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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逍遥红尘
【本书由(。 )整理提供】
1 楔子
长满青苔的石阶,模糊看不清楚的山门,极尽目力也无法判断出门楣上被风雨岁月磨平了的字迹,残破的庙门板早已无法猜测年代,在山风吹过时微微摇晃着,发出老旧的咯吱声,锈迹斑斑的铁环更是诉说着常年无人供奉香火的凄凉。
“默默青苔阶上埃,泥胎剥落无人来,有心普渡世间苦,可笑俗子眼未开。”我低低的叹了声,哥哥早已抢在我动作前扣上了铁环。
“扣……”
“扣……”
“扣……”
声音悠长,在山间回荡中别有一股厚重,只是我与哥哥在门口等了半晌,却无一僧出来。
哥哥询问的眼神看向我,“凝卿,还要进去吗?”
微一思量,我点了点头,轻迈进庙门,“我们是来敬神的,不是来让僧人敬我们的,还是不要打扰他们午课。”
才进门,我就被这里的落魄惊住了,院子里高高低低杂草丛生,回廊的墙壁上也是灰土斑斑,不知多久没有人清扫过了。
山门小,庙更小。
几尊雕像上的漆粉处处剥落,露出里面黑红色的泥胎,蛛网结丝,蒲团落尘,说寒酸倒不如说是荒废更恰当。
就是这样闻不到半点香火气息,只有浓重的灰尘味的地方,竟传出阵阵有节奏的木鱼声,给这荒凉添了几分神圣。
举步间衣裙被小径边伸出的灌木挂住,将轻纱雪绸挂出道道抽丝,一条价值不菲的裙子就这么毁了。
索性硬拽了下来,我拎着裙角慢慢的行着,怕扰了里面人的清净,哥哥小心翼翼的在我前面拨开灌木树枝,整个庙中只有那声声木鱼响和衣袂擦过草木的沙沙声。
眼前的供案上空无一物,竟连香客自取的香火都没有放上,只有菩萨像边的角落中,一名灰袍老僧在缓慢而有节奏的敲着木鱼。
他双目微垂,形容清瘦,一身长袍上落满了补丁,他的神情却是平和而安宁,枯瘦的手拈着木鱼,轻落慢抬间颇有怡然出尘。
似乎完全沉浸在他的经文中而不知有人来,自我和哥哥踏入门中,他的眉头都没有半分抖动,依然低声喃喃着自己的经。
我冲着他的方向福了福,没有出声打扰,他继续着自己的诵文,声音流畅平稳。
“当……”
空荡荡的回声从我身边不远处传来,我侧脸看去,哥哥的手正从功德箱上方缩了回来,似乎知道这一声太大,他无奈的苦笑了下。
他是想多捐些香火钱吧,只是这庙都破败成这样了,箱子也必然是空空如也,这一下倒是太过震响了。
还给哥哥一个浅笑,我双手合十,慢慢的闭上眼睛。
愿爹爹身体长健。
愿哥哥平安康泰。
愿自己能够再活几年,承欢爹爹膝下多尽些孝道。
睁开眼,面前落满灰尘的蒲团上已经被一件外衫盖着,心中了然,我跪下恭敬的磕头。
地上,早不知多久没有清扫,积了厚厚的一层灰,低头跪拜的呼吸间尽是灰土味,鼻头痒痒的,忍不住一个喷嚏打了出来。
一双手迅速的扶上我的肩头,“凝卿,是不是山间风寒露重……”
摇头,我推开哥哥的关心,“不是。”
“披件衣服。”他伸手摸向自己的颈项处,手却顿在了空中,目光挪向了我跪着的蒲团,苦笑。
三个头叩完,我站起身,哥哥的手抓起盖在蒲团上的衣衫扯了起来,偌大的衣袍在他的动作中卷起,舒展……
“哗啦……”摆在蒲团前的签筒被衣带勾住,顺势歪倒在地,里面的竹签跌出散落一地。
我犹如做错事的孩子,下意识的看向角落中的老僧,木鱼声节奏依旧,没有半点停顿。
