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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语双关,我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更盛,眼中始终清明。
“不过西北冰寒倒是让小女子领教了,一路行来艰难,更知王爷镇守不易,心中无限敬仰。”端起杯,“小女子虽不会饮酒,但为王爷心胸气度折服,更为王爷二十年的劳苦功高心中感慨,饮尽此杯,只为王爷功勋。”
一杯酒入腹,火一样的感觉顺着喉咙燃烧而下,在腹中吐着热焰,瞬间冲上脑门,连呼吸的气息都是炙热滚烫的。
我的手碰了碰脸颊,笑着,“王爷见谅,只能一杯。”
“好胆气。”他不由赞了声,“少有女子敢在我面前直言拒绝,还让我有被给足了面子的感觉。”
“那是因为王爷不欲与小女子计较。”
两人随意的寒暄着,无非是这西北风景如何,偶尔一两句诗词,倒也相谈甚欢,没有半句涉及到朝堂政事。
彼此象是达成了某种了默契,无论他聊到风土人情,世俗习惯,我要么凝神静听,偶尔插上一两句,也能接过话题。到后来,我几以为他是在考我的学识诗书了,新下对他的渊博萌生敬佩。
就在气氛渐热烈时,他忽然停下高谈阔论,“二十载不入京城,竟不知道京中有此女子,赞叹,赞叹。”
“那么王爷不妨回京看看?”我对上他的目光,“京师若无王爷,怕也少了几分璀璨之光。”
他放下酒杯,身上的气势内敛中更形沉稳,“这是皇上的意思还是易清鸿的意思?”
“民不言君失,小女子只能说,若王爷回京,大皇子殿下必将出京十里恭迎。”我淡笑坚定开口,“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大皇子处于何位。”
他眼中锋芒一闪而过,“无论处于何地位?”
“是。”
他忽然大笑出声,声如雷震,房梁都被笑声震的抖动,直至许久笑声才渐消,手指捻须,“若有此把握,又何必来见我?”
这一句话,已彻底切入了我与他交谈的中心。
周围伺候着的下人不知何时已然走了干干净净,偌大的厅中只余我和他二人。
“无论如何,您是皇叔,您的地位无人可替代。”我取过桌上的筷子,横在手指间,长长的筷子晃晃悠悠,几次颠簸之后终于在我的手指间平稳了下来。
就在筷子停稳的瞬间,我伸出另外一只手指轻弹了下,筷子顿时失重落地,我抬头笑望,“您的地位,就如同这突然伸出的手,无论他人地位如何平衡,都比不上您这一下。”
“你认为我是最要的一份力量,无论加在谁的那一面都将导致决定性的胜利?”他眼中的锋利变的更加的尖锐,甚至有些危险。
“不!”我慢慢伸出手,“在我眼中,您就象刚刚伸出来的这只手指,他人再用尽全力,都抵挡不了这力量的左右。”
那尖锐的眼神在这句话出口之后,慢慢的敛了。绕着我周身那令人窒息的空气也恢复了正常。
他眼中的笑带着几分傲然,噙着几分了然,悠悠然的开口,“听闻二皇子易承烈肃整朝堂,文武皆臣服,看来皇兄果然厉害,培养的孩子也如此文武全才,让人羡慕。”
“听闻南王殿下早已不管城中事物,尽由小王爷掌管。一路行来,小女子更羡慕南王殿下,有小王爷如此得力接班人。”我语气意有所指,“如今小王爷已成年,为何王爷不为小王爷请个世袭呢?”
他饱含深意的目光停留在我的身上,沉吟不语。
“至于二皇子。”我抿唇,微微勾了个笑容,“再是肃律朝堂,终比不上十载清苦,他国为相的艰难。这倾覆一国之功,只怕不是他人一两件功劳能相提的。”
“呵呵呵呵。”他笑着,身子前倾,“世袭王爷之位?”
