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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只是南柯一梦。
还好,已经过去。
还好,她回来了。
房中一片寂静,不论面色目光如何,都没有人出声。
晨光被朝阳渲染,渐渐光亮,投射在院中,又蔓延到门槛内。
跪在门槛内的莲花被暖亮的阳光一照,似乎蓦地多了些勇气,挺直了腰身继续道,“丹红姑娘掉下去之前,少夫人站在约莫三四步的地方,看丹红姑娘后退,少夫人喊了一声‘小心’。可丹红姑娘好像痛得厉害,一下子就退空了步子,摔了下去。少夫人伸手去抓她没抓着。我和帽儿跑了过去,少夫人让我们去叫人请大夫,说了这句后,少夫人就跳进池子里了。我吓坏了,帽儿推了我一把,我才跑出去。寻了方管家,方管家让我赶紧去寻将军……”顿住,抬首,“后来的事儿,将军都知道了。”
秋池紧紧地盯着她,“丹红昨日用了些什么东西?”
莲花低声道,“丹红姑娘昨日从早上神情就不大对,后来又一直在哭,一天没用过什么东西。”
明思抬首起来,看了看秋池,没有做声。
秋池蹙了蹙眉,“一天都没用过东西?连水也未喝过?”
莲花这才反应过来,身子一颤,“就是夫人后来一回来的时候,丹红姑娘喝了几口茶。”
秋池沉声道,“什么茶?何人沏的?何人送的?”
莲花脸色白了白,“是荷花茶。方管家来问过丹红姑娘可有什么需用。丹红姑娘只说喜欢喝荷花茶。后来方管家就使人送了一罐。这茶,丹红姑娘往常也喝过的。”
秋池语声一冷,“我问你是何人沏的?何人送的?”
莲花咬了咬唇,“是奴婢沏的……也是奴婢送的。”
说完,身子又颤了起来。
秋老夫人轻声一笑,“可是你在茶里下了药?”
莲花蓦地抬首,“不是我——不是奴婢,奴婢为何要害丹红姑娘?奴婢在府里签了死契的,给奴婢天大的胆子,奴婢也不敢背主!看着丹红姑娘的样子,奴婢都只是怕,奴婢哪里敢去下手?”
“不是你?”秋老夫人垂了垂眼睑,“不是你,那你说是谁?你说那丹红一天都没吃东西,也就用了这一口茶,不是你——还能是谁?”
说到“还能是谁”四字时,她将阴冷的目光投向明思,虽未明指,却等同指认。
明思半垂了眼睫,恍若未觉,只唇边浅笑地端了茶盏在手中,轻轻揭开一荡,抿了一口。
秋老夫人脸色僵了僵,吸了口气,“池儿,你如何说?”
秋池垂眸片刻,抬首看向蓝彩,“昨日那字条呢?”
蓝彩一怔,看向明思。
明思将茶盖盖回,抬首淡淡,“字条我烧了。”
烧了?
这可是意外之喜。
秋老夫人蓦地惊亮了眼,冷笑道,“这倒是奇了,说了送了字条,好端端地又烧了!你倒是有烧东西的习惯!这字条究竟有没有还是一说!照我说,只怕是有些人勾结窜供,意图瞒天过海才是!”
秋池皱了皱眉,看着明思不语。
照他对明思的了解,明思这般神情,定然心底是有几分成算的。
可是母亲……他还是难以相信母亲会下这样的毒手,那个孩子,他虽不喜,但也是自己的血脉,母亲就算再厌恨明思,也不可能下那般的毒手吧!
他不能置信。
可是,他也绝不会相信是明思所为。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想知道结果,又莫名的有些怕知道。
无论明思所言是否真相,对他而言,都是重击。
只见明思转首看着秋老夫人,笑意浅淡,“我喜欢烧东西,只因有些人喜欢偷偷摸摸的翻别人的东西。纵然是没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可我却不喜欢被人偷窥。想知道什么,大可以大大方方的来问。下九流的手段,我虽不用,但也要防着些。万一有人拿错了东西,惹了误会,反倒是害人被打了脸。岂不是罪过?”
秋老夫人一噎,脸色青了青,气得直喘气,好不容易平复了些,沉了口气,“你莫要扯东扯西,你有本事就把事儿说清楚!”
“好!”明思“腾地”起身,眸光蓦地惊亮,一抬手,指着那缩到门边的李婆子,“你给我过来跪着回话!”
李婆子佝偻的身子一抖。
秋老夫人面色倏地一变,“你叫她作甚?她是府里几十年的老人了,难道还敢背主不成?昨日她并未碰触过那茶,你还想赖人不成?”
