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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丝蕊明白父亲是因为她刚才的态度而不高兴了,可是她也没有办法,她还没有准备好,多年的情感不是说放就放得开的,“我不是故意!”是她有错在先,父亲的话总是毫不留情地击向她最脆弱的地方,勾出她浓重的愧疚感。
“唉……”父亲长叹一声,“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也不会逼你怎么做,但看在我和你躺在这里的妈妈的面子上,就算你们当不了夫妻,做不了朋友,也至少让大家在面子上过得去。”
父亲又沉默了一会儿,才讷讷地说:“别恨他,书伟……做错事,但……也不是个坏孩子!”
丝蕊明白父亲矛盾的心情,对于父母来说,书伟就像是他们的另一个孩子,她和书伟走到今天这一步,他是气书伟的,可见了他难堪又舍不得,舍不得硬下心去气他,但又觉得委屈了自己的女儿,所以不管怎么做,他都会伤心。
“我明白,你放心吧!”丝蕊承诺,她不会做什么事再去伤他的心,况且,她不是恨他啊!她害怕的就是她不够恨他。
正说着,书伟回来了,之后整间病房又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气氛中,她和他都似乎忙碌地做着些什么,却什么也没有做。
“你们俩都过来,和妈妈说说话,她最挂心你们两个了!”父亲对他们招招手。
他们走过去,书伟喊了一声“妈”,引得丝蕊投去了一个有些难解的目光,她从来没想过这种情况下他会怎么去称呼她的父母。
第30节:重逢(3)
“就算你们分开了,对我和你妈妈来说,你们都还是我们的孩子,对书伟过世的父母来说也是一样!所以书伟不要改口,丝蕊也一样!”
母亲仍然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已经不再与她相关,他们令她失望,于是她把他们都抛弃了。
“妈,我……”她想说,妈,我真的很抱歉让你失望了!妈,你快醒过来吧!妈,如果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为什么我狠心放了手,却还是醒不过来?妈,教教我怎么样才能把心封起来,让它不再为他跳动?妈,不要不理我,求求你,醒过来吧!
她的手止不住地轻轻抖动,费了很大的劲才握住了母亲枯瘦的手掌。
然后,一只温暖宽厚的手包住了她握着母亲的手,她扭头望上去,书伟那双温柔的眼睛中有着太多太多的情感,眷恋的、愧疚的、痛苦的、怜爱的、悔恨的……
“妈,我和丝蕊现在都挺好的,你不用担心!”书伟的语气平和。
丝蕊听着他的话,愣愣地看着那双她最爱的眼睛,看着看着,心一酸,眼泪便掉了下来。
书伟握紧她的手,他们相互凝望着,就在这一刻,他们紧握的手中突地出现了一阵微弱的震动。
两人迷惑地对视了几秒,才蓦地意识到,希望就在上一秒中令人惊奇地、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丝蕊迅速地低下头叫着母亲,而书伟则大声地叫着医生。
小小的病房里顿时乱做一团。
一天匆匆地在指尖溜走,太阳懒洋洋地斜挂在天上。
书伟和丝蕊两个人并排走在人行道上,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书伟总是把目光偷偷放在丝蕊平静的脸上,然后又匆匆地移开。
奇迹终究没有发生,母亲还是没有醒,尽管他和丝蕊都如此确定地感觉到母亲生命迹象的复苏,可是医生仍然是无所获地摇头,他对他们说,不管怎样,都是一个好现象,身体支端的反应说明大脑皮层的活动在慢慢复苏,说明病人情况的好转。他们听不懂那些专业的术语,只知道医生说一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对他们来说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缕曙光,带来的是无限的希望。
因为,他和丝蕊的存在使得母亲有了些生命的迹象,这让他心中对母亲的负罪感得到了一些舒缓,他想丝蕊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吧!否则当父亲要他们先回去的时候,她也不会没有拒绝,与他同行。
他就这样一步步地陪着她走在回家的路上,就算不说话,他也愿意这样永远地陪她走下去。
快到他们住的地方的时候,丝蕊突然突下脚步,指着斜前方一个专门建给附近孩子玩的小公园,对他说:“我们去那里面坐坐吧!”
