用他的行为证明了,男人,当他们犯错时,最擅长做的事情就是将错误推给对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说,天佑,我怀孕了。
他直接愣在那里,对我来说,这一刻,他错愕的表情,比他之前的那些残忍的话语,更令我难过,那表情,就差说俩字,谁的?!
这一年,春天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般,又仿佛整个四月,都是愚人节。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说,你的身体,怕是……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声音开始颤抖着,说,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要这个孩子?
他转脸,说,我们不讨论这个了。
这个!
我看着他,说,程天佑!他不是这个!他是你的孩子啊!
手机催促的短信声再次响起,他匆匆拿起衣服,说,有些话为时过早,你得生得下来,再说这些吧!
他说,我有事。最近不回来了。
我直接愤怒了,但愤怒后,我却突然想起了三亚,我拉住他,是哀求,我说,程天佑,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迫不得已?
他推开我的手,说,我该知道什么?我会有什么迫不得已!
我哑口无言。
我看着他,说,大少爷!你怎么不再赐我一杯万安茶!
他说,你想多了。
他说,我爱你,这是真的。我以为我会将你捧在手心里一辈子,这是真的,但好像,我做不到。这也是真的!
他说,这是我的生活。你得习惯。
他说,这就是我,你也得习惯。
他说,我并不想逼你离开我,你是我妻子,这是不可改的事情。
他说,别对我要求太多,我会烦。
他轻轻摸了摸我的脸,说,关掉那个淘宝店,别给我丢份儿!好好做我的妻子,别让我烦你。拜托。
他说,拜托!
……
那天,他走出门去。
那天,我气血逆转,只看到满天的血红,然后,还有刘妈的尖叫声……他回头了没有?他回头了没有……
……
全世界都在骂负心人的时候,被辜负到遍体鳞伤的那个却偏偏还在傻傻地等着他,只要他回头,还是会原谅的对吧。
女人,是不是就是这么傻啊。
爱情,是不是就是这么蛮横不讲理啊。
271我不要你有情可死!也不要你有爱可殉!
她在睡梦里,苍白的脸。
他看着她,仔细地凝望着,就像是过去的时光里,她凝望着他一样;她那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似雾非雾,似泪非泪。
他突然懂了,她这段时间绝望而幸福的凝望,就像此刻一样吧——
纵使不能人间白首,也希望时光慢些走。
只是,心力交瘁下,她似乎睡得很沉,没有突然睁开眼睛,看着他,微微惊讶的表情,说,怎么?你还没睡?
即使这样,他还是对着熟睡的她笑笑,轻轻给她掩了掩被子,说,我只是想看着你睡。
然后,眼泪,就滑落了。
……
姜生,其实,我也很害怕,怕一觉醒不来,只剩下你自己在这世间,从此,我们就天人永隔了。
我可以不怕死,却不能不怕你无枝可依。
可我却没法答应你,永远有一双温暖的手,不会变得冰凉,永远是那个暖暖的人,就这么在你的身边,不会突然失了呼吸……
2013年1月3日,夜,日本。
一直表示自己并没有被未婚妻失约行为影响的钱至,突然在酒吧里,喝得烂醉;他在酒吧里找到钱至的时候,他已经喝得昏天黑地,身边是不知男人女人还是人妖的“怪物”。
程天佑一把将钱至拉起来,冷着脸,说,多大点儿事儿!喜欢你就再追回来!还像不像个男人!
钱至一顿乱吐后,抬头,看着他,涎着笑,大少爷?怎么会是你大少爷?
他推开程天佑,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像一个可怜虫啊!我是你们程家的奴隶!你们程家的男人勾勾手指头,我的女人就爬了过去!对不对!
他勾勾手,说,大少爷你过来!你过来!咱们一起喝酒吧!其实,你也是个可怜虫!全天下就你不知道罢了!你一定觉得自己特别能耐,打败了人家的十七年的情分!人家是叛逆少女和风云学长的爱情,其实人家不是爱你!不是爱你啊!人家是可怜你!可怜你在这个世界活不久了你知道不知道啊大少爷!金陵啊,我不要你可怜!打败人家十七年情分的是你得绝症的体检报告啊!傻子啊!我们都是傻子!大少爷我们都是傻子……
他杂七杂八地乱说一气。
绝症!报告!
如同闪电撕裂黑夜,程天佑愣在那里。
他走出酒店,对颜泽说,给我定一张回国的机票!最近的航班。
颜泽睡梦里,说,我是保镖……
他说,然后到机场准时接我!
