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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南来的客商也是想着这北边天气冷,运到这里来挣些辛苦钱。棉布价格低,贵三成也无妨。”
蓝彩点了点头,明白过来,“小姐是想救济那些乞丐?”
明思颔首笑了笑,“我们也就这点子力气,能帮补一些是一些吧。这些老百姓并非偷奸耍滑,而是实在过不下去才出来行乞的。”顿了顿,“明**去那几个庄子,让他们把粮食都分成一斤一袋,用油纸扎好。先备五千斤出来。”
蓝彩微微一笑,“好。”
两人说话间,帽儿抱着一堆东西过来,“小姐,这些东西怎么办?”
明思定睛一看,正是那西胡车夫的衣物还有些零碎物件。
思及荣烈此刻的情状,明思忍不住轻笑,挥了挥手,“都扔了吧。”
帽儿“哦”了一声,转身又顿住,“小姐,钱袋也扔么?”
明思忽又出声换住,“等等,拿过来我看看。”
帽儿将东西捧了过来,明思看了看,除了衣物外,还有个钱袋,另外还有个白色玉瓶,一个墨条。
打开钱袋,里面有些碎银子还有十几片金叶子,另外还有两张五千两的银票。
明思抿唇一笑,没想到这车夫身上还有这么多钱——倒是发了一笔。
这些钱买那批棉布棉花还绰绰有余。
将钱袋递给蓝彩,“拿给方师长做货款。”
蓝彩看着这些东西不觉一怔,“小姐,这些是谁的?”
帽儿嘻嘻一笑,甚是得意,“我们在路上遇上两个西胡坏蛋,他们想抢小姐,还想打强哥儿,却被咱们给反抢了。”
蓝彩一呆,随即粉面含怒,“什么西胡人这么大胆?光天化日竟敢强抢民女?”
明思很想纠正那“光天化日”四字,但见蓝彩生气的模样,还是忍下笑道,“不是没抢着么?不用担心。”
帽儿很有一种成就感,赶紧附和道,“那个狗腿子被咱们扒光了衣服,那个坏主子被小姐下了痒痒药——眼下只怕难受得紧呢。”
听帽儿这样一说,蓝彩面色才缓了几分,恨恨道,“应该绑了送官府才对。”
明思笑着拍拍她,指了指钱袋,“送官府咱们可没实惠,还是收银子实在。”
心里却道,若是旁人送了也就送了,可那家伙却送不得。
还是暗地里阴他一把的解气。
说话间,忽地目光落在那墨条上,明思伸手取过,凑在鼻翼一闻,发现隐隐有种气味同一般的墨条却不相同。
一个下人为何巴巴的带个墨条在身上?
伸手又将那玉瓶取过,打开塞子一闻,似乎是无色无味的液体。
明思抬首问帽儿,“可还有别的东西?”
帽儿摇首,“没有了。除了钱袋,就这两样东西。”
明思微微蹙眉想了想,将两样东西收起,“行了,歇息吧。”
~~~~~~~~~~~~~~~~~~~~~~~~~~我是分割线~~~~~~~~~~~~~~~~~~~~~~~~~~~~~~~~~~~~翌日午时前,出去的五拨儿人马都回来了。
也都带回了好消息。
那五个村子的村长同保长听得那几个媳妇子的介绍,均是满口子应承了下来。
一些听见消息的村民也都激动不已,围着几人连声追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工。
方管家虽是竭力平静,但内心却激动不已。
在将军府做了几十年,头些年还有不少营生需要他操持,可到了后来愈来越少,这最后八九年更是锅冷灶冷,他这管家整日也就管些柴米油盐的鸡毛蒜皮。
心里不是不郁闷的。
虽然年纪大了,可作为男人,即便是老男人心里也是有股子心气劲儿的。天天憋在这府里,虽说是无事清闲,可日子久了,也会厌烦。
这次出去走这一遭,他忽地觉得自己竟然有使不完的干劲儿。
当明思说将这五个村子的差事都交给他负责时,方管家只觉心中热血沸腾,面上却还是老成,“夫人放心,小的定会尽力。”
明思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那就这般说定了,包副将负责那几家铺子,方管家负责五个村子。今日下午你们先把第一批原料运到村子里。其他杂事都由蓝彩负责,你们需用银子也不必找我,直接同蓝彩说明用途便是。”顿住,目光从三人面上轻轻掠过,“今日是二十五,五日后送第一批货,十日后将剩下的货全部装车起运。”
包不同满面红光,“夫人放心,我的人已经开始准备,定不会误事。”
明思笑了笑,看着三人,“你们去忙吧。”
回到静湪院用过午膳,明思在帽儿的唠叨中上床眯了一个时辰。
起身后,帽儿递给一封信,“小姐,是碧桃送来的。”
明思接过打开一看,原来是明柔告诉她太子派人给了她送了信,让她明日晚间在城外十里亭接人。
明思微微思索片刻,写了十几味药材名称交给帽儿,让她即刻去备。
待帽儿走后,明思先提笔写了一封给明柔的回信,将安排一一告知,而后又唤了阿刁过来,将明日的计划告知他。
听得郑书远明日真的能出来,阿刁自然是高兴。
同明思又细细商量片刻,阿刁便下去准备。
一个时辰后,帽儿将药材买了回来。
明思到小厨房,按配方配置了一包药粉,两颗药丸,再连同写好的信交给帽儿,“你亲自送到方师长铺子上,让方师长夹在绣件儿里送到纳兰府,告诉她一定要交到三小姐手里。”
帽儿郑重应了,看着明思心疼道,“小姐再去歇歇吧,你看这几日都瘦成啥样儿了?”
