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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樱睁开眼，看着房间里的横梁发呆。事实上，从中万钧探她的额头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只是怕两人现在相见尴尬，才一直装睡，听着中万钧对自己的喃喃自语；等他走了，才敢醒来。
万钧，原来即使我救了你，给你带来的，还是伤害对吗？
你喜欢的是雷婷，所以对我的舍命相救，你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可是我又有什么别的选择呢？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死，我又怎么能够做得到。
你说我没有想过我死了后你的感受，那你又何曾想过你死了后我的感受。
你问我这样为你值得吗，我想说，如果中毒的是雷婷，你会不会像我这样救她？
我知道，你一定会的，因为你爱雷婷，远胜于爱自己。
我对你，何尝又不是这样。
所以，你如果觉得以你自己的命换雷婷的命值得，对我来说，用我的死来换得你的生，就是值得的。
你说你不喜欢我，那有什么关系，我喜欢你就好了。
你不想要对我愧疚，那么，我就让你没有理由对我愧疚；你不想对我说谢谢，那么，我就让你没有理由对我说谢谢。
心口传来针扎一般的疼痛，青樱闭上了眼，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落进发丝间，不见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钧樱的虐心开始了。
【注】癸水：女子例假。
☆、第十三章：离远
等到青樱能够下床的时候，已经是星期三了。
五个男人聚在中万钧的房间里开会。
“明天我们就飞回台北，万钧你要是再不出现，终极一班就要翻天了。”杨旋澈说。根据他情*报网传回来的消息，雷婷这几天找中万钧找得要发疯。
“我知道，”中万钧点点头，“我都没敢开手机，怕一开就接到雷婷的电话。”他又问：“对了，耿家和陈正义有什么动静？”
徐浩楠说：“耿家最近好像安分下来了，没有不知去向的大笔资金流动；但市面上还是有Hell Vision在流通。”
中万钧说：“市面上的Hell Vision应该是存货。耿烈知道我中毒，怕我临死前把整个耿家拖下水，就算他有万全之策，也会为了避避风头，暂时停止暗中活动。这一点我早料到了。”
项烽说：“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你是要诈死呢，还是要正面迎敌？”
中万钧说：“诈死？这个招数我要留到最后再用。我打算正大光明回终极一班，看看他还有什么招数。如果我连欧阳家的毒都能逃过，那么，耿烈就会猜测我还有多少牌，慌的人，会是他。”
寺迪亚问：“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中万钧说：“不怎么办，见招拆招吧。我的情*报网传来消息，美国那边的特*工已经动身了，我把消息放给了Moran。如果Moran够聪明，就会把自己的杀手全部撤回去，FBI和CIA的人可不是吃素的，他不想在中国被全军覆没的话，最好的办法就是退出这场战争。如果可以的话，我打算玩一招‘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杨旋澈脑子一转就明白过来了，“你是想利用美特*工对付耿家，用耿家对付美特*工？可是这两个完全扯不上关系，你要怎么做？”
中万钧笑得高深莫测：“没关系，那就制造点关系出来。”耿烈，你算计我就算了，可是你既然把枪对准了雷婷，我就会让你知道，动到雷婷的代价是什么！
中万钧说：“接下来的事，我想这样安排。旋澈，你和浩楠带着武器图去找Mycroft，Moran不对付我，他的杀手集团一定会卯起来集中火力对付我二哥，所以，那边你们过去，我放心；迪亚，你负责继续查欧阳家，这次我不仅要整倒耿家，我还要欧阳家元气大伤；阿烽，你帮我跑一趟泰国，找一个叫班吉的男人。”中万钧从自己的秘密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
“他是谁？”项烽问道。
中万钧说：“他是金三角地区新起来的毒*品大亨。我在离开台北的那两年里剿灭过不少贩*毒集团，其中有一个就是班吉现在的贩*毒集团的前身。今年七月份我接到苏格兰场的通知，他们希望我能够作为苏格兰场的预备探员，代表苏格兰场跟香港的NB合作，趁着这个贩*毒集团还没完全成熟，尽快把他们拿下，毕竟在金三角，他们的情*报网关系网什么的，都不如我。我会把我手头上的情*报都给你。这一次我需要你帮我跑这一趟。”