我凝重点头,“永世受袭。”
他端起面前酒盏,凑上唇边,“我在这西北之地近二十年,已有些眷恋……”
“这本是您的封地,只是您远居西北,着实让人牵挂,不如向东再移百里,让吾等挂念时不用千里奔波,您说可好?”我噙着同样的了然,询问他。
他没有立即答复我,而是垂敛下目光,不再给我探究的机会。
大厅里一时沉默,只有他偶尔放下酒杯轻敲桌面的声音,还有酒注入酒杯时的清脆,再无半分其他声响。
“为什么这个时候请我回朝?”他的口气中带有几分质问,还有……肯定中的猜测。
以他的精明,我如此大的诱惑只为让他回朝,又岂会没有疑惑?
我迟疑了下,思量着有些事情该不该说。
厅外,有人远远的站定,俯首恭立:“王爷……”
易南天眉头一皱,“我说过不许任何人打扰,难道没听到我的吩咐吗?”
那人瑟缩了下,有些为难的抬头,“王爷,有,有人求见。”
“不见!”易南天一口回绝,“我正见贵客,替我回了。”
“可是……”那人期期艾艾,看了看我,鼓起勇气开口,“那人自称是大皇子殿下。”
什么?!
刚才被酒激起的暖意一瞬间滑下,从头冷到了脚,我的表情凝结在脸上,就似这数九寒天里的冰雪,冷硬非常。
大皇子殿下,此世间除了他,还会有何人?
易清鸿本人亲来?从陪都一路直奔西北边境?我怎么没收到半点讯息?
千里之遥,易承烈的眼线竟无一人发现。如此路途,他居然比我启程还早,比……易承烈对六大家族动手时还早便动身了。
脑海中念头千回百转,我陷在自己的沉思中,耳边传来易南天的笑声,“既是一家人,那便请进来吧。”
抬眼,正对上易南天若有所悟的眼神从我身上抽回。
手指,在桌下悄悄紧攥成拳。
易南天雄踞西北十余载,手中兵马上十万,大有不服朝堂管束之态。求他回朝,岂是三言两语,一点点的利益可以哄骗的?
世袭王位,百里城池相赠,在他人看来或许是天恩浩荡,可在求其助夺皇位上来看,又多么的微薄。
我以易清鸿幕僚的身份出现,本想让他对易清鸿的条件不满,转而在易承烈处得到更大的好处而相助。
现在,那个人却出现了。
门口,一道人影清俊行来,银白的大氅在身后翻飞,绒毛圈围中,是优雅贵气的容颜。
浅绛色的衣袍将他自那方冰雪世界中独立出来,清晰的勾勒出他的形容,玉带金丝绦围腰,白玉带钩下坠着精致的狻猊,艳红色的穗子在行走间飘逸抢眼。
那坠子,好眼熟……
眼见着人影越来越近,官靴撩动了衣袍的下摆,还是那么的飘逸,那么从容。我看到,那眉眼间平和的微笑,依然有着三月春风的温暖,平息了身边风雪的吹袭,淡漠了那份寒冷。
金色撒在他的肩头,发丝几缕飘动,软玉雪白,簪在他的发顶。
“我只想告诉你,这簪子是凝卿亲手簪上去的,我这一生都不换了。”
心口的闷疼,在见到他身影的那刻起,就像一只手,开始不停的拉拽撕扯,扒开那往昔的伤口,一点一点的抠挖着。
我一直冷静的坐着,望着他的脸,想要告诉自己,直视过去才是真正的考验,考验我能否在他出现时做到真正的平静。
无论有多疼,我都必须忍,一定要忍。
当那簪子带着阳光晃过我眼底的时候,我终于慢慢闭上眼,别开了脸,不愿再看。
终于,还是无法面对。