“几十年的老人么……”明思忽地轻轻笑开,一笑之后却是冷声,“还不过来跪下!如玉都是跪着回话,你缩在哪儿作甚?”
秋池怔怔地看了明思一眼,明思却不看他,只微抬下颌,定定清冷的看着李婆子。
秋池转首,“少夫人的话,听不明白?”
李婆子抬首用余光瞄了一眼秋老夫人,抖抖地走到如玉身边跪下。
“这就对了。”明思笑道,抿了抿唇,放柔了声音,迈了两步,到李婆子跟前,“抬起头来——我喜欢看着人的眼睛说话。”
李婆子颤了颤,缓缓地抬起头,布满皱纹的脸有些焦黄,此刻,唇色却有些干干的发白。
明思看着她的眼睛,很明显,是又一种强烈抑制却又抑制不住的惊恐。
明思心底轻轻一笑——果然是她!
昨日丹红落水之后,说“尚仪害她”,明思明白丹红的意思是玉兰给她下的药。
这一句便明了了所有,明思猜想的情节也能连贯起来。
丹红字条上指的要害明思的人是指的玉兰。
丹红的恐惧和绝望,是因为玉兰要她牺牲肚中的孩子,借此诬陷到她身上,从来逼她和北将军府决裂,将她逼出北将军府。
她最初的直觉没有错!
逼她出府之后,想必就有一个华丽的牢笼在等着她!
可是想明白之后,她却直觉不对——玉兰纵然有此打算,应该也是用手段逼迫丹红就范。丹红想诬陷她,这个套儿必须是丹红自己来设局才能成!
玉兰既然已经逼迫丹红到了绝望的境地,断不可能还会通过旁人来设局。
何况,这北将军主子下人就那么些,都是能查清来历的。
丹红给自己写字条是临时起意,自己去不去,连丹红自己只怕也不能肯定。
玉兰的手再长,也没法子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丹红下药。
只要排除了玉兰,丹红当时所言也证明了绝不可能是她自己,那还能有谁?
呼之欲出!
明思并没有证据。
只是用逻辑去排除,最后锁定到秋老夫人身上。
然后,她细细回想了昨日的场景,再联系了往日忽略的一些细微处,再听方才这么一审。
秋老夫人的反应,此刻眼前李婆子的反应……
原本七层的把握便成了九成九!
李婆子惊惧地望着明思,只觉那墨黑幽深的眸子像一把利剑刺到她心底最隐秘的深处!
她不可抑制的抖了起来。
可被明思这样看着,她却不敢躲闪,却又愈来愈怕,愈来愈心寒,心虚。
明思看着她,忽地挑眉笑了笑,“你知道我为何喜欢看着人的眼睛说话?”李婆子唇颤着,眸光也发颤,明思语声分外温柔,“因为,有人说过,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这人的嘴会说谎,可是只要看着她的眼睛,这心里的脏污也好,见不得人的隐秘也好,全都会清清楚楚!——你信不信?”
说话间,明思唇边带笑,一双漆黑的眸间似有光华流转,亮得惊人!
李婆子被这光华照得心慌意乱,嘴张了张,却喉咙发紧,不知该说什么。
“你知道我从你这眼中看到了些什么么?”明思轻声道,“它告诉我,是你在丹红的茶叶里搞了鬼?你知道丹红只喝这荷花茶,所以你不用担心,莲花会送错了茶给我……”
李婆子大惊,猛地磕头下去,连连喊冤道,“冤枉啊!奴婢在将军府二十多年,怎会做这等恶毒之事……少夫人你不能空口白话的诬赖奴婢啊……请将军给奴婢做主……”
“抬起头说话!”明思蓦地冷声,“我说过,我喜欢看着人的眼睛说话!你人老了记性就算不好,不会连方才说的话,都记不住吧?”
此刻,院中那数十人心中的好奇已经胜过了一切,也都忘了顾忌其他,全都抬首看着房内的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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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五章 真相大白
(一更)
秋老夫人猛然站起,“你休得血口喷人!有本事,拿证据出来,吓唬一个老婆子算什么本事?”
明思猛然转身,“证据!我还真没有证据!你们处心积虑设下局,又岂会留下首尾?不过,我还没说完——你知道我是怎么疑心到这个老婆子身上的么?昨日丹红唤莲花进去,想必丹红也不是当着李婆子发的那毒誓吧?”