书伟几乎有些受宠若惊地跟着她走进去,丝蕊走到一处有两个单人座秋千的地方,两个人一个人霸占了一个小秋千。这个时候,小孩子们都被妈妈叫回家吃饭了,整个小公园就他们两个,也就使得他们两个大人坐在这小小的秋千上,显得不那么突兀。
丝蕊坐在秋千上,有点漫不经心地轻轻晃动双腿,使得秋千随着她小弧度地前后摇摆,书伟摸不透她的想法,只有陪着她沉默。
“以前都没注意到,这里跟咱们小时候可真变了不少。”丝蕊指指前面的地方,然后说,“我记得以前那里就是一片沙地,我还记得你常常帮我堆沙堡,有人来闹你就帮我把他们打跑,你常常对我说……”丝蕊说到这停了下来。
“说我会永远保护你,不让他们来欺负你!”他的脑子里自动地接起了小时候小小的他常会对小小的丝蕊说的话。他和她可分享的记忆太多了,可是这些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在今天,对他这个许诺者而言,竟然变成了一个可笑的存在。他不但没能保护她,还伤得她好重。
丝蕊摇摇头,然后转过来问他:“你怎么搬回来住了?”
太阳在她的身后,懒洋洋地释放着它最后的能量,那光芒竟然也令他双眼刺痛得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换了工作,就搬了回来!”他小心翼翼地回答她的问题。
“噢!”丝蕊闷闷地应了声,才道,“换个环境也好!”
然后,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中。
“丝蕊,你原谅我了吗?”
丝蕊摇摇头,“这一年里,我想了好多事情,然后发现,我真的可以理解你,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长得让你对我只剩下习惯了,所以才会对新鲜的事物产生好奇,况且,在这个世界上谁又能爱谁直到永远呢?以前是我天真吧,我真的可以理解,可是……”
“不是的,我是爱你的,我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个!”他在心里大声地对她说,张开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他没有资格这样说。
她停顿了一会儿,双脚微微使力蹬地,让惯性带动秋千,载着她越荡越高。
“可是,我回来的时候还是不想再和你有任何交集的,不过,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和我有太多家庭、生活上的纠缠,剪不断,理不开,这就是所谓的孽缘吧!躲也躲不开,况且,你也知道,我父母都很喜欢你,我不想再去伤他们的心。这也是我今天想对你说的,虽然,有些事情还是放不下,但是,时间终究会带走它们的,既然做不成夫妻,就让我们至少为了父母,做一对朋友吧!”
秋千把她带到了高高的半空中,他忽然在那一瞬间看清了她的表情,那是一个带着悲伤的笑容,然后他听到她对他说:“其实也真的没有什么的,只是一些事情改变了!”
只是一些事情改变了吗?他的心里只剩下苦涩,当他想明白、看清自己的心的时候,却已经太晚,晚得让他无法再去挽回。
秋千载着她在半空中荡来荡去,没有绑好的几缕发丝在微风的带动下轻轻地拂过她的脸庞,悲伤的眼神,微笑的嘴唇,忽然在他的眼睛里又变得模糊了起来,恍惚间,她仿佛就这样荡出了他的世界。
第31节:打击(1)
第七章 打击
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丝蕊开始上班,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每天早上都是丝蕊最忙碌的时间,她要起早为父亲和自己做饭,父亲吃过早饭便去医院,他现在每天大半的时间都在医院陪母亲,而她收拾好东西便要赶去上班。
下了班,她则从学校坐车去医院,常常那个时候,书伟也会在,然后他们会一起走回家,再各自上各自的楼,父亲则要在医院待到护士赶人再回去。她其实并不喜欢或是说有些害怕这样的状况,她想和书伟保持距离,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让她的心平静下来。可是现在,她只能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放纵,不要沉迷在那道温柔的目光中,虽然这有点难。
吃过早饭,父亲没有像平时那样,话也不说地就去医院,而是一反常态地在她的身边转来转去,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
丝蕊还是习惯于父亲强制的命令,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于是便问道:“爸,怎么了?”
父亲抬头看了她一眼,像是有些犹豫,但终是开了口:“你今天晚上别去医院了,你去书伟家帮他做顿饭!”