刚才,哥哥那么大一锭银子入箱,他也是这般。
悄悄的蹲下身体,我扶起签筒,哥哥在一旁收拣着竹签,仔细的对好签头签尾再放入签筒中。
我小声的数着,“一、二、三……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数到这,哥哥手中的签已放尽,我微讶出声,“少了一只。”
两个人的目光同时四下搜寻着,小小的佛堂一眼即明,香案下,功德箱边,就连蒲团也给我翻了起来,却怎么也找不着那最后一只签。
是原本就少了,还是……
顾不得女子的矜持,我趴在蒲团上低头看去,香案的后方,佛像的脚下,一条细细的竹签正躺在那,从我的角度看去,竟似是被佛像踩着般。
侧脸扬起开心的声音,“哥哥,在这。”
哥哥的手从我脸侧伸了过去,缩回时手指间拈着细细的竹签,红色的签头,隐约可见的字迹,与签筒中其他竹签无二,应该就是那让我们好找的第一百支签。
“既然寻着了,我们也不要打扰人家修行,早点下山吧?”哥哥手指一晃,那支签一半已入了签筒。
“等等。”我的手忽然抓住那支半截隐没在签筒中的竹签,从哥哥手中又将签抽了出来,歪着脸冲着哥哥直乐,“签筒是哥哥摇的,签是哥哥取的,怎能不看看签文就丢了回去?”
哥哥的手执着竹签的另外一半,轻摇了下头,“签者,断命说运也。若好,势必心心念念牵挂存着希望,若不好,难免心中添堵唉声叹气,左右都是上了心,不如不看。你知我不信,何必好奇?”
我拈着签,浅笑微漾,“既然不信,下签一笑置之,上签搏一乐尓,横竖都是开心,缘何不看?”
对面的手松开,哥哥的目光平和而随意,语带溺宠,“看来不遂你意,今日你定纠缠不休。”
我抿唇一笑,拎起裙角缓步走到老僧面前,没有打扰他的诵经,静默的等待着。
就在我以为最少还要等待一炷香的时候,老僧忽然停下了手中敲木鱼的动作,睁开了眼睛。
好一双看透世情的双眸,超然而出尘的一双眼睛,不是老年人的浑浊,而是仿佛看穿了所有的人间百态,悲悯而慈祥。
不等我说话,他已然双手合什低头一礼,“女施主可是要签文?”
我回礼点头,将手中的签递了上去,“麻烦您。”
他没有如同其他寺庙中取出签文交到我手中的习俗,而是眼光一扫签文,喃喃的说出这么一句话,“并蒂牡丹出宫墙,双姝摇曳春风扬,他年若借青云势,入得朝堂主明黄。”
我心头一怔,好霸气的话,这样的签文怎么会在寺庙中出现?
眉心一敛,我赶紧垂下头,“还请师傅解签。”
老僧的眼中蕴含着隐隐的忧色,很快的一闪而过,声音平缓温和,“求什么?”
哥哥快步走了过来,趁着他还没来得及出口的时候,我飞快的说着,“姻缘,我哥哥的姻缘。”
哥哥满脸无奈,我抿唇低笑。
“小哥很重的煞气,亦是很重的贵气。”老僧只是淡淡扫了眼哥哥,又垂下了眉,“这姻缘中的女子比你更加的贵气,牡丹乃是花中之王本是好事,只是小哥牵扯进并蒂双姝间,只怕是一段难以理清的业障。”
牡丹?
并蒂牡丹?
我瞄了眼哥哥,匆匆的福了福,“谢大师解签。”
我的手刚一动,老和尚眉也不抬,“小姐已添了香火钱,多了受用不起。”
与哥哥对看一眼,心中有种莫名的情绪,我恭敬的再次福了福,“再次谢过大师,小女子不打扰师傅修行了,这就告辞。”
就在我转身间,老和尚的声音不紧不慢的传来,“女施主,小哥的签是由你坚持抽的亦是你决定解姻缘签的,小哥他日的姻缘定与你有着诸多关联。”
他的意思是哥哥的婚姻将来被我牵动的?