明思笑道,“我省得。快去吧,等这几日过了就没什么事儿。”
帽儿又不放心道,“小姐,我把如玉叫进来伺候吧。”
明思摇首,“不用了,我自己呆会儿就行。”
即便如今如玉对她感激涕零,但她毕竟是北将军府的人,明思还是不愿意牵扯太深。
帽儿见明思坚决,只得拿了信和东西离开,争取早去早回。
待帽儿走后,明思也觉着有些疲惫,起身到内间榻上躺着闭目思索。
秋夫人这头的事儿算是了了一大半,明柔同郑书远的事儿明日晚上一过,也算了解决了。
白玉楼加盟的计划书也交给了袁掌柜,接下来就只等消息了。
如今最头痛的便是大夫人留下的烂摊子。
那药粉和药丸托明柔的手交给司马陵,只需一试,便知有没有中毒。
若是司马陵未中毒,那就万幸。
可若是中了毒,事情就麻烦得多了。
自己能不能解是一回事,即便能解,可自己的身份只怕就瞒不住,司马陵并非是没有见识的人。
要解毒就得亲自辨毒,自己一个侯府小姐竟然会解毒,这如何圆说?
还有若是中了毒,司马陵是否会迁怒纳兰府这也是一个问题。
倘若他不愿隐瞒,只需告知皇帝皇后,纳兰府便是倾天大祸……
可明思又不得不走这一步——若是司马陵没中毒那自然是无事,可真要是中了毒,能查出来,至少自己还有挽救的机会。若是没查出来,拖延到了无可挽回的阶段,纵然司马陵死了,他身边的人定然有知道内情的,届时才是真正的回天乏术。
想着那遍寻不得的证据,明思顿时深觉头疼。
这大夫人死得倒是干脆,也不知她死的时候怎么想的?
不过,只怕是她也没想到事情的后续竟然会是这样发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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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西江月美
(三更)
司马陵早早就盯上了常妃,连她的花草铺子也上了黑名单。而明柔置之死地而后生,一气儿将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听了明柔转述的话,明思初时不解,而后却想明白了不少。
司马陵暗箱操作放了郑书远,却没有取消大婚——想必是为了拿到亲政权。
大汉皇室宗制,太子只有大婚后才能拿到龙符,有了龙符才能亲政。
他想拿到常妃谋嗣的证据,应该也是想解决后顾之忧。
常妃想动手应该会在司马陵亲政前,如今大皇子和二皇子都分封了出去,就剩下四皇子了。
按照皇室的规矩,满了十五岁的皇子在太子亲政前都要分封出去。
司马陵自然不愿做那千年防贼之人,这才想拿了证据将常妃定罪。
几次的相处中,明思也看得出来司马陵是有一番雄心壮志的。
若是不娶明汐重新换人,宫中规矩繁琐,只怕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很明显,司马陵不愿意再等。
至于司马陵对明汐是否有感情,明思没有考虑在内。
要坐上那个位置的人,谈感情不过是镜花水月。
先帝最后不是也娶了欧阳太后么?
他的心上人还是欧阳府的嫡出小姐,身份也是够的,可就凭前太后的一句话便割了爱。
明思冷静地剥析着司马陵,心里暗自盘算着——若他真的中了毒,自己该如何同他周旋谈判。
思量了半天,倦意袭来,明思阖眼睡去。
明思睡得有些不安稳。
脑海中模糊的闪过一些画面,却又看不清楚,到最后只觉身子似乎落入了黑暗中,周遭冰冷无比,还有些喘不过气的感觉。
帽儿办完了差事回来,只见屋中静悄悄一片。
走到内间一看,明思枕着两个垫子,斜斜躺在榻上,锦被却滑落到地上。
双目虽是阖上的,可眉尖却紧紧皱起。
帽儿赶紧拉起锦被替明思盖上,明思却醒了,神情茫然地看了看,目光落回到帽儿身上,“差事办完了?”