项烽看上去难以置信：“这个节骨眼儿上你要我帮你去查毒*品组织？！”
中万钧微微一笑：“不是查*毒*品组织，而是要你帮我运一批货回台北。”
项烽傻眼：“你是说……贩*毒？”
中万钧说：“你放心，违法的事我有分寸。我在NB里面有人，他会帮你掩护，你只要把这批东西运回台北，我借用一下后，会原封不动地让NB的人来收缴掉。其实我自己也可以制造，只不过那样才是真正的违法，而且太惹眼。”
项烽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兄弟，毒品这玩意儿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放在手上就是块烫手山芋。你可千万要小心。”
中万钧点点头：“我会的。”
杨旋澈开口道：“可是现在这样，我们四个人全部被你派离台北，你要怎么办？你这是关键时刻想把我们调开，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剩下来的危险吗？”
唉，就知道瞒不过旋澈。中万钧在心中微微一叹，说道：“我的确有保护你们的想法，但我同样也确实需要你们帮我办这些事。”
徐浩楠叫起来：“武器图可以让旋澈一个人去办，至少我可以留下来帮你啊！”
中万钧摇头：“不行，你必须和旋澈一起去伦敦。万一旋澈那边出什么纰漏，我大哥不一定靠得住，旋澈还有你这个帮手。”
“可你呢？你一个人怎么办？”
中万钧一笑：“放心吧，我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在这个计划里面，人越少越好，如果你们都在台北，我会瞻前顾后，处处受掣肘。并不是说你们是包袱，而是我真的担心你们。再说，如果我的计划失败，我还需要你们接应我离开台北——这是最坏的打算。”
四人沉默。良久，杨旋澈才说道：“好，就按你的计划办。”不是贪生怕死，而是相信你，相信你能够保自己全身而退。
中万钧的脸上露出笑容。
商量完毕，四个人起身：“好了，时间也很晚了，万钧你身体才恢复，早点睡，我们不打扰你了。”
门打开，准备离开的四人却看见青樱远远地朝这边走过来。
已经把外套顺手脱掉的中万钧回头看见四个人还堵在门口，奇怪道：“怎么啦？”
四人让出一条路来，中万钧看见了青樱。青樱站在中万钧房间门口，看到中万钧除了外衣的模样，她似乎意识到自己来的时间不对，绞着衣服不知道怎么开口。
中万钧看着青樱的小动作，蹙蹙眉，她……是在紧张吗？很早以前中万钧就注意到了，青樱只要一紧张，就会不自觉地绞手边的东西，衣服、书包带子……
项烽暧昧地笑笑：“万钧我们先走了。”做电灯泡是不道德滴。
对项烽的行为，徐浩楠和寺迪亚秒懂，两人相视一笑，紧跟着项烽离开。只有杨旋澈，离开前担心地看了中万钧和青樱一眼。万钧是个太固执的人，总认为自己会一辈子爱雷婷不变，他担心，这两人之间会出问题。
闲杂人等都离开后，青樱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如果你要睡觉的话，我明天再跟你说也可以……”说完，她转身就想逃开。
“站住。”中万钧冷冷地叫住她。这两天他有去找过她，却次次被青樱拒之门外。中万钧气闷，既然不想见自己，那么干嘛还来找他？来了一句话都不说就想走，又是什么意思！
青樱停住了脚步。
中万钧冰凉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有话快说，明天我们还要赶飞机。”脸色这么白，这两天到底有没有休息好？这么晚了还过来，明天又要早起，睡眠不足对身体不好耿青樱你到底知不知道！
青樱不知道中万钧的言下之意其实是在关心自己的身体，她只以为中万钧是不耐烦了，背对着中万钧就说道：“是姐姐要我跟你说的。她说我们两个明天一起回去后，下午你自己先回学校，我晚一天再去。不然的话，太惹人怀疑了。”
中万钧想想，也是。这次回去，不晓得耿烈还要出什么招对付自己，青樱跟自己走得太近也不是什么好事。“就按你姐姐说的办吧。”见青樱站在原地不动，中万钧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不耐烦的语气，其实中万钧只想青樱早点回去休息，只是这种别扭的关心，在青樱看来，只是因为他不想面对自己。
青樱说：“还有，这次我救了你，算是还上次你救我的人情。我们扯平了。”万钧，你不想要对我愧疚，我就给你找一个充足的理由，不让你愧疚。
“上次？”中万钧挑挑眉，“青樱，其实这次的事……”
