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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歌三-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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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着她的面叫她女士真需要勇气,她看上去确实,真的,太太年轻了。        

      “我实在没法子。”她苍白地辩解。

      “你知道她喜欢什么颜色吗?”我问她。

      “红,黄?”她摇摇头说,“她就喜欢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我猜她喜欢宝蓝色。因为她身上最重要的东西都是宝蓝色的。”

      “是吗?那我还真没发现。”吴媚媚说。

      “那你知道她喜欢听谁唱歌吗?”我又问。

      “周杰伦?”她说完又摇摇头说,“她哪有闲情雅致听什么歌,整天就是疯玩。”

      “错了,她喜欢陈奕迅。”我说,“她跟自己最喜欢的男孩吵完架还能一个人去上海看陈奕迅的演唱会,可想而知她有多喜欢他。所以吴女士,恕我直言,你跟你女儿之间隔了个宇宙黑洞。或许,她并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浅薄无知。”

       “她不愿意跟我说话,要么不回家,回家就把自己关房间里,”吴媚媚说,“你叫我怎么去了解她?”

       “她不愿意跟你说话,最大的可能是,你讲的话她不愿意听。你试试,去相信她,鼓励她,多陪她,或许会有转机出现。”
     吴媚媚看着我,好像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又好像很感兴趣。
     “她自尊心很强,自信心又不够,所以喜欢做过激的事。她过早离开学校,跟你没有共同语言,所以觉得寂寞。她无所事事,才和那些你不喜欢的人混在一起。她只有15岁,却喜欢把自己伪装成大人,所以,她活得比谁都累。”
     “是这样么?”吴媚媚试探地说,“难道你不觉得她是无可救药了么?”
     “当然不。”我摇头。
      “不怕你笑,有好几次她闹得出格了,我恨不得亲手杀掉她。还有朋友甚至建议我送她取监狱关上两年。”
     “对不起,也许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我真的觉是你不要太担心,问题少女,我也接触过一些些,我的经验是,当她们长大后,大都会不治而愈。”
     “长多大?”她问。
      “二十吧。”我说。
     她笑,绝望地说,“我真怕丢丢活不到那个年纪。”
     “怎么可能?”我说,“有你这么疼她的妈妈,她应该更好运一些。”
     “丢丢也这么想就好了。”她叹息。
     “其实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不然为何会表现得那么任性?”
     她听我这么说心里很高兴,表扬我道:“方律师夸你聪明能干,果然不假。”
     这回我的脸是真的红了,避开她的眼光对她说道:“您坐坐,我去趟麦当劳就回。丢丢说她饿了。”
     我刚走到门边,她喊着我的名字追上来,硬要递上五百块钱给我。我想了想,抽出其中的一百块,对她说:“足够了。”
     “我在这里等你回来。”她孩子一样地说,“马卓,我想我们还应该好好聊一聊。”
     我关上门才想起,她笑起来,很像一个人——天中的校花于安朵。自从她转学到南京以后,我就很少再有她的消息。听说她后来考上了电影学院,但没等毕业就去了美国。我们曾经加过QQ,但她的头像一直都是灰的。她刻意地疏远过去,肯定是想决绝地远离。只是不知道时隔多日,她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还在慢慢地学习忘记呢?

(3)
     我刚下楼,就看到肖哲埋头冲过来。
     他穿了一件灰色的羽绒服,冻得两颊发紫。撞上我,咧嘴一笑:“这么巧?”
     “你怎么来了?”我问他。
     “顺路啊。”他又来了,撒明明白白的谎。
     我带他到不远的麦当劳,买了两杯热奶昔和他面对面地喝。也不知道他在学校到底吃不吃饭,看上去越发瘦了,像根麻杆。
     我三下五除二地解决了那杯奶昔,对他说:“我得回去了,事务所有事,今晚肯定要加班。”
     “我可以等你。”他说,“离这里不远有家书店。”
     “没书店开到半夜的,”我说,“你要无聊,就去替颜舒舒发货好了。”
      “我才不干。”他说,“上次替她填快递单,从晚上填到早上,手都填麻了,她连水都没请我喝一口,真是小气。再说我今天来,是请你吃饭的。”
     “为啥要请我吃饭?”我吃惊。
     “我生日啊。”他生气地说,“我发现从你第一年忘掉我的生日后,就一次都没有记起过,是不是很过分啊。”
     还真是的。
     我只好说:“你不也扔了我生日礼物吗?到底谁过分啊。”
     他嘿嘿地笑,笑完后冒出一句沧桑的屁话:“我们都老了。”
    “是你老哈,别扯上我。”
    “当然当然。”他说,“你天山童佬。”
     “这样吧,你还是去颜舒舒那里等我。”我说,“我下班后去找你们,然后我们去Happy,好不好?”
    “好的。”他开心地说,“再晚我们都等你!”
    “祝你生日快乐!”我用空空的奶昔杯和他的杯子相碰,他看着我,表情严肃地卖关子,“一定要来,有惊喜噢。”
     我抱歉地说:“你就别惊喜了,我还没生日礼物给你呢,你看我连上街的时间都没有。”
     “不用啊。”他说,“你的惊喜就是我的惊喜!”
     我正在琢磨他牛头不对马嘴的话,他又说道:“你干嘛老要加班啊,你跟的那个律师到底怎么样,是不是正人君子啊?”
     真不知道他整天担都是哪门子心。
     “多穿点。”我提醒他,“天很冷的。”
     他嘿嘿地笑:“没事啊,我见你就热血沸腾。”
     他一开自以为幽默的玩笑,气氛就不算融洽,我就只能闭嘴。
     告别肖哲后,我拎着一袋热乎乎的麦当劳回到方律师位于12楼的办公室,眼前的情景却是我完全没想到的。