帽儿点了点头,触了触明思冰凉的手,“我说让如玉进来伺候,小姐偏不让,这落了凉可就糟了。”
明思深深呼吸了一口,觉得舒服多了,起身笑道,“屋子里两个暖炉呢,哪里那么容易落凉。”
帽儿撅着嘴不吭声。
明思抿唇一笑,瞟了帽儿一眼,轻声道,“许久没弹琴了,去把琴拿出来,咱们今日练练吧。”
帽儿眸中喜色一闪,笑容立时绽开,“好,我这就去。”
除了吃东西,最喜欢的就是听小姐讲故事和弹琴了。
明思走到外间,帽儿将内间的两个暖炉也移了出去,这才将琴案和瑶琴都搬了出来。
明思含笑看着帽儿,“今日帽儿做主——想听什么?”
帽儿偏头想了想,眼珠一转,“我想听小姐弹琴,也想听小姐唱歌。”
明思无奈一笑,微微一思索,素手轻拨,悠扬琴声响起,奏的却是一首《西江月》。
伴随琴声,明思轻声而唱,“云微天淡,清风半夜鸣蝉。花落流水浅,明月照松间……”
包不同走到院门前时,琴声刚刚响起。
他微微一怔,顿住脚步,片刻后,只听歌声又起。
再一愣,轻轻放缓了步子,走到门前廊下凝神细听。
内间琴声潺潺流畅动听,歌声却说不出的曼妙柔美。
只听那歌词唱道,“世外桃花源,听蛙声一片。稻香飘十里,北斗指南天。疏星朗新月,乌鹊南枝眠。起舞摇醉弄清影,今夕是何年。雨落竹林,沾衣两…轻裳胜雪,扁舟一叶。不羡神仙,不慕俗尘缘。伴君共一醉,天上人间。”
琴声歌声浑然一体,他眼前似乎现出了一个月下的世外桃源。
疏影横斜,月华如水清浅,一个女子白衣胜雪,正在月下泛舟轻唱。
美景如画,一派自在安详,直让人心醉其间。
包不同一时呆愣,直到歌停琴住,还没回过神来。
只听帽儿惊叹的声音欢欣响起,“小姐,这歌儿太美了,曲子美,连这词儿也美得紧。”
包不同这才回过神——竟然是夫人弹唱的?
他这辈子从未听过这般好听的歌声,曲子也是他从未听过的。
那小丫鬟说得没错,曲子美,词儿也美,歌声更是美。
这两年跟着将军宴客,也听了不少的曲子,却没一个能及得上方才所听。
整个人似乎都忘了身在何处。
正怔忪间,忽觉不对,转头一看,蓝彩正在廊下定定地看着他。
顿觉尴尬无比,挠了挠首,便欲开口,蓝彩却淡淡扫了他一眼,转身朝院门外行去。
他呆了呆,赶紧跟上。
他办完了差事回来本来想着还是应该同夫人交待一声,走到院门就被琴声吸引住,本来想离开的,谁知又听了那歌声,一时没忍住便近前去偷听了一回。
不想就被蓝彩捉了个正着。
这可得好好解释,莫要被当做了没规矩的登徒子。
蓝彩走到院外停住脚步,转身静静地看着包不同却不言语。
包不同被蓝彩的目光看得有些红脸,“蓝彩姑娘,在下并非有意——方才本想向夫人禀报,进来时就听见夫人的琴声,一时没忍住便……并非有意唐突,实是,实是太好听了些。”
蓝彩仍静静地看着他不出声。
包不同更加赧然,话声也有些结巴,“在下真不是,故,故意的——在下也并无其他意思,蓝彩姑娘千万莫误会。”
蓝彩垂了垂眸,淡淡开口,“你之前不是瞧不起我家小姐么?这会儿被我捉住,我怎知你不是想听其他什么?”
听其他什么?
包不同一滞——蓝彩这话是在说他想刺探?
