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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别过头去,看着学校隔壁便利商店明亮的招牌。不敢接触她的眼神。有眼泪的味道。
“你有没有看过一部日剧,‘一个屋檐下’。”
“有,很久以前看过。”
过了大概几分钟,她突然开口问我这个问题。
“里面的大哥,柏木达也,就是江口洋介演的大哥,说过一句话,”她伸出双手,不停地看着。
“当你不知道怎么选择的时候,就伸出你的手,”
她哽咽着,眼泪不再只是味道。
“你握着哪只手,感觉到温暖,你就选择那只温暖的手。”
眼泪滴了下来,我的心里一阵刺痛。仿佛她的眼泪,流到我的胸口一样,好沉重,好酸。
“现在,你选择哪一只手?”
她看着我,我看着她,我失去了发出声音的能力。我只能看着她的眼泪不停的掉下来,然后无能为力。
我低下头,看着她伸出来的双手,很想紧紧握住的一股冲动跑了出来。
真正想握住的,是她的手,还是李芷媛的手,在我出门之前,我以为我已经确定了,我以为我已经选择好了。砂石车呼啸而过,很吵,我的心里却一点声音也没有。
“你一定要记住,是微笑的承认曾经很幸福,要微笑的承认。”
阿朋的话,又在我的脑中盘旋,我还是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不是微笑着。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根本不知道。
成照寒的光亮太刺眼了,使的李芷媛给我的阴影更深,更明显。
“时间,我给你,但是请记住一点,”
她收回双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有些事情,有些人,是不容许等待的。特别是爱情。”
她站起身子,拍拍屁股,把头发勾到耳朵后面。
“当你选择退一步,我真的会退到无路。”
她一边说着,眼泪流着。
幸福看不到,听不到,也摸不到,
但,那却真的是幸福。
我愿披着破碎的翅膀
如此在你的怀抱流浪
然后奋力,振翅飞翔
血淋淋的纪录自己的哀伤
那天凌晨,我没有马上回家。我目送着成照寒坐上计程车,转身,离开我。
我把手机关掉,坐在”福营绿廊”的石椅上,等着中正路上的车子,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我不停的搓揉着因为低温而快被冻僵的双手,左手握着右手,右手握着左手。
我没有带手表的习惯,所以我不知道时间。我就这么等着,直到中正路上出现车潮,空气越来越糟。
偶尔会有早起去学校做运动的阿公阿嬷,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然后摇摇头。更夸张的是,连路边经过的小狗,也用着奇怪的眼光看着我。
值得庆幸的是,小狗没有摇头,也没有对着我狂吠,当然,更没有咬我,或者对我吐口水。
但是它在我的脚边洒了一泡尿。因为这一泡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而且很有味道的尿,我不得不离开我坐的地方,走向我的摩托车。
我的眼皮很重,脚步也有点虚浮,但是我一点也不想睡。或者应该说,我一点也不敢睡,我不想要退到无路。所以我左手握着右手,右手握着左手,希望可以感觉出来,哪一只手比较温暖,哪一只手,才会让我不要退到无路可退。
我根本不敢闭上眼睛,怕一个不小心,成照寒的眼泪就会跑到我的视线里,跑到我的脑子里,甚至,跑到我的生命里。
但是现在的我,根本没有能力去接受她的眼泪,因为,我不确定我是不是流完了我自己的眼泪。
当然,是为了李芷媛。
而现实上,我也不能去接受她的眼泪,因为一个半月以后,我即将要面对我的检定考,日文二级。
检定考对我们外语系的学生来说,就好像是另类的联考一样,很重要。如果一个不小心从孙山上面掉下来的话,那么很抱歉,请明年再来。跟联考是一样的。
我很实际的考虑了自己的状况,我也很清楚的看到了我眼前最重要的工作。我很明白自己来读大学的任务,是为了要好好读书,认真读书,至少在该认真的时候,应该要不顾一切的做好身为一个学生的本分,一个学生的任务。
我很想做好现在应该做的工作,就想我很想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一样。
这么久以来,我一直很努力,一直很拼命,很拼命的习惯一个人的生活。所以我每天跟阿朋还有启鸿这两个畜生打混,所以我每天无所是事,睡醒了上课,下课了找地方去,没地方去回家看电视,没电视看睡觉,然后睡醒了再去上课。
一直这样的努力着,以为我习惯的很好,以为偶尔一个人想到李芷媛是很正常的事,以为我没有关系,只是不习惯,只要一点时间,我很快可以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至少,是没有李芷媛的回忆的生活。
我可以习惯的,我一直这么相信。一直到成照寒出现,很妙的情况之下出现。我有了熟悉的感觉,有一点暧昧不明,而且是很令人期待的。
但是我抗拒,因为我害怕,我害怕我好不容易努力了这么久,想要试着习惯一个人的生活,会突然又要开始去习惯不是一个人的生活。
很奇怪,我承认。
很莫名其妙,我也知道。
但是我真的害怕,很害怕哪一天,感动又渐渐消失,眷恋又变成习惯,我自以为是的爱情,又不是爱情了。我很害怕,因为,很痛,我的心。
我也不想退到无路啊,你知道吗,成照寒。
我回到家,打开电视,打开手机,换了衣服,躺在床上。这些机械式的动作,我逼的自己不得不习惯,不得不熟悉。
一直到手机响了,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睡着了。看看时钟,才九点半。
“你昨天去找她了?”