本来对他的崇敬之心忽然因为这句话有些松动,自认为自己是个不多问不多言不喜任何闲事的人,尤其深谛哥哥心思的我,又怎么可能多这个事?
本已一只脚出了门的我,忽然抽了回来,“大师,我可否为自己抽只签?”
老和尚微微点了下头,又闭上眼睛轻轻敲起了木鱼。
我从他面前拈起那只竹签,悄悄的丢入签筒中,偷看看见他正有节奏的敲着木鱼,口中低诵着佛经,我的手指轻轻的别住了那只签,煞有介事的摇起了签筒。
“哗啦……”
“哗啦……”
长长的竹签在签筒中跳跃着,哥哥投射过来的目光中有些许的无奈,悄悄摇了摇头。
我从容的从签筒的抽出签,故作讶异的咦了声,“我也是这只签?”
老僧停下了敲击木鱼的动作,却没有睁开眼,我念着他刚才说的话,“并蒂牡丹出宫墙,双姝摇曳春风扬,他年若借青云势,入得朝堂主明黄。是这样的意思吗?”
这一次,他依然没有出声,而是闭目垂眉,犹如入定了般。
我轻转着眼珠,“大师,我也求姻缘呢,按您的意思莫非是我将来也会卷入一场兄弟间的感情业障中?”
在我的记忆中,我那未婚夫晏清鸿应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更无兄弟姐妹之说。
我对着哥哥眨了眨眼,有些小小的得意。
一签定命,多少善男信女妄自惆怅,我不过随手一试,就试出了真假。
将签轻轻的丢入签筒中,哥哥已经出了大殿的门,我跟在他的身后,跨出了门。
“女施主,你或许本不是这只签,只是你执意了这签文,将自己的命运与这签绑在了一起,所以你的命,也确实如你自己所言,望施主好自为之……”
耳边,传来老僧平和的语调,远远的传来,犹如这山谷中的钟声;
沉重,回荡……
2 涟漪渐起 清鸿退婚
心口的闷疼犹如一只手捏着我的呼吸,让我每一次的喘息都犹如拉破风箱般,嘶嘶拉拉的,把我的意识从沉睡到浅眠直至扯拽着苏醒。
耳边是窗外知了的呱噪,吵的人心烦意乱,本就热躁的心更是沉闷,我慢慢的睁开眼睛,无奈的看向窗边。
夏日午后的阳光撒在窗棂上,亮的有些刺眼,举手挡在眼前,不期然的看见苍白纤细的手臂下青色的筋脉隐隐,我翻身坐起,让那垂落的长袖掩去这瘦弱的病态,看不见,就不用烦心,自我欺骗着身体的平安康健。
脚尖轻轻的落下地,眼神微转,房间安静的感觉不到其他人存在的气息,我撑在桌沿,小心的在妆台前坐下。
才拈起木梳,门‘吱呀’一声开了,探进一个小脑袋,在看见我时瞪圆了眼睛,“小姐,你就起了啊。”
“嗯!”随意的应着,梳子滑过发丝,柔柔的一顺到底。
抓着头发,我有些失神,不记得是哪位给我切脉的大夫说过,体制越寒,发质越是乌黑透亮,顺滑的犹如瀑布飞泻,精血都叫头发吃去了,想起来都脊背发寒。
我瘪瘪嘴,手中的活已被亦蝶接了过去,熟练的结出一个漂亮的发式,而我则对着镜子点起了胭脂。
有一张惨白没血色的脸已经是我的错了,若还不把自己装点的粉妆玉琢来安慰父亲哥哥疼爱的心,那就太对不起他们了。
“小姐,你……”亦蝶惊艳的表情落在镜中,被我轻易的收入眼底。
“别重复那些没用的话,你除了说我美还能说什么?”美不能当饭吃,如果可以,我宁愿换一具健康的身体,能跑能跳,而不是温温婉婉的做我所谓的大家闺阁,虽说女子不下绣楼半步,但是将门三代,出了这么个病秧子,还真对不起我老爹的龙形虎步。
更何况,一个病歪歪到天冷全身冰凉,天热喘不上气,指不定哪天两眼一翻就此睡死过去的人,苍白的脸色晚上出门可以直接吓死更夫的女子,有什么美丽可言?