      只见洛丢丢骑在窗户上,俯下身子两只手紧紧地抓住窗框。牙关紧咬,面色狰狞。一场“跳楼自杀”的好戏码看来正在上演。

      吴媚媚和方律师均站在离她约三米远的地方,吴媚媚正在低三下四地求她:“丢丢,你先下来,你下来妈妈什么都会答应你。”

      我注意到洛丢丢的眼角迅速地闪过一阵狡猾的光,但她依然万分悲痛地用朗诵一样的口吻大声喊道:“你不要管我了,我死了,你不就什么都不用烦了!”

      我毫不怀疑她在演戏,因为当我进去的时候,她的眼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我手上的麦当劳纸袋上长达五秒。试想想,一个连生命都准备放弃的人,怎么可能还记得肚子的需求?更何况,真正的自杀我又不是没见过,当于安朵用小刀片一下一下划自己的手臂时,脸上表情哪有她这么丰富多彩。

    当你真正无所谓,唯一的表情只能是冷静。

“小心掉下去。”我把麦当劳放茶几上,提醒她,“先吃吧,吃饱了再跳也不迟。”

      她抬头狠狠瞪我一眼,显然对我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极度不满。

      “别乱说话。”方律师小声叮嘱我,示意我占到他身后去。
 与此同时,洛丢丢为了表示对我的示威,身子已经慢慢地倾斜向窗外,吴媚媚尖叫一声,伸出一只手,又怕吓到女儿,赶紧再缩回去,过好半天只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别……”

      “下来吧。”方律师哄她,“有方伯伯在,有什么事情不好解决呢。”

      “我恨你们!”洛丢丢扯着嗓子尖叫。余音缭绕,数秒不绝。

      眼前的状况看上去确实是有点乱。

      但奇怪的是,我并不慌张,因为我有足够的把握洛丢丢不会往下跳。从刚刚和她之间的交锋我就知道,她没有这个胆量。她要的,不过是一个任性的结果,她认为只要她妈妈肯花钱肯让步,她和她的小男朋友都不会有事,今晚就可以再去网吧刷夜画着去蹦迪或者干脆飞去哪里再看一场陈奕迅的演唱会。

      很显然,她是一个被宠坏的玻璃娃娃,然而这一切并不全是她的错。

      我对方律师说:“我刚才跟叶贱贱通过电话了,他说……”后面的话,我故意说得很小声,她要不好奇,我算她有本事。

      “他说什么?”洛丢丢果真骑在窗户上朝我喊。

      我和方律师心领神会地看了一眼。

      “我问你他说什么!”洛丢丢喊着,猛然从窗口跳了下来,“我警告你,你要是敢瞒我,我会给你好看,把我惹毛了,再跳一次,也很容易。”

      还算聪明,给台阶就下。

      站在我前边的吴媚媚拍拍胸口,一口气好不容易缓上来,上前去拉住女儿就不放手。方律师也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去,把窗户给牢牢关紧,还用力推了推。

      “他说什么!”洛丢丢抛下惊魂未定的两人,径直冲到我面前,昂着头问。

      “没什么,”我笑着说,“我忘了。”

      “X你X!”她被我捉弄,不肯绕我,一把抓住我的衣领要和我纠缠对打。这丫头生起气来蛮劲还挺大,我一不小心就被她压到地上,我俩在地上滚了一圈,她嘴里的热气喷到我脸上,鸡爪一样的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说实话我并不疼,我也知道她伤不了我。我让她一手只是想给她出出气,出完气自然会冷静很多。

