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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含笑,忽又平静随意的问了一句,“你往日可见过秋将军?”
明思一愣,片刻即明。
老太君这是在试探。对这桩婚事,她定然也有所猜疑。
如果她没料错的话,去西山温泉山庄之前,老太君是有些疑心她的容貌的。
毕竟,她如今这副样子,一般的男子都未必看得上,何论是堂堂北府将军。
在温泉山庄第一次泡温泉时,那赵嬷嬷可是在池边十二分殷勤地从头“伺候”到尾的……
“不曾。”明思道,“除了幼时,也就凤庙祭祀那日见过。”
老太君“哦”了一声,心里也有些想不明白。
秋池的身份显然是不需要攀附纳兰府的,难道还真是因为那日?
该说的说了,该问了问了。
老太君又嘱咐了几句,明思也就起身告辞了。
翌日,明思名义上的十五岁生辰到了。
这一次的生辰却是最热闹的,各房虽未收到四房设宴的邀约,但都各自送了些比往年要重得多的礼物过来。
就连明汐也送了一支双鹊戏荷纹金插梳过来——不过明思严重怀疑这并非出自明汐的本意,多半是三夫人自己娘家的银楼里顺手替明汐备的。
最后一个在纳兰府过的生辰,竟然还发了一笔小财。
看着堆了一桌子的礼物,明思心中不禁犹疑——这是不是该分秋池一半儿?
是夜,鸣柳院早早的关了院门,在屋里设了两桌。
四房夫妻并阿刁明思,外拉了一个蓝星一桌。
其他五个丫鬟正好一桌。
酒筵到了一半,明思提起了日后的安排,让阿刁蓝星同四老爷四夫人一起回边郡,“有蓝彩帽儿同我过去就行了,方师长同蓝灵也在,有事也可帮手。老太君也陪嫁了四房人,尽够用了。”
明思已经同蓝灵说了,对外称放了她的奴籍,让她先歇几个月,之后再到铺子上去帮忙。
这样慢慢地过了明路,以后行事也方便。
毕竟放了奴籍的丫鬟出去做事也属于正常。
去北将军府不过是权宜,有蓝彩帽儿二人也就够了。
阿刁看了一眼蓝星,交换了个眼色,阿刁道,“我留下。”
他回来后便从四老爷处知晓了真相,同蓝星商议了一番,便决意留下。
可明思却不愿拆散他二人,四夫人早已说过年初要替他们办婚事的。
来年阿刁二十二,蓝星十八,也是到了该成亲的时候了。
她又说了几句,可阿刁却极坚持,最后大家商议了一番,取了个折中——阿刁留下,过几月,若是无事,便再回边郡。
明思想了想,也就应了。
席至戌时,方散。
~~~~~~~~~~~~~~~~~~~~~~~~~~~~~~~~~分割线~~~~~~~~~~~~~~~~~~~~~~~~~~~~~~~~同日清晨。
仁和宫中,司马陵有些愣神,“你说什么?”
玉兰望了太子一眼,复垂眸低声,“奴婢查过了,西山共有别院七家。那几日,只有纳兰侯府的六小姐同四夫人去了府中的西山别院——”顿了顿,“听说是因婚期将至,老太君特意让六小姐去西山别院调养。”
玉兰心中也充满了疑虑。
可差事是她自个儿去办的——西山偏远,附近只有农户。那日的小姐带了数个丫鬟,身上的衣装也非普通人家,那老和尚又说她连去了几日,唯一的可能便是那小姐是京里人家,去西山别院小憩数日。
第二日,太子也派人在倒钟寺守了一整天,却是不见一个人影。
而她查的消息,纳兰六小姐也正是第二日被接回了府中。
她实在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纳兰六小姐她也是见过的——如何能同那日见到的一身灵气的女子视作一人?
玉兰知道——太子是动了兴趣,甚至是有些动心了……
那日的女子,莫说男子,就算是身为女子的她也入了神。
那样的风华,那样的谈吐,那样的歌声琴艺——她生了些仰慕。
这四年,纵然没有富贵那样了解太子,可多少也清楚太子一些脾性。
太子不喜女色。
就连伺寝,也只一次。而那夜之后,太子便再未召过。
她心里甚至也暗自有过一些不敬的猜测。
可现在她明白了,太子是正常的。
那日太子的眸光,她看得真真切切——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目光。
而这样的目光,四年来,她是头一次在太子身上见到。
太子从未将目光在一个女子身上那样驻留过。
可是,真是会是纳兰六小姐么?