从失神间醒来,我突然发现,头顶上的发式繁琐的有些吓人,已过午后,无需这般吧?
“亦蝶,是爹爹要回来了吗?”若非爹爹在家,我是不用如此隆重来表示自己的谨言慎行,可是我记得……
“老爷还在校场检验操练,今夜宿在军营,家中只有少爷。”亦蝶的回答让我的猜测落了空。
哥哥在?
我眼神一动,身后的亦蝶已经将我想问的话一股脑的倒了出来,“少爷来过一次,只是小姐还在歇着,少爷说小姐难得好眠,不准我打扰,将我轰了出去,本来少爷在门外树下乘凉的,只是来了客人,少爷急急的去了。”她突然鬼鬼的凑到我的耳边,“小姐,你知道来的人是谁吗?”
摇摇头,对亦蝶大惊小怪早已习惯的我,没有任何探问的欲望,芝麻大的事都让她说成了西瓜,反正以她的呱噪,是受不了憋的。
果然……
“是晏相。”标准的廊下妇人蜚短流长时交换秘密的挤眉弄眼神情,小丫头眼睛闪着亮亮的光,“小姐你知道吗,晏相真的如同传说里一样,玉树临风,潇洒如玉,那飘逸的姿态,那傲然的神情……”
下面的话在我的错愕间被忽略掉了,确实,我意外了。
“晏清鸿?”我挑了下眉头,发现小丫头依然保持着西子捧心,心驰神往,粉面含春的魂游姿态,忍不住的冷嗤,“天天在家里看少爷,再美能美过我哥哥去?”
“不一样,不一样的……”小丫头跳着,如同被拎住翅膀的小鸡崽子,扑腾雀跃,“少爷是美,如女子一般艳丽的容貌,偏偏透着英气和威煞,少爷那张脸让女子看了都羞愧,哪敢肖想啊,可是晏相不同啊,他就象天边的一朵浮云,温文尔雅又高高在上,想亲近又怕污了他的高洁。”
我缓缓的站起身,那窒息般的闷已从心头渐渐散开,不再揪扯的疼,纤纤手指伸出,准确无误的捏住小丫头上下翻动的嘴皮,成功的让她噤声。
她鼓着颊,眼睛睁的圆圆的,一排刘海在额前微微的晃动,可爱的象一只小青蛙,“你刚才的话若是被哥哥听到了,小心他扒了你的皮。”
缩回手,她果然一缩脖子,下意识的四周看看,发现没有人后才挺起了腰,一吐舌头,长长的出了口气。
我的父亲,‘红云’国的三军统帅风沧海,生平战功无数,尽忠职守,被当今圣上御口封为‘镇国将军’,并说出风沧海值得他举国托付之语。这风光无限的荣宠,旁人称羡,父亲却只知训练三军,护国为民,言行举止间更是威严霸气,让人难生亲近之心,只有我知道,那煞气的面容下,是怎样的慈祥之心。
至于哥哥……
我再次无奈的叹了口气。
倾城貌,销魂眼,秋水为神玉为骨,自小就被人认为是女扮男装而吸引无数狂蜂浪蝶的哥哥风翊扬,尽管有着透骨的凌厉煞气,却依然无法阻止追逐之辈在门前痴痴守候,只为了等待‘伊人’偶尔一顾。也造就了将军府邸中的小姐‘京城第一美女’的称号,天知道我有多冤枉。
据说沙场上的哥哥,一副青铜鬼面遮挡着容颜,刀飞刃舞中血飞溅,杀气震天,万军魂飞,狂风卷起雪千堆,青云傲然立天地,令无数人心甘臣服,也因此被称为‘鬼面将军’。
这些都是夸大了的传言,听听就算了,我实在无法将那个小心翼翼,温柔体贴的哥哥和传说中的杀神联系在一起,在我眼中,他只是哥哥,会在冬天捧着糖炒栗子,夏天端着冰镇酸梅汤扬着笑脸送到我面前的好哥哥。
而我,说中那个‘美丽’‘娇艳’‘知书达理’‘端庄贤惠’的将军府小姐风凝卿,自从出生起,吃药丸比吃饭多,喝药汁比喝茶多,不能动作过大,不能生气,不能受惊吓,我想不‘举止端庄’‘进退有度’都不行。
不过看在大家都辛辛苦苦照顾我这个半残废的份上,我也该活的开开心心给他们看才是。
“小姐,小姐……”思绪被不安分的声音扯了回来,我无聊的朝天翻着白眼,就知道她安分不了一盏茶的时间。
“小姐,你真的不去看看晏相?”显然她对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好奇心比我重多了,“传说中京城第一风流人物与第一美女的相遇……”
“他们已经相遇了。”我凉凉的出声,闲闲的扇着手中的绢扇。
“小姐!”丫头扭着身子,皱着小脸,“晏相可是您未来的相公啊,您就一点都不好奇?”