      我对担心的是她会不会吐我一脸口水,除此之外,怎么都行。

      方律师和吴媚媚合力将她从我身上拉开,她被他们一人拉住一只手臂,依然双手握拳对着我咆哮:“有种单挑啊,打不死你个 # % & *  !……”

      粗话品种还真是花样繁多层出不穷。

      “好了好了。”吴媚媚全她说,“丢丢,我们先回家,有什么事回家再说。”

      洛丢丢紧盯着我,终于停住了满嘴的谩骂,转而诡异地笑了。她笑完后,居然与其温和地对吴媚媚和方律师说道:“我不要回家,我要跟这个姐姐聊一聊。她要我写的东西,我还没写完呢。”

      方律师征询地看着我,我对她点点头,表示我可以搞定。

      “放心吧。”洛丢丢摇头晃脑地说,“这位神仙姐姐有功夫,我打不过她的。”

    一秒钟一百种表情,要不是我提前对她有足够的了解,我真怀疑她是不是有神经病。把方律师和吴媚媚送出门,洛丢丢立刻跑到我身边来:“谢谢你哈,最佳女配角,要不是你及时出现,我真担心我下晕过去,他妈的没想到那么高!十二楼啊,还以为是在六楼来着!”
“救命之恩你该如何报答?”
     “喂,你跟我说实话,我到底能不能救得了我家宝贝叶贱贱?”
     “救不了。”我说,“你好好想想,如果你硬要把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你妈妈无论如何都会替你洗清楚。最关键的是,为了洗掉这一笔,你们还得花掉一大笔钱,到头来,叶贱贱该关几年还是关几年。你算算值不值得!”
     “那,如果我妈和老方肯帮忙,贱贱会不会减刑?”
     “在法律允许的基础上,当然可以。”
     “我他妈不要听模棱两可的话!”她又沉不住气,开始乱吼。我给她做噤声的手势,然后指指茶几上的麦当劳的袋子。她坐下,打开来狼吞虎咽。啃完第三只鸡翅后,她满嘴是油地对我说:“好吧我信你,听你的!但你要是敢骗我,我就真找人打你。”
     我说:“你要真找人打我,我就真找人把你抓起来。”
     她啃着第四只鸡翅,口齿不清地教训我:“你不跟我顶嘴不行吗,不要忘记了,我是你的客户哦。”
     “好吧。客户大人,麻烦你先做完你的功课。”
      “没意思。”她把鸡骨头投到不远处的垃圾篓,没投准,掉在了地上。我走过去,弯腰替她收拾残局。
     她在我的身后问:“尊姓大名?”
     “马卓。”我答。
     “干助理一个月挣多少啊?”
     “很少。”我说。
     “你有男朋友么?”她还真是八卦。
     “不关你事。”
     “我很想知道哦,到底是什么样的男生,可以镇得住你这样的猛女。我看出来了,方大伯伯明显不行哦。”
     我警告她:“你再胡说八道,我就告你诽谤。”
     “我未成年!”她又来了。
     我作势要抽她,她识相地投降:“好了,好了,单身女郎助理小三马卓阿姨,我怕了你了,行不行?”
     我把白纸往她面前一推:“不能光说的,得用行动表示。”
     她把纸推回来,得意洋洋地在我面前晃着身体说:“不过你也别太得意了哈,我跟你打赌,24小时之内,你一定有事来求我,你信不信?所以,你最好还是记一下我的手机号码,不然到时候找不到我,我担心你会急得七窍流血,不幸身亡啊!”
     说完,她一把扯回那张白纸,写下一排难看得要死的数字,把笔扔到一边,下定决心地对我说:“我已经决定了,大义灭亲,让叶贱贱去死!”
 