再次听清楚了那几个字,司马陵还是犹不置信。
怎么可能?
生平第一次在自己梦中出现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她?
绝不可能!
可是心底忽地漏跳了一拍,却不知是震惊,还是茫然。
明明是不信,可深心某处却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忽然间,眼前突地闪过多年前早被遗忘的一幕——
那个小小的女孩将丫鬟护在身后,定定地望着他,低声而又清晰,一字又一顿,“衣服脏了尚可洗,若是别的脏了……”
……
心中猛然一震!
若是她,怎么办?
他问自己。
她长得那样丑怪——自己真不在乎么?
而且——
惊雷曾害她落水,几乎丧命。她还因此痴傻失语数月之久。
而且——
自己害死了她的乳娘。
……
不会是她——定住神,他对自己说。
将心中的那丝纷扰慌乱藏住,抬首平静,“你说她们为何去了西山别院?”
玉兰一滞,敢情这位爷根本没听完她方才说的话!
噎了噎,“奴婢打听过,说是纳兰刘小姐婚期将至,故老太君让她去西山泡温泉调养。”
婚期?
司马陵一愣,忽地想起,前几日父皇同他说过北将军府同纳兰府定了亲。
他向来不在意这样的事,加之前几日在太后跟前侍疾,也未放在心上。
秋池定亲他不奇怪,可是他怎会同纳兰六小姐定亲?
婚期将至?怎会这般仓促?
第一百二十七章夜来幽梦
(二更)
一月之前他才召见过秋池,也没听他提过。
心底那丝慌乱好似又冒出来了。
好像有一种什么东西脱出了掌控的感觉。
“何时定的亲?婚期何时?”他静静开口。
玉兰回道,“秋将军十月二十一请兵部袁侍郎去纳兰侯府提的亲,后来请期是这月的二十二。”
言毕,玉兰朝太子看去,却见太子面容似极沉静。
却是沉默。
暗忖了下,她轻声道,“奴婢还有个法子。那日那三个丫鬟虽是背对着,可有两个侍卫在另外的方向,兴许能看到模样。不如奴婢去问问?”
听到玉兰的话,司马陵几乎有一刻便要应下。
可是转瞬又迟疑了。
就算是又能如何?
此刻,太多的情绪纷扰,他自己也没搞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思。
他知道自己对那个女子起了心思。
他对她生了好奇——想知道她是谁,甚至也起了心思将她收入宫中。
那日的几个丫鬟穿着也是家常,大京中但凡有点地位的世家大族,丫鬟的服饰皆是统一。
大约应该是京中富户或是低品官员之女。
打听清楚,是应该可以纳入宫中的。
西山归来后的那夜,他平生头一次在梦中出现了一个女子。
是那日她在山茶花下抚琴的场景。
娉婷婀娜,灵气动人。
头一次梦见一个女子,他有几分愉悦的急切。
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应该有些意思。
他如是想。
可是,眼下这一个接一个的消息,让他乱了。
她若真是她,自己能怎么做?
自己是太子,又怎能看上臣子的妻子?何况,此人还是自己的重臣。
可她又怎会是她?
一个呆板丑陋,一个灵气逼人……
如果她真是她,自己还会动心思么?
一个人的变化怎会如此之大?
自己是否该好好的查一下这个纳兰六小姐?
五心烦乱!
玉兰看着眸光不断变幻的太子,犹豫了片刻,“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司马陵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说。”
玉兰顿了片刻,“奴婢以为……殿下还是将此事忘却的好。”望了一下太子神情,她继续道,“若那女子并非纳兰六小姐,此事还可慢慢探查。可若是那女子真是纳兰六小姐,殿下也不能如何。即便纳兰六小姐再聪慧讨喜,可毕竟容貌有异,宫中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夫人。而且,纳兰府已经定了五小姐为太子妃,二小姐为常妃,断无可能将第三个小姐送入宫中。况且,纳兰六小姐五日后便要嫁入北将军府——请殿下三思。”
司马陵慢慢地平静下来。
旁观者清。
玉兰的一番话让他理清了思绪。
是的,他是太子。
天涯何处无芳草。
若那个女子真是纳兰六小姐,还未必算得是一株芳草。
那样的容貌,便是身份允许,母后只怕也不会应允。
就连自己,若真是见了那样的容貌,还能有那样的心思么?
若说纳兰府小姐的容貌,他最深刻并非五小姐,而是那最怪异的六小姐。
自己如何能纳那样一个丑女?