“做饭,他怎么了?”丝蕊的心里“咯噔”一下。
“把脚扭了,你昨天不是早走了吗?我在病房里拿东西不小心没站稳,书伟为了扶我而自己扭到了,走路不太方便,他现在一个人在对面住……”
丝蕊低着头,手里没停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始终没有搭腔。
父亲看着她,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不愿意和书伟走得太近,可他终归是……”
父亲没再开口,她停了一会儿,像是在挣扎什么,最后才微微侧过头,看了眼父亲,又匆匆地低下头,说了句:“我晚上会去的!”
提着在超市买的菜,丝蕊站在楼前仰望着那扇熟悉的窗户发呆。这座楼对她太熟悉,年少的时候,陈爸爸、陈妈妈还在的时候,她几乎一放学就跟着陈书伟往这里跑。要不要进去?这对她来说真是个问题,其实,都已经走到这里了,菜也买了,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但是,她仍是控制不住心里那想逃跑的念头,不是怕麻烦,也不是什么其他的原因,而是因为她不相信自己,她害怕她会管不住自己的心。
第32节:打击(2)
这让她觉得可悲,明明已经离婚,而且还是她提出来的,为什么还会有止不住的眷恋涌上心头,她本可以理直气壮地拒绝父亲的要示,为什么她还是站到了这里?难道只是因为不忍心父亲为难?其实她心里很清楚,终归是对他伤势的担心占了上风,所以她才会如此抗拒,却也怎样都踏不出离开的脚步。
丝蕊长长地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进去吧!总是要去面对的,躲不开,只有慢慢去调适了,也许终会有一天,面对他时,可以不再心动。
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阵不大的响动,然后门被从里面拉开。
“丝蕊?”书伟穿着件深蓝色条纹的衬衫和一条咖啡色的长裤,脸上是一种由安心、惶恐和欣喜混合在一起的神情,“你……下班了?”
“我……”丝蕊在他的目光中,只说了一个字便再也开不了口。
“快进来吧!”他温柔地对她笑道,一低头,看到她手上提了好几个袋子,看起来颇有分量,便想伸手接过来,却忘记了自己的脚伤,一使劲,便疼得失去平衡倒向一边。
丝蕊见状一惊,忙上去想拉住他,可一个瘦弱的女子怎能拉得动一个成年的健壮男子,最终的结果便是两个人一起跌坐在地上。
场面因为两个人像小孩子的跌倒而变得有些可笑,但书伟可顾不上这些,他嘴里问着:“你没事吧?摔着哪儿了吗?”就要起身去扶她,可刚一使劲,脚就痛得他皱起了眉头。
“你别动!”丝蕊有些凶恶地拍开他伸过来想拉她的手,然后掀起他的裤脚查看让他一直皱眉的右脚踝,那里已经红红肿肿的像个小馒头了!
“怎么肿成这样,你看医生了吗?”她直觉皱着眉抬头问他,不期然地就撞进一片温柔的海洋中,意外的,让她还来不及把眼神中流露出的气愤与心疼藏好。
他像是发现了宝藏的孩子,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丝蕊看着他笑忽然感到有些恼羞成怒,站起身想走,但终归还是狠不下心,借着他自己的力将他扶了起来,扔进沙发里。
她狠狠地抛下一句:“你坐着吧!我去做饭!”便提起袋子,踩着重重的脚步拐进了厨房,她在气自己,明明说好要讨厌他,疏远他,恨他的,为什么一见面便让他窥到了她内心中极力陷藏的情感。
她在料理台上准备着,这里对她来说熟悉得就像自己家,她在心里发狠地对自己说:“刘丝蕊,他背叛过你,他不爱你了,起码没有惟一地爱你,背叛了你们的誓言,你清醒一点吧!”
她安下心来做手头的事,可做不到几分钟,背后越来越炙热的视线,让她不得不找些话来打破这让她越来越不安的氛围,她不用回头都可以想象到书伟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她的神情,因为在从前他总是喜欢这样做。
“你怎么搬回这边住了,那里的房子位置好,比这里方便多了!”丝蕊问出了一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那边,我一个住……太孤独了!”他的嗓音低低沉沉的,带着一些伤感。
这声音中明显的伤感引得她回头认认真真地看了他一眼,他的表情中有太多太多的落寞和悲伤,还有一些无言的恳求,真诚得不像是在骗她或是随口说说的讨好。
她回过头,握刀的手有些抖,心里的某根弦被拨动了,她却拒绝聆听,沉默了一会儿,她才笑笑地说:“你住这儿不也一个人?”