“嗯。”
阿朋一开口,就先问我这个问题。
“然后勒?”
“她坐计程车走了。”
“说了些什么?”
“说了很多,不过我没有问她有没有道德观这一类的。”
阿朋大笑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跟他一起笑。
“今天,来不来上课?”
“当然,我等一下就过去。”
“记得帮我带一杯珍珠奶茶,还有一个面包。”
“要不要顺便帮你把中餐的便当一起带过去?”
“也是可以啦,不过我今天不太想吃便当,你买牛肉面好了。”
我没有力气跟这个畜生抬杠,我挂了电话,梳洗一下,用我最快的速度出门。到了教室,阿朋很快的伸出他的手,跟我要他的饮料和面包。
“我没有买啊。”
“你不是说要帮我买?”
阿朋一脸流浪汉的表情,好像多久没吃到东西一样。
“我是问你要不要买中餐,没有答应要买给你啊。”
“那中餐勒?”
“面店还没开啦,你有看过十点不到就开店的面店喔。”
阿朋摸摸鼻子,坐回位置上。
放学以后,我们一起到小巴黎去打混。即使检定考已经要到了,我们似乎还没有要好好努力用功的打算。至少目前来说是这样子的。
启鸿的成绩一向很好,甚至可以说是闭上眼睛也可以考过。所以启鸿可以这么悠闲,倒是合情合理,理所当然。
等到人潮渐渐散去,我们也打算要吃个晚餐回家。我一边跟阿朋说着一些废话,一边走着。昨天晚上的事,阿朋也没有再问我。
启鸿一直不说话,一路走到校门口。然后一直到快餐店,他还是一句话都不说。
“我考上了交换学生,可能会到日本去一年吧,哈哈。”
启鸿一开口,我和阿朋反而变的沉默了起来。虽然他还是这样的笑着,我和阿朋的心里都有一点怪怪的感觉。
时间是明年的三、四月左右,启鸿要到日本去了。畜生二人组不得不解散,因为打死我我也不愿意替补那个空缺。虽然还早,不过心里多少有一点怪怪的感觉。
我不知道阿朋有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他还是笑的很开心,一边说着要启鸿介绍日本美女给他认识,或者想要日本最畅销的A片之类的话。不过,我知道他一定也会觉得有一些怪怪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的一种心情。
来个临别的抱头痛哭吗?拜托,三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像什么样子。更何况启鸿是明年才要启程,也不是现在。
虽然距离并不算是太远,也不是永远见不到面,但是距离终究让人感到害怕。我拍拍启鸿的肩膀,笑着没有说什么话。
阿朋点起了一根烟,也突然没有再说任何话。
我们静静的吃着饭,这是我从认识他们两个以来,第一次那么安静地吃饭。有点不习惯吧,我想。
明年初,我又得要慢慢习惯只剩下我跟阿朋一起鬼混的生活。我又得要重新习惯一次,重新改变自己的生活模式。
我很难想象我们之间突然少了一个人的感觉。不管我怎么想,都没有办法模拟出来。
之后,我们再也没有提到这件事情,好像只要不提,就真的没有这回事一样。
随着考试的日期逼近,我们也开始忙碌了起来。每天不是练习,做考古题,看书,好像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做多余的事。
书桌上的漫画和小说,也慢慢变成了字典和参考书。阿朋和启鸿打过来的电话,也慢慢从出去鬼混,变成讨论功课。
似乎一切都不一样了。
成照寒也没有再打电话过来,好像从世界上消失了一样,完全没有消息。我更不可能会拿起电话拨出她的号码,因为我忙的没有时间去多想,去思考。
一直到检定考的前一天晚上,我接到了一通电话,依旧,来电无号码。
要习惯的事情太多了,能不能习惯了不习惯。
你转身 我下楼……第八章
不是那么难的,仔细面对爱情
一点冲动,一点不顾一切
还要一点点放手的决心
对我来说,这一段时间真的是尴尬的不得了。好尴尬,就好像明明裤子破了一个大洞,用手遮住就以为什么事情都没有一样。