与他交战尚未开始,我已在这一回合中,完败。
88 温柔如剑 制敌伤己
他的脚步渐近,心头的抽疼也渐紧,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无法形容的空白,无法抑制的跳动。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抬起头,平静而冷淡的望着,象是看着他的方向,眼神却刻意忽略了那个潇洒的人影,落在他身后的墙上。
“小侄拜见皇叔父大人。”易清鸿在数步之外便倒身下拜,恭敬之态溢于言表。只是未待他拜倒在地,易南天的手已伸了上去,扶住了他。
“十七载未见,当年见清鸿之时还是当今圣上册封太子之日,一别十余年,清鸿果然是风度翩翩,气宇非凡。”易南天大笑,“哎,我们老了,老了。”
“皇叔父威猛霸气,非十数年不得这般气度,吾等小辈岂能相提?”晏清鸿的嗓音温文尔雅,音落铿锵间比之往昔又多了几分贵气。
桌下的手捏着掌心,让刺痛一点点提醒着理智清醒,呼吸间没有半点凌乱,但是除了我自己,没有人明白这煎熬的痛楚。
时间,仿佛静止,他们的每一句寒暄都那么慢,慢的让我觉得仿佛过了许久,许久,眼过处,却还在把臂言欢中。
“既已派人来了,又何必亲来?”易南天的目光笑望着我,豪迈的笑声随意,“这冰天雪地车马难行,若出了岔子,岂不是伤了我‘梁墨’未来的根本?”
易清鸿浅淡的笑容中,目光顺着易南天所指的方向,停落我的脸庞。
滑过……
春风依旧,笑容依旧,连目光也依旧,不惊不变,无忧无怖,这就是他,易清鸿。
“派人来探望,只是略表心意,唯有亲身而来,才能体现小侄真诚。”他含笑回应,眼角微微扫过我,“我既来了,自然要与皇叔长谈相聊,你自去吧。”
他没有揭穿我的身份,也没有表露我是易承烈的人,更没有说我冒充之事,这才是易清鸿的行事之风。
琢磨不定,难以意料。
我婉然浅笑,有礼福身,“小女子完成使命,这便告退。”
脚步后移,双手平垂,以下人礼仪缓缓后行。
“等会,等会。”易南天呵呵笑着,“清鸿啊,我正想问你,这言语间进退有度,在我面前也是从容不惧的女子世间可不多见,不知是哪家闺阁?”
易清鸿唇角的笑容有瞬间的凝滞,我已笑扬起首,“王爷垂怜,莫非是想替小女子保媒牵线?”
“皇叔。”易清鸿苦笑,“我才刚到,热茶未饮一口,您这长辈未有见面礼,倒是先向小侄讨起人来。”
“只是好奇,好奇。”易南天大笑着,“世人都道清鸿皇子言语机锋,谈笑间制敌,才不过说了一句话,你们两个人接的让我不敢说话了。”
晏清鸿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眼瞳中刹那竟有柔情千万,很快的闪过,又恢复了他谈笑从容的神情,“能得我印鉴前来的人,您说呢?”
易南天摆摆手,“不问了,不问了……”
我抿唇垂首,“那小女子告退了。”
“不急不急。”易南天拍着易清鸿的肩头,“杨姑娘才至,饭菜未食倒是喝了不少我这西北的烈酒,我这不讲究宫廷礼仪,不如坐下休息休息,免得他日说出去,我易南天连餐饱饭都不让人吃,那怎么行?”
