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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
今年的冬天来得似乎特别急。
立冬方才半月,早上起身的时候便会恋窝了。
若是往日明思还可多睡片刻,可惜今日却是不成。
不管有没有新姑爷,这三朝回门也是要回的。
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离开四老爷四夫人这么久。
昨日忙了一天,才将礼物准备齐全了。
一大早起来,几个下人又忙了半晌才将那数十件礼物搬上了马车,塞得满满当当。
在上马车前,明思心里只喃喃道了一句,计划生育也不是没有必要的。
辰时中,在清晨薄薄的雾气中,两辆马车缓缓离开北将军府,朝纳兰侯府行去。
与此同时的仁和宫中,司马陵正站在书案前,目光专注地落在案上那雪白的素宣之上,凝神提笔而落。
王栓悄悄地偷觑。
他觉着太子这几日有些怪异。
每日看完了皇上送来的奏折之后,便是练字。
连这书房也做了些改变。
前日一大早,书案对面墙上原本的前朝字画便换成了两幅新的。
其中那副画大大有名,王栓也是知晓一二的。
圣上还特意下了旨意,要寻这作画之人。
可旁边那副字,却不知又是什么来头,竟然能替了前朝第一书法名家的墨宝。
既无题跋,也无落款,看不出任何究竟。
王栓有些纳闷。
太子这几日也有些不同。
前几日都是玉兰值夜,他不知晓究竟,可这两日,太子每夜都要练一个多时辰才歇息。
今日更是一大早便起来开练。
这会儿才辰时,可太子已经练了一个时辰有多。
玉兰这两日也不知被太子派了什么活计,一直没见着人影儿。
说人人到。
就在王栓这般想时,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了。
王栓知道只有玉兰才有这个资格不经外面的侍卫通报,便可直入太子的书房和寝殿。
就连如今身为太子近侍的他,也没有这般的待遇。
来了数月,太子对他总是不冷不淡的。
“你下去。”太子抬首道。
王栓行了个礼,倒退了数步,才转身离去。
待王栓的脚步声完全消失,玉兰开口道,“奴婢查了些。六小姐九年落水后,昏迷了半个月才醒。而后一直不言不语。过了近三个月,才开了口。那日是纳兰府的老太君考较几位小姐的功课。听说是老太君赏了七小姐一个赑屃镇纸,却不识得那赑屃二字,便去问四夫人。没想到,六小姐却开口认出了那两字。后来,老太君请了王老御医去替六小姐看诊,却未看出究竟。”
司马陵仔细地听着,垂眸颔了颔首,“可还有?”
玉兰道,“而后便未查到什么,只有一事,奴婢觉着有些奇怪——三月前,纳兰侯府的老太君悄悄遣人去了边郡。”
司马陵一怔,“三月前?具体何时?”
玉兰道,“好像是女儿节的次日。”
司马陵微微一愣,脑中开始回想当日情形。
片刻后,忽地眸光一闪,想到了那最后一擂的情形。
老太君派人去边郡定然是同她一家人有关,而女儿节当日,她是为纳兰三小姐执笔的。
一诗一词。
那首菊诗他并无太多印象,可那阙《临江仙》却是极惊艳。
三家评审几乎是一眼看过后,便定了第一。
而皇祖母在那日后,也曾数次提起,言下极为心喜。
莫非……
老太君想必对几个重孙女的本事都是熟悉的。
如果那首惊艳之词乃是她所作,又被老太君看出。
那老太君悄悄遣人去边郡显是为了查证某事。
一条条的梳理下去。
紧接着——
十月十八日,宫中下旨册了纳兰五小姐。
十月二十一日,秋池上门提亲。
十一月二十二日,便是婚期。
……
心房蓦地一紧,顿时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
默然半晌。
他轻声吩咐,“去查清楚。从上月十八到二十一,纳兰侯府有些什么事。谁见了谁,谁出了门,什么时辰,府内有何小道消息——全给我查仔细了。还有想法子找到老太君派去边郡的人。莫要惊动纳兰府,查清楚老太君遣人去究竟所谓何事。”
玉兰颔了颔首,面上却又露出犹豫之色。
司马陵眸光一扫,“想说什么?”
玉兰望了他一眼,低声道,“那日秋将军是宿在新房的。”
司马陵身形一颤,盯着玉兰,眸光倏地寒凝,“你前日不是说我们走后,他便去了书房,第二日一早便走了么?”