“有什么好奇的?”抓起一旁的蜜脯,我津津有味的咬着,“若值得我喜欢,现在也急不来抱着搂着,若是看着碍眼,岂不是现在就给自己添堵?”
“不会,不会。”她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让我怀疑那个纤细的脖子会不会扭到抽筋,“小姐,我们去看看吧?”
“不看。”轻啜了口香茗,“未婚女子婚前不得随意与男子会面,这是规矩。”
“咱们就隔着屏风,悄悄的看么,没人知道,也不算没规矩。”看上去,她比我急多了。
放下杯子,我叹了口气,碎步走向门口,“走吧。”
她的欢呼声中,我心头隐约闪过一丝阴霾。
晏清鸿与父亲一殿为臣,更与哥哥多次商讨国事,他不可能不知道今日父亲在军中练兵,就连哥哥今日也是突然决定不去校场,如果正常情势发展的话,他的到访倒有些奇异了。
他想访的,究竟是谁?
顺着侧门,我悄悄的拎起裙角,一只脚刚伸入屏风后……
“砰!”巴掌拍上几案,杯子一个震动,跌落地上,清脆的——阵亡。
“晏清鸿,你我一殿为臣,我父当年器重你才华将你引入太子太傅门下,才有你今日之地位,如今你少年得志,万人之上,开口就是退婚二字,你将我风府当做什么?”这,是哥哥清朗的声音,伴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满室突然降温的寒意。
嘴角微牵,我居然笑了。
退婚?
万恶的第六感啊,或者说,刚才心头那点古怪的判断终于成了真。难得的是,我居然没有一点难过感觉,老神在在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仿佛戏台上的流云飘渺。
“对不起,风将军。”优雅客套的声音里,我居然没有听到一点歉疚,在哥哥杀意密布的气势中还能如此沉稳,不愧是我‘红云’第一相。
“清鸿当日确实年少,不曾多想便定下这亲事,如今小姐年纪渐长而清鸿一心只愿为国为民,暂无成亲之打算,对于小姐名节一事。”他声音一顿,“若小姐愿意,清鸿请小姐退婚,以顾全小姐名声。”
哥哥没有说话,只是我听到了剑身摩擦过剑鞘发出的金石声,慢慢的,一点点的传入耳中。
透过半朦胧的纱屏,我看见一道人影修长挺立,浅碧的长衫衬托着风神俊朗的容颜更加飘逸如云,长发被一只玉簪挽着,几缕碎发扬出温和谦恭的气息,手中一柄纸扇,那捏着扇骨的手指,修长似玉,金丝线围边的腰带上,绣着几根翠竹,透着他的气骨傲然。
他如点星般双瞳静静的看着哥哥,脸上的尔雅微笑不曾因那寒光失了半分,挺直的鼻梁,柔和的唇,明明是完美的谦和,为什么我却感觉到他势在必得的不屈?
好一名优雅出尘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