垂眸淡淡一笑,不免也带了几分自嘲之意——自己终究是不能免俗啊。
这般一想,便将心底所有的繁杂疑虑全都抛了开。
纳兰六小姐就算真是那日的那个女子,那便注定同自己无干。
何必多费心神。
天下女子万千,多才多艺的不知凡几。自己身为太子——难不成还找不到一个更好,更齐全的?
片刻后,他完全的平静了下来。
抬眼看向玉兰,语气也恢复到平日,“前些日子让你办的事,可有动静?”
玉兰顿了片刻,领会了太子的问话。
摇了摇首,轻声道,“没有。方府同天衣坊云绣斋都一直盯着,并无异常之处,也无异常之人出现过。”顿了顿,“殿下何不直接将那方府主人拘来一问——那假方世玉罪犯欺君,那方师长定是同谋,殿下便是让京兆尹下令,也属正理。”
司马陵瞥了一眼玉兰,“我定他罪作甚?”
如今正是缺人之际,那“方世玉”虽是假冒了身份,可他当日并不知晓自己也在盛德楼。相反,他捐了款子,解了秋池的燃眉之急。自己本不方便出面,那番话由他来说,却是最恰当不过。
何况,他还是个真正的才智之士。
困扰父皇多日的局面,他只借一个分饼的故事便道了个明白。
自己原本想着过两年再召他入京,可眼下朝政纷乱,自己实是需要臂助,才派人去了寿山郡。
他是欺君,可并非本意。
自己太需要这样的人才。
寻他,收服他才是目的。
不能打草惊蛇。
那日在秋池府上,他看出那人虽相貌阴柔,性子中却藏有一股不驯不羁之气。
这样的人,只能怀柔,却不能威压。
玉兰那日并未去到秋府,自然不了解详情。
见玉兰神情不解,司马陵也不多加解释,只道,“别的你也莫管,只管给我盯紧了,千万莫惊动了方府的人。”
玉兰颔首领命。
司马陵看了一眼玉兰,“还有呢?”
玉兰一愣,只听太子道,“让你查那叫紫茹的丫鬟,可查到了?”
玉兰顿时醒悟,“查过了。她进府早,好像识得一些字,可没查到会不会写。”
闻言,司马陵蓦地生出一股烦躁。
怎就没一个好消息?
玉兰抬眼望了一眼太子,心中疑惑。
太子这段时日为何这般关注纳兰府?
自富贵同路十三离开后,她日日跟在太子身边。
心里明白太子并不喜纳兰府的小姐,也包括了未来的太子妃。
可前些日子却让自己送了一盆花,还故意把花瓣拆了几瓣,吩咐自己的话,也让她摸不着头脑。
而今又对纳兰府的一个丫鬟这般着紧……
忽又想起先前最早的谈话——玉兰心中没来由的一动:怎么好像最近的事都跟纳兰府扯上了关系?
“殿下,”看着太子拧紧的眉头,她迟疑着开口,“殿下为何要查这丫鬟?”
太子眸光瞬间电射而来,她心中一颤,赶紧垂首,“奴婢冒犯,请殿下恕罪。”
身为奴才,只有听的资格,没有问的权利。
她僭越了。
可是太子却开了口,“四年前,在纳兰侯府,有人在我身上放了一张字条,告知我平素食用的果脯中下了毒——”
看着神情惊异的玉兰,司马陵唇角淡笑,眸色却深沉,“若非如此,今**也不会站在此处。”
玉兰顿时明白了,平复了惊诧的心情,“殿下是想寻这送信之人。”
司马陵轻轻颔首。
心里却道,若真是那个小丫头——她便救了自己两回了。
在证实了三夫人非送信之人之后,又听了玉兰的话,他心里便起了一种强烈的直觉。
两次出手救他的很可能就是同一人!
同样的救了他,同样的不愿意暴露身份,而且,那字条上的语气让他莫名的有一种熟悉感。
至今,他还记得那小丫头调皮的语气。
可惜他翻遍了古籍,也未查出“马克思”是何人何物。
想到此处,他心中恨道:若是揪出这小丫头,定要好生修理一番——然后,再重重的赏她!
旁人求都求不到的功劳,她竟然躲之不及!
真真是太不像话,太不知好歹!
想到此处,又忍不住心底有些笑意——这小丫头才是顶顶有意思的。
心底暗自思量片刻,他还是将当日的情形说了一遍。
言毕,望着玉兰,“你如何看?”