包不同遂面色一整,正色道,“今日是在下失了规矩,可在下所言句句是实。夫人是在下的主子,又劳心劳力的助在下办好了差事,在下只有感恩的心,断无半分不敬之意。蓝彩姑娘若说在下逾矩不该偷听,在下愿在夫人面前领责。可若说在下有别的心思,包不同敢对天起誓,也不能认下。”
蓝彩定定地看着他的面上表情,半晌后,轻轻颔首,“既然是误会,那便作罢吧。我家小姐也不会在意的,领责一说就不必了。”
言毕也不待包不同回话,便提步朝院门行去。
“蓝彩姑娘——”包不同出声唤住她。
蓝彩驻足转身,一双清眸湛然。
包不同顿了顿,注视着蓝彩,“上回——那伐木的法子也是夫人出的吧?”
蓝彩眸中一闪,随即垂下,“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包不同噎了噎,“若是,在下自然该好好谢过夫人才是。”
蓝彩抬眸似笑非笑,“然后呢?”
包不同只觉蓝彩眸光湛然逼视,口中的话便说不出来。
蓝彩轻声一笑,“你家将军数月未有一封书信,老夫人的信却来了——我家小姐不需包副将道谢,这府中的事包副将也莫要在你家老夫人跟前多提。万一老夫人再来什么信,我家小姐可受不住。”
包不同顿时哽住,黝黑的面上也浮起了红色。
哽了半晌,他呐呐道,“夫人很好,蓝彩姑娘放心,我家将军定会待夫人好的。”
蓝彩淡然一笑,看了他一眼,转身进了院门。
~~~~~~~~~~~~~~~~~~~~~~~~~~~~~~分割线前来报道~~~~~~~~~~~~~~~~~~~~~~~~~~~~~~~~连续奔波了数日,第二日一早本欲起身的明思在两个丫鬟的不满唠叨中又躺了回去,好好地睡了一个懒觉。
一觉到了晌午才起身,用过了午膳,窗外又飘起了鹅毛大雪。
帽儿将零嘴都摆了出来,主仆三人围炉闲话。
闲适的过了一下午,用过了晚膳,阿刁也来了。
兄妹二人聊了一阵,明思看着阿刁道,“大哥,等郑世子的事一了,你就回边郡吧。”
阿刁一怔,摇首道,“我等你一起走。”
明思笑道,“我已经同爹和娘说过了,蓝星也还等着你。你也看到了,我这边是应付得来的。爹娘身边只蓝星蓝草两个弱女子,我这边好歹还有五哥哥看顾着。你也知道爹那性子,原先不过是闲职,如今做了布政使却是不同。有大哥在爹身边看着,我才好放心。”
阿刁想了想,也就点头同意了。
这个妹妹非同常人,而四老爷性子正直,如今官场党争激烈,两相一比较,的确是四老爷更让人不放心些。
明思盈盈一笑,“郑世子同明柔会去元国,大哥若是回了边郡,也可同他们多亲近,也可看顾些。我将他们二人托给晟绣娘姐弟。”
阿刁眸光一亮,面上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元国很美,他们应该会喜欢的。”
明思看着他笑道,“郑世子性子好,人品也不错。我想他若是知道这世间自己还有一个兄弟,定然会很高兴的。”
阿刁笑容慢慢敛住,默然半晌才道,“我是元国人,他是大汉人。”
听着这轻淡的一句,又看着阿刁英挺眉目间的黯然之色,明思终于明白了阿刁的心结。
第一百八十章雪夜送别
(上)(一更)
还是三更,先一更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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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国力,元国的确同大汉差距甚大,甚至同西胡比也相差甚远。
数百年来,大汉人对元国的蔑视是根深蒂固的,不仅是大汉贵族,就连许多寻常的大汉百姓对元国人也是瞧不起的。
阿刁刚刚到大汉时,还是个十二岁不到的孩子,想必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的。
所以后来他找那人伢子卖身,也未曾说自己是元国人。
思及往事,明思心中轻轻一叹,看着阿刁摇首道,“若是大哥对他心有芥蒂,我自不会劝说。但若是为了这个缘由,我却不这么想。一样米百样人。这世上有那自以为高贵的,自以为出身高人一等,瞧不起别人。可并非所有人都这样想。大汉人又如何?元国人又如何?不都是上天给的一条命,十月怀胎出世。我们首先要瞧得起自个儿,其次不能将所有人都看做一般。世上只有好人坏人之分,值得相交和不值得相交的区分。所谓出身高贵,不过是那些权贵在自己脸上贴金的说辞。我相信郑世子不是那样的人,大哥若是因这个缘由不肯认这个兄弟,对你们兄弟二人都是损失。只有这世的兄弟,没有来世的兄弟。”
看着阿刁面色的神情,明思知道他已有意动,遂微微一笑,“大哥不妨同郑世子亲近亲近,若是觉得好,再寻机会同郑世子好生把话说开。他若知道你们是亲兄弟,你看顾他也能方便些。”
阿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唇角微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