电话挂断。
水烟楼里,爷爷的书桌前,一叠叠地翻过,终于找到了钱至所说的那张体检报告,那一刻,他如遭雷击。
颜泽也怔在了那里。
……
直到破晓,他才从这长长的失神之中,醒来。就在这张报告后面,这半年多来,关于她的一切转变,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不介意自己是败军的将,还是被施舍的王,痛苦也罢,羞辱也罢,更爱谁,心里有谁,在他看来,那都是痴男怨女的虚妄,这世界上最珍贵的最真实的,莫过于“在一起”。
所以,即使在最初,错以为她是为了疗情伤而同自己结婚,他都坦然地接受。因为,他要同她在一起。
承载她的悲伤,欢笑,命运。
而此刻,命运跟他开了如此大的玩笑——他会死去!随时!
经常的胸闷,偶有几次的咳血,曾以为只是落水导致的身体未彻底恢复,不想真相却千百倍地残忍……
……
水烟楼前,他一身凝重地走出来,却看到了她。
她定睛望来,发现是自己,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怎么、怎么……你……怎么……
他看着她,努力地笑了笑,遮掩住了所有凄惶,说,想你。
然后,他走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她。
太阳在这一刻,划出了地平面,一丝温柔的光,在这个冬季里,照在了他和她的身上,他说,姜生,我想你。
我真的想你。
这一刻,她在睡梦里。
他闭上眼睛,这段时日里,自杀的小九,痛苦的八宝;还有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开始越来越深爱自己的姜生……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花前月下,生死相同,肌肤之亲,鱼水之欢……
那一个说着要为自己生一个孩子的女人。
那一个花荫凉里为自己哼唱《四季歌》的女人。
那一颗渐渐与自己走近的心——曾经,那一颗他渴望得到的心,如今,却是一颗他害怕得到的心。
小九自杀那天,她曾突然问他,如果我不在了,你会怎样?
他看着她,久久地,努力笑笑,说,就算你不在了,我也会好好活在这个世界的。男人是很坚强的。
她点点头,说,你猜,如果你不在了,我会怎样?
他震惊地看着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她低头,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不知道。
……
他轻轻地,吻了她的额。
姜生,谢谢你,这段日子里,为我做的事。我很开心也很幸运,有生之年,能娶你为妻。只是,此后的日子,我仍要为你继续做这件事。
不要怪我。
你瞧,我傻了。
应该是:你要狠狠的怪我!
姜生,我不要你有情可死!也不要你有爱可殉!我只要你好好地在这人间,好好地继续爱,好好地继续活。
即使我不在这个世界了。
【尾声浮生梦】
起落参商终不见,人如棋子梦如真。
云中谁寄锦书来。
272他说,我现在在乎了。
不觉又到圣诞节。有雪飘落。
我在小岛的宅子里,依然是程太太。
只是,再也没有那个闲敲棋子落灯花的程先生。
那个孩子,生化妊娠了。医生说,这是很常见的早期流产,一般发生在妊娠五周内,很多人都会当做推迟的月事无视掉,只是程先生,您的太太求子心切,太早地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
当时的程天佑,就在我的床边。
他点点头,送走了医生。
他说,姜生,你没事吧?
我没作声,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着他,淡淡地说,如了你的愿对吗?
然后,我笑笑,说,你说得对,有些话为时过早,我得生得下来。我果然,生不下来……我连你的孩子也生不下来,我还怎么能去苛求,你爱我?
我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他走到我面前,抱着浑身发抖的我,喉咙里,生生压抑的,是克制的痛苦喘息。他说,姜生,对不起。
我却知道,我不能怨他,早在很久之前,我就知道,我无法再怀孕——确切地说,因为RH阴性血的关系,即使怀孕,我也无法保住自己的孩子,在足够的月份,它会因为溶血,自然流掉——只是,人,总不甘于命。
可是,我却仍怨他,拍打着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宣泄掉自己失子的痛苦。
就在我们之间的关系,在这一刻,看似要缓和下来的时候,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陡然落下——
网络上突然出现了很多年前,小鱼山不堪回首那一幕的视频截图。
然后,我仓皇地扔掉手机,关掉电脑,将自己封闭在森森的程宅里,网路上,关于“程太太”的流言四起,真的,假的,半真半假的——
——她好像是我大学同学呢。大学的时候,就常见有豪车接送了。
——她是我高中同学,十几岁就跟着有钱的子弟混了,啧啧。
——她是我幼儿园的同学……
——原来,这个“程太太”不简单啊,要不怎么能勾走程家继承人……
……
有些痛苦,是不堪回首的。
程天佑走进来的时候,我正像一只见不得光的仓鼠一样,躲着;他看着我,意外地冷静,说,或许,你该离开这里好一些。
我抬头,看着他,茫然至极。
他说,你在城里,难免被打扰,我怕影响你的心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看着他,说,你是怕影响到你的心情吧!
他说,随便你怎么想。
我突然像傻了一样,说出了自己曾经鄙视了无数次的傻女人才会说的傻话,你说过不在乎的!
他说,我现在在乎了。
那一天,他用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