玉兰细细的思索了一番,蹙眉道,“这般说来,这送信之人必定碰触过那果脯——”又犹疑,“可都是三房之人啊!三夫人的丫鬟嗅查了果脯,然后殿下把果脯赏了纳兰五少爷——”
听得此处,司马陵眸光一闪,脑中瞬间清晰。
既然不是三夫人,那缘由就必定在自己赏给纳兰笙的那匣子果脯身上!
纳兰笙不是头回见自己食那果脯,他定不会识得那曼斯花之毒。
这一点自己能肯定。
这样看来,那人定是他身边之人。
此时,玉兰也想到了,“殿下,那人应是五少爷身边的人。”
司马陵唇角浅笑,颔首。
望了一眼太子,玉兰道,“殿下可要奴婢派人去召纳兰五少爷进宫?”
只见太子浅笑摇首,“那小子性子看似直白,却是粗中有细,若这般贸然相问,他只怕会生疑。再则,我赏的东西,他便是给了人,想必也不会认的。”
玉兰迟疑,“那——”
司马陵勾唇一笑,“自然要等合适的时候——”见玉兰还是不解,顿时似笑非笑,“你说人何时说话最真?”
玉兰微微一思量,片刻,现出顿悟的神情,“酒后——”
太子扫她一眼,噙笑不语。
是夜。
司马陵没有料到自己又梦见了那个女子。
一片落英缤纷中,还是那身动人石青,雪白的狐毛落了几片桃红的花瓣。
红白分明,却是动人。
婀娜的身姿在林间袅袅婷婷而行。
本想离开,却不知为何又情不自禁的跟上。
林子美如仙境,好似没有尽头。
那女子走得甚是闲适,他放缓了脚步静静的尾随。
走着走着,那女子忽地回首,面纱下只闻低柔婉转的一笑,“司马陵,你这个傻蛋!”
第一百二十八章 春梦有痕
(三更)
声极糯甜,极俏皮,极娇媚。
没来由地酥软一颤,被她这般嘲笑,他却丝毫没有怒意。
这声音怎莫名熟悉?
正欲开口相询。
一阵风来,那女子的身影却突地消失了。
……
他猛然惊醒,却发现身体某处正肿胀无比。
体内似有一股想要宣泄的燥热。
心中更有莫名挥之不去的烦躁之意。
片刻后,从锦榻上坐起,“来人!”
外殿的玉兰忙起身入内,见太子坐于锦榻之上,抬首朝她淡淡扫来,“召伺寝。”
她一怔,很快反应过来,恭声道,“是。”
不多时,两个太监便抬了裹成一团的伺寝宫女进来,置到太子的锦榻之上。
玉兰退守到外殿。
却只过了片刻。
内间传来太子咬牙切齿的怒声,“滚下去!”
她一愣,那伺寝宫女已裹了锦被,满身狼狈的哆嗦着快步出来了。
定了定神,她走了进去。
太子的寝衣有些凌乱,领口敞开,露出如玉的精致锁骨。
精美绝伦的面孔上,额间朱砂如赤血,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阴沉。
赶紧收回目光,心中却是一颤复一惊。
望着她,太子语声平静,“三日内,给我查清纳兰六小姐所有事!”。
顿时讶然——
太子眸色暗沉地盯着她,一字一顿,“从九年前落水开始,能查的都给我查仔细!”
她呆了呆,却见太子眸若寒星,“没听见本太子说话?”
蓦地回神,玉兰躬身领命,“是。”
遂退出。
一室金碧旖旎华贵,墙上宫灯透过红绡纱,将殿内映出一片缠绵暖意。
锦榻之上那眉目如画的男子面上却是没有一丝暖意。
只想过她会不会是她——却未想过,她亦会是她!
眼前突地又闪现出早前回想到过的四年前场景,却是更加分明。
她离他只有半臂之远,蜡黄着小脸,点漆般的眸子死死的盯着他,语轻,憎意却分明,“衣服脏了尚可洗,若是别的脏了……”
那般的厌恶和鄙夷,何来呆板怯懦?
当日不觉,如今才分明。
瞬间场景变幻。
又清晰地浮现数日前。
那林间女子悠然抚琴,曼声而唱,“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若说没奇缘。今生偏又遇着他;若说有奇缘, 如何心事终虚化……”
忍不住探出身形,却见一抹石青袅袅,动人若幽兰绽放摇曳。
就在那一刻,他生出了采撷之心。
紧接着,梦中那声音又娇媚响在心间,“司马陵,你这个傻蛋!”
此番却添了几分嘲弄。
眸光倏地寒凝,重重的一拳捶在身侧,语声恨极,“最好莫是你——”
犹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