“但住在这里可以看到你。”书伟看着她挺得直直的肩膀,终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放下心防,重新对他敞开心扉呢?他们明明还相爱……
“你休息吧,我先走了!”吃完饭,收拾好碗筷,丝蕊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
“你回家还是去医院?”看着她急切的样子,书伟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先回家拿点东西再去医院,爸爸最近回来得越来越晚,我有点不太放心。”毕竟是快六十的人了,早出晚归的,气色一直不太好。
“那我送你过去吧……”
“不用!”丝蕊打断他的话,“你的脚肿成那样,休息吧!”
第33节:打击(3)
“可是,天黑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他的脚并不是不能走,只不过是很痛。
“不用!”丝蕊一边走一边对他摆了摆手,表示不需要。
但是她的手却被一只温暖宽厚的手掌抓住,她一惊,感觉一股熟悉的气息一下子涌了过来。
“别总是这样拒绝我,好吗?”
他的声音离她好近好近,热呼呼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让她的身子一颤,全身的细胞猛烈地发出警告:危险,这样太危险了。
她猛地挣开他的手,急急地向前踏了一步,然后勉强地对他笑了下,磕磕巴巴地说了句:“我先走了!”就像被什么洪水猛兽追赶似的落荒而逃。
看着被她慌张带上的门,书伟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让她跑掉了。要不是他做错了事,他一定会追上去不许她再这样逃避下去,可是,现在的他,没有这样做的资格。
他从外衣的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然后一跛一跛地走进他的卧室里,找到打火机点上,淡淡的烟圈在忽闪忽灭的红色火星旁冉冉爬升。他靠在窗户边,静静地等待对面的屋子里亮起灯,映出他最爱的那道身影。
他低头抽了口烟,对面窗户里隐隐透出了些灯光,他知道丝蕊到了,他慢慢抽着烟,想着丝蕊会不会走过来呢?
当这根烟快抽完的时候,他想也许丝蕊不会走过来了,正想放弃时,对面的灯忽然大亮起来,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冲到窗户前,窗帘被猛地拉开,他定睛一看,丝蕊望过来的目光饱含惊恐,脸上的神情慌乱,他愣了一下,便下意识地奔出家门。
右脚很痛,他只能用力拖着它跑,脑子里只有刚刚丝蕊惊恐的目光,那么无助,他可以感觉到她在害怕,她需要他,他必须立刻赶到她的身边。
初春的夜晚,微风拂过仍是让人感到寒冷,可是书伟竟然感到有汗水从脸颊滑落。
他费力地爬上三层,看到门是虚掩上的,他听到心脏“咚咚”跳动的声音,推开门,屋里的景象让他蓦地瞳孔放大,全身肌肉抽紧地僵在了那里。
门里面,丝蕊跪坐在地上,听到声音,抬起头望向他,双眼中是无神的迷乱,而在她旁边,平躺在地上的,是早已陷入深度昏迷的——父亲。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丝蕊的双手不停地颤抖。
“别害怕,爸不会有事的!”书伟握了下她的手,然后站起身,她反射性地拉住他,他回过头对她安抚地笑笑,“我去办手续和交费,马上就回来!”
她犹豫了一下,才放开了手,书伟又对她笑了笑,才走了出去,这时丝蕊才注意到他走路时一跛一跛的,脚应该是很痛吧!
刚刚她回家,一打开灯便发现父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屋里的摆设整齐,房门也锁得好好的,她叫父亲却叫不醒,她一下慌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下意识地跑到自己的房间里,果然在窗户那边看到他,然后他来到她身边,帮她打电话把父亲送到了医院,丝蕊这时才意识到,每当出事的时候,她能依靠的,想依靠的,只有他而已。
过了一会儿,书伟回来了,两个人一起续继等待。
急诊的红灯一直亮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延长起来似的,不断挑战人的忍耐性。
看着不停进进出出的医护人员,丝蕊终是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冲过去抓住一个医生模样的年轻人问道:“怎么样了?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那人像是被她吓了一跳,用一种有点“怕怕”的目光看她,“你是谁啊?”
“我们是他的亲人,我爸爸怎么样了?”书伟站在丝蕊的身后,把她紧抓住医生的手拿了下来,握住,给她坚定的信心。
“噢!”医生点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又皱起眉说:“不太好,