玉兰轻声,“前日打听的却是如此。可后来,将军府的管家却呵斥了那些下人。说秋将军那夜是歇在新房的。”
司马陵眼中寒气顿时结冰。
望着太子,玉兰眸中带了些犹疑,“殿下,若是——”
“没有若是!”不待她说完,太子已经冷厉打断。
玉兰噤声。
司马陵瞥了玉兰一眼,目光朝对面墙上看去。
定定地看了片刻,眸中渐渐融化。
寒冰化水,却是温柔。
“殿下,不如让桂嬷嬷去看看?”玉兰忽地轻声。
是否处子,一看便知。
只见太子微微一怔,垂眸片刻,却是淡淡摇首,“不必。”
玉兰不解。
只见太子唇角淡然一笑,“是于不是,已成事实。看与不看,有何两样?何必自寻烦恼。”
玉兰一呆,随即默然。
只听太子又道,“这其间蹊跷甚多,先查清楚再言其他。”
玉兰微微颔首,又抬首朝太子望去。
只见太子面上神情已经P全然平静,同她说话间一直望着对面墙上的字画,眸光柔和之极。
玉兰心里遂一叹。
天下为何会有那样的女子?
这样的女子于太子而言,究竟会是缘,还是劫?
她心中丝毫无底。
沉默片刻,她斗胆低声,“殿下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太子唇角含笑,“自然是好好待她。”
好好待她?
这话也太宽泛了些吧。
玉兰心中忧虑重重。
将目光从墙上收回,司马陵走了两步,“今日可是她回府的日子?”
玉兰点了点头。
暗忖片刻,司马陵抬首道,“你先去把事情办了吧。打听下她何时回将军府。”
玉兰应了一声,领命出去。
司马陵原地站了片刻,才回到桌案前坐下,“王栓进来。”
遂取过一张朱批过的奏折看了起来。
明思拜见过老太君,又去了老侯爷处请安。
各房的下人都带了几分好奇的目光看着这个新婚次日,新郎便独自离开的六小姐,心里充满了各种猜测。
可是却见六小姐神情平静从容,无分毫异样。
心中不免诧异——虽还是那副容貌,可这六小姐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同了些。
老太君处并未费多大力气。老太君显是极了解秋池其人,只是同明思说秋将军以家国为重本是好事,又重提了下那日之一字记之曰。
明思乖声应下,浅浅而笑。
最后老太君望了一下明思的发髻,“六丫头,你这头发倒是乌了些。”
明思颔首,“蓝彩也说这几日好似黑了些。”
一旁墨妈妈笑道,“这女儿家嫁了人自然要不同些,兴许那药性也有了变化也未定。”
明思随即面红垂首,娇羞一笑。
老太君同墨妈妈一见,皆呵呵笑起。
老侯爷处便更是简单,只应答了几句,老侯爷便让明思回房陪父母去了。
老夫人坐在一旁,这次倒未有什么难看的脸色,问了一句明思可知秋池何时回来。
明思道苍郡事务甚多,约莫要数月方还。
老夫人便道了句,其他的莫管,要早日怀上子嗣才是正理。
这样带有关怀意味的话竟然从老夫人口中道出,明思微感诧异。
第一百三十五章无心无意
(二更)
稍稍一想,心里便了然。
这般的关怀她,想必是因为这北府将军的夫人身份吧。
她若有子嗣,也要唤老夫人一声外祖母的。
还是因为秋池——明思心中一笑。
难怪说嫁人是女人第二次投胎。
诚不欺我也。
最后回到鸣柳院。
四老爷今日特地告了假,在家中候着女儿归门。
待明思拜见长辈回来,又把各房各人的礼物分了,让蓝草蓝枫二人一一送去。
一家人坐下叙话。
四夫人一大早就坐立不安,待将军府的马车到了,只看了女儿一眼,明思便去拜见长辈了。
此刻见女儿气**绪都是极好,心中大石方才落地。
闲话几句后,明思便问四老爷早前递出的请调折子。
四老爷颔首,言下颇有几分喜色,“昨日已经批了。”
明思一细问才知,四老爷此番乃是平调到边郡任参政一职。同样的五品,可这地方的五品参政却不同这京中的一个五品参事不同。
大京遍地都是官,若无家世或后台支撑,没有四品等级以上的官员说话都不敢大声。
而边郡参政一职却是总管一郡之民政,是真正可以办实事的。