在我走进教室准备拿起笔做答之前,我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了。我是不可能会顺利考上二级的,就好像台湾的政治人物不可能说实话一样。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孔子才做得到的。
我不是孔子,但是我还是硬着头皮,浪费那一千多块的报名费去考试。套一句徐志摩的名言,“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这一个多月以来,我过着好像高四英雄班一样的生活。 每天面对一大堆密密麻麻的日文,一拖拉库练习题,然后满满的一堆录音带。有的时候真的很怀疑自己是不是所谓的“汉奸”,竟然那么努力的准备日本倭寇的文字。
“拜托,你就当作是要了解敌人不就好了。”
有一次跟阿朋讨论到这个问题,他是这样回答我的。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阿朋手里甩着日本经典爱情动作片(就是A片),一边说着。
“哪天我也来个『东京大屠杀』替我们千千万万的同胞报仇。”
一边听着启鸿大喊“钓鱼台是我们的”,一边看着阿朋手里的A片,我的心里越来越排斥倭寇的语言和文化。有的时候回想起高中历史课本里面,南京大屠杀的种种画面,我真的恨不得一把火把桌上的书全给烧了。
我当然不敢这样冲动,除了我还必须熬到毕业以外,桌上这些印上黑字的纸,可都是我用钞票换来的。
真的是很尴尬的一段时间,一直到我走进考场的前一分钟,我都是这么觉得。坐在位置上,我觉得我的毛细孔都快要骂出脏话来了。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很大,很刺眼,却依旧升高不了台北的温度。很冷,我的手冷的很不象话,冷的我连拿起笔来写下答案都没有办法。
前一天晚上,我接到成照寒的电话。我一点都不意外,除了阿朋以外,没有人会在凌晨打电话给我。
当然,她不会像阿朋一样畜生,打电话叫我起床上厕所。电话一接起来,很平静,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除了她均匀的呼吸声以外。
“林朋生跟我说,你们明天要考试了。”
我点点头,忽然发觉在电话的那一头的她看不到,所以我随便“嗯”了一声。
“所以,考试加油。”
我挂了电话,心里觉得很不舒服。好像心被人用手紧紧的握住一样,紧的喘不过气来。
没有多说什么,反而让我意外。
或许人就是这么奇怪,明明是害怕的,偏偏心里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期待。
我甚至希望她可以多说一点什么,什么都好。至少让我的心里有一点点安慰的满足感。满足我面对冷冷的课本,冷冷的空气,冷冷的烟头,冷冷的回忆。
是的,我有一点失望,一点点而已。
隔天,我看着窗外,甩着笔,做着日光浴。
基本上,在国家级的考试中做日光浴会有一个下场,那就是监考老师关爱的眼神。
面对着监考老师的压力,我只好拿起笔,做我应该做的事情。我勉强压下纷乱的思绪,勉强不要去享受窗外温暖的阳光,勉强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完成这一个任务,去结束这一个试验。
后来,听力测验的内容我完全没有听进去。甚至连我写出来的答案,都是倚赖我的可爱贱兔造型橡皮擦。
说真的,我很感谢发明“执筊”这玩意儿的人,因为他为我哀嚎中的考试卷增添了不少的色彩。所以我在填上所有答案的同一个时间里,没有忘记要双手合十,感谢一下这一位伟大的人物。
发明电灯泡的爱迪生也不过如此而已。
正当我感谢到一半的时候,监考老师又走到我的附近关爱我一下,害我只好停下我的动作。不好意思了,这位伟大的发明家,下次有机会,我再好好谢谢你了。
考试是下午才开始的,结束了以后天也已经差不多黑了。
考试结束,我和畜生二人组打算一起去吃晚饭。我一走出考场的大门,就把我手边的准考证狠狠地塞到背包里面。