说着,转身看向莲花。
莲花呆了呆,摇首,“丹红姑娘将我唤到内间,并无他人。”
明思一笑,“这就对了!既然此事只有莲花一人知晓,那为何后来我去碧水院时,”看向已经抬首起来的李婆子,“你开门时,为何一点惊讶之色都无?这个且不说,后来莲花送茶过来时,你为何缩在柱子后面偷看她?你大概不知晓吧,我坐在开着窗扇的那面,你虽看不见我,我却把你看了个清清楚楚!你当时一直看着莲花端着茶盘走进了房门,才退了回去。丹红被下药,这药定然是在这茶中。莲花自己沏茶送茶,便是要下手,也不会选这样明显不能脱干净的时候。我下手没下手,我自然清楚。这唯一能有机会的人,就只能是你!不仅如此,你替人办的差事儿还不止这一件——秋老夫人一回来,这府中之前发生过的事儿,也全都是你说给她听的吧?”
李婆子眸光缩了缩,身子朝后不自觉的退了一小步,“奴婢,奴婢没有……”
明思迈前一步,“秋老夫人回来后的第三日,就将方管家叫去训了一顿,事无巨细统统知晓——天眼通也不可能消息这般灵通吧?”
李婆子惊慌地看了一眼上首的秋老夫人。
明思轻轻笑着摇首,“我不并非说你不该说给人听。过去的事儿,我也问心无愧。我说这个,只是想说问一句,你是不是一直都得了秋老夫人嘱咐,让你替她看着,有事就要报给她听?”
是的,明思想明白了。
她虽然很快就肯定了是秋老夫人在幕后策划,可还是想不明白其中一些关窍。
直到走出来之前,她才想通了。
她一直忽略了一点。那就是秋老夫人为何会那般快的就知晓了府中这几月的事儿。
方才在隔间看着帽儿时,她就在想,秋老夫人究竟怎样才能让李婆子心甘情愿为她做下这等恶毒之事?
忽然之间,全然明了。
秋老夫人有如此强的掌控欲,她长年在苍郡,又怎么不在府中安插耳目?
这李婆子应该一直就都是她的人……
所以,她的消息才那样快,那样详细!
明思不会相信府中的下人会无缘无故的去同一个二十年未出现的主母主动去禀报这些杂事,琐事。
即便有想投靠讨好的,也断无可能不观望一下,就冒失地去打小报告。
只能是她自己的人!
这样一想,如云开雾散,全然贯通。
秋池怔怔地望着李婆子,就算李婆子什么都没说,他已经从她嗫嗫躲闪的神情中看出了答案。
这个李婆子的确是母亲的人!
而且是非同一般的听话!
这种听话的程度,超越了对他这个正牌主子的程度。
母亲这种做法,说好听,是不放心府中,而换一个角度,叫做耳目监视!
他是不懂女人。
从来,他在意尊重并熟悉的女人只有秋老夫人一个。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质疑过他的母亲。
她为了他,为了秋家,辛苦了半辈子,他怎么会有半点不敬的想法?
后来,他在意的女人多了一个,那就是明思。
他用他所能想到全部的心思去靠近,去争取,终于得了她的首肯。
可是灾难来了……
这两个在生命中,唯二重要的女人并不互相喜欢。
不仅仅是不互相喜欢,到了如今,已经是刀光剑影般的相对!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内宅当中竟然会比他听祖父说过的那些战场故事,更令他感到心寒。
没有见血,却比血淋淋的战场那些想象出的残肢断臂更让人觉得寒栗……
秋池不懂女人,不懂内宅,但是他会逻辑,也会分析,在不涉及到感情时,他是极端理智,思维清晰的一个人。
所以,他会让明思小心明汐,道那句“面目似狡”。
再譬如此刻,他看着李婆子的神情,再联系方才秋老夫人对李婆子的维护——母亲对待莲花和李婆子截然不同的态度……
他的心犹如沉到了那不可见底的深渊,是空洞而无依托的孤寒。
他明白了明思的言下之意。
明思在说,这个李婆子是母亲的人,那么许多事儿也就不言而喻了。
时已近午,外面是一个艳阳天。
可秋池觉得,即使是这个世上最亮最暖的太阳,也不能将他此刻的心照暖和。
猜疑是一回事,再是猜疑,心底还是有一抹希翼,认为一切可能都是误会。
不会是明思做的,也不会是母亲做的,他希翼是第三个人,随便什么人都好,只要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这俩个女人就行。
可是,这个希翼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再想自欺欺人,当心已经笃定时,已经没有办法再欺骗下去了。
就算用手捂住眼,可是那颗心会一直说——你被自己最重要、最亲近、最尊重的亲人骗了!一而再,再而三,利用你的信任,利用你的孝道,利用你的亲情,把这些化为一把利刃,去算计,去伤害了那个二十年来,自己唯一动了心的女子!