    (4)
     深夜的北京,温度已接近零下十度。
     走出办公楼,我没注意地面的冰雪,脚底一滑。幸亏走在我身后的方律师拉我一把,我才不至于摔跤。
     “马卓,我送你。”方律师说。
     尽量不麻烦别人是我的宗旨,但现在公车地铁都没了,这么冷的天,就算打车估计也要等上好一阵子吧。我正在犹豫,忽然就看到了站在马路对面的肖哲。尽管他戴着一个厚厚的雷锋帽,脸挡住了一大半,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他站在一根电线杆的旁边一动不动,好像和它在比赛谁能更直一些。在他左脚边上,放着一个安安静静的生日蛋糕。
    他应该是看见了我,但他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他维持这种“另类麻豆”造型到底有多久,我真怀疑他是不是真的被冰冻了,以至于智商思维统统归零。
      “谢谢你。”我对方律师说,“我可以自己回的。”
     “有人接,我就放心了,明天见。”方律师的眼光望向马路对面,了然于胸地拍拍我的肩,转身走了。
     我一路小跑到肖哲面前,抬起头看他。雪花不知何时细细地飘起来了,路灯下,肖哲的眼神显得空洞而又奇怪,像是被谁念了什么跟立定术有关的咒语。
     “喂!”我用力推他一下,大声向他喊:“发什么呆呢!”
      他还是不理我,我就知道他又开始犯病了。不用说,一定是埋怨我忙得太晚了,没能和他一起庆祝生日。
      “今天好多事情,所以一直加班到现在。”我伸出一只手替他把地上的蛋糕拎起来,另一只手拖住他说,“我们快去路口打车吧,快要冻死了!”
     他挣脱我,闷声闷气地说:“你真的是加班吗?”
     “你以为呢?”难不成他以为我在办公室唱卡拉OK?
     “为什么要加到这么晚?”
     “没加完呀。”
     “都忙什么呢?”
     “肖到律师,”我没好气地说,“我都工作了一天了,你能不能不要继续审问我了?”
     “你骂谁呢,”他说,“可别叫我律师,我最烦律师。”
     我瞪他一眼。
     “那个人,我看不顺眼。”他终于说到正题上,“没事拍你肩干吗,动手动脚的人最没修养。还有啊,我见过实习的,没见过你这样实习的,小心别人打着工作的幌子……”
     我没等他说完,把蛋糕放回到地上就走。我最烦他喋喋不休的时候,肖哲从来就是一个电台男——像一台冰冷的收音机一样不厌其烦地兀自播放,以为这样就叫沟通了。更关键的是,既然见面只想教训人,他何必这样深更半夜天寒地冻等在这里!  
    “马卓!”他在我身后大声喊我。
    我没理他,不给他点颜色看,他说话永远都不知道轻重。
    “马卓同学!”他又喊,但语气明显委婉了许多,“你又错过我生日了,难道连句道歉也没有么?”
     我走回去,扬起手腕上的表对他说:“你看清楚了,十一点五十五分,你还在过生日,大寿星,对不起,生日快乐,OK?”
    “我来不及许愿了。”他焦灼地说。
    我弯下腰,三下两下替他拆开蛋糕,找到蜡烛插上,问他:“有火不?”
     “有必要这么前卫么?”他一面充满怀疑地问,一面却很配合地蹲下身来,掏出打火机递给我。
    我把蜡烛点燃,他不看着蜡烛,却偏偏看着我的脸。小声夸我说:“你总是这么有创意,佩服。”透过他厚厚的眼镜片,我发现他的眼底有一层浅浅的灰,嘴咧着,活脱脱像一只青蛙。我看了看手表对他说:“快点许愿啊,过了十二点或许就不灵了。”
    “许什么好呢?”他把他的雷锋帽取下来塞进怀里,双手合十,闭上眼,叹口气说道,“好像每一次许愿都是许这一个,就是不知道哪一天能真正实现。是不是应该趁早换一个,才算是聪明呢?”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这些又长又唠叨的自问自答的话,一阵疾风已经迫不及待把蜡烛给抢先吹灭了。
    还好他没注意,估计正沉浸在那些美好的愿望里。
    我用手指挖了一点奶油,飞速擦到他的鼻子上。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指,大声问我:“难道你真的一点儿也不关心我的愿望么?”
     雪开始越下越大,落在他的眼镜和鼻梁上,这让他看上去像座丰碑,立在雪地里挪不向前的英雄。
    “你笑什么?”他不解地问。
    “笑你好笑。”我说。
     “那随便笑随便笑,只要你高兴就好。来吧,我分蛋糕给你吃。”他说,“你必须吃一点点,这才有助于我愿望达成。”
     “好。”我正好又冷又饿,不介意此时此刻站在电线杆旁吃一块甜甜的生日蛋糕。肖哲俯身,小心地把蛋糕上的生日蜡烛取下来,丢到附近的垃圾箱,又飞快地跑回来,郑重地切了一小块蛋糕放到纸盘里,再放到我手心上。然后,他自己也切了一块,一边吃一边对我说:“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在飘雪的马路牙子上许生日愿望和吃生日蛋糕,嘿嘿,真说不出是浪漫还是悲哀!”
    “用词不当!”我批评他,“哪来的悲哀?”
     “没家的悲哀!你想想,如果此时此刻,我们呆在温暖的家里,有个很大的客厅,柔软的地毯,一扇看得见京城万家灯火的落地大飘窗,一杯红酒,哦不对,两杯红酒,夫复何求呢?”
 最后五个字,他说得很抒情很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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