“你不要说这两次的事没办法相提并论，”青樱说道，“对于不少女孩子来说，容貌和贞*洁，是比生命还重要的，尤其是贞*洁。我性子烈，如果那天你没有救我，我被那些人侮*辱了，我一定活不下去。所以，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我们扯平。你不需要跟我说谢谢，更不需要因为这个对我有任何的愧疚。”说完，青樱不给中万钧任何说话的机会，直接迈步离开。
中万钧愣愣地在原地看着青樱离去的背影，半天才起关上房门，脑子里却还是一片混乱。青樱怎么会突然对自己说这么一番……像是撇清关系的话，这些话不是她的性格啊……谢谢……愧疚……中万钧脑海里闪过一道光：青樱，应该是听见自己那天的那番话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好像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
这个笨丫头，我是怕你再受伤，不是讨厌你！中万钧来不及多想，起身就去追青樱，这个傻丫头这几天不肯见自己，怕是在一个人躲起来伤心。蠢青樱，你的理解力是出了什么问题吗！中万钧在吐槽青樱的时候，完全没想过是自己的话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中万钧一口气跑到东小院，正准备敲青樱房间的门时，却停住了。青樱现在这样，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也许这么一误会，青樱就会对自己死心，然后就会疏远自己……这个，不是最好的结果吗？伤痛会慢慢过去，青樱是个好女孩，她值得找到一个全心全意爱她的男人，而不是把时间浪费在自己这个心中只有雷婷的人身上；最重要的是，青樱与自己疏远，那么即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危险，不就不会累及她这个无辜吗？
这样想着，中万钧举起的手缓缓放下。这种误会，也许就叫天意吧……只是为什么，自己会有种心里空落落的感觉……
中万钧不知道的是，房间里的青樱看映在门上的影子，便猜着是中万钧追来了。她也在期待，中万钧能敲门进来对自己说一些安慰的话，哪怕是骗自己的都好，至少这证明，他还有点在乎自己的感受；实在不行，隔着门，说句晚安都行。可青樱最后等到的，却是中万钧默默离开的身影。
门内的青樱，用被子捂着脸，失声痛哭；门外的中万钧，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去的路上。
一道门，不仅隔住了两个人的心，也让两个人渐渐离远……
§
临行前，中万钧自是要向智空大师辞行的。
“师父。”厢房里，智空大师正在打坐，中万钧的大师兄了禅也在一旁。中万钧向了禅颔首：“师兄。”
了禅看了中万钧一眼，“哼”了一声，冷冷地别过头去。
中万钧心中尴尬，知道师兄是在责怪自己这次中毒，差点把自己的小命给弄没。因此对于了禅的不给脸，中万钧非但不恼，心中还觉得暖暖的。
“万钧啊，过来坐。”智空大师慈爱地朝着中万钧招招手。
中万钧走到小几前，盘腿坐在蒲团上。
“万钧啊，行装收拾得如何了？”智空大师捻着佛珠，问道。
“都已经收拾好了，再过半个时辰就要动身了。徒儿特地来向师父辞行。”中万钧答道。
智空大师点点头：“嗯，可别拉了什么东西，麻烦。”他看看中万钧，又道：“还有什么疑惑想问的，就快些问罢，犹犹豫豫的，不像样。”
中万钧讪讪地一笑，从3岁到18岁，十五年时间，他变得越来越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旁人都觉得他中万钧心思难猜，像谜一样看不透，这之中包括他的父母家人、雷婷，还有杨旋澈一众兄弟；但似乎只有智空大师例外，不论中万钧如何掩饰、如何面无表情，他这个做师父的，总能看出他真实的心思。
中万钧顿了顿，期期艾艾地说道：“师父，我觉得……我很对不起青樱，我不知道以后要怎么面对她。”
了禅插了一句嘴：“作死了你，情情爱爱的事儿你也来问师父！”
中万钧瞪了自己这个不着调的师兄一眼：“佛祖在上，师兄你这是在咒我么？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倒好，慈悲得来咒我。”
“我……”了禅一噎。
智空大师看着了禅对着中万钧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不觉好笑。这都多少年了，这对师兄弟还是这么不对盘，见上面就能吵。“了禅啊，万钧的身子才刚好，你也就少说两句。”明明就是担心啊，却偏偏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这个了禅也真是，亏得他还比万钧大了一轮儿。