自己还能做什么?还能说什么?
秋池看着李婆子,视线内却没有她的身形。
他脸色有些发青,又似有些发白,眸光怔然空洞。
秋老夫人被这样的秋池吓住了,愣了愣,倏地将寒厉狠狠的目光投向明思,“你这个贱妇!无凭无据,休想颠倒黑白!你说李婆子是我的人,那我还说那莲花还是你的人,焉能不是你用银子收买了她,下的毒手?”
秋池闻言却是动也不动。
明思垂了垂眸,缓缓转身过来,“秋老夫人,这世上有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我先前说,你我二人谁是人是鬼,只需请了照妖镜来照便是。你敢不敢请出秋老将军的牌位!你敢不敢当着牌位发誓,丹红母子那一尸两命与你无干!秋老将军乃是大汉不败战神,即便是过世,想必也是英魂不远,或许还能得了上天的恩宠归了神位也未可知!他素来疼爱将军,想必一切也看得清清楚楚!你敢当着秋老将军的牌位发下毒誓么?若是你对丹红母子下了毒手,那日后永堕地狱深渊,生生世世不得轮回!你敢么?”
秋老夫人面色“唰”地一白,目光不自觉地在空中胡乱看了看,就在这一瞬间,神情蓦地慌乱。
明思抬起下颌,“你不敢!因为你心虚!因为这一切就是你做的!可是我敢,我敢用我所有最重要的亲人发誓,用我自己发誓,因为我没有做过,因为我问心无愧!而你,你不敢!你从给自己下药的那刻,你就已经谋划好了一切!李婆子得了你的指使,偷听到了丹红和莲花的话,偷偷通知了你。你知道我会去,所以指使李婆子在丹红喝的荷花茶里下了药!待事后,再神不知鬼不觉的抹去一切痕迹!是的,我是没有证据,可是,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事都需要证据。举头三尺有神灵,天理昭彰,人在做,天在看。做过的人永远不可能坦荡无畏。何况,若真是要寻证据,有了田妈妈和李婆子,还怕寻不到证据?你若还不承认,或是要倒打我一耙,那咱们就禀官处理——丹红可不是咱们府中的奴才,报官一查,想必真相就能立时大白!”
秋老夫人面色铁青,死死地盯着明思,却说不出一句话。
她不敢对着秋老将军的牌位发誓,她不敢……
而且,即便是现在她再说敢,也无济于事了。
她如何敢报官?
她没有信心这两个奴才能受得住衙门的刑罚,看那李婆子的模样,只怕吓两下,就全都招认了。
还有此刻秋池的神情,外面那些下人的神情……大势已去……
脸色灰败如土,瞬间似乎苍老了十数岁。
秋池闭了闭眼,方才的一切对他都是酷刑。
此刻,一切都结束了。
睁开眼,他敛住心神,冷冷抬首看着外面的下人,“全部给我下去!今日之事,倘若走漏半字,所有人我一并收拾!”
“慢着!”明思出声,“还有一事需弄清楚?”
帽儿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莽撞,她必须还帽儿一个清白!
秋池转回头。
明思看着他,“帽儿今日受了家法,我想问问缘由。”
秋池垂了垂眸,默然片刻,看向蓝彩,“你说。”
蓝彩上前一步,将今早的经过细细说了。
她也不知帽儿为何突然发作,当时她站的位置被田妈妈挡住,并未看到什么。
明思垂眸片刻,深深沉了口气,“你是说当时秋老夫人替我把脉?”
第三百零六章 化茧成蝶
(二更)
蓝彩轻轻颔首。
明思垂了首,顿了顿,抬起了自己的左手,拉开了衣袖——指甲两道红红细小的指甲印,在欺霜赛雪的右手手腕上,清晰分明,甚至,还能看出中间最深的位置有些许的破皮……
秋池就站在明思身边一步远,看得真真切切。
脸色已经变无可变,怔怔看了片刻,转首朝后方的秋老夫人看去,眸光中是深深不可置信的痛楚。
如果说给丹红下药嫁祸,是狠毒的话,趁明思昏迷借诊脉为名来掐人,这简直就是最低等的卑劣……
秋池心中的空白已经变成了空洞。
他竟然还放任母亲让田妈妈对帽儿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