走到我们放东西的地方,启鸿和阿朋讨论着刚刚考试的题目。我一句话也没说,安安静静的收着我的东西。看着已经皱成一团的准考证,我发觉我好像有点后悔。我应该直接把它给扔掉的。
阿朋听到我说的话,只是笑一笑,然后告诉我事情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糟。我对他比出我的中指,表达一下我心中的不爽。
“考的怎么样?”说话的是成照寒。
后来,在一连串的坚持之下,我和成照寒单独去吃饭。
因为很巧的是阿朋和启鸿突然坚持要吃麦当劳,更刚好的是成照寒坚持要吃吉野家,又碰巧这是我三分钟以前坚持要吃的。
因为她很无聊,而且又没有到过我考试的学校,开南,所以她就“顺便”过来看看,然后又那么巧,可以在我们放东西的地方遇到我。
我想着阿朋跟启鸿坐上摩托车离开时候的眼神,听着成照寒说的话,感觉有一点点不寻常。
我很单纯的跟她吃完一顿饭,话也没有说上几句。送她到家,我觉得嘴唇麻麻的,说不出话来。
她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很平静,虽然没有笑容。
“你不说点什么吗?”
“嗯,安全帽还我。”
她开始笑,拼命的笑,好像要把一辈子的笑都用光一样。
只是,我看到她从眼角流下来的泪水。
喜极而泣吧,我想。有的时候,如果笑的太开心,眼泪是会不自觉的流下来的。看着她脸上两条闪闪的泪光,我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你记得吗?第一次送我回家的时候,就是说这一句话。”
“嘿,是吗,这么巧啊。”
她把安全帽脱了下来,用两只手递给我。
“嗯,给你。”她拨一拨头发,擦掉脸上那条金光闪闪的痕迹。
“或许这样说很怪,但是,我喜欢给你载着的感觉,很喜欢。”
我戴着安全帽和口罩送她上楼,因为我很怕楼梯间会藏着什么歹徒。当我这么告诉她的时候,她又开始拼命的笑,很用力的笑。
“说真的,你这个装扮才更像歹徒呢。”
她指着我头上的安全帽,一边笑着。
打开了门,她回头对我挥挥手,说了一声再见。
“回到家打一通电话给我,让我知道你安全到家了。我会担心。”
“嗯,我知道了。再见,早点睡。”
我说完这句话,也对她挥挥手。
然后,她转身,我下楼。
回到家以后,我并没有打电话给她。正确的来说,我根本就没有要打过去的打算。一直到后来,我都没有打电话过去,她也一直没有打过来。
就这样,我又开始我的生活,日复一日,不想要做些什么,不想要记起些什么。
我很认真的去习惯我该要习惯的生活,很认真的跟阿朋和启鸿两只畜生一起打混,一起假装什么事也没有。
包括启鸿要去日本的事。
到了有一天晚上,我的手机又再度出现她的来电。那一天,正是考试结果揭晓的同一天。台北的天空很冷,冷的很吓人。
台北的天空,真冷,冷的很吓人。
即使错过可能掌握的幸福
如果真的能够不后悔
真的不后悔,也是很幸福的
台北的天空会冷,不是没有原因的。那一天,我收到了成绩单。很明显的,我从孙山上面掉了下来,而且,摔的还不轻呢。
相信很多人都知道落榜的感觉,就像被狠狠的踢了一脚,四脚朝天,却连哀嚎的机会都没有。虽然在考试结束的时候我的心里就大概有个谱了。
知道归知道,但是真正了解到事实的残酷,我的心还是忍不住揪了一下。没想到考试是公平的,就连请出贱兔造型橡皮擦替我请示过神明的答案,在最后关头也不是那么灵光。
什么事都不想做,我现在。
心里头一片空白,我甚至连想找个人说说话,都不知道该发泄些什么。连想抱怨都不知道抱怨的对象是谁。
就好像在心里面打一个结,连续绕它个三四圈,然后再打上一个结,然后再绕它个三四圈,再把线头剪掉一样。连从哪里开始着手解开,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在我接到成绩单的二十分钟以后,我坐在我的摩托车上。
我一个人跑到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