“万钧啊，为师问你，这天上，究竟是风在动，还是云在动？”智空大师问道。
中万钧抿一抿嘴，道：“这个问题，徒儿当年三岁入寺时师父就问过了。”
智空大师“呵呵”一笑：“是啊，为师也记得。你当时说的，好像是风吹云动，对否？”
中万钧颔首，又说道：“后来徒儿六岁下山之际，师父又问了一次，那次徒儿回答的是云动，风亦动。”
智空大师微笑着：“那么这次呢？”
中万钧迟疑了一下。这个问题其实在哲学课上被当做唯心主义的典例讲过，他当然知道所谓的答案是什么，可是就这样答，怎么有种照搬答案的感觉？
“师弟，师父问你话呢。”见中万钧一直不说话，了禅以为他走神了，喝道。
中万钧顿了顿，说：“亦无风动，亦无云动，动的，乃是人心。”
智空大师“呵呵”一笑：“徒儿啊，看来你的悟心之道尚未到家啊。事实上，风亦动，云亦动，心，亦动。”
中万钧一脸迷惑，如果这三个都在动的话，那这个问题的意义何在啊？
智空大师看出他的困惑，说道：“世间万物，瞬息而变，从未有过永远不动之物。但在这一切动之中，人心的动，才是最重要的。心之所向，路之所往。为师这样说，你，明白吗？”
中万钧微微思索了一下，便理解了智空大师的意思：“师父您是要徒儿跟着自己的心去走。”他又苦笑了一下：“可是若是徒儿连自己的心是什么意思都搞不清楚，又如何跟着自己的心走。徒儿现在真的觉得很乱。”他想为了青樱的安全把她推开，却又不想自己以后身边少了她的存在。
智空大师说：“人的心就像女子的头发一样，不可能永远是通顺的，总有乱了、打结了的时候。但只要愿意花时间慢慢、耐心地梳，总有梳通的时候。万钧啊，你还年轻，不急。”
中万钧明白了，长出一口气，好吧，那就顺其自然，把一切都交给时间来决定吧。
§
中万钧是礼拜四下午销假回校的，事先没有透露一点消息，以至于全班人在午休后见到他都吃了一惊。
陈正义和已经回来上课的耿烈脸色有些发紫，中万钧，你果然命够硬。不过班上吃惊的人那么多，也没人注意他们——哦，当然，除了中万钧。
中万钧别有深意地看了耿烈一眼。
雷婷直接走到他面前：“中万钧你这几天到哪里去了我到处都找不到你！！”不带标点地说完这一串，雷婷眼眶微红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她是真的怕了，害怕失而复得的家人会再次离开。
见到雷婷这样，中万钧心中自然是歉疚万千的：“抱歉，我心情不好，去加拿大转了一圈。”他不负责任地撒起谎来。
终极一班的同学立刻嘘声一片，有钱人啊，心情不爽立马就去国外晃悠。
雷婷的表情活像一口吞下一个鸡蛋。半晌，她才说：“那你干嘛不接我电话？！你好歹打电话通知我一声报个平安啊！！”
中万钧继续忽悠她：“你打给我的时候飞机正要起飞，我没法接你电话，之后就关机了。等到了加拿大再开机的时候却发现打不开，手机没电了。而且我走得急，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没带充电器。”
雷婷咬牙切齿：“你难道不能想别的联系方式吗？！！”
中万钧看上去讪讪的：“抱歉，我一心只想要散散心，所以忘了。”
雷婷气得说不出话来。但看到中万钧歉疚的样子，心中的火气竟也渐渐下去。“算了，你没事就好了。”她说。
中万钧微笑着点了一下头。
汪大东在一旁试探性地开口：“青樱呢？青樱没跟你一起回来啊？”
“青樱？”中万钧装作糊涂的模样，“对啊，她怎么也不在？”
汪大东愣了愣：“你上周四走了之后没多久青樱也走了，你别告诉我她没去找你。”
中万钧一脸无辜：“我真的没见到青樱。上周四我走了之后直接订了机票，回家拿了几件衣服后就去了机场。怎么？她不会也失踪好几天了吧？”
雷婷说：“你们两个失踪快一个礼拜了，整个终极一班找你们都快找疯了，还报了警。”
中万钧说道：“抱歉，我给你们添麻烦了。”他当然知道雷婷报*警了，还是项烽打电话到警*局局长那里，动用关系把事情压了下来。
花灵龙说道：“这就奇怪了，青樱同学没有去找你，那她会去哪里？”
中万钧说了一句“不知道”后就趴下睡觉。雷婷把他拎起来：“你还睡？！”
中万钧一副“我快困死了”的表情：“雷婷，加拿大那边现在是凌晨两点，我要倒时差啊。”
雷婷怏怏地闭了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
“跟了我这么久，还不出来吗？”中万钧站住脚步。汪大东从花坛后面走了出来。
中万钧说：“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