明思听了也为四老爷高兴,不过也让他不要只顾着公务,也要多保重身体才是。
又问几时赴任,四老爷说月内就要出发。
四夫人心中却是喜忧参半。
四老爷这份新的任职令,她自然是高兴。以前便因为她,四老爷放弃了升迁的机会。
这次荣任参政一职,又是最适合四老爷性子的差事。
可是又想到这一走,一家人便要分隔两地,她眼圈又红起来。
父女俩顿住说得正热烈的话头,相视苦笑。
真不知道当初瞒下四夫人是错是对。可是若不瞒下,那四夫人估计更不放心了。
明思朝四老爷眨了眨眼,意为:爹,这等活儿可是你拿手的……
四老爷回以眨眼:交给我便是。
明思含笑起身,“娘,我去三姐姐处坐坐。”
四夫人强笑了笑,“去看看也好,明柔这几日身子好像有些不大好。”
明思一怔。
一旁蓝草道,“听说是前几日夜里受了凉,不过具体情形并不知。”
明思若有所思。
两刻钟后,明思坐到了明柔床畔。
一身素白的寝衣更显得明柔面色更显苍白。
相比以前,明思发现这次的明柔静默了许多。
即便见到明思,似乎也不愿多说话,说了两句之后便是一脸的倦色。
老太君同明柔说了让郑国公世子来提亲,虽是定了,但因诸多考虑却还未同大夫人说起。
原是想等着明思出嫁之后再商议这门婚事,却没想到大长公主突然中风离世。
若是已经定亲,还可商议婚期提前。
可亲事都未提,这种时候自然也只能搁置下来。
明柔上回也偷偷同明思说了此事,明思自然也明了明柔眼下这般是为何。
嫡母过世,须得守孝三年。
也难怪明柔这般。
明思心里叹了口气,宽慰她道,“你也别多想,总会好的。”
半躺在床上的明柔却轻轻闭了眼,“六妹妹,你不懂。”
明思望着明柔。
初冬的阴天,光线失了明媚。
屋内也有些沉暗。
胭脂锦被之上,明柔白皙的手背上,青色的纹路依稀可见。
明思按住她的手,只觉一片冰凉,心里低低叹息一声,将她的手放回被中,“无论如何,三姐姐也该爱惜自个儿的身子才是。”
明柔忽地一笑,睁开眼,“六妹妹,你告诉我,你怎能活得那般高兴?”
明思微愣。
只见明柔唇边那笑意却有些飘忽,望着明思,她又道,“原先我不曾理会过你。如今识得了才发现,原来你过的比我们谁都快活。身边的丫鬟个个都贴心得力,就连厨房的烧火丫头到了你那里都能调教得力。你虽未说过,但我也知你的本事定然不只那《临江仙》。这么多年,你却丝毫不露。我们这些姐妹,心里有不在意你的,也有看不起你的,可你从不在意。谁也不知,你却是活得那般自在。我原本以为自个儿算是姐妹中醒得早些的,没想到原来你早就勘破了。”
明思笑了笑,隔着锦被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素来有朝闻道之言,个人心性不同,能知道自个儿要什么便是好的,如今也不迟。我原本也没想到三姐姐也是这样的性子。”
明柔将眸光投向虚空,语声淡然虚幻,“只怕已经迟了。”
明思一怔,生出不解。
即便现在有个三年的孝期,但老太君已经是首肯,而且就目前而言,这门亲事对两家而言,也算得是亲上加亲又门当户对。
就算是大夫人先前对郑书远有气,也应该不会挑什么毛病才对。
毕竟现在,也算得是最好的选择了。
只要两家私下说定意向,也就成了。
明思不太明白明柔为何这般……似乎竟然有些近似绝望一般。
明柔神情恹恹,似也不想多言。
明思坐了一会儿,也只能无奈的宽慰几句便起身告辞。
带着帽儿从沁芳院出来就看见蓝星在外面候着。
听蓝星悄声一说,才知道是纳兰笙特意遣她过来的,他在倚翠亭等着明思。
知晓他定然心急,没想到竟这般急。
明思不由失笑。
遣蓝星回去同四老爷四夫人说一声去向后,明思又带着帽儿朝镜湖走去。
镜湖在大花园中心,明思主仆二人两刻钟后才到。
因天冷,亭子前方的竹帘也放了下来,若不仔细注意,外面是不会注意里面有人的。
见明思出现,纳兰笙露出惊喜,一迭声的问题便来了,“六妹妹你这几日如何?秋池待你可好?将军府的下人可服侍周到?住得习惯么?”