易清鸿侧首相询,眼神中关切忽起,“饮了酒吗?那便坐下歇会,不然风吹酒意上头,怕是要醉了。”
我带着完美的笑容,不再推辞,“那便谢过王爷和皇子殿下了。”
易清鸿径直走向我初始坐的位置,潇洒落座,目光看了我一眼,在看到我柔顺在他身边坐下的时候,唇角的笑容渐大。
他从怀中取出小手炉,放上我的膝头,“捂着吧。”
手炉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暖意,尤其在我身体冰冷僵硬的时候,我依然恭顺谢过,大大方方的受了。
下人送来干净的碗筷,他手指抢先一步,已执起了我方才用过的筷子夹菜,放入我的碗碟内,再夹菜送入自己的口内,一切自自然然,行云流水。
犹记当初在相府中,无论有无下人在场,他也是如此,私下让他得了多少纵妻不束的笑名,又让我得了多少称羡的目光。
所谓分道扬镳再见路人,那些举手投足间不经意的温柔,会成为无数的细针,在猝不及防之下,就扎上了心口。
不致命,不会难受若死,只会告诉你,疼。
是的,我疼,所以……
手执起筷子,撩起袖沿,夹了一片鸡脯肉放到他的碗中,“清鸿,莫等菜凉了。”
这一刻,他执筷的手紧了下,捏着筷子的指节泛白。
我却笑了,依然温柔的浅笑。
易清鸿,你也会痛的,对吗?
筷子夹上他极爱的嫩冬笋,放入他的碗中,“西北酒烈,稍后再饮,莫伤了身。”
往日朝堂之下,他应酬归来,也常是微醺着酒意,我常常也是这般一句话,便在他的亲吻中失了下文。
他僵硬着手,夹起嫩笋,细细的咀嚼,始终不曾看我,只是那一贯温和的笑容,不知何时竟敛了。
原来,温柔真的可以如刀。
不,是如剑,双刃剑。伤人同时,亦划破了自己肌肤,只看谁更能忍受,更能承受的了。
易南天果真再没提一句与我有关的话,只在我为易清鸿偶尔布菜斟酒时投来饱含深意的笑,与易清鸿随意闲聊。
易清鸿执着酒杯,微转了个方向,杯沿处有淡淡的红印,是我胭脂留下过的痕迹,他凑上唇,贴上那方红印,将杯中的酒饮下。
“清鸿啊,我这西北的酒如何?烈否?”易南天笑着,颇有几分得意。
易清鸿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红晕,更显得君子儒雅之态,“饮烈酒,骑烈马,挥斥方遒方显得我男儿本色,这就确实美,在清鸿心中,唯有一种酒能与之相比。”
易南天的脸上露出了询问之色,“哦?还有更美的酒?”
易清鸿呵呵笑着,“唯有洞房花烛夜的合卺温柔杯,与这烈酒相比一醇美一豪情,各有特色,风情难辨。”
“果然是少年风流,这话说的让我老人家都心动了。”
洞房花烛夜,合卺酒……
你是想提及当年的温存,还是与我一般的目的?不过你似乎忘了,洞房花烛夜的合卺酒,是我独自一人饮下的。
发丝垂了一缕,我轻轻别到耳后,手指间嗅到了淡淡的皂荚香气,属于他的体温味道。
是手炉上沾来的吧,手指微碰了下酒杯,洒落了三两滴在手背,那烈酒浓郁的醇香顿时掩盖了一切。
手落下,掩在了袖中。
狭长的桌案,通常是一人独坐,如今挤了我和易清鸿两个人,免不了些微的触碰,冰冷的身体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热气,还有酒气,偶尔动作间的触碰,似是亲密无比。
但是他没有任何逾矩的动作,我也小心翼翼保持着距离,只是酒香掩的了我手上的气息,却掩不了他偶尔动作时,衣衫上传来的味道。
就象是一场围秤博弈,进退都是高洁雅致,黑白子落时无声的硝烟弥漫,我要防守的不仅仅是易清鸿,还有易南天若有所思的眼神。
易清鸿放下酒杯,“皇叔大人,现已入夜了,清鸿不欲打扰,这便离去,若皇叔愿传,清鸿随时恭候。”
“那怎么可以。”易南天笑道,“怎么说都是叔侄,我可不能让你去外面驿站住,不如就在王府休息了。”
易清鸿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这才开口,“清鸿随侍甚多,半夜惊扰王府心中不忍,不如改日?”