明思讶然失笑,摇了摇首,笑道,“一切都好,五哥哥放心。”
纳兰笙挠了挠头,讪讪笑着,“也对,凭六妹妹的本事定能过得自在的。”
顿了一下又偷觑明思的面色,“六妹妹,秋池他怎那么快就走了?”
那夜宿醉,醒来都是第二日晌午,醒来后便收到秋池托人捎来的信。
说是信,其实也就一句话,就说军务繁忙,今晨启程回苍郡。
明明前日才听见他说要过两日,怎么又改了主意?
该不是两人间出了什么事儿吧?
这么一想,心里便猫挠似的。可毕竟是娘家人,也不好成亲的第二日就上门,只好一直按捺住等明思三朝回来。
为何走得那样急?
这样说来,原本定的日期应该是要迟一些了。
大约是觉得有些不自在吧——秋池那样的性子,如何能擅长演这等假凤虚凰的戏码。
明思笑了笑,也未多言,只道,“五哥哥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纳兰笙愣了愣,片刻后,才露出恍然的表情,摇了摇首也无话可说,惟有无奈。
心里却在腹诽,这个傻蛋——
抬眼又见明思面上的那一片淡泊无心
心中顿时苦笑,到了最后,也只得一声叹息。
明思却看着他正色道,“五哥哥,还有一事需你帮忙遮挡一二。”
纳兰笙颔首,“你说。”
明思道,“我那日送了十万两银票与秋将军,说是你托我转交的。”
纳兰笙愕然。
明思一笑,“我既是承了他的这份恩义,也想偿还一二。我另外还有些打算,不过眼下还未成形。他日若成了,再告知于你。同你说一声,万一日后说起,你也好应对。”
盛德楼十万两,这又是十万两,还有个若是……
这个六妹妹还真是不肯欠人情。
而且还要假托他的名义,想来一是怕伤了秋池的颜面。其二,则分明是不想秋池知晓同她有关,走的时候也好干干净净。
一个走得急,一个无心思。
这般看来,他这多日来设想的成算只怕是难矣。
是夜,四夫人弃了四老爷在春芳院歇下。
母女俩挤在一处,亲亲热热地说了半宿的私房话。
四夫人悄声问明思,秋池可知明思真容?
明思摇首。
四夫人这才满意的一笑。
后来便教明思慢慢地将颜料配方中的姜黄减量,让肤色自然的淡去。
明思笑着应下。
那方子其实她早已琢磨熟悉,这几日的头发便是特意配淡了一些。
最后四夫人又叮嘱她数次,让她千万莫太早有孕。
最好是十七十八岁以后再怀孕为适宜。
“娘当初便是不懂这些,要不然这些年来,你也不至于连个兄弟姐妹都无。”说起子嗣,四夫人神情有些黯然。
没有给四老爷生下一个子嗣,四夫人心中一直深有歉意。
可若想到真要把夫君分给别人,她心中也是针扎般难受。
当年老太君赐下那对“姹紫嫣红”时,她也是数夜不能安睡。
还好,四郎好,女儿也好。
一个没有让她伤心,一个让她安心。
不得不承认,那对“姹紫嫣红”被送走时,她心里是心喜的。
同四郎这一世也算圆满,唯一的遗憾便是没有给四郎留下一个儿子。
她不希望女儿再有这样的遗憾。
见明思露出好奇,她笑了笑,讲起了自己的那段过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天街细雨
(一更)
“娘当年曾小产过一次。那时年轻也不知事,怀胎到六月便身体有些受不住,也吃不下饮食。后来不小心跌了一跤——养了半年才好些。却是伤了子息之脉,再不能有孕了。还好,娘还有囡囡——”四夫人抚了抚明思的发丝,“所以囡囡定要小心些。这女子生孩子本是一脚踏进鬼门关,年纪愈小,这风险便更大。日后便是同房,也最好待十七以后再有孕。”
明思笑着颔首。
母女俩又说了些私密话,明思几度娇羞依偎。
直到二更时分,母女二人方才睡去。
翌日一早,一家人一起用过早膳,明思又去拜别了老太君并老侯爷老夫人,这才上了将军府的马车。
天公却不作美。
走出不过数箭之地,天便阴了下来,片刻后濛濛的雨点飘了起来。
车厢中也多了些寒意。
蓝彩把老太君赐的狐毛石青披风取出,给明思着好,“今年恐怕寒冬,小姐还是做件银鼠皮的大氅吧。”
以往四房是无钱,这后来几年虽有了钱,可又种种顾忌,明思的衣饰在纳兰府小姐中一直都是最简单朴素的一个。
当然比起一般的官家小姐也不会寒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