“行,行,行。”易南天笑着起身,“那就在这多住上些时日,欣赏北地风光。”
三个人,没有谈论任何朝政,只是饮酒随聊的宴会,就这么结束了。
当门外寒冬的冷风吹上脸颊的时候,我第一次对这冰冷有了喜悦,因为这冷风吹去了我身上沾染过他的气息,吹掉了我不情愿承受的温暖,还是这冷风,让人清醒。
马车,在门外候着,我朝着马车前行,眼见着人已到了车前,身边忽然伸过一只手,撩起了车帘。
“清鸿为娘子撩帘扶轿……”
耳边,依稀想起了往昔的声音。面容重叠,声音重叠,所有的景致都在重叠着。
那时,也是冬日。
我站定,目光停落他的脸颊,没有躲闪,坚定驻留。
“大皇子请先行,小女子不敢僭越身份。”
他望着我的面容,所有的清韵雅致在此刻不见了踪迹,只有贪婪,疯狂的凝望,“凝卿,你瘦了。”
有时,一句问候比海誓山盟更加的可怕,因为那在告诉你,对方只有时刻记挂,才能如此清晰你的改变。
只是我的心,已经被这冰雪天地冻结,不会再融化。
举步,仿若未闻,意欲登车。
“凝卿。”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可愿相谈?”
转身,被风乱了的衣裙猎猎做响,我站在南王府门前,冷冷的看着他,吐出两个比这风雪更冷的字,“不愿。”
他微笑,暖了身上的冰雪,转眼消融,“凝卿可是惧我?”
心,紧抽。
拳,紧握。
他再次踏前一步,与我面对面,“凝卿可是惧我?”
89 才逢清鸿 又见怪人
风卷起了他的大氅,在身后舒展翻飞,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他一眨不眨,只独笑而望,锁着我的面容。
俩俩相望,本该是多情深重,爱恋缱绻,彼此无言情却浓的心领神会,让人赞叹艳羡。只若是人不对,就是相对无言,亦不会有半分悸动。
雪花可以迷蒙视线,却难以遮掩他的风华。我从不否认易清鸿的气质是令人折服的高雅,更不否认此刻放任了华贵之气释放的他更加吸引人。
“大皇子言辞一如往昔,若是旁人口出此言说不定会惹人讥讽嘲笑,但若由您口中道出,却像是有八成肯定。”我慢悠悠的出声,带着仿佛是笑的口吻,“就连我都怀疑自己,躲闪您是不是因为我害怕。”
他本是志在必得的笑容在这一刻有些凝结,我看着他的脸,微微吐了一口气,“与你相识这么久,我从未在任何一场事上赢过,甚至输了国输了家,还输了自己的孩子,看到你若不逃避才奇了。”
他的目光在我的笑容中变得十分古怪,带着几分酸涩,几分苦愁,悄然挪向我小腹的位置,停留许久,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逃避你,就是逃避过去的岁月,代表我还在意,也就代表着我还对你有情,大皇子是不是想试探这个?”我的笑容很大,甚至能感觉到说话间那雪花落在唇,被我吸到喉间的冰冷,“试探出了又如何?您是想再续前缘,还是想以情击我弱点?无反抗之力?可惜你错了,我不愿与你相谈,是因为仇人之间本无太多语言可说,何必惺惺作态。”
“我没有与你交手的意思。”雪打在他的脸上,他拉开皮裘大氅,银白从手中远远递过来,“我知道你不愿我碰你,拿着吧,便是要与我斗,也要保重身体。”
我没有接,而是伸手撩开车帘,“我会日夜祈祷,祝愿大皇子福寿安康。”
“好,好,好。”他点头,“易清鸿会力保一命,待你取走那日。”
我只哼了声,转身入车,任马车辘辘,将他的身影远远抛开,僵硬着背,不敢回头看。
车马行的很快,很久以后我方从紧绷中慢慢松弛,车到客栈时,竟连下车行路都觉得脚下发软,举步不能。
他说的没错,看到他的时候,我直觉的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